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接通,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她似乎身处酒吧中,周围环境嘈杂,灯光闪烁,颜色变幻莫测,与她调色盘一般的眼影交相辉映。


    从她那恐怖的妆容中,季凡笙勉强看出这女生原本的五官轮廓。


    她单眼皮,微笑唇,年龄不大,大约20岁左右。


    “贱……见面了。”女生原本手上夹着烟,但看清对面的季凡笙后,她把手撤到一边,一秒后再抬起手时,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男人。”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趣事,哼笑一声,“小可爱,你长得还蛮帅的,真是秦时月同事呀?”


    季凡笙面无表情:“是不是,你自己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生气了?”女生把手机凑近脸前,朝季凡笙娇笑道,“我可没骗你,秦时月真的睡着了,不信你看。”


    她把手机屏幕侧过,秦时月躺在沙发上酣然入睡,脸色呈现不自然的潮/红。


    “对了,澄清一下。一开始和你聊天的是我阿妹,她才是秦时月的女朋友。”手机屏幕一晃,一个穿着文静、秀发黑长直的女生出现在视频中,但两秒后画面又切回浓妆女生的那张脸,“秦时月玩弄我阿妹的感情,到手了就丢,本来我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的,但是如果你告诉我他最近和什么人恋爱,我可以让你来领他回去。”


    女生用手理了下头发,又给季凡笙抛了个媚眼:“我叫lisa,你叫什么名字?”


    “……jack。”季凡笙本不想搭理lisa,但担心秦时月遭遇不测,还是敷衍了下对方,“你们在哪里?”


    “未央星宫。”lisa做飞吻的口型道,“jack你到地方以后报上我的名字,waiter会来带你找我。”


    电话挂断。


    季凡笙深深叹了一口气。


    平时晚上11点,他是一定要睡觉的。作为一个自律的达人,季凡笙非必要场合不喝酒,不熬夜,但今天甫一搬新家,他的作息就乱成一团糟。


    季凡笙拿出手机查了下未央星宫的位置,很远,开车大概要半小时。最麻烦的是,司机已经下班,他今天又喝了酒,只能打车到地方。


    有一瞬间,季凡笙都不太想管秦时月的事儿了。


    但考虑到自己还身负结婚重任,需要拉拢秦时月,今天这么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是不去也得去。


    临近午夜12点。


    季凡笙终于抵达未央星宫。


    这里不是酒吧,而是一家装修风格土豪的ktv。


    季凡笙报上lisa的姓名后,服务生领他去了二楼的一间包厢。一路上,季凡笙耳边尽是鬼哭狼嚎的歌唱声,配上闪烁的霓虹灯,他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妖魔窟。


    按住微微胀痛的太阳穴,季凡笙敲门走进包厢。


    包厢里有许多人,男男女女,风格迥异。有号称“秦时月女友”的良家少女,也有穿着浮夸、造型奇异的肌肉男。当然,气场最强的还是lisa。


    但气场强大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威武霸气,而是因为她坐的是c位。


    很明显,lisa是这群人中的大姐大。


    季凡笙对女生不感冒,对lisa这类的更是无感。但这不代表他看不出来lisa是什么意思——


    lisa想泡他。


    五米之隔,lisa看到季凡笙后,眼前明显一亮。


    “jack来了,小云你坐秦时月旁边去。”lisa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嘴角勾起一个暧昧的笑,“来啊,jack快坐。听说你打车来的?花了多少钱,姐姐帮你报销啊。”


    包厢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笑屁笑,都他娘的闭嘴!”lisa脸一撂,怒斥一声,在众人噤若寒蝉中,她又娇笑起来,“jack不用理他们,快到姐姐这边玩。”


    季凡笙沉默了一会儿,当众人以为他会薄怒拒绝时,他却无可无不可地抬步朝lisa走去,淡定地坐到对方身边。


    lisa看着他,一时间竟有点受宠若惊:“喝、喝杯酒吗?”


    “不了,给我来根烟吧。”季凡笙说。


    于是乎,lisa立刻张罗着给他递烟点烟,态度不可谓不殷勤。


    人群中似乎有lisa的仰慕者,见状极其不悦,故意大着嗓门喊了一句“软饭硬吃”,想借此来羞辱季凡笙。


    但季凡笙只深深吸一口烟,装作没听见。


    季凡笙本是不抽烟的。烟里全是有毒有害物质,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


    但有时喝酒误事,为了在商场中应酬时不要显得太不合群,偶尔他也会抽一两根烟。


    “你在读大学吗?”季凡笙先开了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侧颜看起来很清冷,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lisa痴痴地看着季凡笙,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和自己聊天,忙回答道:“嗯呢,人家在兰宁财经大学的美术系读大三。”


    “秦时月是兰宁财大的教授。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这衣冠禽兽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勾搭了数不清的女学生为他前赴后继,差点闹出人命。”lisa对秦时月很不喜,“妈的,我阿妹他也敢泡,泡了以后还想说甩就甩,他以为他是哪根葱?要不是看在jack你的面子上,阉刀我都准备好了呢。”


    季凡笙:“……”


    配合着lisa的言论,黑长直小云适时地啜泣了两声,以示委屈。


    “你既然知道他是教授,再对他下手,不怕被学校处分,拿不到毕业证书吗?”


    “教授怎么了?!我想阉他就阉他咯。我爹给财大捐了几千万,谁敢不发毕业书给我?”lisa目光里充满了不屑与高傲,“我爹在黑白两道上混,人脉很广,还怕他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吗?呵呵。”


    立刻有人捧臭脚道:“lisa姐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比他秦时月工作五六年挣得多,这臭老九还要在我们lisa姐面前拿乔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正说着,沙发上,秦时月似乎抽搐了下,隐隐有要苏醒的趋势。


    哭得惨兮兮的小白花小云站起身来,抬腿狠狠朝秦时月的肚子踢了几脚,直把秦时月踢得又昏迷过去了,这才又坐回沙发上。


    “lisa姐,你也别阉他。帮我把勾引他的小贱人拎出来就行了。”小云哭啼着说,“我还是喜欢他的,对他,我到底下不了狠手。”


    众人一阵唏嘘气愤,只觉得太便宜秦时月这人渣。


    目睹这一切,季凡笙觉得秦时月自作自受,但同时又觉得在座各位纨绔子弟仗势欺人,也没比秦时月好到哪里去。


    所以,按灭了烟,季凡笙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搬救兵?”其他人嘲笑道,“搬救兵别偷偷摸摸的,当着我们的面来嘛,也让我们乐呵乐呵。”


    lisa也冷下了脸:“你陪我喝几杯酒,把小贱人的名字告诉我,我今晚就放了秦时月,多简单的要求……要是你连这都不同意,今晚甭管谁来都没用。秦时月竖着进来,必须给我横着出去!”


    季凡笙直接按了免提。


    他又不是莽夫,独闯虎穴龙潭前肯定是要做功课的。


    未央星宫的老板是谁,私人联系方式是什么,他都打听好了。


    说来也巧,这ktv老板季凡笙之前也认识,姓梁,是裴羽好友梁默的父亲。


    电话很快接通,老梁爽朗的笑声透过电话传来:“啊呀,季老弟,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劳烦您大晚上联系我?”


    这声音甫一传出,lisa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红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梁总,深夜叨扰,着实抱歉。未央星宫这里出了一点小事故。”季凡笙却连眼都没抬,格外无情地问,“lisa您认识吗?兰宁财经大学美术系,大三在读生。”


    “呀,您等等。”老梁似乎摸摸索索去了其他房间,几秒后,他气息微喘,“不好意思呀季老弟,是不是这死丫头又惹什么麻烦了?她是我,嗯,养在外面的女儿……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事,你一定得代替我这个爹教训她!”


    “未央星宫是吧?我这就联系店长去处理,老弟你担待点,你嫂子脾气差,这事儿不好让她知道,今儿我就不去了……赶明我亲自带梁非凡去给你登门道歉!”


    梁非凡,这名字……


    季凡笙抽抽嘴角,制止了老梁:“道歉就不用了,我今晚要送秦时月去医院,来不及陪lisa喝酒,还得请你们家lisa担待点。”


    “老弟呀,你这可折煞我!”老梁叫苦不迭,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秦时月?难不成是城南秦家的那位?!您可别吓我,梁非凡这吃屎的丫头把他怎么了?!”


    ……


    众人目瞪口呆中,告完了黑状的季凡笙淡定挂下电话。


    仗势欺人者,人恒仗势欺也。


    lisa气抖冷,指着季凡笙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憋出“哇”的一声大哭,满是崩溃:“我爹这次非得打死我!呜呜呜,与其被他打死,我不如自己跳楼……”


    众人连忙去劝去拦,lisa的眼妆哭花了,看起来更显恐怖。


    人仰马翻中,季凡笙抬起大长腿,干净利落地抽身而去。他打横抱起了差点变成太监的秦时月,姿态极为潇洒。


    “对了。”临走前,季凡笙侧过身看了一眼lisa,“大侄女,秦时月是你未来的婶婶,明天记得去医院看望他。”


    ……


    来时打车,走的时候倒是有专车护送。


    季凡笙去医院时,待遇提升了许多档次。


    一路上,未央星宫的店长对他点头哈腰,又是联系医院,又是赔礼道歉,态度极其诚恳。


    但从始至终,季凡笙都冷着一张脸,没给对方半点好脸色。


    他困的难受,实在不想听人聒噪。


    等医生诊断完毕,秦时月逐渐苏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


    季凡笙坐在秦时月的床边,努力表现出关切的样子,但他黑眼圈青黑,气质已然阴森起来:“时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犯恶心吗?”


    “……我,我进医院了啊。”秦时月无力而苍白地挤出一丝笑容,“我记得我去ktv里喝了一杯酒,这是,遭暗算了吗?”


    “嗯,不过都过去了,有我在呢。”季凡笙摸了摸秦时月的额头,皮笑肉不笑道,“你看到床头柜前的这把小刀了吗?猜猜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秦时月费力地挪了下头:“为我削苹果的?”


    “不错,它现在是用来削苹果的了。”季凡笙温柔款款地说着,把刀鞘取了下来。


    刀背在医院挂灯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季凡笙竟真的拿出苹果削了起来。


    这一幕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秦时月看着,忍不住吞咽了口吐沫:“凡笙,听你的意思,这刀之前还有别的用途?”


    话音未落,苹果皮断了。


    季凡笙抬起头来,冲秦时月微微一笑:“嗯呢,这把刀,小云本来打算用它来阉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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