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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西满头是汗, 咬着牙,最后发狠惩戒,而后硬生生强迫落幕。
怀里是一条挣扎的小泥鳅, 黏糊糊的, 不听话极了。
“我讨厌你呜呜呜呜”
豫欢差点尖叫了出来,终于得了自由,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常西一眼, 小脸红扑扑的,脆弱的眼泪还在不停往外冒,整个人像摄人心魂的妖精。
门外还传来阵阵催促是声音, 而后就没有声音了, 但这没有声音比有声音更可怕。
豫欢恍然醒悟过来, 周女士是在找钥匙!
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发着颤:“你快收拾一下啊我妈她有钥匙!!”
她知道不能哭, 但就是急得眼泪哗哗往外飙。
卧房里一片狼藉。
大白日,窗帘被拉的死死的,唯有角落一盏落日灯燃着, 氛围暖暗, 像无人踏足的秘密之地。空气潮湿,香甜的腻味凝固在密闭的空间里。
地毯被挪位了, 床单也散到了地上, 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衣物。
豫欢手忙脚乱的去捡衣服,因为太紧张了, 连T恤都穿反了, 还是沈常西提醒她,她才又慌里慌张的调过来。
沈常西并不比她好过,迅速抽了几张纸巾,连浴室都来不及去, 穿好衣服后,就收拾卧室。
把那撕开的包装连带着东西一块用厚厚的餐巾纸抱住,扔进垃圾袋,做贼心虚般的,把垃圾袋打了死结。
豫欢差不多穿好了衣服,又闻了闻自己的手臂,确保没有什么异样,也来不及照镜子,风一样的冲出了卧室。
出去之前,勒令沈常西找地方躲好!
“沈常西!你今天若是不躲好!我要你子子孙孙的命!”说完,豫欢五指狠狠一捏,做了个捏爆的动作。
沈常西看得某处一紧。
-
豫欢赶在周女士打开门之前,把门打开了--
她双眼惺忪,刚撑开似的,还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声音懒懒的:“妈你怎么来了啊?”
“爸也来了?今天公司没事吗?”
豫欢差点就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周蔓晴狐疑的看了女儿一眼,捕捉到那微红的眼圈后,眼底转过一抹复杂,而后开始深深地上下打量豫欢,从头到脚,不放过每一寸,宛若高速运转的精密扫描仪。
豫欢心里打着颤,生怕母亲看出来什么,赶紧低头去鞋柜给爸妈找拖鞋,余光一扫,整个人吓得一震。
鞋柜上大喇喇的放着一块腕表。
丝毫不低调的款式,透明水晶里裹着机械镂空的陀飞轮,堪称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存在感极强。
豫欢恨得牙根一咬。沈常西就是个坑货!
“这谁的表啊?”
就在豫欢想偷偷摸摸把表摸过来的时候,周蔓晴眼睛尖得跟猫头鹰似的,手快的把表拿了过来,在手上掂量了一番,周蔓晴的表情眼见着一变。
以她多年对奢侈品的鉴别能力,几乎是当下就断定,这表是真的,况且这款是限量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欢欢,这表哪来的?”她语气沉了一个八度。
豫欢把拖鞋拿出来,一边小声解释:“就买的高仿啊,假的,我买回来画画用的就我最近接了一个广告,商家指定了人物要画成很有钱很有钱的样子所以我才买的”
周蔓晴哪里肯信,还要问什么的时候,豫世楠拉了拉她的衣袖,“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来女儿这一趟,你干嘛呢,又不是审犯人。”
豫世楠把表拿过来,看了两眼,睁眼说瞎话:“这表一看就是假的,这款真的我一朋友戴过,表带这儿会有刻字的,你看,这块就没有。肯定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高仿做得多真啊”
“是、是哈,真的是假的,妈!就是假的都花了我了两千多呢!能做的不真嘛”
躲在卧室里的沈常西差点没笑出声。他几百万的表落到她手上成了两千的高仿。
周蔓晴心下已经起了怀疑的种子,她总觉得不对劲。走到客厅的时候,又眼尖的抓到了一对男人专用的袖扣。
钻石的。
呵。这屋子不对劲。藏了东西。
周蔓晴压抑住不宁的心绪,和颜悦色的冲女儿招手:“豫欢你过来。”
“等会啊妈,马上就烧好水了。”
“妈不渴,你先过来。”
豫欢忐忑的走过来,悄悄抬眼探了探周女士的情绪,“怎么了啊妈。”
周蔓晴笑着,抽了张纸巾替豫欢擦去额角的汗水,“怎么还流这么多汗?很热吗?要不要把空调调低一点?”
“不热,哈哈,不热。”豫欢干笑两声。
“那眼睛怎么红了?刚哭过?”周蔓晴又问。
豫欢:“有吗?我刚睡觉,可能做噩梦了。”
周蔓晴笑道:“那嘴巴怎么也肿了?”
“”豫欢尴尬的脚趾扣地,周女士今天怎么了啊!怎么老是追着她不放啊!
没等豫欢回答,周蔓晴又发现了什么似的,把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
很奇怪的味道。
幽微的兰花香和某种男士的冷调香混着,很甜,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某制品独有的腻滑的味道。通常只有某事过后,才会有这种气味。
周蔓晴又不傻,哪个当妈的女人在这方面没有最敏锐的神经?
脑子当即闪过一连串的可怕念头,直到定格在最坏的结果,整个人像竖起毛的斗鸡。
该不会豫欢又被林奕恒威胁了吧!还是
“豫欢!你给妈老实交代!你最近到底在家鬼混些什么!”
周女士当场发飙,声音尖细,顿时撕破了所有安宁的气氛。
豫世楠都为之一振。豫欢则吓得腿抖个不停,快哭出来了。
“没有,妈!真的没有,我都在家乖乖画画啊!”
周蔓晴用余光一瞟,只见卧室的门死死关着。有鬼。她也懒得和豫欢啰嗦,直觉告诉她,那房间里有人!男人!
想到这个事实,她整个人要崩溃了。
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就被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臭小子给拱了!那味道分明就是某事过后的味道!女儿竟然把男人带回家!还在家里和他做坏事!
“妈!妈!你要干嘛啊!”豫欢灵魂都要冲出来了,她疾步冲上去拦在周蔓晴身前,阻止她开卧室的门。
“妈!!”
“让开,欢欢。”
“不让”
豫世楠见家里的两位公主快要打架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老婆你这是做什么啊?唉,欢欢,你就让让你妈妈,让她进去”
“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豫欢!我问最后一次,里面是不是有人?”周蔓晴冷静的说道。
豫欢咬着唇,不敢看母亲审视的目光,“妈”
“豫欢!”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卧室门的把手忽然动了。
细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让三个人都静了下来。
“?”
门在下一秒被门内的人打开,一个穿戴整齐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沈常西欠身,礼貌打招呼:“阿姨,叔叔,你们好。”
周蔓晴&豫世楠:????
豫欢:这个坑货还敢自己跑出来??
豫欢两眼发黑,腿一软,直接往地上滑去。沈常西眼疾手快,一把将豫欢捞起来,郑重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慌,一切都有他。
周蔓晴的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女儿的闺房里真真真有男人?
她睁大眼睛,陡然间对上沈常西温笑礼貌的眼睛,她整个人受到了二次重击。
这年轻人是谁?
“你是齐屿!?”
“常西!你怎么在这?”
周蔓晴和豫世楠两人同时出声。
周蔓晴蓦地转头,狠狠定了眼自己老公,“豫世楠!天大的事你也敢瞒老娘?”
豫欢汗如雨下,手指死命缠在一起,强迫自己冷静。可她怎么冷静!?这跟被爹妈抓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完了”她喃喃自语。
-
客厅里,气氛很诡异
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优雅得体的时髦中年女人,满脸阴霾。还有一个苦哈哈想劝又不敢劝的中年男人,偷偷看着老婆的脸色。
沙发前站着一个双腿瑟瑟发抖,像枯叶的娇小女孩儿,和背脊笔挺,面色坦然的年轻男人。
“阿姨,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豫欢重新在一起了。”沈常西声音平静。
刚刚十分钟内,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来龙去脉全部解释了一遍。
“所以,你现在叫沈常西?沈家当年走丢的那个小少爷?”周蔓晴垂眸,喝了口茶。
沈常西点点头,“是的,阿姨。”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当年沈常西离开豫家之后去了江城。
身上揣着四千块钱的少年,带着一条流浪狗,坐了台黑车一路去了江城。在江城后,他找了个月租八百的破房子住下,白日出去打工,晚上回来和卤蛋同吃同睡,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虽然辛苦但他也觉得还行。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能离开上京,他做什么都可以。
后来,他就遇到了奶奶,也就是沈老太太孟莹。他当时在为一个新开业的博物馆做讲解员,孟莹是前来参观的游客,也许是冥冥之中的血缘关系带来一种莫名的亲和感,讲解完后,孟莹把他叫过来,跟他指出了讲解词里的几处错误。
很难说当时的场景,孟莹对着他打量了很久,忽然说了一句,你长的很像我儿子,也很像我孙子
他强烈的防备心在那一刻不管用,反而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了玩笑话,“那有你孙子的照片吗?我看看到底像不像。”
孟莹失神了很久,脸上流露出哀痛的神情,可她还是拿出钱夹,把那张泛黄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是一张婴儿照,一双眼睛格外神气。
沈常西端详着照片好一会儿,有种很诡异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旋,那声音催促着他--
去问,去问这婴儿肩上的胎记。
“他这肩上的胎记是天生的吗?”沈常西把照片递过去,手微微有些颤。
“是啊,娘胎里出来就带着,形状也特别,像一朵小云。当时生下来后,我们一家人都稀罕的不得了呢。”孟莹边说边哽咽起来。
“就是我这孙儿命太舛了啊”
“怎么说?”
“也怪我们当时没防范好,竟然出了家贼。”
当时在沈家做工的一个保姆因为儿子在外赌钱,欠了几百万,上门讨债的人说十天之内拿不出钱就要剁她儿子一只手。一个保姆,哪里能搞到那么多钱?
无奈之下,她策划了一场绑架案。绑架了当年尚在襁褓里婴孩。
可阴差阳错,就在她上公共厕所的时候,碰上了拐卖的人贩子,那人笑嘻嘻的说帮着抱一把孩子,等她上厕所。保姆也没多想,就把一岁的沈常西交给了那人贩子,等上完厕所后,一切都没了。
那中年女人,连带着孩子,全部消失无踪。
沈家发疯了去找,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可找了十八年都没能找到。最开始把目标锁定在上京,无果后,把范围扩大到全国,可一个孩子丢了,就跟一滴水落尽了大海,人海茫茫,哪里找得遍?
沈常西听完后,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优雅的老太太,久久未能回神,他觉得不可思议,可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和我肩上的很像。也是一朵云。”
孟莹猛地转过头,眼中的灰色破裂,一种奇异的光迸射出来。
再后来的事,一切顺理成章。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是99.9的匹配度。他就是沈家当年走丢的小少爷。
曾经发过的誓也破了。
他曾发誓,这辈子死在外头,都不会回上京一步。
可他还是回来了。
回来了,又跑去美国读了四年书,说是读书,不如说是躲人。
躲豫欢。
沈家找回小少爷的消息都传了遍,可在他的坚持下,就是没有走路过风声。他拒绝参加一切名流社交晚宴,拒绝出现在一切豫家,或者林家会出现的场合。
得知豫家破产后,他有想过要不要回国,可这个想法当即就被掐死了。在痛苦的挣扎过后,他还是让人出手帮了豫家一把。
不然,就豫家当年欠的债,抵上所有的资产都不能够,哪里还能够偷偷留下一些?包括这房子,一些珠宝现金,等等。
直到他遇到豫欢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相爱的人也会再相爱。
-
听完沈常西的故事,周蔓晴沉默片刻。
可那又怎样?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豫欢在沈常西面前也不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对他来说,豫欢已经没有了任何光环的加持,两人地位颠倒的太厉害。
背景这样强势的夫家
周蔓晴想到被林家退婚的隐痛,心里涌过一阵后怕。林家连沈家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尚且能礼义廉耻人情恩情都不顾,说退婚就退婚,那沈常西呢?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齐屿了。
豫欢又和他纠缠在一起那岂不是只有被他拿捏的份?更何况,这样的公子哥见一个爱一个,以后娶回家的女人一半都是娶回家当个摆设,该在外面玩的还是玩,一点没少,百无禁忌。
“沈公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苦,但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什么女人找不到?何苦来纠缠豫欢?她现在,什么都带给不了你。”
“妈”豫欢咬了咬唇,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沈常西握住豫欢的手,示意她不用急,而后坚定回答:“阿姨,我只需要她是豫欢,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周蔓晴深吸气,火气陡然就上来了。
“行,你不在乎!那你拖着我女儿在我女儿自己家里做鬼事,你说我这个当妈的在不在乎?!你给我跪下!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豫欢猛地一怔,都快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
周女士不是最小鸟依人的娇娇儿吗?被父亲捧在手心都没受过苦的说话声也从来都是轻言细语,怎么凶起来这么可怕?
呜呜呜呜。
妈妈是不是疯了?她竟然要沈常西跪下???
疯了疯了。
豫世楠:“老婆,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话没说完,只听见“噗通”一声,骨头撞上地毯发出的闷痛声。
“?”
沈常西一声不吭跪了。
沈氏集团太子爷,京圈赫赫有名的沈三公子,就这样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豫欢&豫世楠&周蔓晴:???
豫欢傻眼了,吓得一跳。这什么情况?
这这这人疯了?她妈疯了,沈常西也疯了?说跪就跪???
“你是不是疯了!沈常西!”
“常西?沈总?”
豫世楠想掏出手机打110,把这人抬去精神科看看脑子。
沈常西镇定自若的开口:“阿姨,对不起。我错了。”
“???”
周蔓晴被沈常西这一招给弄懵了,嘴张大的可以塞下鸡蛋。她只是愤怒之下说的气话,哪有让他真跪??
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说跪就跪?这还让人怎么说狠话?
“阿姨,请您放心的把女儿交给我。”
“我会娶她,会爱她,会一辈子对她好。”
“请您,相信我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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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走后,豫欢还摊在沙发上,久久没能回神。
太震撼了。
“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谁让你跪就跪?”豫欢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常西。
沈常西冷笑:“我不跪今天能解决你妈?”
心想,不过是跪一下而已,换个老婆,还换个支持他的丈母娘。
呵呵,他赚大发了。
“也是哦沈常西,你是真厉害!”豫欢啧啧称奇。
这剑走偏锋,厉害。
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周女士了结在这呢!
沈常西捏了一下豫欢的小脸蛋,大拇指下移,眼里挑着浮浪的笑:“反正你晚上得把这一跪还给我。我又不亏。”
跪就跪呗。
豫欢吓得小*一紧。
“???”
“哦,对了。”
“是谁说的要我子子孙孙的命?”
豫欢紧张地往旁边挪去:“呃…这个…一时口误…哈哈哈…”
沈常西摁住她的唇珠,暗示性极强,而后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宝宝吃一次。我就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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