“什么!魔修!”

    “这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魔修出现!”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我们应该尽快赶往长老所在的站点才对。”

    岛屿内出现魔修一事,就像是在本不平静的湖泊中扔下一块巨石,不知道会砸得多少藏鱼浮尸翻白。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点朝命牌上标注的绿点集合, 还未靠近, 只见一处站点魔气冲天,汹涌得宛如实际凝固, 几乎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长老, 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一些修为尚浅的弟子完全不敢靠近,生怕会被魔气污染。

    先来的弟子则为后到之人解释:“前面有魔族入侵比赛场地,好在及时被号钟尊者发现才阻止了事态的严重性。”

    困在魔气中心的白笙束发玉簪早已不知所踪,一头及腰长发沾血如墨散下遮住大半张脸,下颌处有一道划到喉骨的伤口正往下滴血,可窥先前凶险。

    露出森森白骨的半条手臂被魔气污染, 久愈不合, 每到有新肉长出, 又快速被魔气侵蚀,留下一块块腐烂臭肉掉落。

    嗓音虽虚弱, 却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命令传到每个人耳边:“以防暗中还藏有魔族中人, 本尊决定此次比赛提前结束。”

    刚才与她交手的男人拥有着纯正的魔族血统, 他敢堂而皇之地混进来,便说明岛屿外已经小幅度失守。

    说不定魔族大举入侵的时间,将在不久后提前到来。

    “可是比赛都还没有结束, 再说了只是混进了一个魔修而已,又不是掉进了魔窟。”她的果断取消引来了几个男人不满, 附和的也多是一些自大得以为能夺冠的男人。

    “大家的命重要, 还是比赛重要。”凤眼半眯, 杀气毕现。

    “尊者不是将那个魔修诛杀了吗, 要是再遇到,我们这么多人和他对上,难道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吗。要是我们连一个小小的魔修都对付不了,怎么成长为修真界的中流砥柱。”生得秃顶,肚大肠肥的男人明显不满意她的说辞,更认为这一次的青云宗恐怕是担心被其他小门派追上,才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

    要他说,几个不入流的魔修他分分钟能绞杀得他们哭爹喊娘,哪里像她这般没用。

    后赶来的殷九里见到浑身死气森然,面色苍白如纸的白笙,滴落地上的一大滩黑血,断落残肢,被摧毁的高林巨石,唯独没有看见林照,钟英皇二人,心下一个咯噔。

    没有忘记要除掉白笙一事,上前一步,咬唇自认为站在大众一边:“我觉得这位陈师兄说得没错,再说了我们这里那么多正道修士,还有师叔同几位长老坐镇,难道还会怕几个小小的魔修不成。”

    “素客仙子说得极对,难不成有几位长老加上我们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小魔修。”总有些夜郎自大者看不清深浅。

    “咦,和师叔一起镇守站点的另一位长老呢?”殷九里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她身上,耳根泛起一抹桃艳,“师叔前面一直在这里,是不是知道那位长老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喊。

    “找到了,我们找到木长老了。”

    “魔…魔………”浑身是血,胸口凹扁如纸片的木长老正伸长手指指着白笙,一句话还未说完,空了一只的眼珠子往外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涌出黑血。

    庞大的恶臭弥雾半空,熏得人不敢靠近。

    他们没有在意他是怎么死的,在意的是他手指着白笙,嘴里说出的那个“魔。”

    “木长老的意思会不会是………”话到一半,陈楠瞳孔瞪大,嗓音拔高到几乎尖锐划破耳膜,“号钟尊者其实是魔修!木长老因为目睹了她和魔修秘密交谈才会被灭口的。”

    “不会的,我师叔肯定不会是这种人,就算我师叔之前曾和妖修在一起过,并不代表她就会和魔修同流合污。”张开双手的殷九里挡在白笙面前,目光坚定,“我相信师叔肯定不会是魔族。”

    原本并不知情妖修一事的修士,皆奇怪地将目光投过去。

    经过几个好心人的提醒,才想到这一次的号钟尊者带了家属前来,那几位家属皆是金发蓝眸,看着就妖里妖气不像是人。

    原先的三分怀疑,此刻已往七分上逼。

    见不得其他人好,看强者笑话,永远是人类藏在深处的劣根性。

    双眸凝寒的白笙克制着捏爆他们脑袋的暴戾,深吸一口气,视线如淬了毒的刀尖扫过陈楠:“两片嘴皮上下一碰的话,谁都会说。”

    “反倒是污蔑,诽谤之言说多了,渡雷劫时还会比普通人多了一项口业之罪,不知道这位小道长可否承受得住天道责罚。不过本尊瞧小道长天不怕地不怕的样,想必区区雷劫应该不在话下。”

    本来只是想要在美人面前强出头的陈楠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就差跌落在地,更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里,或是时光倒流才好。

    手持拂尘的阙五音适时从人群中走出,眉头紧蹙望向她:“小白,你可否告诉我们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木长老又是因何身陨。”

    很明显,他是站在她的对立方。

    因着疼痛难忍,白笙再度倒了半瓶回春丸往嘴里咽,冷眼扫视:“所以你们都在怀疑我身上的伤是伪装的,木长老也是本尊杀的。”

    她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沾满血渍的脸上肌肉浮动泛着冷然。

    “我们并没有那么认为,只是此事疑点重重,让我们不得不严肃对待。我们不过是好心询问,小白何必动怒。”轻叹一声,似在指责。

    “你那是询问的语气吗,倒不如直接说是板上钉钉地质问。”

    “无叶掌门确实是询问的语气,我感觉可能是师叔过于敏感了点。要是师叔没有做错,为何不将细节描绘给我们听。”殷九里上前一步指责她的不对,仿佛站在制高点上就拥有了绝对主话权。

    “闭嘴,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忍无可忍的白笙一个瞬移捏住殷九里的脖子,利用身高优势将她提起。

    “既然你不懂规矩,师叔这个当长辈的就来教你什么叫规矩。”哪怕她是被世间法则所钟爱之人,凭她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她即使与法则对抗也要弄死她。

    “救,救命!”脚尖离地,死亡窒息感如潮水涌来的殷九里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突然发疯,更该死的是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上她,无疑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最先反应过来的阙五音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冷眉呵斥:“小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本尊做事,何须他人置喙。”白笙掐着她的脖子逐渐用力,红唇勾起冷讽,“至于本尊是不是魔修,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双…双叶…救………”两只手臂伸长要抓破她脸的殷九里眼睛逐渐翻白,其他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威压压得匍匐在地。

    陈楠受到的威压更是他们的两倍,如今早已承受不住痛苦,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昏死。

    “小白,适可而止。”眼见事态严重的阙五音当即手持拂尘朝她攻来,招式凌厉不带余地。

    白笙侧身闪躲间松开手,扯动嘴皮:“要适可而止的人是你们才对,要是再有下次,本尊可不会再像今天。”

    这一次的比试,因为魔修的出现,木长老的陨落提前拉下序幕。

    夜里,白笙正打算回房时。

    只见躲避月色处,正有一人步伐凌乱,快速朝她走来。

    来人蓬头垢面,干净的法衣沾染成团污秽,脸上用锅底灰遮住了原先秀美,只余邋遢。

    “白笙,是我。”干涸的嗓音像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

    “有事。”一个照面,白笙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目光溃散无光的于晴空伸手点了点她身后,狂咽口水:“我能进来吗。”

    白笙定定地望进她不安,怯懦的眼睛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请进。”

    唇瓣翕动的于晴空脚步刚往前移动一步,就被紧随其后的阙五音拉住手腕,惊恐得发出尖叫连连。

    “啊!”

    “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的脸上挂满担忧的急切,愧疚:“晴空,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前面找了你多久。”

    “你忘记了你最近身体不怎么好,不能乱跑出来吗,要是不小心遇到了危险怎么办。”阙五音对着白笙露出一抹歉意,“不好意思,晴空最近练功走了岔子,这才导致神智有些不清楚,小白莫要被她给吓到了。”

    “我没有病,我好得很,有病的是你这个………”被男人强搂在怀里的于晴空突然癫狂大喊着逃离他,又在临近崩溃边缘的下一秒软了身子,双眼紧闭。

    “不好意思让小白见笑了,我这就带她回去。”阙五音将于晴空抱起,歉意地笑笑。

    第二日,天未大亮,湖面薄雾轻笼一叶扁舟。

    白笙来到隔壁的逍遥宗,问守门小童。

    “你们掌门和你们掌门夫人呢?”

    小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回道:“我们掌门昨晚上就带着夫人回了逍遥宗,尊者可是找他们有事。”

    唇瓣微抿的白笙捏紧了手中香囊,摇头,转身间由着晨露清风濡湿衣摆,沾上风霜濡萝。

    她发现有些事,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倒不如说,一些陈年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好引诱贪嘴的鱼儿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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