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
许风吟和裴绪安去了洗手间后一直没回来, 剩下陆时雨和温从谨独处一室。
包厢里的气氛仿佛降到了冰点。
温从谨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而陆时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悠悠开口:“一段时间没见,你还真是憔悴了许多。”
明明一直找人跟踪她, 还偷拍了那么多照片,现在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温从谨感觉一阵反胃, 好在她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否则还真有可能吐出来。
见温从谨对自己爱答不理, 陆时雨丝毫不觉得尴尬。
她一挑眉,自顾自的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这样下去可不行,作为过来人我劝你还是早点放下,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高高在上的语气口吻, 就像一个胜利者正对着手下败将施以怜悯。
温从谨抬头扫了陆时雨一眼, 冰冷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厌恶, 她还是没有说话, 但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陆时雨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笑容诡异的叫人毛骨悚然:“说起来, 其实我真的很享受你们这种人,用这样恨之入骨又无能为力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的扭曲的想法,温从谨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 她终于开口反问:“你知道皈依证狂热吗?”
温从谨讽刺着陆时雨现在的观念:“当你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随意践踏时, 你无比痛恨他们,可当你成为他么,你却比他们更加迷恋权利更加疯狂。”
可陆时雨并不觉得这是讽刺, 反而当做一种夸奖:“你说的很对, 我就是受够了那种被人踩在脚底下利用玩弄的滋味, 所以才会不惜一切爬到现在的位置。”
她深深看了温从谨一眼:“你不是也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吗,可你的选择和我截然相反,你好像很乐意当一只蝼蚁。”
说完,陆时雨还是不放弃的试图蛊惑温从谨:“又或者你并不甘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其实我倒是很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陆总的好意,”温从谨掀唇冷冷一笑,“在我看来当一只默默无闻的蝼蚁,可比当一只贪心不足的饕鬄好得多。”
这不是陆时雨第一次用这套说辞蛊惑温从谨,她可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要同化温从谨,以此来向许风吟证明。
不过这种想法也没那么迫切了,因为她突然觉得温从谨在许风吟心里好像也没多特别,不过也是个可以随意抛弃的宠物而已。
温从谨和陆时雨的观念天差地别,能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已经算是温从谨最后的教养。
包厢再次陷入死寂,温从谨懒得跟陆时雨废话,而陆时雨也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悠哉悠哉摇晃着一杯酒没再说话。
房门恰好被推开,裴绪安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她低头思索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温从谨不动声色的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多看了几眼,但并没有看到许风吟的身影。
大概是猜到了温从谨的心思,裴绪安关上房后好似随意般顺口提了句:“她不太舒服,想在走廊透透气。”
温从谨闻言还没来得及动作,陆时雨就作势起身了:“我出去看看。”
“放心,她没事。”裴绪安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而后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噙着笑望向陆时雨:“初次见面,不知陆总能否赏光喝一杯。”
陆时雨愣了一下旋即重新坐下,端起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裴绪安的职业和与生俱来的天赋,赋予了她极其出色洞察力,从陆时雨的言行举止中,她就大致了解眼前人的性格。
陆时雨是个虚伪冠冕堂皇的人,她喜欢别人的追捧追随,洋洋得意的享受着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这种人通常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空虚浮躁且极其缺乏安全感,只能不断炫耀自己的成就,来渲染自己的成功。
裴绪安抿了一小口酒,余光瞥了温从谨一眼,幽幽开口:“两年前我曾有幸受邀去过陆总的母校开座谈会,现在想起我在杰出人物记录册上,似乎看到过陆总的照片。”
“没想到裴小姐竟然去过我的母校。”陆时雨眼睛一亮表情瞬间变得认真,且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这种话题温从谨实在是没兴趣听下去,她站起身默默往外走。
陆时雨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刚想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就看到了温从谨往外走。
“我还见过陆总的导师,当他得知我和陆总来自同一个国家,还跟我提起过陆总。”
裴绪安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很快又把陆时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果然,陆时雨没再关注离开的温从谨,带着些许的迫切追问:“老师和裴小姐说了什么。”
随着房门关上,里面传来的对话声也彻底被阻绝。
温从谨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焦躁不安的情绪好似缓和了一些,她径直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踩着绣满精美花纹的地毯,温从谨穿过走廊来到了洗手间门口。
走廊尽头有一个摆满花卉绿植的小阳台,是一片幽静的休闲区。
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许风吟就在那,温从谨驻步往阳台看了眼,站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阳台的半边区域,那里空无一人。
她看到了角落摆着的那一盆红梅,它似乎快要开到尽头了,几片凋零的花瓣随着冷风缓缓飘落。
可能许风吟去了别处透气吧。
温从谨有些失落失意,但还是被凋落的红梅吸引,缓步走了过去。
穿过落地窗,温从谨来到了阳台,她的目光落在红梅枯槁的枝头上停留了许久,不自觉的俯下身捡起一片花瓣。
她垂眸望着躺在手心蜷缩干枯的花瓣,有些怔怔走神,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角落,正站着一道清减熟悉的身影。
怔了许久,她勾唇苦涩一笑,小心翼翼的将地上花瓣捡起放回盆中,落叶归根,想来落花应当也不愿远走吧。
她的感官真的迟钝了许多,不像从前那么敏锐。
直到一阵风吹来,她嗅到了一股别于花香的淡淡冷香,这才惊诧偏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角落,神情苍白复杂静静凝望自己的许风吟。
最后一片花瓣被死死揉进掌心,温从谨目光几经变幻,却始终停留在许风吟身上。
这是分手之后,她第一次那么认真仔细端详许风吟,她变得更加憔悴清瘦冷,好像也比以前更加沉默内敛。
许风吟同样一言不发的望着温从谨,难得没有陆时雨在场,她没再像之前那么压抑自己的情感。
她清冽的眸子泛起浓重的悲伤,像是散不去的朦胧雾气,掺杂着无数难言的情绪,有忐忑有无措更有思念。
温从谨被她眼中的悲伤刺痛了,就仿佛那个做错了的人是自己,她咬紧牙关逼迫着自己低下头,然后迅速站起身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攥住,那微凉柔软的触感无比熟悉叫人依恋。
温从谨有那么一瞬失神,她几乎快要心软了,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像烫了手似的甩开了许风吟,低着头淡淡问了句:“有事吗?”
许风吟被甩开的手停留在半空,指尖徒然的蜷紧,就像那晚一样什么也抓不住,她望着温从谨沉闷冰冷的侧脸,黯然失神的低下了头。
还是死一般的沉默,就连一句开场白都没有。
温从谨别扭的偏开头,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让人呼吸不畅,也不管许风吟到底要不要开口,她自顾自道:“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陆总会担心你。”
她就是在赌气在耍脾气,所以才会说出这么心口不一的话。
许风吟愣了一下,紧紧咬着泛白的薄唇,她知道温从谨是在赌气在耍脾气,才会说出心口不一的话讽刺她。
可明明知道,她还是感觉心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难忍,她缓了一会儿,抬眸望着温从谨,轻声而又艰涩的问道:“那你呢?”
“我?”温从谨低下头苦涩一笑,她努力想要让自己更强硬更冷淡一些,“我们已经分手了,毫无干系的人又怎么有资格去担心你。”
这种话无非是自嘲,可落在许风吟耳里却有了另一种意味,仿佛是在强调着她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她们已经毫无干系了。
亲手酿下的苦果,如今亲口吞下,这其中的滋味不言而喻。
最后一片花瓣落下,许风吟的手也随之缓缓垂落,她不死心的望着温从谨冷漠的侧脸,薄唇翕动着颤声道:“很快,我很快就能让一切结束。”
她黯然的眸子亮起一丝微光,试图解释试图许诺,一切快要结束了,她很快就可以抛下一切,回到温从谨身边。
可就像她误会温从谨的话一样,这样苍白的解释同样只能让温从谨更加焦躁愤怒。
“那恭喜你。”温从谨掌心的花瓣几乎快要碾碎了,她扭头看着许风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不过你的开始也好,你的结束也罢,从来就与我无关。”
在许风吟费尽心思设下的局里,只有温从谨被排除在外,而这样的无关,被她以爱的名义亲手促就。
许风吟眼底亮起的光消失了,弥漫的雾气汇聚成湿润的泪光,在她好看却又倔强的眉眼中酝酿,却高傲得迟迟不肯落下成为她脆弱挽回的点缀。
温从谨再一次狼狈的转头不去看许风吟,因为多看一眼她就一定会后悔,她不明白许风吟到底懂不懂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束,更不想要这样苍白的解释,她只想要她抱着自己,放下骄傲和理性,认认真真的告诉她,她真的很爱她,愿意跟她在一起面对所有。
这样就够了,可这样对她来说真的很难吗?
“早点回去吧。”温从谨丢下一句话脚步仓皇逃似得离开了。
而被她留在原地的许风吟一动不动矗立着,精致美丽的面容逐渐失去神采,她就像那棵落尽了花的红梅,再也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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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162 ◇
温从谨脚步仓促的逃进了洗手间, 她死死盯着镜子,里面倒映着自己痛苦不堪纠结悔恨的面容,仿佛扭曲了一般。
说到底, 她还是心软后悔了。
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覆水难收,她明明再清楚不过却还是那么做了。
因为赌气和不甘心, 使小性子说出的那种话,应该会让许风吟很难过伤心吧, 可她怎么会这么做呢。
温从谨打开了水龙头, 捧起凉水不断浇在自己脸上, 仿佛想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干脆回去找她吧,不要再藏着掖着不要再赌气,一次性把所有话都说清楚,最后给她一次, 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温从谨不停的尝试说服自己, 理性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至少不能让事情落入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不想和许风吟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她还爱着许风吟,这样的感情并没有被消磨, 她想和许风吟有很多的可能和以后。
在她想象的未来里,许风吟一直都在。
撇开心里的小别扭,温从谨决定再主动一次, 她下定了决心擦干净脸上的水, 离开洗手间快步往阳台走去。
可阳台空无一人,许风吟已经不在了。
温从谨只能回包厢找她,可惜等她回去之后房间里就只剩裴绪安一人, 许风吟不在陆时雨也不在。
裴绪安独自坐在席间, 脸色微红眼神稍显迷乱, 她慵懒的撑着下巴看着进门的温从谨,眼睛一点点亮起盛满温柔。
温从谨明显有些失落,明明猜到许风吟大概率已经走了,她却还是小声问了句:“裴姐姐,她们人呢?”
“刚走。”裴绪安垂眸轻声回答,旋即抿了抿唇带着几分醋意嗔道,“你怎么只知道想着她,倒一点也不关心我。”
人总是在酒后变得格外大胆,就连裴绪安也不例外,平日里小心翼翼藏好的情绪,在几杯酒后难免显露了出来。
温从谨愣了一下,快步走到裴绪安身边,看了眼那已经空了大半的酒壶,蹙眉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裴绪安仰头看着温从谨,眼底的温柔透出几分别样情绪,她撒娇似的柔柔启唇:“没喝多少,几杯而已。”
温从谨目光躲闪着偏开了,坐在她身边替她倒了杯温水:“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
“是啊,的确不喜欢。”裴绪安没有接温从谨递给她水,反而又端起了酒杯,打量了几眼淡淡道:“你也知道我爸一喝醉就会发疯。”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心酸只有温从谨明白。
裴绪安的父亲平时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只要喝醉就像是变了个人,但凡不顺着他就会砸东西打人,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小时候只要看到父亲喝酒,裴绪安都会把在她家玩的温从谨赶走,而她和母亲就会成为父亲酒后发泄苦闷的工具,动辄拳打脚踢。
每次被赶走后第二日,温从谨就会在裴绪安身上发现很多青紫,她再小再蠢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起往事,裴绪安目光愈发显得迷离,她问温从谨:“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爸喝醉了酒,我让你走可你死活不肯,他发酒疯拿起凳子砸我,你护着我挡在我面前。”
温从谨表情复杂的抢走了裴绪安手上的酒杯,低声安慰道:“裴姐姐,你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裴绪安任由温从谨抢走酒杯,笑了笑侧身靠了过来,轻轻枕在她肩头。
肩头传来的微微重量,让温从谨身体变得僵硬起来,一股似清新花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有些不自在的偏开头。
裴绪安靠在温从谨肩头,不自觉的轻轻蹭了蹭,她缓缓伸出手挑开温从谨另一侧的衣领,凑了过去。
温从谨左肩的肩胛骨,有一处不明显的凹陷,仔细看才能依稀看出,应该是很久之前受过伤。
裴绪安柔软的发丝扫过下巴,温从谨把头越仰越高,她很想阻止裴绪安,但又有些犹豫不忍。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裴绪安的手已经钻入衣领下,温热的指尖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肩胛凹陷处,轻柔的摩挲着。
“还疼吗?”她兀自喃喃着发问,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泛起的一丝泪光。
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亲密了,裴绪安整张脸都几乎埋在了温从谨颈窝。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疼。”温从谨抽出裴绪安的手,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衣领,然后站起身,假装去拿自己放在另一边椅子上的手机。
裴绪安怎会感觉不出温从谨的抵触,她神色复杂的低头平复自己稍乱的呼吸,目光悄然黯淡了几分。
温从谨拿回手机看了眼,半是担心半是埋怨道:“裴姐姐,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裴绪安一直藏得很好,只要她不说温从谨就不会去想,如果不是喝了酒,她大概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举动。
“我要是不陪陆时雨喝酒。”裴绪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傻,“你又怎么有机会单独去见她。”
明明嘴上说着不会再放手,可在许风吟的求助下,却还是忍不住再帮她们一次。
裴绪安这么做倒也不是为了许风吟,而是为了温从谨,她实在见不得温从谨痛苦失落的样子,想着还是让她见一面吧。
免得等许风吟走了,温从谨又要一个人偷偷难过很久。
温从谨惊诧之余,没忍住追问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就为了让我单独见她?”
裴绪安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还不了解你,要是不跟她说几句话,你都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这次见面是裴绪安有意促成的,但她并没有说许风吟央求过她,一是出于私心,二是猜到温从谨和许风吟的对话不太愉快。
要是让温从谨知道许风吟求过她,估摸又要暗戳戳多想了。
温从谨一向是个直爽开朗不藏着掖着的人,现在却变得无比别扭,别扭到裴绪安看着都替她别扭。
温从谨很感动也很感激,她坐在裴绪安身边,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其事道:“裴姐姐谢谢你,但其实你不用替我这么费心。”
裴绪安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无私,她明知道温从谨在赌气闹别扭,这时候跟许风吟见面或许会口不择言加重误会,可她还是顺水推舟这么做了。
这样的心思,应该就是趁虚而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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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163 ◇
冬末了, 天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冷。
温从谨忙了一天,快到下班时间收到宋清如短信,说今晚放假不营业, 请她和裴绪安去餐厅吃羊肉火锅。
自从开业,餐厅生意格外的火爆, 预订的客人已经排到了两周后。
宋清如却不喜反忧,这样的状况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本就是爱清闲的人, 但现在工作挤占了她所有空余时间。
每次她唉声叹气抱怨, 温从谨就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做生意的人都盼着客人多生意好,不想她还嫌弃了起来。
从公司大楼出来,温从谨看了眼时间站在路边等车。
为了出行方便, 裴绪安租了一辆车, 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的接送她上下班。
不过裴绪安今天临时有事, 已经提前跟温从谨打了招呼, 说大概会晚一点到,现在正好是晚高峰车流量大, 估计她正堵在路上呢。
果不其然,温从谨没等几分钟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的确被堵在了路上, 一时半会没办法赶到。
挂了电话温从谨也不着急, 继续站在楼下等。
马路对面的商场大楼有一块高清显示屏,平常会放送一些新闻广告,今天也不例外。
温从谨看了两眼收回目光, 掏出手机习惯性的浏览了一下最新的财经新闻。
最近的股市热闹得很, 许氏集团的股票大跌仿佛拉动整个市场陷入低迷, 无数股民在网上哀声怨道,天天在有关新闻下痛骂许氏集团是老鼠屎。
现在的情况就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许氏集团大概率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股票大跌市值缩水丑闻缠身,被审查部门勒令整改,就连有股东坐不住想出售手上股份的消息也传了出来,想来内部也不是很安稳了。
不过低头扫了几眼新闻的功夫,等温从谨关上手机再抬头时,目光扫过对面大楼的显示屏,赫然看到上面正亮着一行字。
热烈祝贺Float公司国区执行总裁陆总生辰快乐。
原来今天是陆时雨生日,温从谨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低下头。
以陆时雨张扬的性格,今晚肯定会大张旗鼓的举办一场生日宴,而许风吟大概就是那场宴会上最尊贵的座上宾。
在大众视野中莫名消失一周后,许风吟又开始和陆时雨频频登上新闻热点,参与公司新品发布会,高调出席慈善晚会,她们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
温从谨不懂,许风吟那天说的很快就能让一切结束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她还和陆时雨在一起。
怎么不知不觉又想起她了。
温从谨晃了晃头试图甩开脑子里的杂念,站太久腿都快麻了,她换了个地方坐在旁边的公交站台。
等公交的人不多,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娇小女生,温从谨粗略扫了眼没在意,低头看着手机发呆。
几辆公交车停靠站台又驶离,但那个女生一直没上车,反而注意到了一旁的温从谨,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好像在观察打量。
起初温从谨没注意,直到她不经意转头发现那个女生对着她举起手机,好像偷拍了一张照片,这才警觉了起来。
女生意识到被发现了,慌了那么一秒,然后就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手机比了个耶假装是在自拍。
温从谨想起陆时雨找人跟踪偷拍自己的事,并没有放松警惕,尽管眼前这个女生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她思考了几秒,站起身缓缓走到女生面前,态度温和语气却不失严肃认真:“你好,请问你刚刚是在拍我吗?”
“没有啊。”女生惊讶抬头,一双圆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挥了挥手机:“你误会了,我是在自拍啦。”
眼前的女生和唐莘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娇小可爱圆脸圆眼睛,但比起唐莘她多了几分灵动狡黠。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温从谨有点犹豫,但直觉告诉她自己没有误会,“但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看一下你最新拍的两张照片吗?”
女生笑了笑并没有生气,语气反而还很轻松:“你好像并没有权利看我的相册哦。”
普通人被误会偷拍,大多会觉得尴尬或者恼怒,但眼前这个女生表现的却格外放松友好,就好像她认识温从谨一样。
温从谨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作势拿出手机:“不介意我耽误你一点时间吧。”
女生见状有些惊讶,眼睛滴溜溜一转:“你不会是想要报警吧?”
温从谨没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按了按手机,好像真的是在打电话报警。
“你别”女生有点慌了,她站起身捂住温从谨的手机,撒娇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是看你很眼熟,像我一位朋友的朋友,所以偷拍一张发给她确认一下,我没别的意思。”
温从谨还是没说话,只是挑眉冲着她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
女生露出一副吃瘪的表情,不情不愿的点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放在了温从谨手里。
相册最新拍的照片果然就是温从谨,被偷拍了张侧脸并不算很清晰。
温从谨删除了照片把手机还给了女生,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她看。
女生悻悻收回手机,被温从谨看的发毛一脸不自在,她眨眨眼睛举起手发问:“我可以找人来赎我吗,我的朋友可以替我作证,我绝对不是什么变态。”
温从谨原本没打算为难她,只是在酝酿要不要问她那位朋友是谁,但见她这么主动提议,便也干脆同意默认了。
女生见状指了指手机,然后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就回来老老实实坐在温从谨面前,笑嘻嘻的盯着她看。
反正还有时间,温从谨也跟着坐下了,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跟我也不算是纯粹的朋友。”女生笑着回答,但并没有直说那位朋友的名字,“她还是我老板。”
温从谨继续问:“你说我跟她的朋友很像?”
女生点了点头,虽然差点被误会成变态,但她似乎还挺开心:“对啊,只不过我并不认识她那位长得跟你很像的朋友,只是在她手机里看过一张照片。”
“对啦,认识一下吧。”女生说完向温从谨伸出手,“我叫夏意。”
温从谨犹豫了几秒,然后慢慢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温从谨。”
夏意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字让她确认了,眼前温从谨就是那个让她无比好奇,好像只活在传闻中的人。
“我好像不小心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夏意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然后无比自来熟的拍了拍温从谨的肩膀。
“小温,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挺不错的。”
“我的荣幸。”温从谨听得一愣一愣,完全不知道这个刚认识的女生在搞什么名堂,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表现出对她很熟的样子。
夏意也不管温从谨怎么想,她坐在椅子上开心的晃着腿,毫不掩饰的对着温从谨上下打量,然后越看越觉得喜欢。
没想到传闻中的老板娘,居然比老板更合她眼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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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164 ◇
接到夏意的求助电话时, 许风吟正在公司上班,她在处理几份加急文件。
近段时间以来,许风吟的表现堪称完美, 让陆时雨对她的疑心打消了不少,甚至慢慢开始让她接触公司核心, 以此展示自己对她的信任。
不过尽管如此,陆时雨对许风吟还是有所保留, 至少有关那项“业务”的事, 她一直对许风吟闭口不谈, 没有透露过半点口风。
就算她真的信任许风吟,她的合作伙伴也不会信,她也不会真的蠢到让曾经作为许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许风吟,亲手参与搞垮自己家族企业的计划。
这些都在许风吟的意料之中, 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她之所以半推半就来float公司, 除了表明自己立场外, 也是主动将自己置于陆时雨眼皮子底下。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陆时雨的信任,她要的是放松陆时雨的警惕心, 好让夏意照着计划在暗中一步步操作。
夏意莫名其妙的一通求助电话,让许风吟既震惊又无语。
她在电话里也没说太多,只说自己偷拍被人抓住了, 还被人当成了变态, 让许风吟赶紧过去救她,然后还给许风吟发了个定位。
许风吟一直避免和夏意在公开场合见面,所以她并不打算去, 而是打算另找一个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可就在她准备打电话叫人时, 夏意恰好给她发了那张偷拍的照片。
许风吟随手就点开来, 然后她就在照片上看到了温从谨那熟悉的侧脸。
心好像悄然颤抖了一下,就连平静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了,许风吟盯着照片愣了好几秒,然后立马挂断了未接通的电话。
也不管桌上没处理完文件,她就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她驱车赶到了公交站台。
然而她似乎来晚了,等她赶到时空荡的站台上就只剩下低头玩手机的夏意,压根不见温从谨的身影。
许风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攥紧,精致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失落,不过她并没有死心,仍试图在四周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别找了,她刚刚才走。”夏意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瘪着嘴叹了口气,“她还是被一个温柔大姐姐给接走的。”
温柔大姐姐,那应该就是裴绪安吧。
许风吟的眸子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她冷着脸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关上车窗启动车子载着夏意离开了。
一语成谶,当初夏意就提醒过许风吟,她如果还是固执的选择推开温从谨,说不准温从谨就可能会被别人抢走。
如今这个可能好像真的成真了。
车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暖气出口处的细微风声,夏意笔直笔直的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许风吟的脸色。
夏意见过的许风吟,从来都是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慵懒通透感,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不慌不忙的扭转乾坤。
可现在的许风吟,神情间尽是落寞悲伤,清冽如寒潭一双眸子黯淡无光,连淡然的表象都无力再维持,透着深深的疲惫。
夏意悄摸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虽然我刚跟她认识,但我感觉她不是那种容易变心的人,你也别那么担心啦。”
许风吟当然知道温从谨不会变心,而且她怕的从来就不是温从谨会变心,她怕的是温从谨对她彻底失望死心。
温从谨是一个真诚热烈从不计较付出的人,她的爱温柔而又炙热,时而像潺潺溪流时而像滚滚岩浆。
她会给予爱人满满的安全感,让人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被深深爱着,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个,情不自禁的依恋她。
许风吟想象不到温从谨不爱她会是什么样子,大概就如那天那般冷漠吧,可那样的冷漠她连一秒都忍受不住,她又怎么能接受失去温从谨的爱。
见许风吟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夏意拿出手机试探着提议道:“我刚刚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要不我旁敲侧击的替你问问她跟那个姐姐的关系?”
“不用。”许风吟语气艰涩的吐出两个字,拒绝了夏意的提议。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许风吟闭了眼整理纷乱的思绪,神情很快平静了许多。
夏意还真挺佩服她的,明明在意的要命,明明已经难过成这个样子,还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一贯的冷静。
许风吟还真是跟普通人不同,都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还能忍不住不去找温从谨解开误会。
夏意觉得像她这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保持理智权衡利弊计算得失的人,应该活得就挺累吧。
身为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许风吟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温从谨,她并不是不够爱温从谨,反而是太爱了,所以才不容许别人有伤害到温从谨的可能。
只是这样的爱太过理智,而理智和爱从来就是相悖的,所以温从谨不理解,夏意也没办法理解。
车稳稳停在楼下,夏意却没有下车,她很认真的看着许风吟:“你不想跟我聊聊吗,你好像从来不跟人聊心事,总是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
“没什么好聊的。”许风吟目视前方,半边面容藏在昏暗中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与其花时间找人诉苦,不如理智思考从根本上解决麻烦。”
她口中的麻烦指的就是陆时雨,显然一天没解决掉陆时雨这个麻烦,她就不会放心的去找回温从谨。
只要许风吟下定了决心,夏意估计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动摇她,所以她也懒得白费心思劝说,无奈耸了耸肩告别了许风吟,独自一人上了楼。
眼看着夏意背影消失,许风吟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并不是不想走而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和温从谨分手后,她把奶糖寄住在保姆家,现在她每晚回去都独自面对着那冷冷清清的公寓,冷清到没有一丝温度。
至于另一个家也不能回去,爷爷早就公开跟她断绝关系,父亲碍于爷爷的威慑,连电话都不敢给她打。
唯一让她眷恋的家人就是奶奶,可奶奶却早就忘了她是谁。
许风吟突然觉得很疲惫,这种疲惫的来源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很费力。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陆时雨给她打来电话,想来应该是催促她早些到场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许风吟没接电话,而是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开。
人总会在疲惫时分外想家,因为家是温暖的安心之所,可许风吟并不想回家,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只有温从谨。
鬼使神差的,许风吟竟然驱车来到了宋清如的餐厅,她把车停在路边并没有下车,而是隔着车窗默默往里望去。
餐厅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透过干净明亮的橱窗能看到大堂很清冷,只有靠窗的餐桌上坐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温从谨宋清如还有裴绪安。
她们围坐在餐桌前谈笑,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一旁摆满了好几个空了的酒瓶。
温从谨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窗,她和裴绪安坐在一起,手上端着酒杯微微侧头听宋清如说话,干净白皙的面容上扬起温暖笑容。
许风吟怔怔望着,她都快要忘了上次看到温从谨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什么时候,那大概是两三个月前吧,在她母亲还没出事之前。
眼前的场景分外熟悉,许风吟记得餐厅还在装修时,那时她还和温从谨在一起,她们每天一起上班下班。
偶尔有空,她会和温从谨一起来餐厅帮忙,每次宋清如都会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招待她们,就像现在这样,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小酌畅谈。
同样的场景,同样只有三个人,只不过许风吟的位置被裴绪安取代了。
看着橱窗里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三人,许风吟的心好似被什么尖锐带刺的东西狠狠扎中,抽出时刮走血肉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痛得要命。
她想离开,仅存的理智出于本能保护,叫嚣着让她别再看下去必须马上离开,可她的身体却僵住了,目光无法从温从谨身上抽离。
她自虐般所做的一切,不正是想要留住温从谨那温暖畅快的笑容吗,仿佛没有忧愁没有悲伤,那么的干净明媚一如当初。
许风吟看到宋清如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知说了些什么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餐桌前就只剩下温从谨和裴绪安,不知裴绪安是不是也喝醉了,很自然的靠在了温从谨肩头。
许风吟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她紧紧咬着薄唇,亲眼看着温从谨笑着低头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倒了杯水换走了她面前的酒。
裴绪安微阖着眼,唇角扬起的弧度清晰可见,她一只手绕过温从谨后背搭上她的肩头,另一只手从她锁骨旁穿过,然后双手圈在一起。
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温从谨身上,她依偎在她身边就像一个亲密的恋人,眼底的爱意浓烈到快要溢出来。
温从谨没有推开她,只是端起一杯水递给了她。
可裴绪安看了温从谨半晌,突然往前凑了凑,在许风吟的注视下,猝不及防的在温从谨唇角落下一吻。
耳畔骤然传来一阵嗡鸣,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没有了半点声音。
许风吟的双手死死握紧方向盘,用力到手背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恍惚间眼前起了一层雾,然后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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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165 ◇
裴绪安的吻如同蜻蜓点水, 在唇角轻轻一触便迅速抽离。
温从谨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状态。
甜腻的气息掺杂着淡淡酒味,好像还残存在唇边, 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裴绪安小心翼翼的望着她,迷离好看的眉眼间藏着一丝忐忑,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温从谨愣了几秒,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而复杂, 她垂下眼近乎恳求:“裴姐姐, 你别这样。”
“小谨。”裴绪安眸光闪烁着, 唇角缓慢掀起一丝弧度,却不像在笑,“如果当初先回来的那个人是我,你还会爱上她吗?”
大抵每个在感情中品尝过不甘心的人, 都会问这样的问题吧。
裴绪安总是想, 如果当初她能再勇敢那么一点, 别什么也不说就离开。
而是留在温从谨身边慢慢陪着她长大, 或者早一些告诉她,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温从谨在裴绪安眼底看到了悲伤和眼泪, 她真的不忍心,但却不得不选择残忍。
一刀狠狠刺进心里固然很痛,但总比反反复复的隐痛要来得痛快的多。
温从谨俯身轻轻抱住裴绪安, 动作轻柔小心, 就像小时候她安慰委屈难过的自己那样。
“你是我的姐姐,永远都是。”
她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裴绪安在那一刻听到了自己的心碎的声音,一次彻彻底底被粉碎, 连余地都没留。
直到现在才问, 无非是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吧,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向来最擅欺骗的人,永远都是人自己。
她的自信来源不就是自我欺骗吗,如果她真的确信能让温从谨爱上自己,当初回来时又怎么会一退再退,亲手帮温从谨和许风吟揭开那层窗户纸。
裴绪安的双手缓慢攀上温从谨的脖颈,死死的圈紧缠住,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苦涩喃喃着:“我明白了小谨,我早该知道。”
痛吗,当然痛,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因为她早就知道答案啊,只是不死心罢了。
和许风吟分手就要了温从谨半条命,心底有关爱情的那部分,她好像从来只留给了许风吟,谁也没办法取代。
温从谨真的很自责,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确实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裴姐姐你别怪我,你是我很在意很喜欢的人,这样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感受着温从谨逐渐变紧的拥抱,裴绪安的手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傻小谨,我都明白,我怎么会怪你呢。”
温从谨鼻子一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裴绪安,只能用力再用力的抱住她。
餐厅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好像停了很久很久。
温从谨不知为何突然分心多看了一眼,然后越看越觉得熟悉,她记得许风吟有一辆同款车。
车灯亮着,车里的人似乎还没离开,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但隔得太远看不清。
温从谨才留意到那辆车,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到车开走了,速度非常快瞬间就悄无声息消失在她视野中——
夏意洗完澡躺在床上,一边听着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一边酝酿着睡意。
就在她失去意识将要梦会周公时,骤然响起的一串铃声打断了她的好梦。
她暗骂了一声,捂住耳朵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摸到了还在响的手机。
这要是个骚扰电话,她铁定要把这个扰自己清梦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夏意连打电话的人是谁都没看清,就按下了接听键,烦躁开口:“有屁就赶紧放,老娘都快睡着了,这么晚打什么电话,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连串暴躁输出后,电话那头却没有半点声音。
夏意不耐烦的睁开眼,刚想看看打电话的到底是谁,就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夏意。”
那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好听声线,刺激的夏意脑子瞬间清醒,她刷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老板,原来是你啊。”
对面的许风吟好像比平常更冷了,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切主题:“明天就动手。”
夏意愣了一下,怔怔问道:“你不是说,你爷爷那边还没处理好,还要再等两天吗?”
“不能再等。”许风吟语气无比果决,可接着她又沉默了几秒,声音轻了许多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没时间了。”
夏意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认真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摩拳擦掌的兴奋:“你是老板,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等明天开市我立马出手。”
准备了那么久,终于要开始动手了,她早就受够了陆时雨的威胁。
冷静下来后,夏意有些担心:“不过你爷爷那边”
许风吟回道:“我在路上。”
“你现在就要去找他。”夏意闻言眼睛瞪大,旋即又犹豫问道,“如果他不同意呢?”
电话那头的许风吟甚至没有思考一秒,冷冷道:“容不得他不同意,就算不同意他也必须同意。”
夏意闻言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那个,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爷爷,好歹也是个老人家,你稍微收着点,可别又把他气进医院了。”
半山许家别墅内。
平常这个时间点早就该休息的老爷子,却还待在书房里,他稳稳端坐在书桌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打电话的许帆舟。
许帆舟和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挂断后表情尴尬的看了老爷子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老爷子见状挑了挑眉,轻蔑笑道:“还真是时过境迁,当初他有难时,跪在我面前求我帮他,说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我,可现在”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老爷子表情有些痛苦的捂住胸口,许帆舟眼疾手快的倒了杯温水,然后拿起桌上的药盒,一起恭敬的送到了他跟前。
眼见老爷子吃下药缓过劲来,许帆舟试探着提议:“爸,要不还是把风吟叫回来吧,她就是跟您闹情绪,只要您不生她的气,她肯定愿意回来。”
“闹情绪?”老爷子怒目圆睁,手中拐杖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重响:“她都要联合外人搞垮自家公司,你还管这叫闹情绪。”
老爷子一发火,许帆舟就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虽然畏惧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就是因母亲的事置气,只要您肯低头好声好气的跟她说,她一定会理解您。”
老爷子冷冷的盯着许帆舟,不怒反笑,“老子硬气了一辈子,就没跟人低过头,当初最难的时候我都没低过头,今天你居然让我给你女儿低头。”
许帆舟欲言又止:“可只要风吟她回来,说不定”
“够了。”老爷子粗暴的打断了他,而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要不是你没出息,我怎么会指望她,当初让你续弦再娶你不听,但凡你多给我生几个孙子孙女,她哪敢这么放肆。”
许帆舟低着头没敢再说话,和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听着老爷子的训斥,他不敢反驳,心底却觉得自己当初没有再娶,是做过最正确的事。
也是他身为父亲,为了保护女儿,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以老爷子的性格,如果许风吟真的有兄弟姐妹,那他一定会把他们调教成眼里只有权利的冷血机器,不断撺掇他们去争抢竞争,最后闹得鸡飞狗家无宁日。
眼见许帆舟又是那副看似乖巧,实则油盐不进的样子,老爷子只觉得烦躁至极,他敲了敲拐杖没好气道:“你走吧,我真是见不得你这没出息的软骨头。”
都说龙生龙虎生虎,他威风了一辈子却生了个没骨头事的软蛋儿子,好不容易有个聪明有本事的孙女,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
“爸,你早点休息。”
许帆舟悻悻然离开,出了门却长长舒了口气,好似轻松自在了许多。
老爷子在书房闷了许久,而后照旧要在睡前去一趟妻子房间。
可当他推开门,本该睡在房间的妻子却不见踪迹,他叹了口气坐上电梯径直去了阁楼,像是猜到了妻子会在哪。
阁楼最角落有一件小房间,靠着一个种满花的大露台。
老爷子走到小房间前,表情复杂的站了许久,然后慢慢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妻子正抱着一件旧衣服躺在床上安睡。
这间房,是他女儿许长筠生前住的地方。
房间里的布置一直保持着原样,妻子几乎每天都会亲力亲为打扫,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整理着衣柜里的旧衣服,把叠好的衣服取出来,然后再叠一遍放回去。
哪怕她生病了,连自己的丈夫儿子孙女都不记得了,却还是每天来打扫,料理露台上的花草。
妻子睡得很安详,嘴角挂着笑容,怀里紧紧抱着长筠生前穿过的衣服。
老爷子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他扭开头打量着房间的陈设,说来不可思议,算上长筠生前,他来到这个房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记得当初搬来别墅时,长筠很开心,让他给自己挑一间最漂亮的房间,他随手指了间最大的,说那间是最好的,可长筠却不喜欢。
她蹦蹦跳跳楼上楼下跑,最后竟然挑中了阁楼原本打算拿来放杂物的小房间,还说这间才是最好的。
老爷子还是不明白这里哪里好。
他尽量放轻脚步,端详着房间里的一切,最后他来到了书架前,看着满满当当一面墙的书。
长筠确实很喜欢看书,从小到大要的生日礼物也只是书,从来不要贵重的化妆品奢侈品。
每次她生日,老爷子只需要让秘书挑几本书包装精致送给她,她就会开心很久,无论多晚都会抱着书等在门口,只为了告诉他这样的生日礼物自己很喜欢。
老爷子一直都知道,他的女儿是个心思敏感善良柔软的人,可就像他不需要一个孝顺但没用的儿子一样,他同样不需要一个柔软无用的女儿。
他的帝国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个像他一样拥有铁血手腕的继承人,许风吟倒是很合适,但却太反叛。
看了一圈书架上的书,老爷子突然被一本看上去很旧很厚的笔记本吸引,他伸手抽了出来,发现这笔记本有点熟悉。
他走到窗边坐下,鬼使神差的翻开了笔记本,发现扉页上写着赠长筠三个字,且字迹格外眼熟。
是他的笔迹,想来这本笔记本也是他送的。
笔记本里是许长筠的日记,她细心的记录自己一天的生活,几乎每一页都会提到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会在旁边画上很多可爱漂亮的小画,结尾再勾出一个笑脸。
能看出来,她起初对生活报以美好希望。
可越是往后,那些小画就越少,到最后连笑脸都没再出现,记录的字句也变得简短简洁。
老爷子不知不觉看入神了,他一页一页的翻阅中,终于在日记中再次看到了笑脸,但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让他无比厌恶的名字。
那是许长筠爱上的一个男人,家世普通才华普通,就连名字都无比普通,是一个压根配不上她的男人,除了脾气好五官端正人品还不错外,几乎一无所有。
日记再往后的内容,老爷子都大概都知道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自从老爷子不准许长筠跟那个男人交往,并频繁给她安排联姻对象后,她的字迹就越来越潦草,多了许多许多抱怨。
她似乎对生活彻底的失去了希望,从抱怨到自艾到绝望,中间隔着许多页。
日记最后停在老爷子用手段把那个男人赶出S市的那天,然后再也没有记录。
老爷子好像有些不甘心,他继续往后翻,最后终于如偿所愿的在笔记本末尾其中一页,看到了许长筠的字迹。
皱巴巴泛黄的纸张上,湛蓝色的笔墨被泪痕晕开,只有一行字,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绝笔,短短一行字的控诉。
父亲不知道,那是我用生命点燃的烛火,他只觉得黯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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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166 ◇
老爷子盯着笔记本上的那行字愣了许久, 然后丢在一旁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这个地方突然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愧疚懊悔和自责,这几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就像那天在N市温从谨带他去小学校门口,他不经意看到一幕场景, 然后触动了某些早就被他遗忘的记忆。
自从那天后,他开始越来越频繁想起许长筠, 这个不堪重负抑郁自杀的可怜女儿。
或许是年纪大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了, 偶尔竟然也会变得感性起来。
老爷子闷闷回到书房,看来今晚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他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
然而他刚坐下没多久,书房的门就被敲响,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管家来催促他休息, 便沉声回了句:“别催了, 我等会儿就睡。”
敲门声停下了。
老爷子端起桌上的茶, 却发现茶水早就凉了,于是他又冲着门外高声道:“再替我泡一杯茶。”
门外没动静, 但隐约有远去的细微脚步声。
趁着这点时间,老爷子拿来了毛笔宣纸打算练练字精心,正要研磨房门又被敲响两声, 应该是管家泡好了茶。
老爷子头也没抬:“进来。”
房门推开, 脚步渐近。
老爷子依旧低着头,面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他的语气稍显柔和了一些:“放下就回去休息吧, 不用再管我了。”
来人没说话, 默默将一杯温水放在了他面前。
欺霜胜雪的白皙肌肤在眼前一闪而过, 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按住了老爷子手中的墨块。
老爷子停下动作怔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来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管家,而是面容清冷疏离的许风吟。
“这么晚,就别喝茶了。”许风吟微垂眉眼淡淡启唇,而后拿走了老爷子手中的墨块,自顾自的替他磨墨,动作轻柔无比娴熟。
老爷子眉头拧了起来,他盯着许风吟看了半晌,冷声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这不重要。”许风吟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重要的是我已经见到了您。”
老爷子扶着拐杖缓缓坐下,表情看不出喜怒:“那就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许风吟动作没停还在研墨,她面无表情轻飘飘开口道:“我要您还有父亲手上的股份,全部。”
老爷子倒是沉着,哪怕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也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看向许风吟的目光阴沉了许多。
他往后靠了靠,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意,就像没听清一样问道:“你说什么?”
许风吟再次淡然开口:“我说,我要你和父亲全部的股份。”
老爷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悠悠笑道:“如果你还在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继承人,别说股份,就连公司甚至整个家早晚都是你的。”
许风吟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的望着端坐的老爷子,宠辱不惊平静漠然:“这不是请求。”
老爷子脸上的假笑一秒消失,他冷哼一声,语气低沉却有力:“怎么,难道你是在威胁我。”
房间里的温度好似骤然冷了下来,就连空气仿佛都透着一股寒气。
许风吟不甘示弱的与老爷子对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完全不像是一对血脉相连的祖孙,倒像是一对仇人。
短暂死寂后,还是许风吟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平静的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几周后,公司会照例召开股东大会,我已经答应陆时雨,在这之前会签字把手上的股份转让给她。”
“畜生。”老爷子闻言额头青筋一跳,他暴怒起身,手上拐杖狠狠砸在桌上,力道之大甚至在红木桌上留下一道深陷凹痕。
砚台跟着一震墨汁飞溅而出,许风吟雪白如玉的指尖沾染上一抹浓黑色墨汁。
老爷子举起拐杖指着许风吟,距离近到几乎快要戳中她的眸子,他咬牙恨恨问道:“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连这个家都卖了。”
“外人,您是说我的母亲吗。”许风吟冷静到连眼都没眨一下,她勾唇冷笑反问,“如果她是外人,那她生的女儿不应该也是外人吗?”
老爷子脸色愈发阴沉:“股东向除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公司其余超半数股东同意,就算你想把股份转让给那个姓陆的,我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的确,不过您不同意,您又怎么保证其他人不同意。”许风吟点了点头,低头抽出一张纸巾慢悠悠的拭去了指尖沾染的墨痕,“因利而聚,自会利尽而散,您这些年把他们喂得太饱了,以至于少上一分半毫,他们就会对您心生不满。”
这段时间公司丑闻缠身市值缩水,股价更是持续大跌,这自然影响到了股东们的利益。
老爷子年纪大了,儿子不中用,属意的继承人跟他公然反目,自然会有人生出别的心思,就算不敢明着跟陆时雨勾结,私底下也少不了往来串联。
而陆时雨最擅长的,就是以利诱人。
这种事老爷子当然明白,现在他还能勉强威慑得住那些人,但如果公司现在的状况继续维持下去,只怕他连这点威信都没了。
一个庞然大物的倒塌,总是从内部开始腐烂衰败的,比起外患,现在公司的内忧才是致命的。
老爷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就是许风吟想要的结果,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她早就在关注蛰伏的陆时雨,她早就知道陆时雨要报仇,却从没有提醒过没把陆时雨放在眼底的老爷子。
她任由陆时雨壮大,她在许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上割一刀,亲手加速溃烂,被吸引的苍蝇自然会围着打转,意图扒着这个庞然大物分食。
看着一言不发沉思的老爷子,许风吟继续道:“我知道,您手上的流动资金不多了,您昔日的那些老朋友,估计也不愿意被拉下水。”
老爷子回过神来,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愤怒,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放下拐杖再次坐下。
思忖片刻后,他深深看了许风吟一眼,意味深长道:“她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就是你推波助澜捧起来的吗?”
许风吟闻言不置可否,而后浅浅一笑反问:“没有底蕴的突然崛起,也会以最快速度跌下神坛,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懂。”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几乎是明示。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爷子有些疲惫的靠着椅背,想说什么却又苦笑感慨:“你还真是懂得我最在意什么。”
耕耘那么多年,老爷子肯定是有手段的,其实他如果真想拼个鱼死网破,胜负还真不一定,只是难免会伤经动骨。
可年纪大的人总是更求安稳,哪怕是折腾了一辈子的老爷子自然也会这样。
好不容易成就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怎么甘心看着它倒塌,更何况他已经没有了年轻时那义无反顾,跌倒就爬起来重头来过的孤勇。
老爷子望着许风吟,眼神很复杂,有不甘心有欣慰甚至还有一丝嫉妒,仿佛在嫉妒许风吟的风华正盛:“真是不得不服老啊,假如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还真想跟你斗斗法,看看你究竟能不能青出于蓝。”
许风吟眉头微微蹙起,这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权,他就像是突然之间没了一直拥有的那股昂扬斗志。
老爷子平静的叫人觉得诡异,一向不夸人的他,甚至不吝啬的夸赞许风吟:“你很好,我果然没看走眼,没人比你更适合我这个位置。”
许风吟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加警惕,就算是做好一切准备面对最强大的敌人,对方却突然缴械投降,那种不合时宜的落差感,甚至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
许风吟眼神闪烁正思忖着,耳畔却突然听到老爷子的一声苦笑:“去谢谢你的那位温小姐吧,要不是她”
“您说什么?”许风吟猛得抬起头有些愕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温从谨。
老爷子没回答,他闭上了眼好像在思索什么,轻声问:“你还记得你姑姑是什么样子吗?”
许风吟愣住了,她从来没听老爷子主动提起过姑姑,他甚至一直勒令家里所有人都不能提起姑姑,只要听到就大发雷霆。
可他怎么突然,就想起了姑姑呢。
电视剧演绎的煽情大结局,总是让无数人诟病。
可有些感情的确是人心中最柔软的所在,所有的反常只要是为了那最柔软的情感,那就不是反常。
或许连老爷子都没有意识到,从温从谨阴差阳错让他想起许长筠那天起,一切早就注定了。
他没跟人说过,他最近一直在做梦,总是梦到他曾经的那个小姑娘,可是他却看不清她的脸,朦朦胧胧的像站在雾里。
“如果你有她的照片,就给我看一眼吧。”老爷子神情间的疲惫完全掩不住,竟还出现了一丝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落寞悲伤。
“我都快要忘了,她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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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167 ◇
火锅吃到很晚, 裴绪安和宋清如喝了很多酒,温从谨也陪着她们喝了不少,最后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在酒店安置好喝醉的裴绪安。
温从谨独自一人趁着夜色走回公寓, 醒醒酒也好透透气。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闷闷的像快要下雨了。
温从谨不算醉,但她的脑子轻飘飘的, 好像灵魂也跟着在飘, 脚步虚浮的如同踩在失重的太空。
微醺的感觉其实并不讨厌, 反而很奇妙。
空无一人的街道,她仰头望着漆黑沉重的天空,没有了月亮的点缀,夜色也没了韵味。
她真希望月亮藏在哪朵乌云下躲猫猫。
慢悠悠的回到家。
宋清如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关上了玻璃门靠在栏杆上, 身体时不时轻轻摇晃着, 带着一点孩子气, 但很自在很放松。
温从谨疲惫的往沙发上一坐,打了个哈欠觉得很累很困, 于是她躺下闭上了眼,打算暂时休息一会儿。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看了眼阳台, 宋清如还在打电话, 紧接着她就失去意识沉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从谨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雨声吵醒,她猛得睁开眼, 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阳台的玻璃门打开着, 宋清如不见了。
外面下着大暴雨,沉闷的空气凉爽了一些。
温从谨爬起来去了阳台,雨真的下的很大,风裹着凉凉的雨水斜拍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
门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走神的温从谨。
她看了眼房间,有点疑惑,她还以为宋清如在浴室洗澡,难道是忘了带钥匙出门了吗。
温从谨回到客厅,没多想直接打开了房门,然后就瞳孔放大,惊愕的呆在了原地。
许风吟站在门外,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单薄瘦弱的身体,几缕被打湿的发丝贴在雪白的脖颈上,苍白的脸上雨水不断滚落,看起来狼狈不堪。
温从谨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你怎么”
许风吟没说话,清冽深邃的眸子幽幽望着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显得楚楚动人又委屈可怜,就像一件爬满裂痕精美易碎的瓷器。
温从谨的呼吸滞住了,心好像在隐隐作痛,此刻她已经没心思再去想别的,她抓住许风吟的手用力一拽:“你先进来。”
把许风吟拽进了客厅,她随手关上了房门。
她还来不及转身,一双冰冷的手臂就自后圈住了她的腰肢,紧接着一具柔软湿润的身体贴了上来,紧紧依偎在她后背。
熟悉的气息喷薄在耳后,带着清幽的冷香瞬间熏红了温从谨的耳根。
许风吟身上的寒气仿佛要透过衣服渗进来,刺得温从谨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可环在她腰间的手固执的圈紧,仿佛在无声的阻止。
“可不可以别再推开我,求你。”
许风吟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委屈无助带着一丝央求的语气,颤抖带着哭腔的尾音,简直听得人心都快碎了。
温从谨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头焦急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恰在此时,宋清如突然从房间走了出来,她刚洗完澡,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询问:“小谨,都这么晚了,是谁”
话没说完,她一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门口抱在一起的两人,然后愣在了原地。
宋清如很快反应过来,她就好像没看到许风吟一样,自顾自低下头喃喃道:“瞧我这记性,我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有急事要出门一趟。”
然后她就丢下毛巾,若无其事目不斜视的从两人身旁经过。
关门出去前,宋清如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不用给我留门,我今晚不回来了。”
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宋清如就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的消失了,借口理由通通自己找好,很明显是想给两人创造独处的环境。
可等出了门,宋清如才发现自己不仅还穿着睡衣,乱糟糟的头发也没吹干,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
现在回去大概是不可能了,宋清如无奈坐上电梯下了楼,望着外面的暴雨在大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几分钟后,一辆车缓缓驶进小区,停在了楼下。
同样穿着睡衣的唐桉宁下了车,撑开一把伞笑吟吟的走向宋清如。
宋清如看着唐按宁身上纯白的浴袍,以及她头上的可可爱爱的兔子耳朵发带,想笑又憋住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没睡。”
唐桉宁耸了耸肩,脸上笑容明媚:“只要你需要,就算睡着了也没关系。”
宋清如抿了抿唇偏开头没说话,眼底好似染上了一丝别样情绪。
唐桉宁唐桉宁拉着宋清如往车边走,手里的伞几乎全部往宋清如头顶倾,豪不在意自己的肩头被打湿:“我早就说过,帮你在我隔壁开一间房,住在别人家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宋清如闻言无奈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把酒店当家住。”
“酒店也挺好的。”唐桉宁把她送到副驾驶,先一步替她拉开车门,“有人忙前忙后的服务,就连钟点工也不用另请,多方便啊。”
眼看着宋清如坐上车,唐按宁倚在车门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议道:“我在附近有一套房,明天把钥匙给你吧。”
宋清如思索了几秒,并没有拒绝:“租金得谈好,我不想占你便宜。”
其实之前她就有计划找房子搬走,但正好碰到温从谨和许风吟分手,因为担心温从谨,这才搁置了计划。
现在许风吟主动来找温从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别扭的人应该能和好吧。
那她的确可以考虑另找房子搬走的事了。
“以后再说吧。”唐桉宁漫不经心笑道,“你先收拾收拾搬过去,过几天我也搬过去。”
宋清如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唐桉宁很坦然的承认,旋即又问道:“你就说你去不去嘛,我房子可比小温家大得多,又大又舒服。”
宋清如低头系好安全带,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她学着唐桉宁刚才的口吻,漫不经心悠悠开口:“以后再说吧。”
唐桉宁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另一边,收了伞坐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唐桉宁一脸认真的目视前方,眼底却藏着狡黠的笑:“对了,忘了跟你说,今晚酒店满客。”
宋清如脸上表情僵住了,她扭头问:“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唐桉宁憋不住笑,反问道:“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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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168 ◇
阳台玻璃门半敞着, 有风挟着雨丝飘进客厅,打湿了地板。
古铜色的精美吊灯在天花板轻晃,铺满整个空间的暖光随之微微闪动。
幢幢灯影下, 两道身影紧密而暧昧的交缠在一起,仿佛融为了一体。
“可不可不要再推开我, 求你。”
许风吟带着哭腔的央求声犹在耳畔,如同在泛起波澜的湖面丢下一块重石, 激起层层巨浪。
温从谨恍惚间低下头, 望着那紧紧缠绕在腰间的手, 一言不发的抿了抿唇,多日来所受的委屈酸楚一齐涌上心头,她的眼眶不知不觉悄然泛红。
她怎么可能会推开许风吟,明明一直在被推开的人是她啊。
或许是她长久的沉默, 让许风吟有些慌了神, 她感觉圈在腰间的手无措松开了几秒, 可旋即, 又再度被死死圈紧。
许风吟仿佛用尽了力气抱住她,瘦弱苍白的手臂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勒得她都感觉腰有点疼。
与此同时,一股温热清甜的气息拂过耳畔,冰凉滑腻的肌肤轻轻贴上后颈, 身后的许风吟像只乖巧小猫, 尽可能的蜷紧湿漉漉的身体贴紧她。
隔着外衣温从谨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许风吟身上的雨水濡湿了,她回过神来瞬间就把那些小情绪都抛之脑后了:“你还是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 小心生病。”
说着, 温从谨低下头轻轻拽了拽许风吟的手, 可许风吟不为所动,甚至固执的又抱紧了几分。
温从谨实在没办法,只能保持现有姿势,费力的在许风吟双手间一点点挪动转身。
可等她好不容易转过身来,腰间的束缚却消失了,许风吟迅速松开她把手缩了回去。
温从谨愣了一下,定睛看向眼前的许风吟。
许风吟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了,一扫往日的高傲精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脆弱。
她低垂着眉眼微微偏开头,细密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稀碎的水珠,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光亮,贝齿轻咬着苍白的薄唇,神情倔强却又弥漫着悲伤失落。
那么冷的天气,外面还下着雨,她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丝绸质感的布料被雨水打湿后紧贴在身上,完美勾勒出曼妙Y人的身材曲线,在近乎透明的衬衣下,雪白无暇的肌肤若隐若现。
刚才匆匆一眼扫过,温从谨震惊之余压根没有仔细看,现在才看的真切,她心头猛得一颤,二话不说一把拽过许风吟,脚步匆匆的将她拉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温从谨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干净没用过的浴巾,赶忙又把许风吟拽进了浴室。
调好了水温,温从谨转身把浴巾递给许风吟,皱着眉头急声道:“你快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然后立马洗个热水澡。”
宋清如刚洗完澡不久,浴室还有些热气。
许风吟双手环抱自己站定在门后,她望着一脸急切的温从谨,眼底浸满了温柔和一丝晦涩复杂的别样情绪。
她没有接过温从谨手上的浴巾,而是径直走到了蓬头前。
伴随着一声轻响,温热细密的水珠倾洒而下,白色的雾气随之泛开。
许风吟站在蓬头下微微仰起头,衬衣在热水的浸湿下,使得原本就若隐若现的诱人身躯更加一览无余,苍白的面容好似被热气熏染出一丝浅淡红晕,
她阖眸,缓缓抬手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在热水的冲刷下,显得愈发洁净无瑕,源源不断的水流自修长的脖颈滚落,滑进半敞开的衣领间。
温从谨人都看傻了,好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别,我还没出去呢。”
嘴上说着自己还没出去,眼睛倒是诚实的眨也不眨盯着许风吟。
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眼前一幕对温从谨来说,显然还是刺激的有点过分。
已经分了手并且还在赌气中,再怎么挣扎温从谨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和底线,她丢下了浴巾转身就想逃走。
可没走两步,许风吟就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大概是许风吟用的力气太大了,又或者是地板打湿有点滑,温从谨被拽后踉跄了一下没站稳,往许风吟身上扑去。
好在她反应够快,眼看着许风吟后背就快砸在墙上时,她赶忙一手搂住许风吟的腰往怀里一带,一手撑在墙上借力勉强支撑住了。
不断洒下的温热水滴打湿了温从谨的头发,她低头望向怀里安然无恙的许风吟,感受着掌心贴合的柔软肌肤。
原本悄然加速的心跳,因突如其来的意外跳得更加急促。
望着面容苍白显露出一丝惊慌的许风吟,温从谨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今晚为什么来找我?”
许风吟面上的惊慌散去,她定定直视着温从谨漆黑明亮的眸子:“因为我的自以为是。”
“什么?”温从谨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许风吟的自嘲。
许风吟的手缓缓攀上温从谨的后背,苍白的薄唇勾起一丝苦涩笑意:“我自以为是的以为,跟你分手是为你好,以为把你排除在外可以避免你受到波及。”
稍稍一顿后,见温从谨没做声,许风吟继续说下去,她湿润的眼眸隐隐泛起一丝泪光,唇角弧度却又扬起:“不仅自以为是我还很愚蠢,我愚蠢的以为,可以熬过那些没有你的日夜。”
温从谨闻言依旧沉默,微微阖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看不出情绪。
许风吟指尖蜷紧,她抿了抿唇垂下眉眼,终于吐出在唇齿间酝酿了许久的一句话,苦涩中掺杂着一丝甜蜜:“你不在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
说完,许风吟抽回手,握住了温从谨的手腕,用她的掌心轻轻贴在心口,仿佛想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频率:“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再去顾虑那些不曾发生过的事,丢下一贯的理智,这一次许风吟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你还愿意吗?”
温从谨扫了眼自己贴在许风吟胸口的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你今晚是来瑟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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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169 ◇
温热的水流不断冲刷在身上, 被打湿的衣服贴黏着肌肤,有种不算舒服的紧绷感。
浴室的雾气越来越浓,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但温从谨眼底的许风吟却无比真切清晰。
许风吟半仰起头,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被热气熏染出一层淡粉, 她一手扶着温从谨后背,一手覆在她手背按于自己心口。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她柔声责问, 清冽的眸子湿漉漉一片含着期待和些许羞嗔, 明明是埋怨的口吻,可略带沙哑慵懒的声线,完全听不出半点不满,更像是撒娇。
掌心是柔软至极的触感, 隐约间能感受到微弱但有节奏的震颤。
听着耳畔许风吟的软软嗔问, 温从谨有些走了神, 她感觉心脏好像被电了一下, 电流窜遍全身带着细微的麻痹感。
她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静下心思考,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只能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我有在听。”
许风吟眸光一闪,眼底氤氲着湿润的雾气,她缓缓倾身靠近温从谨:“那你的答案呢?”
随着她靠近的动作, 掌心紧贴着的柔软触感愈发真实, 甚至能感觉随着她逐渐加快的呼吸,正在上下起伏。
温从谨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她低声急促道:“你别动。”
“你先告诉我答案。”可许风吟却不依不饶, 继续倾身靠近她, 轻轻翕动的苍白薄唇好似染上了一抹妖冶的颜色, 诱人至极。
温从谨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停留半晌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然后硬着发麻的头皮低声回答:“你别这样,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等了那么久,真的面对时她却有些犹豫不决,她不想没有负担痛痛快快的答应复合,总得冷静下来先考虑一番。
“我给你时间考虑。”许风吟闻言不急不躁,反而勾唇浅浅一笑,“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我想问你。”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温从谨的唇上,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那柔软炙热的唇瓣。
许风吟的脸近在咫尺,噙着若有似无的慵懒笑意,迷离的眸子里光亮晦暗不明,仿佛看似平静却压抑着汹涌暗流的湖面。
温从谨的心率越来越高,盯着许风吟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你想问什么。”
她知道这样很没出息,但她实在没办法控制,试问谁见到喜欢的人这么诱惑自己,还能保持清醒理智。
她不是什么柳下惠,也不想当柳下惠。
就着顺流而下的水,许风吟轻柔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粗鲁,好像是在借着水流不断擦拭温从谨的唇。
她深深望着温从谨,狭长迷离的眸子陡然一亮,浮现出不加遮掩的浓浓占有欲,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为什么让她吻你。”
猝不及防的质问,让温从谨心下一惊,然后她立马就意识到了,今晚停在餐厅外的那辆车,居然真的是许风吟的。
许风吟一直默默坐在车里看着她和裴绪安,自然也就看到裴绪安借醉吻她那一幕。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温从谨慌了神,想也不想的立马解释,生怕许风吟误会,“我和裴姐姐”
话没说完,许风吟却突然抽开手,猝不及防的仰头吻了上来,把温从谨的解释彻底堵在了唇舌。
她的双手缠绕住温从谨的脖颈,将她拉向自己,吻得主动而霸道,不复以往的矜持羞涩,仿佛极力的想要证明什么。
温从谨起初还想推开她,不是想要拒绝,而是着急解释清楚。
但很快她就发现,许风吟的力气突然间大的出奇,压根就推不开。
许风吟的索吻一向青涩,偶尔表达爱意也只是单纯轻吻,如蜻蜓点水浅浅一触及止,如同她压抑隐忍到极致的性格。
哪怕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也能做到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可今天的她不仅主动了,且激烈缠绵到温从谨都难以招架,如同常年藏在冰面下被人遗忘的火山,一旦喷发就带着不计后果自我毁灭式的决绝。
温从谨扶在她肩头的双手,不知不觉慢慢下坠滑落,然后圈住那紧贴着自己纤细柔软的腰肢,用力揉进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在激烈缱绻的深吻中,温从谨突然尝到了一丝苦涩滋味,她恍恍惚惚睁开眼望向怀中人。
许风吟紧闭着双眼,缱绻温柔的神情中竟夹杂着一丝痛苦,水珠不住自她脸上滑落,让人一时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泪水的味道。
温从谨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但紧接着唇瓣上便传来一阵真实如撕裂般的痛意。
不知是惩罚她的走神,还是在为她和裴绪安的那个吻而记恨,许风吟毫无征兆的突然咬了她一口,
这一口可咬得不轻,温从谨眉头紧皱只觉得疼的要命,可她不仅没有推开许风吟,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甚至主动回应起她的吻。
温从谨无奈认命,她就是拿许风吟毫无办法,哪怕被她伤得那么深,还是没办法割舍,怎么也舍不得割舍。
或许感受到了温从谨的回应,许风吟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抽身结束了这个弥漫着血腥和泪水味道的吻,低头伏在温从谨肩窝,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她怀里,亲密而又依恋:“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温从谨明明又紧张又心疼,可当听到许风吟委屈巴巴的说这么一句话后,不知怎么嘴比脑子快的嘟囔了一声:“可我也没说我要你啊。”
一说完,她立马就知道坏事了。
果不其然,许风吟瘦弱的身体在怀里颤了颤,然后缓慢的抬起头,好不容易恢复些血色的脸苍白一片,从茫然无措到绝望悲凄不过短短一瞬。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温从谨,眸子里的湿润慢慢凝结成眼泪,从眼角一点点滑落,很平静没有声音,至少看起来如此。
温从谨很慌很后悔,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并没有急着解释,她想看看许风吟会有怎样的反应。
骄傲矜贵惯了的她,会不会因此转身离去不再挽留。
可许风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咬着被血染红的薄唇望着温从谨,一双眸子湿漉漉往外渗眼泪,那幅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模样谁见了都得服软。
温从谨看不下去了,赶紧举起手投降,“你别哭,其实我刚才”
“你骗人。”许风吟先一步打断,不止是声音她几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抬起手揪住了温从谨的衣领,指尖一点点攥紧拉近。
她身上那件衬衣本就松垮的领口,随着动作往下滑,露出半截雪白的香肩。
温从谨卡了一下壳,该说的话没说完,就那么犹豫一会儿的功夫,被许风吟反客为主一转身按在了墙上。
然后许风吟倾身向前,攫住了她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用了十足的力道,捏得她本就隐隐作痛的嘴唇又开始渗血。
许风吟哭过的眼睛开始泛红,透着不甘和触目惊心的决绝,她的手指往下滑解开了温从谨的衣扣,一颗两颗
“你吻我时,明明还有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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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170 ◇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像黑暗中突然打亮的探照灯,直射向空气中懒洋洋漂浮的尘埃,悠然而又宁静。
床上酣睡的温从谨突然动了动, 有转醒的迹象,她还没睁眼就习惯性的摸向一旁, 想要找手机看时间。
手机没摸到,反而摸到了什么温温柔柔的东西, 是比丝绸还要柔软顺滑的肌肤质感, 散发着淡淡体温。
温从谨迷糊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猛地睁开眼看向身旁,许风吟的侧脸就这么撞进了眼底。
许风吟睡得很安静,双手优雅的搭在腹部,细密卷翘的长睫毛随着平缓的呼吸轻轻颤动, 精致白皙的面容显得温柔恬静, 像一副活生生的美人图。
温从谨盯着她的脸愣了好半天, 有关昨晚的记忆一股脑的浮现在眼前。
昨天晚上大半夜, 许风吟突然冒雨出现在门口,宋清如见状借口有事离开, 给她们制造独处空间。
她怕许风吟会着凉生病,就拉着去了浴室。
然后,许风吟真情告白求复合, 她用模凌两可的回答故意拒绝, 结果许风吟就被她惹哭了,哭得梨花带雨。
她心软了,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真的要拒绝。
可许风吟却失了方寸, 不甘心的想用另一种方式证明她心里有自己, 不惜用尽浑身解数引诱她。
再然后, 她没有抵住诱惑,完完全全沦陷被许风吟拿捏了。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温从谨,实在是昨晚的许风吟实在是太诱人。
一贯清冷高傲的她,突然变身为妩媚诱人风情万种的小妖精,就算神仙来了只怕也招架不住。
更何况,温从谨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想过要抵抗,反而一直在暗暗期待。
一想起昨晚,她的心简直快膨胀到天上去了,被托在一团柔软的云彩里,轻飘飘暖洋洋的,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烟消云散了。
温从谨翻了个身贴近许风吟,盯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看了许久,然后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吻了一口。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认真仔细的端详她了,她好像瘦了很多也苍白孱弱了许多,眉眼中的疲惫也更浓了。
看来这段时间的分离,不仅对温从谨来说是煎熬,对许风吟来说同样也是。
大概是被温从谨的动作惊扰了,许风吟在蹙起眉头不满的轻吟一声,手无意识的轻轻推了推她。
温从谨不敢再动,又盯了半晌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床,她蹑手蹑脚的洗漱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把许风吟吵醒。
在浴室换衣服的时候,温从谨又在自己后背发现了无数抓痕,不深也不是很疼,但一道道红痕看上去也挺恐怖的,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她受了虐待。
许风吟并不是每次都这样,所有温从谨有理由怀疑她是在报复泄恨。
换了衣服洗漱完,温从谨打算去做早餐,一进客厅她就发现宋清如,正在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从外面钻进来。
原本看到客厅没人,宋清如还松了口气准备速战速决拿了包就去餐厅。
可她刚进门,就跟从卧室走出来的温从谨四目相对。
两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温从谨眼神闪了闪咳嗽了一声,宋清如低下头撩了撩头发,似乎都有些心虚。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起来。
温从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了声招呼然后询问:“你昨晚去哪了?”
宋清如勉强扯开唇角笑了笑,避开了温从谨的目光:“住在酒店。”
温从谨发现宋清如换了一身衣服,不是昨晚穿出去的睡衣,也不像是她自己的穿衣风格,反而像是唐桉宁的风格,明艳中带着点性感。
温从谨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问:“你的衣服”
宋清如目光有一瞬的慌乱,然后迅速打断了温从谨的话,并且随口问了句:“你昨晚睡的还好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还是温从谨先打破僵局,她把这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又抛了回去:“挺好的,你呢。”
宋清如表情僵住了,她垂下眉眼轻声回答:“我也挺好的。”
温从谨已经猜到了,宋清如昨晚去了唐桉宁住的那间酒店。
而宋清如更不用说,她刚才就已经看到温从谨脖颈处几道暧昧的吻痕,她跟许风吟有没有和好不言而喻。
两人先是觉得尴尬语塞,但很快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然后默契的相视一笑,气氛瞬间恢复到了以往的和谐。
温从谨耸了耸肩,指着厨房问宋清如:“我要去厨房做早餐,需不需要给你做一份。”
“不用。”宋清如浅浅一笑拒绝了,“我去餐厅吃。”
说完宋清如拿了包就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温从谨欲言又止的问道:“小谨,你今天要去找裴姐姐吗?”
温从谨怔住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表情转而变得复杂而沉重。
其实裴绪安对温从谨的感情真的很明显,明显到宋清如第一次见到她时,就从她望向温从谨的眼神中,就从中读出了隐匿的情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宋清如和裴绪安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她和温从谨一样,对这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姐姐产生了好感和依赖。
温从谨和许风吟和好如初,宋清如替她们开心,但她同时也很担心裴绪安。
裴绪安千里迢迢从国外赶来S市陪伴失恋受伤的温从谨,默默陪在她身边一点点充实她的生活,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回报。
现在温从谨跟许风吟复合了,那她又该如此自处呢。
宋清如都不敢想象,要是裴绪安知道这件事该有多失落多难过,她只能尽量提醒温从谨:“裴姐姐对你真的很好,你可千万别伤了她的心。”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温从谨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她。”
巧合总是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温从谨正和宋清如说起裴绪按,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宋清如一开门,来的人正巧就是裴绪按。
裴绪按提着两份早餐走了进来,宿醉过后神态有些疲倦,但眼底仍是荡漾着让人沉溺的似水温柔。
她缓步走进客厅,迎面撞上了温从谨惊讶又复杂的目光,勾唇浅浅一笑:“看来我来的很巧,你们都还没去上班。”
宋清如盯着眼前这一幕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
裴姐姐一大早来找小谨,而小谨的床上还躺着许风吟。
这种局面光是想,宋清如就已经能替温从谨感觉窒息,不过好在这种事情她没办法插手,就只能溜之大吉。
念及此,宋清如同情又担忧的看了温从谨一眼:“裴姐姐,我得去餐厅了。”
裴绪按惊讶的转头看着她,轻声细语道:“我给你带了早餐,是你喜欢的海鲜粥,还是吃了再去吧。”
“不用了,餐厅还有点事。”宋清如低着头,有些不忍心也有些感伤,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是无比避免的。
说完宋清如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种修罗场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裴绪按盯着宋清如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思索着低声道:“小宋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连门都忘了关。”
温从谨站在原地没动,她心不在焉的替宋清如找了个借口:“她可能有急事吧。”
裴绪安笑了笑并没有过多在意,转头望向温从谨:“小谨,我可能”
话音戛然而止,连带着脸上的笑意也滞住了,裴绪按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温从谨脖颈,然后久久停顿住。
那几道暧昧的鲜红吻痕,刺痛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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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171 ◇
温从谨身上露骨的吻痕意味着什么, 裴绪安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心口仿佛撕开一个大洞,冷冽的寒风不断呼啸着涌入, 空洞冰冷的感觉灌满全身,让她动弹动弹不得。
原来无论她怎么做, 到头来结局还是无法改变。
她只能是姐姐是家人,却无法成为温从谨最亲密的恋人, 不管怎么做也取代不了许风吟。
温从谨局促不安的低着头, 心情复杂到不知该怎么面对裴绪安,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裴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裴绪安怔怔回过神,她迫使自己将目光移开,苦涩自嘲道:“看来是我不该来。”
“不是的裴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从谨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 急忙解释, “你昨晚喝醉了酒, 我是担心你没有休息好。”
裴绪安垂下眼眸,不过瞬间的黯然伤神, 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容:“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温从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紧张又犹豫的问道:“那你要去哪?”
“参加同学聚会。”裴绪安回答的很平静,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出席, 这次正好在国内。”
停顿片刻,她的目光从温从谨脸上扫过,带着留恋落寞以及下定论某种决心后的坚定:“顺便四处走走散散心。”
昨晚温从谨把她送到酒店离开后, 她一个人想了许久, 她想自己也许应该退回原本的位置。
只是她还不曾真的下定决心, 但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尝试过也努力过,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她至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每每追忆起都会悔恨。
温从谨心底五味杂陈,愧疚中掺杂着酸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给你吧。”
“不用。”裴绪安摇摇头拒绝了,“你有自己事,又刚和许小姐复合,你该多花些时间陪她。”
她已经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但言语间难免袒露一丝异样的情绪。
温从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问:“裴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裴绪安沉默了,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生气,不是气别的,而是气温从谨太快原谅许风吟。
明明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转头许风吟一来找她,她立马就跟人和好如初了。
但见温从谨那副忐忑不安小心询问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苦笑着长叹了口气:“小谨,你不用那么在意我的想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与第三个人无关。”
或许是想让她能安心些,裴绪安又强颜欢笑的调侃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别忘了我的职业,我可是心理医生。”
看着裴绪安苍白面容上,那逼迫自己勉强浮现出的笑容,温从谨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早餐特意给你买的。”裴绪安把带来的两份早餐放在门口柜子上,然后深深望着温从谨,跟她告别:“我该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打开了门。
温从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走得那么干脆,赶忙上前两步急切道:“裴姐姐,那你回来的时候让我去接你吧,还有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裴绪安停下脚步,一手扶着门没有回头,纤细绷紧的背影莫名给人以落寞感。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轻声问:“小谨,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
后半句话被她生生咽下了,就这么戛然而止惹人好奇。
温从谨眼神微妙的闪了闪:“什么?”
“算了。”裴绪安低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温从谨,清丽隽秀的面容上噙着浅笑,眼底却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已经不重要了。”
门缓缓关上。
温从谨的面容彻底消失在眼前,裴绪安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你动心的?
她原本想这么问,可是她又想起,这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心事啊,对温从谨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又何必说出来。
什么时候对温从谨动心,应该是那个早就该被遗忘的夏日夜晚吧。
那时的她十八岁,温从谨十四岁。
她清楚记得那是一个不算炎热的夜晚,星星明亮微风凉爽,她和温从谨一起躺在凉席上一边闲聊吹风,一边酝酿睡意。
一周不见就像一年不见,温从谨趴在她身边不肯睡,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把她的瞌睡虫都唠叨跑了。
床边的窗户很大,仿佛能看到整个星空。
那时候的温从谨稚嫩青涩,是个明媚灵动的少女,有许多天马行动的想法,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她安静的听着,看着温从谨侃侃而谈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她简直可爱的要命。
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干净了,温从谨又撒娇让她给自己读小王子。
她拗不过,又实在受不住温从谨撒娇,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怕惊动睡着的父母,她点了根蜡烛放在床边,翻开书,用最慢的语速最温柔的语气逐字逐句读给温从谨听。
温从谨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看看书又看看她,干净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比天上的星星还明亮,装着满满的崇拜和喜欢。
凉爽的微风拂面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蜡烛亮起的光随风闪烁摇曳。
“你知道的,我的花我要对她负责,她是那么的脆弱又是那么的天真,她只有四根微不足道的刺可以自卫”
读到这,她听到了温从谨细微的鼾声,于是停了下来。
伴着漫天繁星和微风,温从谨蜷缩在她怀里睡着了,侧脸贴着她的锁骨睡得很香。
呼吸喷薄在纤薄的肌肤上,有点发痒。
她合上书吹熄了蜡烛,侧耳听到了温从谨含糊不清的呓语,柔柔轻轻的说着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听得她心底发颤。
借着星光,她恍惚间低头端详着温从谨的脸庞。
成天在外疯跑日晒雨淋的傻小孩,皮肤还是白嫩白嫩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奶香味,头发柔软蓬松毛茸茸的,像只调皮闹腾的小狗。
她就那么看了很久很久,感觉心底好像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破土而出。
她看得入了神,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直到一声清脆的虫鸣响起,她回过了神,才发现自己和温从谨贴近到再近一寸就能吻上她。
她慌了神,赶紧松开温从谨背过身,发红滚烫的脸颊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在那个美好的夏晚,爱意和罪恶感同时在她心底蔓延滋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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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172 ◇
裴绪安走后, 温从谨站在门前怔怔走神,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思绪这才被拉回了现实。
她回过头, 发现许风吟穿着她的T恤正站在卧室门口。
清晨的阳光正好,许风吟倚在门边望着她, 薄唇微微上扬,清冽的眸子里荡漾着别样的柔情。
温从谨还没整理好心情, 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很勉强, 她提着柜子上的早餐走了过去:“时间还早,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许风吟察觉她不开心,垂眸扫了眼她手中打包好的早餐,若有所思的轻声询问:“裴小姐来过。”
“她刚才来过。”温从谨点了点头,走到餐桌旁背对着许风吟坐下, 语气听起来很低落, “是来跟我告别的。”
许风吟垂眸颔首, 缓步走到她身后:“所以你不开心, 是因为舍不得裴小姐。”
早餐还热着,隔着包装袋能感受到余温。
温从谨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似乎陷入了迷茫,表情懊恼而又自责:“我觉得,我好像伤害了裴姐姐。”
许风吟眉尖一挑, 坐在她身旁偏头撑着额角, 定定的望着她:“那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她?”
温从谨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其实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许风吟淡淡一笑,微凉的指尖沿着温从谨的下颌线轻轻抚过, 像是安慰, “就让她离开别再去打扰她。”
温从谨愣了一下, 喃喃重复许风吟的话:“别再去打扰她”
许风吟挑起温从谨的下巴,直视着她迷茫的双眼,正色道:“相反你越是依赖越是关心她,她就越是痛苦,除非你愿意承认并接受她的爱。”
温从谨闻言心下一震,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点破裴绪安对她的感情。
虽然她心知肚明,许风吟和宋清如看都看出来了,甚至裴绪安也没过多隐藏,但她和裴绪安从来就没有正面讨论过这件事。
温从谨握住许风吟的手,眉头蹙起很是落寞:“她是我的姐姐,是我小时候最依赖最信任的姐姐,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我不想失去她,可更不想伤害她。”
其实温从谨一直有意在回避模糊裴绪安对自己的感情,也一直不太愿意去相信,就好像只要不去点破拆穿,一切都能维持原样。
“傻瓜。”许风吟揉了揉她的脸,耐着性子柔声安慰,“你不会失去她,只是你需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可以换一种身份和方式来爱你。”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待在乎的人总是会让人自乱阵脚,就连许风吟自己都不例外,她甚至差点因此失去了温从谨,因此感触颇多。
见温从谨还是那副失落的模样,许风吟站起身将她揽进怀里,指尖穿过她柔软的长发,轻柔的摩挲着:“裴小姐很聪明,也是个难得通透的人,我想这也是她选择离开的原因。”
温从谨没说话,环住许风吟的腰整张脸都埋在她胸口,贪恋的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充盈着熟悉的淡淡幽香,焦躁的心情仿佛也被抚平了些许。
许风吟的手指往下滑,捏住了温从谨浑圆柔软的耳珠,轻嗔道:“今晚你如果有空,替我去机场接张云起吧。”
温从谨从她胸前抬起头,懒洋洋的询问:“张云起和安娜回来了?”
好几个月前,张云起就陪着安娜到全国四处旅游去了,两人兜兜转转不知去了多少个城市。
温从谨每天都能看到安娜在朋友圈晒各地不同的美食美景照,这样的生活让她都有些羡慕。
“只有他一个,安娜还在外地。”许风吟摇了摇头,捻着她的耳珠忍不住把玩起来,“今晚他大概会拉你去陪他喝酒,到时候你不愿意喝就别喝。”
温从谨眯了眯眼,像只被撸惬意了的小狗,心不在焉的问道:“他怎么一回来就要喝酒。”
许风吟唇角微勾,无奈道:“因为他失恋了。”
“啊。”温从谨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音量不知不觉也拉高了:“他和安娜分手了。”
许风吟闻言不置可否:“没在一起怎么算分手,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追求安娜。”
“原来他们没在一起啊。”温从谨更惊讶了,她一直都以为张云起和安娜是一对小情侣来着。
见温从谨一脸惊讶八卦的样子,许风吟轻笑出声:“安娜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对待感情很谨慎细腻,她不喜欢张云起这种没个正形的花花公子。”
许风吟早就提醒过张云起,安娜大概率是不会接受他的,但他听不进去并且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自信的以为很快就能把安娜追到手。
想起前两天张云起大半夜喝醉酒打电话找自己哭诉,许风吟便无奈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他带着安娜去看了皮影戏,演得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
温从谨来了兴致,忙不迭追问:“然后呢。”
许风吟唇角止不住上扬,眼底满是戏谑笑意:“安娜看完很感动,当场一拍桌子要跟他结拜,他现在已经是安娜的好大哥了。”
温从谨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旋即想起安娜那娇憨傻乎乎的样子,实在憋不住埋在许风吟胸前连连偷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这确实挺符合安娜的风格。”
许风吟推了推在怀里偷笑拱来拱去的温从谨,柔声嗔问:“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温从谨止住笑,竖起一根手指:“勉强算是好了一点点吧。”
许风吟捧起她的脸,附身贴着她的额头,语气满是不舍:“我该去公司上班了。”
温从谨表情立马萎靡下来,不满控诉道:“你昨晚哭唧唧跑过来找我复合,还把我给睡了,现在一穿上衣服就要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许风吟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把你睡了?”
“那也是你求帮你的。”温从谨眸光一闪,想起昨晚许风吟浑身颤抖的缠着她,眸子里泛满湿润雾气,带着哭腔的一声求你,又感觉到了那种电流窜遍全身的酥麻感。
许风吟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她居高临下的瞥了温从谨一眼,没好气道:“既然你这么不情不愿,那你下次就休想。”
温从谨狡黠一笑,意味深长的反问:“休想什么?”
许风吟又羞又气,也没理会她,推开她转身就要走。
温从谨见状赶忙起身拉住了她:“你要去哪?”
许风吟偏开头,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将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红晕熏染得更加鲜艳,她羞恼道:“回家换衣服,然后去公司上班。”
温从谨偶尔也会坏心眼的痘许风吟,就像现在装作生气委屈:“你是不是嫌弃我的衣服,不想穿去公司。”
许风吟好气又好笑:“不是嫌弃,是不符合我的风格。”
宽松版白色T恤,上面还有一只把尾巴当降落伞的小黑猫,许风吟穿着很可爱,但的确不太符合她的穿衣风格。
许风吟的车停在楼下,随身物品也都留在车上,所以她只拿了手机就要走。
温从谨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门边,犹豫问道:“今天晚上,你”
许风吟回过身勾唇一笑,没等她说完就俯身主动靠近,在她唇上轻轻一啄:“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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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173 ◇
许风吟离开后, 温从谨收拾收拾也去了公司上班。
一到公司,她就听到手下组员在议论股票的事,据说是今天一开市, 许氏集团的股票就直线拉升涨停了。
要知道自从爆出丑闻后,许市集团市值缩水股价大跌, 不知害惨了多少股民,这次的突然涨停, 着实给了不少人信心。
温从谨打开电脑, 侧耳留意着身后几人凑堆讨论这件事。
“我就说嘛, 总公司那么大的体量,又是咱们市的龙头企业,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再怎么跌最后也得涨回来。”
“我也觉得, 许氏集团养活了多少人, 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 就算要倒, 政府都不可能让它倒。”
“倒不倒闭不一定,不过我听说改朝换代倒是有可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你们就别关心这个了, 谁要是买了就赶紧清仓,股票这种东西可碰不得,散户还想着在资本家手上捞油水, 做梦呢。”
那些人讨论了一会儿, 见到领导来立马作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
听完他们的讨论,温从谨思索了半晌, 拿出手机给许风吟发了一条信息, 询问她有没有抵达公司。
许风吟回复的很快, 只说自己现在正在公司上班,然后温从谨就没再打扰她。
发完消息半个小时后,前台给温从谨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楼取外卖,有人给她买了一杯咖啡以及一块抹茶蛋糕。
温从谨拿着咖啡和蛋糕回到楼上,又给许风吟发消息,问是不是她给自己买的。
许风吟说上班时有点困,就顺手给她也买了杯咖啡。
温从谨意外之余有些惊喜,便随意调侃了一句,说这是破天荒头一回,许风吟意味深长的反问是吗,两人又默契得没再聊下去各自认真工作。
只是临近中午时,温从谨又接到电话下楼取东西,这一次是一杯奶茶和一束花。
温从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奶茶和花有点懵,前台小姑娘见她懵也有点懵,趁机询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温从谨矢口否认,抱着花一脸懵逼的回到办公室,办公司其他同事见此情形,一个比一个震惊。
他们才是破天荒头一回看到有人给温从谨送花,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八卦意味,时不时就有跟她关系不错的同事跑过来,调侃她背着他们偷偷脱单了。
温从谨解释的口干舌燥,花摆在桌上也不是藏起来也不是,好在临近下班,同事们没纠缠多久就去吃午饭了。
吃完饭趁着午休时间,温从谨去休息室阳台给许风吟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许风吟便在那头似笑非笑问道:“奶茶好喝吗?”
“我就知道是你。”温从谨好气又好笑,抱怨道:“奶茶就算了,你怎么还送了花,害得刚才一堆人跑过来调侃八卦我。”
许风吟听完藏着笑轻飘飘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下次就不送了。”
温从谨许风吟又是在戏弄她,就因为她给自己买咖啡时,随口调侃的那句话。
温从谨虽然无奈,但心底还是有些小开心的:“我很喜欢,只是送花太不实用了,我阳台上还种了许多呢。”
许风吟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有道理,既然送一束花不实用,那就每天送你一盆花吧。”
“每天一盆?”温从谨被逗笑了,“你要多送几天,公司就要变成花园了。”
说完温从谨立马岔开话题,她生怕许风吟真的兴起,每天给她送一盆花来:“我今天一到公司,就听说总公司的股价涨停了。”
许风吟反问:“你买了股票?”
“没有,我就是问问。”温从谨摇摇头,她一向都对股票基金没什么兴趣。
许风吟淡淡一笑,而后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想,现在倒是也可以买一些。”
温从谨闻言愣了一下,从许风吟的话中敏锐捕捉到了重点,她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休息室,放低声音询问:“所以,这是你的手笔?”
许风吟的回答模凌两可:“既是也不是。”
是她的授意,但却是夏意的手笔。
温从谨闻言沉默了,许风吟没有直接否认就意味着自己猜中了,而这就昭示着许风吟很快就要和陆时雨撕破脸了。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担心许风吟,又有些失落自己并不能替她分担。
“你要小心。”温从谨眉头紧皱,语气跟着严肃认真起来,可末了又有些叹息:“真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最起码可以保护她。
电话那头许风吟轻声一笑,语气温柔满是宠溺:傻瓜,你已经帮了我啊。”
温从谨以为许风吟说的帮助是指提供某些情绪价值,耸了耸肩道:“我只能陪在你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希望能帮你更多。”
许风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理活动,柔声道:“如果不是你,爷爷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手,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但你替我解决了很多麻烦。”
温从谨听得云里雾里,她不记得自己跟老爷子说过什么,只记得自己被带着去海边溜达了一圈,莫名其妙跟着老爷子钓了鱼,还被威胁了一通。
她挠了挠头,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如果能帮到你的话,那我很开心。”
说话间,李组长端着水杯走进了休息室,温从谨听到声音侧头看了眼,然后轻声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float公司大楼。
许风吟放下手机,唇角笑意转瞬即逝,她往后倾靠上柔软的椅背,双手交叉缓缓抬眸,若有所思的透过玻璃门,看向了对面的办公室。
几个小时前,陆时雨自从进入办公室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办公室光线很暗,窗帘被拉的很死几乎透不进半点光,只隐约看到一点忽明忽暗的红光。
陆时雨坐在办公椅上,一手夹着一根香烟,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脸上浮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对面急躁的声音不时从手机中飘出,可她却不为所动,始终悠然自得。
片刻后,电话那头终于安静下来,她这才幽幽开口:“才闹出这么点动静,你们居然就怕成这个鬼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不耐烦质问:“是你说他手上已经没有流动资金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时雨看了眼指间细长的香烟,“老头子要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你们才该担心。”
打电话的人闻言声音软了下来:“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老头子狡猾的很,我是怕他有后招。”
陆时雨下巴一扬,轻蔑笑道:“他能有什么后招,负隅顽抗而已,不过是想让财报好看一点,以此安抚底下的人。”
说完,陆时雨起身按灭了香烟,继续道:“他年纪大继承人也跑了,那些人只是表面服他而已,条件我都已经开好了,该拉拢得人也都拉拢到手,都快收网了你们还怕什么。”
那头的人仍不放心,半警告半威胁道:“一切最好如你所说,我大把大把的资金往你身上扔,要是你把事情搞砸让我的钱打了水漂,你也别想好过。”
陆时雨闻言笑容一冷:“唐老板,眼光要放长远些。”
陆老板沉默了半晌,意味深长道:“陆总,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最好别把事情搞砸。”
真是一群废物饭桶,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威胁她。
陆时雨几乎把轻蔑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但语气却显得更加温和:“我知道了,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
电话那头的唐老板哼了一声,旋即又问:“对了,小许那边没动静吧。”
陆时雨抬起头,隔着拉紧的百叶窗看向对面,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目光却沉了沉:“她很好,我一直在盯着她。”
唐老板很是谨慎:“虽然她确实跟她们家老头子不对付,可她到底还是姓许,你最好再查查她,千万别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闹出麻烦。”
陆时雨抽出一根香烟,淡淡道:“她人在我这,名下所有的账户都被我监控了,我也早就查过她这些年的账单,她要有什么动作我会提前知道。”
喀嚓一声,火光照亮了陆时雨的脸,她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不过她最近确实不太安分。”
唐老板急切道:“你刚才不是说尽在掌控吗?”
陆时雨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表情逐渐变得阴冷:“放心,我会给她点教训。”
“需不需要我出手替”
话没说完电话毫无征兆的挂断,站在窗边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咒骂了一声,一转头看到唐桉宁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
唐老板眼睛一瞪愤怒道:“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面对满脸愤怒嫌恶的父亲,唐桉宁只是浅浅一笑,她缓步走到办公桌前,放下刚泡好的茶,谦卑道:“爸,我替您泡了杯茶。”
唐老板坐下,看了眼茶又看了眼唐桉宁,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只有不耐烦:“小李人呢,有人进来也不通报一声。”
唐桉宁却不为所动,脸上仍是挂满笑容:“是我让她别通报的,我以为您在休息。”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神情倨傲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唐老板一见他,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甚至快步迎了过去:“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快跟爸说说这次出差有什么见识,有没有结交什么大老板。”
男人每天一皱,有些嫌弃的推开了唐总搭在肩上的手,然后冷漠瞥了唐桉宁一眼。
唐总见状一转头也看向了唐桉宁,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命令般开口:“你出去吧,我有话跟你哥说。”
唐桉宁见状面不改色,只是冲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没说默默走出了办公室,只是这次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落寞,甚至唇角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走出办公室后,唐桉宁径直乘坐电梯来到了底下停车场,她上了车靠着座位静静思忖了许久,然后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许小姐,你上次说的合作我已经考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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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174 ◇
动感十足的音乐, 昏暗闪烁的五彩灯光,拥挤在一起推杯换盏的男男女女。
酒吧里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不同的香水味。
温从谨生无可恋的坐在皮质沙发上, 感觉自己的鼻子眼睛耳朵都在受刑,或许还有精神
张云起醉醺醺靠在她肩头, 喋喋不休反反复复的控诉:“我对她那么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围着她转, 可她居然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张大哥。”
说着, 他抓起酒瓶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心动了, 我想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可她怎么能让我当她哥。”
就这几句话,温从谨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估计旁边躲得远远的那些人也是。
温从谨无奈长叹了口气, 拍了拍张云起的背, 余光瞥见四周人源源不断投来的异样眼光:“你别哭了, 那么多人看着呢。”
张云起闻言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摇摇晃晃站起来环视一圈,开始虚空索敌随机发疯:“你们看什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男人失恋吗?”
温从谨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立马举着个我不认识他的牌子挡在脸上, 她实在忍不下去, 拉着张云起就往外走:“行了行了,你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喝醉。”张云起一边踉跄着跟着她,一边口齿不清的抱怨:“我就是想不明白,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钱, 她”
话音戛然而止,张云起突然停下脚步,任温从谨怎么拽也拽不动,她疑惑转头却见张云起眼睛瞪大,正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一个腿长肤白的美女。
“小温。”张云起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正常,完全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他撞了撞温从谨,然后偷偷一指那个女生,“你觉得那个女生怎么样。”
温从谨嘴角轻轻抽动,她看着一扫萎靡精神振奋的张云起,咬着牙艰难吐出四个字:“挺好,加油。”
张云起压根没醉,一看到对他胃口的美女就走不动道,把念叨了一个晚上的安娜抛之脑后,立马就有了新目标。
温从谨不等他催自己,立马识趣的离开,脚步仓促得像在逃命。
从酒吧走出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还在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十二点,她拢了拢外套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酒吧门口打车的人太多,她打算去前面的路口。
独自走了一会儿,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温从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待接通期间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又是一个不算美好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许风吟的声音,带着戏谑笑意:“温组长,应酬完了?”
温从谨闻言苦笑摇头,几乎是用劫后余生的语气感慨:“可算是结束了,要是再让我陪他一会儿,我估计我都要聋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呢,回去了吗?”
许风吟沉吟着回道:“还没,不过马上回去,你先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接你一起回家。”
恍惚间,温从谨觉得好像回到了当初刚在一起时,每天都和许风吟一起上下班的感觉,她低头抿着唇笑了笑:“好啊,那我就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温从谨给许风吟发了个定位,为了不让许风吟接她时绕一大段路,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去马路对面等。
绿灯恰好亮起,温从谨双手插兜踩上斑马线,走到一半时她随意瞥了眼,发现对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牌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自从知道被陆时雨找人跟踪后,温从谨对周遭经过的人或车都格外敏感,总是忍不住去留意几眼。
只思考了一秒,温从谨温从谨就想起来,她从酒吧出来时好像就看到过这辆车。
真奇怪,明明前面是斑马线加红灯,那辆车却好像没有减速的迹象,是要闯红灯吗?
温从谨警惕的放慢了脚步,她又看了眼那开来的黑色轿车,就差一小段距离了,可开车的人不仅减速甚至好像在加速。
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响起,仿佛就贴在耳边,一个叫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温从谨脑子里一闪而过,人类残留在兽性本能在此刻发动。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温从谨站在斑马线中间,两边几乎是同样的距离,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几乎没有,那辆车加速笔直地朝她冲来,轰鸣声响彻整个空荡大街。
遇到生命危险时,有的人会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停止思考,这是人类的应激反应,就像受到惊吓的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好在温从谨并不是,她的身体本能反应是躲避危险,她并没有向两边的马路跑去,而是转头冲向了马路中间的护栏,往斜对向马路跑去。
伴随砰得一声巨响,在极快的车速下,护栏就像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烂冲散,铁屑残渣四散飞溅。
温从谨还是没有逃过,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腰侧擦过,然后将她整个人掀倒,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温从谨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先是发白而后发黑。
黑色轿车一路带着半截卡进车头的护栏在不远处停了下,然后缓缓的往后倒,仿佛在调整位置对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温从谨。
温从谨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疼,只能感觉到疼,好像浑身都在疼。
她眼睛动了动,慢慢看向了那辆犹如死神索命的黑色轿车,耳边再次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她很想逃,可她动弹不得,身体像是被牢牢绑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她拼尽全力动了动的手指,摸到了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溢出来,浸透了外套继续往外蔓延,像一朵盛放在冰冷柏油上猩红温暖的花。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眼前的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在温从谨放大的瞳孔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正呼啸着冷冰冰的向她急速碾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75章 175 ◇
空荡的街道上又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两辆黑色轿车相撞在一起。
其中一辆车拦腰撞在另一辆的车门上,几乎撞得整个车门都凹陷了进去。
被撞那辆车的司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帽子加上口罩, 只露出一双冰冷狠戾的眼睛。
见被拦住,这人一句话也没说, 立马启动熄火的车,狠踩油门扬长而去。
另一位司机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额头上有血, 显然是刚才撞击所致。
他并没有去追逃走的肇事车, 而是迅速下车,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快步跑向躺在血泊中的温从谨。
“定安南路有人被车撞倒,详细地址是”
男人报出地址后, 跪在温从谨面前查看她的伤势, 冲着电话继续道:“伤者已经昏迷, 后脑受到撞击腰部有撕裂贯穿伤, 出血量很大无法简单包扎止血,请尽快安排救护车抵达。”
街上零星的路人围拢了过来, 男人让他们站远些,脱下衬衣暂时按在温从谨的伤口减缓流血速度,然后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 男人紧皱眉头, 神情极度懊恼:“抱歉许小姐,温小姐她出事了。”
不到二十分钟,许风吟就匆匆赶到医院, 她脸色苍白眼睛发红, 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仓促间脚步踉跄了好几次。
来到急救室外,她看也没看门口满身是血神情忐忑的男人,而是一动不动站在窗口,死死盯着里面来回走动的医护人员。
男人硬着头皮走到许风吟身后,他在第一时间查看过温从谨的伤势,知道大概的情况:“许小姐,我想温小姐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许风吟好似没听到般,只是脸上的惊慌渐渐褪去些许,而后爬上如死寂般的冰冷,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突然冷了几度。
男人吓得冷汗涔涔,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幸好温小姐当时提前发现躲开了,并没有被直接撞伤。”
听到这句话,许风吟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男人身上的雪,冰冷的眼底凝结出一层寒霜,她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叫人听的莫名心惊胆战。
“你也知道是她发现的。”
男人愣了一下,羞愧地低下头:“我当时在酒吧门口被一个醉鬼缠住了,等我摆脱那个人追出去,只来得及阻止肇事者二次碾压。”
说完,男人却迟迟没有等来许风吟的开口,他弯下腰深深鞠躬道歉:“十分抱歉许小姐,是我失职没有保护好”
许风吟冷冷打断了他:“我需要的不是道歉。”
“我明白了许小姐。”男人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旋即仓促告辞快步离开了。
病床前拉着帘子,看不到温从谨的身影,只能看到来来回回不停进出的医护人员,以及源源不断从里面端出来浸满血的纱布。
许风吟浑身止不住颤抖,攥紧的指节泛着青白,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这就是她当初担心的万一,哪怕已经派人悄悄跟踪保护温从谨,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疏忽错漏,所造成的后果她都将无法承受。
仿佛就连老天冥冥之中都在帮着陆时雨,那个在最关键时刻纠缠保镖的醉汉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幸好温从谨伤得不算重,刮倒时撞到后脑造成轻微脑震荡,身上各处都有擦伤,比较严重的是腰间贯穿伤,被一根尖锐的碎刺扎穿。
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并没有伤到内脏,动了个小手术取出碎刺清理消毒缝合就算处理完了。
温从谨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昏暗幽长没有尽头的走廊,找不到出口看不见光亮,一直在原地徘徊。
模糊间,耳畔突然隐约传来交谈声,从含糊不清到慢慢清晰,毫无知觉的感官也随之一点点回归。
疼,特别疼,伤口牵动着神经疼得要命,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交谈声吸引了。
“你装得很好,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放弃了她,可是你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为什么又要跟她在一起。”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你以为你把那件事给解决了,我就拿她没办法吗。”
声音很近略显愤怒,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陆时雨。
“你是自己离开,还是让我叫人请你离开。”
另一个人的声音冷冷响起,很平静但隐隐能听出一丝压抑着的怒气,温从谨几乎瞬间就认出来了,是许风吟。
陆时雨笑了几声,声音阴冷:“你要跟我撕破脸吗?股权转让书你签了,法律上已经生效,你手上连半点股份都没有,你还怎么跟我斗。”
“就算你跑回去跟你爷爷认错,恐怕也晚了,他现在自顾不暇。”
温从谨算是听出来了,那个开车撞她的人应该就是陆时雨指使了,现在她居然还有脸敢跑来威胁许风吟。
她快被气疯了,恨不得跳起来一拳砸在陆时雨无耻的嘴脸上,可她动不了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刚嘲讽威胁完许风吟,陆时雨的声音又突然轻柔了起来,没有了居高临下反而深情款款,带着央求意味。
“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哪怕你恨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
许风吟全程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就像是冷漠的旁观者,旁观着陆时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眼神中是掩不住的蔑视嫌恶。
陆时雨对她的感情畸形而扭曲,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中,她似乎已经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丧失了被人爱的资格。
温从谨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她害怕被激怒的陆时雨发疯伤害许风吟,可她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的要命,睁不开动不了。
交谈停下了,耳边再没有任何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温从谨听到陆时雨低声笑了笑,然后是假惺惺的深情:“不管怎样,我会等你回心转意,如果你改变心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许风吟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她似乎已经不屑于再跟陆时雨浪费口舌。
“很好。”陆时雨的声音颤了颤,而后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傲慢,“祝温小姐早日康复。”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陆时雨好像要离开了。
“等等。”许风吟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让人心寒,“拿走你的花,她不会喜欢。”
脚步声关门声依稀传来,这次陆时雨应该真的走了,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从谨终于松了口气,幸好陆时雨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她仍旧努力尝试着睁开双眼,但却始终没办法醒过来,挣扎了一会儿她认命放弃了,一动也不动静静躺着。
她有知觉有感觉,但就是睁不开眼睛,像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让人不安。
不过幸好她能感觉到许风吟的气息,离她很近很近就在身边,这样能让她安心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许风吟清浅颤抖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哭腔。
“对不起。”
紧接着,一滴湿润的水珠砸在了温从谨指尖,泛开淡淡温度。
温从谨很想爬起来,紧紧抱住许风吟,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可她没有办法这么做,她突然觉得很困很困,脑子昏昏沉沉的。
然后她的意识慢慢涣散,最终彻底坠入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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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177 ◇
温从谨好像睡了很久, 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到处都疼得要命,喉咙跟被火撩过似的干涸发痒, 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一睁开眼,她就迷迷糊糊看到身边有个模糊身影, 还没等看清,耳边就传来宋清如松了口气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先别动我叫护士过来。”
护士很快进入病房, 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 然后换了瓶药水叮嘱宋清如注意事项,又转身离开了。
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凝聚,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温从谨看到了守在病床旁的宋清如, 正眉头紧蹙担忧的望着她。
温从谨张了张嘴, 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我想”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像是粗制砂纸摩擦时发出的噪音。
宋清如愣了一下, 然后倒了杯温水端过来,先用棉签湿润温从谨的嘴唇, 然后把吸管小心翼翼塞进她嘴里。
连喝了两杯水,温从谨才终于缓过来恢复了点精神,病房里只有宋清如一个人, 可她还是忍不住环视了一圈。
“别找了。”宋清如猜到了温从谨在找什么, “她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温从谨想起自己之前在昏迷中,好像模模糊糊听到了陆时雨在威胁许风吟, 只是她现在有点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见她呆呆走神, 宋清如无奈摇了摇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温从谨回过神茫然反问:“我怎么了?”
宋清如望着她, 轻声问道:“疼不疼,需不需要我叫医生给你开点止疼药?”
经宋清如提醒温从谨才想起自己的伤:“疼,但还能忍受,只是我不知道到底哪里比较疼。”
宋清如半开玩笑道:“那你应该腰最疼,毕竟少了颗肾。”
温从谨怔了怔,表情除了有点惊讶倒也没多大变化,语气颇有点苦中作乐的意味:“幸好还剩了一颗。”
“你倒是挺乐观。”宋清如好气又好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的肾还好好的。”
说完,宋清如收敛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今天早上警察来录口供,听他们说查监控也没找到撞你的司机,那个人用的是□□。”
温从谨使不上力气,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珠子能动一动,她眨了眨眼没说话,好像也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宋清如拧起眉头,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惊讶:“有人开□□故意撞你,难道你不意外?”
温从谨动了一下,立马感受到牵动伤口那钻心刺骨的疼,本就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她强忍着疼痛低声道:“没什么好意外的,十有八九是陆时雨指使人干的。”
宋清如难掩震惊,旋即是愤怒:“现在是法制社会,她怎么敢买凶伤人。”
温从谨想起那晚被撞的经过,想起昏迷前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加速后退朝自己碾来,只觉得后背发凉心有余悸:“她何止想伤人,她是想杀人。”
这种事宋清如只在电视小说里见到过,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这个姓陆的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宋清如很感慨,也终于理解了当初许风吟的良苦用心:“不过我总算明白,那时候风吟为什么执意跟你分手。”
难以想象那段时间,许风吟独自一人会有多痛苦煎熬。
被一个疯子惦记,不仅要跟她周旋,还要时时刻刻提防她对自己的爱人下手。
温从谨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许风吟的良苦用心,现在的她虽然死里逃生差点死在陆时雨手里,可她并没有半点退缩惧怕。
她不怕自己受伤,她怕的是许风吟独自一人承担未知的风险。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要陪在许风吟身边,虽然帮不了什么,但起码能让许风吟不再孤单,不再一个人强撑。
见温从谨不说话了,宋清如扬起下巴示意她看门口:“你知不知道,门口还守了两个人。”
“谁?”温从谨循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透过门中间的玻璃窗,好像隐约看到了一个黑影晃过,像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宋清如竖起两根手指,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是两个保镖,风吟留下专门保护你的。”
许风吟完全没有要掩饰和温从谨复合的事,看来是真的跟陆时雨撕破脸了。
温从谨思索片刻,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宋清如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听她打电话时有说什么计划什么准备好之类的。”
温从谨又追问:“那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宋清如还是摇头:“我没问,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种情况虽然不严重,可没有一个月起码也得修养半个月吧。”
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温从谨就疲惫的闭上了眼,她实在是疼的厉害,就连说话都在牵动伤口。
宋清如轻柔的替她掖了掖被角:“累了就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疼,我就在这陪你。”
温从谨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我手机还在吗,我想打个电话。”
“你手机摔坏了。”宋清如从一旁抽屉里,拿出屏幕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给她看,“我试过开不了机。”
说着宋清如放了回去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吧。”
温从谨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事你没告诉裴姐姐吧。”
宋清如刚找到许风吟的号码,头也不抬的回道:“还没来得及。”
温从谨松了口气:“千万别告诉她,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我不想她再回来。”
宋清如抬眸看了她一眼,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然后拨通许风吟的号码静静等待。
等了大概一分钟,电话始终没有接通,宋清如又打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
温从谨心底有些不安,生怕陆时雨会对许风吟做什么,她焦急的想要坐起来,可才动就倒抽了一口凉气,额头疼得冒出一层冷汗。
“你别动。”宋清如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她安慰,“她都给你留保镖了,自己身边肯定也有,不接电话也许是在忙,你可别自己吓自己。”——
光线昏暗的办公室内,电脑显示屏闪烁着幽幽蓝光。
许风吟坐在办公桌后,撑着额角若有所思盯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文字,眸底光亮晦暗明。
一旁被文件盖住的手机悄无声息的亮了许久,而后又暗了下去。
“搞定!”
耳畔突然传来少女的欢呼,许风吟回过神抬眸望向蜷在沙发上的夏意。
夏意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关上电脑趴在扶手上撒娇:“老板,你看我最近这么努力工作,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许风吟勾唇浅浅一笑:“你想要什么。”
夏意想了想,笑眯眯的一拍手:“今晚请我吃饭,上次那家餐厅就不错。”
许风吟闻言脸上笑容淡了许多:“我今晚要去医院。”
“我差点忘了。”夏意尴尬挠了挠头,然后大方的表示,“那就下次吧,下次你把小温带过来,把我介绍给她。”
许风吟答应的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好。”
自从上次夏意偶然撞见温从谨后,就一直缠着许风吟正式介绍两人认识,说是很欣赏温从谨,见了她就觉得亲切。
闲谈几句后,许风吟切入正题,神情瞬间变得冷淡:“差不多该收网了,陆时雨出手了吗?”
“当然。”夏意点了点头,言语间很是得意,“我引诱了那么几下,她就沉不住气了。”
许风吟颔首思考,纤长白皙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她手上的资金不多了。”
夏意闻言不以为意:“可她背后不是有一堆金主吗?那些金主可是上赶着给她送钱。”
许风吟面无表情淡淡道:“一盘散沙而已,那些人比她还沉不住气。”
夏意枕在沙发扶手上,啧啧两声笑道:“说得也是,陆时雨就光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投入那么多却没有实际回报,我要是他们我也沉不住气。”
陆时雨最擅长以利诱人,虽然她是float公司的国区总裁,但她根基不稳,以她的实力根本没办法跟许氏集团对抗,所以才到处游说拉拢了一群金主。
他们不公开露面,但一直源源不断的给予陆时雨资金支持,但付出总是要有回报的,加上许氏集团体量太大,他们已经在陆时雨的诱惑下往里面投入大笔资金。
许风吟关闭电脑上的文档,取走了盖在文件下的手机:“接下来就看你的。”
夏意拍着胸膛打包票,脸上笑容天真无邪:“放心吧,这可是我最擅长的事,我准备了那么久当然要跟他们好好玩玩。”
许风吟拿起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衣,跟夏意告别准备离开“我该走了。”
夏意仰起脖子看她,挥了挥手:“那你路上小心点,可别被陆时雨那个疯子缠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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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177 ◇
冬天就快要过去了, 可天气依旧很冷。
温从谨躺在病床上,盯着窗台上一盆绿植发呆,大概是药物的缘故, 她近来总是怏怏的打不起精神。
修养一周,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护士说她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房门悄然推开,许风吟手捧一束花款款走进病房, 她披着一件浅灰色风衣, 肩头发尾有水珠附着的痕迹, 像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
“你来了。”温从谨抬起头眼睛亮了亮,注意到她湿润的发尾,“外面在下雨吗?”
天黑了,外面飘起一阵毛毛细雨, 透过窗看不太清。
许风吟颔首应了一声, 走到病床旁放下花, 俯身揉了揉温从谨的脸, 柔声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温从谨仰起头,感受着微凉指尖抚过肌肤留下的淡淡温度, 语气轻快:“医生说我身体素质不错,伤口愈合的很快。”
养伤这几天,许风吟每天晚上都会在病房陪护, 到天亮时再离开, 她确实很忙,但也尽可能的抽出时间照顾温从谨。
百合浓郁清新的香味扫过鼻尖,温从谨看了眼柜子上的花:“怎么又买花。”
“闻着安神。”许风吟抽回手, 往花瓶里换上新鲜的花,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温从谨, “打开看看。”
温从谨拆开包装,里面装着的是刚上市的新款手机,好像还是定制款,背板上镌刻着一弯银色月亮,很是别致好看。
许风吟在身旁坐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喜欢吗?”
“喜欢。”温从谨摸了摸月亮,嘴角不自觉上扬,紧接着又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早就该淘汰的老人机,问许风吟:“那这个呢?”
她的手机上次摔报废了,于是让宋清如把这个手机拿来暂用,这也是许风吟送给她的,算是定情信物。
许风吟接过手机按了按,都快十年了居然还能正常使用,质量倒是没话说:“继续留着吧,就当是纪念。”
“好。”温从谨会心一笑,撑着腰尝试坐起来:“今天陆时雨有没有去骚扰你。”
几乎每天都会这么被问一遍,许风吟都习惯了。
她拿来枕头塞在温从谨背后,轻柔的将她扶了起来,淡淡回道:“就算她想,只怕也没时间。”
夏意不亏为一名出色的操盘手,在许风吟的资金支持和她的操作下,陆时雨从金主那拉来的大笔资金,基本都被套住一时脱不了手。
陆时雨现在除了要安抚金主,继续要钱之外,还在满世界找夏意。
之前她压根没把夏意放在眼里,现在倒是回过味来。
以夏意的身份怎么可能有本事投入那么一大笔资金牵制她,她怀疑夏意背后有第三方势力插手。
不过她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许风吟前两天就安排夏意躲起来了,夏意不需要露面,只需要一台电脑远程操作,就足够让陆时雨焦头烂额。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不是敌人就在你面前,而是你压根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陆时雨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她真正的对手其实是许风吟。
许风吟刚坐下没多久,唐桉宁就突然出现了。
她一进门先打量了几眼,然后啧啧两声调侃道:“我看你这病养得还挺舒服嘛,像住酒店一样。”
温从谨住的是单人病房,电视冰箱独立淋浴间一应设施都有,许风吟怕她无聊还给她买了一台游戏机。
有一段时间没见唐桉宁了,温从谨看到她还是挺开心的,便也戏谑地回了句:“唐小姐要是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把我忘了。”
唐桉宁故作娇羞的掩唇一笑:“当着女朋友的面跟我说这种话,就不怕人家吃醋?”
温从谨笑笑没说话,眼神却往身旁的许风吟身上飘。
许风吟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淡然的望着唐桉宁,她还没小气到连这种醋都吃。
“让我看看你。”唐桉宁走到温从谨面前凑近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又瘦了点。”
她不是空手来的,还拎着一个礼品盒,看上去是腰部按摩仪,顺手就放在了旁边。
唐桉宁并不是专程来看温从谨的,寒暄调侃几句后,她就把许风吟叫出了病房。
许风吟让温从谨先试用一下新手机,然后跟着唐桉宁一前一后走出病房,两人来到了一个靠窗的无人角落。
唐桉宁一改刚才嬉笑取乐的模样,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你让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
说话间,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纸质文件,但她并没有直接交给许风吟,而是提出条件:“除了你之前答应我的,我还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许风吟望着她,又垂眸扫了眼她手上的文件,语气冷漠:“你是要坐地起价吗。”
“放心吧。”唐桉宁笑了笑,“绝对不会损害你的利益,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
许风吟沉吟片刻,启唇道:“你说。”
唐桉宁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陆时雨手上有一份录音,有关两年前我哥在西城负责的一个项目。”
许风吟闻言眸光一闪,她深深看了唐桉宁一眼,好似明白了什么,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同意了:“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许风吟的承诺,唐桉宁这才放心将文件交给她,顺便还透露了一条消息:“就在刚才,我爸气冲冲的从公司离开。”
气冲冲的离开,然后立马让司机开车送她去找陆时雨,想来就是因为钱的事去找陆时雨要个说法。
许风吟翻开文件扫了眼,然后很快又合上。
“我很好奇。”唐桉宁放松了许多,环臂靠在墙边,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么一大笔资金你是怎么变出来的,名下账目连半点痕迹都没留。”
陆时雨不知道查了多少遍,许风吟名下所有账户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她身边的人,包括跟她有资金往来的人也全都查了,很正常没有异样。
但凡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可许风吟却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就好像,她真的置身事外了。
唐桉宁对此真的很好奇。
“很简单。”许风吟指尖轻叩文件,唇角那抹笑容逐渐加深,“因为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有所准备。”
无论是资金还是公司,亦或是结识夏意,都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是的,就连夏意也是她早就选中的,看似机缘巧合的相识过程是早有预谋,只不过这件事夏意并不知情。
一切的一切都在计划中,唯独温从谨在计划之外,成了她唯一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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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178 ◇
天色渐暗。
办公大楼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高层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陆时雨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耳侧的手机泛起幽幽光亮,映照在她阴翳的脸庞上。
“真是一群废物。”她冷不丁的突然责骂, 表情很是不耐烦,“给你们那么多时间, 连个人都找不出来。”
陆时雨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许风吟安排藏起来的夏意。
之前陆时雨一直没把夏意放在眼里, 以为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嗅觉敏锐的投机分子, 从没把她跟哪一方利益集团关联在一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 许式集团的股票突然水涨船高,接连一周涨停,带动着股民疯狂跟风投资,股价又被拉了上去, 不管怎么操作都压不住。
陆时雨最先怀疑的是许老爷子在背后操盘, 但她早就预估过老爷子手上的流动资金, 他没办法做到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排除老爷子, 那一直在两方之间掺和的夏意,自然就成了她的怀疑目标。
陆时雨查过夏意的履历, 仅凭她自己是没办法做到这一步,她背后应该有第三方在源源不给予她资金支持。
从形势发生转变开始,陆时雨就已经在暗中追查, 可她只查到夏意有一个海外账号, 资金大概就是从那个账号中汇过来的。
至于其它,无从追查。
要想找出夏意背后的人,首先就应该找到夏意, 可她却突然消失了, 她旗下的小公司还在照常运作, 只是她本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员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只说她去外地旅游了。
陆时雨只要一想到夏意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就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夏意背后的那个人也藏得极其隐蔽,从她出现引起陆时雨警觉开始,再到慢慢查清她身份不断深挖,陆时雨都没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陆时雨费尽心思埋线布局,先是派人举报许式集团财务异常,又和许风吟合作不断放出丑闻。
她不断拉低股价导致了许式集团市值缩水,引起公司内部动乱,然后趁机收买人心拉拢股东收购股份,好不容易才把许式集团搅乱。
可现在不知从哪又冒出一方势力,暗中操作又把股价拉了起来。
陆时雨现在是骑虎难下,为避免发生变故,她想暂时搁浅计划先把那个偷偷摸摸躲着的人揪出来,至少查清楚身份再从长计议。
但给她提供资金的另几位“金主”,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他们往陆时雨身上砸了那么多钱,还得到过她的保证。
他们一直不断施压催促陆时雨尽快动手,又怎么可能同意放缓进展。
如果陆时雨向他们说明情况,那他们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撤回之前投给她的资金。
这是陆时雨绝对不能允许的,她计划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眼看着复仇的那一天要到了,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看来就只能将计划提前了。
陆时雨有些走了神,没听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还没找到人,那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径直走出办公室。
然后就在走廊里,猝不及防的撞见了气势汹汹来找她的唐老板。
唐老板阴沉着脸,见到陆时雨连寒暄都免得,开门见山问道:“老郑说许式集团的股价压不住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时雨面无表情看着他,语气极其敷衍:“要是有变故我会提前告知,唐老板不必特意来找我。”
唐老板闻言额头青筋直跳,虽然愤怒却又极力压制着:“老子出了那么多钱,有权利知道”
“唐老板。”陆时雨不耐烦的抬手打断他,态度敷衍到好像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还有事,你请自便吧。”
这简直就是羞辱,唐老板没忍住指着陆时雨的脸怒声道:“陆时雨,你他妈什么意思,老子”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陆时雨再次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唐老板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脸上的愤怒快速消退,有种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服软的悻悻感。
陆时雨见状满意一笑,而后拍了拍唐老板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计划不变。”
说完也不管唐老板有什么反应,陆时雨快步离开,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场。
陆时雨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路上买了一束花,然后去了温从谨所在的医院。
她知道只有来这里才能见到许风吟,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许风吟。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陆时雨缓步走到病房前,门虚掩着,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我能不吃吗?”
“医生让你多吃水果。”
“那也不用像药一样按时按点每天都吃吧。”
“乖,张嘴。”
许风吟的语气柔柔软软的,还带着宠溺的笑音,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似水温柔。
陆时雨突然有些晃了神,她记得哪怕当初在一起时,许风吟待她也始终冷淡如常,不远不近分外疏离。
不管她怎么去讨好,也没有丝毫的改变,那时她傻到以为许风吟只是性格使然,待谁都不会有例外。
现在想来,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许风吟的温柔她的笑容,通通留给了另一个人,她只是没有资格得到。
陆时雨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嫉妒和怨恨不断啃噬着她的心脏,那些堆积的负面情感在蠢蠢欲动,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虚掩着的门猝不及防被拉开,提着一袋垃圾的许风吟出现在眼前。
四目相对,陆时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清楚看到许风吟唇角勾起的那抹弧度悄然平复,荡漾在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旋即染上了冰冷。
许风吟扫了眼她手中的花,黛眉微微一蹙,像看到了瘟神一样,话也没说抬手便要关门。
陆时雨伸手紧紧抓住许风吟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她的声音一响起,躺在病床上的温从谨立马警觉了起来,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两人面前。
见眼前情况不对,温从谨扯开了陆时雨的手,然后上前一步将许风吟护在身后,像只受惊竖起满身尖刺抵御敌人的刺猬:“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安。感谢在2023-09-18 00:50:15~2023-09-26 22:4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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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179 ◇
温从谨一见到出现在眼前的陆时雨, 就仿佛启动了防御机制,表情严肃眼神充满警惕,就连身体都不自觉绷紧了。
在陆时雨的复仇计划中, 她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却也是被迫害最深的人。
陆时雨教唆人把何伶素推下楼梯, 还指使人开车撞她,对她下手极为狠辣不留半点余地。
简直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做这一切, 仅仅是因为陆时雨想向许风吟证明, 温从谨在经历过与她类似的痛苦后, 会变得跟她一样。
可她错了,经历过这些的温从谨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而这样的结果让她很挫败。
陆时雨的目光略过了温从谨,看向她身后的许风吟:“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不等许风吟反应, 温从谨就抢先一步开口:“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可不敢让许风吟跟陆时雨单独相处, 鬼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连教唆杀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陆时雨看也没看温从谨一眼,全程直勾勾望着许风吟, 等待着她的回答,神情倒是出奇的平静。
许风吟眸光微闪,略微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
温从谨扭头看着许风吟, 见她真的打算跟陆时雨单独离开, 顿时有些着急,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行,你不能跟她去。”
“没事的。”许风吟抬手覆在她手背拍了拍, 示意她别担心, “我去去就来。”
许风吟眼底泛开温柔光泽, 带着一丝果决,温从谨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末了还不放心的叮嘱道:“我在这里等你,别走远。”
陆时雨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见这情形也没再开口,而是率先转身离开,脚步很慢等待许风吟赶上。
尽管不放心,可温从谨还是站在病房门前,看着许风吟和陆时雨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
陆时雨和许风吟来到了楼下,这是提供给病人修养散步的小花园,晚上几乎没人会来这,很幽静。
小花园正中央有个凉亭,陆时雨停在凉亭前的石子路上,转头看向了落后几步的许风吟。
许风吟并没有走近,而是随着她的脚步停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你想和我聊什么。”
陆时雨望着她笑了笑:“好几天没见到你,想和你叙叙旧。”
许风吟的面容一半暴露在路灯下,一半藏在阴影中,没有表情看起来很冷漠:“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旧可以叙吗?”
陆时雨脸上笑意悄然敛去,明知故问:“你现在应该很恨我吧。”
许风吟眉头微微一蹙,耐心正在一点点消失:“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时雨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许风吟一定会转身离开。
她垂眸深吸了一口气,沉默半晌后带着些许困惑低声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
许风吟没有说话,静静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知道为什么。”陆时雨抬头望着她,空洞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纠缠在一起的怨恨和不甘:“为什么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痛苦。”
许风吟冷漠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变得复杂了许多:“如果你能早点放下仇恨,就不必承受痛苦。”
“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可真轻巧。”陆时雨哑然失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如果你是我,你能放下吗?”
许风吟倒也坦诚,并没有轻飘飘说自己能放下,可这并不代表她认同陆时雨所做的一切:“如果我是你,就算放不下仇恨也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
这话在陆时雨听来异常刺耳:“你想说的是温从谨吧,可你真的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罐离浩,貳吴酒吴罢吴貳霖善吴】 陆时雨真真切切的憎恨许老爷子,她原本也应该恨许风吟,可她没办法去恨许风吟,所以她只能恨温从谨。
有因才有果,如果不是有温从谨的存在,许风吟又怎么可能将她视作替身,因此造就她凄苦悲惨的半生。
许风吟从来就没想过要推脱自己的责任,她的确做错了:“我早就说过,我可以容忍你怨恨我,容忍你怨恨爷爷,可她从未伤害过你,你也不该迁怒她。”
陆时雨冷冷一笑,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去:“温从谨唯一的错,就是她能拥有你的爱,拥有你的在意。”
陆时雨的思想完全扭曲,她将所有责任都归咎在许风吟身上:“你明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明知道我放不下你,却还是选择和她在一起,她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的错。”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风吟已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该说的她也早就说过了。
陆时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从她看到自己的母亲躺在病床上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就永远停留在最痛苦的那一天。
“凭什么你们都可以有新的开始,凭什么只把我丢在过去,凭什么我的母亲要替我去承担那些痛苦。”
许风吟抬眸定定的看着陆时雨,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提醒和劝告:“过去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当下,你也可以有新的开始,只要你想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陆时雨选择到此为止,许风吟倒还会给她留一条退路,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说到底当初发生的一切许风吟的确有错,可陆时雨但凡不那么偏执,在许风吟提出分手后,没有三番五次的死死纠缠,那结果或许完全不一样。
其实许老爷子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插手,只是陆时雨纠缠太过,导致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他怕这样的丑闻会传回国内影响许风吟的名声,才会派人去警告陆时雨的母亲。
悲剧本可以避免,前提却是陆时雨少一点偏执,可她偏偏放不下。
就像如今,她的结局亦可以避免,她还是放不下。
许风吟的目光清冷幽深,藏着某种带着复杂情绪的提醒,可惜陆时雨并没有看懂,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她选择了继续纠缠下去。
陆时雨眼尾发红声音艰涩,吐出的字句像是最后的判决:“我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一个怪物,可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是你亲手创造的怪物。”
许风吟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第180章 180 ◇
在医院待了快两周, 温从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她身上除了脑症荡和腰部的贯穿伤严重些,其他都只是轻微擦伤,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其实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但许风吟不放心, 主要是担心脑症荡会留下后遗症,就让她再医院多住几天, 方便医生每天检查。
这段时间许风吟一直在医院陪护,基本上算是跟温从谨住在一起, 事事亲力亲为悉心照顾。
刚开始那几天, 温从谨没办法下地也不能沾水, 还是许风吟每天替她擦身体,就连她上厕所方便都会帮忙。
起初温从谨还有点不好意思,蒙着头不敢看人,许风吟便冷冷清清的故意调戏她, 每次都让她臊得脸红。
后面次数多了, 温从谨脸皮渐渐厚了起来, 不仅一点不害臊, 还反过来肆无忌惮的调戏许风吟,结果红脸的人就变成了许风吟。
其实许风吟很忙, 陪着温从谨时也总是盯着电脑和手机,还会频繁的出门接电话,每次都会去很久。
晚上的时候她会出门, 几乎每天都是在温从谨睡着后才回来。
照理来说她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了, 但忙起来丝毫不比之前在公司上班轻松。
虽然她没说自己在忙什么,但温从谨猜了个大概,既然她已经跟陆时雨撕破脸脸, 那答案显而易见。
温从谨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眼睁睁看着许风吟一天比一天憔悴疲惫, 就只能换着花样哄她开心。
她觉得如果能早点出院,应该能让许风吟轻松许多。
感觉好了一点后,她就每天在许风吟耳边唠叨嘀咕,又是撒娇又是耍无赖,就为了能早点出院。
许风吟实在拿她没办法,问过医生后终于同意让她出院。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许风吟去大厅办理手续,温从谨一个人在病房慢吞吞收拾东西。
她的腰伤还没好彻底,虽然可以走动,但动作太大或者用力时,总能感觉一阵阵酸疼刺痛,没动一会儿就要坐下休息很久。
矗立在门口不动如山的两个保镖见温从谨收拾东西都勉强,于是主动进来帮忙。
这两人原本是许风吟安排保护温从谨的,但温从谨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再加上医院护士有意见,她就让许风吟把人撤走了。
直到前几天晚上,陆时雨突然来找许风吟,两人离开没多久后,许风吟独自一人回来了,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到了第二天,她就把保镖叫了回来,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医院的领导都同意这样的安排,护士也没再抱怨过。
她郑重的告诉温从谨,接下来这段时间这两个人都会一直跟着她贴身保护。
说这些话时,许风吟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深深忧虑,温从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就没再反对了。
东西收拾好了许风吟还没回来,倒是宋清如匆匆赶来了,怀里抱着花手上提满了东西。
温从谨刚准备坐下休息,抬头就看到宋清如出现在门口。
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温从谨就看到她从袋子里抽出几根用红绳捆着的柳枝,以及一个装满浑水的小玻璃瓶。
温从谨看得一愣一愣,欲言又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宋清如低着头在袋子里翻了翻,又翻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囊,从里面取出一个平安符。
“一会儿戴上。”她把平安符递给了温从谨,长舒了口气:“差点来晚了,我昨晚忘了给手机充电,早上闹钟没响。”
温从谨看了眼手里的平安符,笑笑问道:“这就是你昨天去寺庙求的?”
昨天宋清如和唐桉宁相约去了市外的寺庙,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致想起烧香拜佛。
宋清如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大师开过光的,说可以辟邪纳吉。”
温从谨想说她迷信,可想想还是算了,把平安符放进了手机壳夹层。
宋清如笑笑道:“我知道你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其实我也不太信,不过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要能给人一点心理安慰,总归也是好的。”
说完,她开始用柳枝沾水往温从谨身上掸,说是辟邪去霉运,就连那瓶水也有讲究,掺了佛像前烧过的香灰。
温从谨懒得动任凭她折腾,只是那水凉凉的又沾着灰,甩在身上一会儿怕是要换一身衣服。
完事后许风吟刚好也回来了,见这情况也只是掀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替温从谨抹去了脸上沾着的灰。
手续办好了,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许风吟驱车带着温从谨和宋清如离开了医院。
路上温从谨和宋清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没怎么关注窗外景色,她自然而然的以为许风吟会送她回自己的公寓。
可许风吟并没有送她回公寓,而是去了市郊的一片独栋别墅区,坏境清幽安保严格,带花园和泳池的那种。
这是许风吟的另一处房产,是她成年后许爷爷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离市区有点距离,所以她从来没住过。
不过房子每周都有人按时打理维护,因此崭新如初一尘不染,就连花园里的绿植都被照顾的郁郁葱葱。
许风吟让温从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说这里空气好又安静,最适合休养身体,别的倒也没多说。
安排好一切后,许风吟接到一个电话又匆匆离开了,留下温从谨和宋清如两个人。
宋清如在别墅逛了一圈,回到客厅冲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温从谨调侃,说她现在是被许风吟金屋藏娇了。
温从谨想笑却笑不出来,心情更加复杂了。
以前她觉得许风吟事事瞒着她不让她知道,是不相信她不爱她的表现,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许风吟的用心良苦。
面对陆时雨的不折手段和通天本事,她的确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当了二十多年的守法公民,她连一次交通违规都没有,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每天认真工作存钱过着平凡且平淡的生活。
论财富资源人脉,远远比不上许风吟和陆氏雨。
阶级的差异是很难用努力去抹平,温从谨清楚明白这些,她也不会去羡慕陆时雨的权利和财富。
她只是担心,发自内心的焦虑。
许风吟越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就越是说明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难以想象她现在正承受着怎样的心理压力。
宋清如陪了温从谨半天,做好午餐才离开去了餐厅,温从谨吃饱后去花园散散步,觉得腰疼就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她碰到了来打扫的阿姨,聊了几句后收到许风吟给她发的消息,让她去书房看一看。
温从谨去了书房,看到满满一墙的书以及一个新买的按摩椅,旁边还有配备齐全的游戏房,甚至还有一个家庭电影院。
这全都是许风吟特意为她准备的,就是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
温从谨坐在按摩椅上看了一下午的书,天快黑的时候下楼去客厅等许风吟回家。
她躺在沙发上不停搜索有关许氏集团的新闻,最新消息留在许氏集团股价强势上涨持续回温,并没有其他消息。
温从谨等着等着就糊睡着了,她最近很倦懒贪睡,这大概也是身体在恢复的征兆。
不知睡了多久,温从谨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脚步声渐近最终消失在身边,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冷香。
温从谨半睁开眼,在一片昏暗中隐约瞥见了许风吟精致如雕塑的面容,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手轻抚上她的脸。
“傻子,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风吟俯下身声音温柔而又缱绻,软软的还透着一丝极深的疲惫。
温从谨抬手试图抱她,可腰使不上力伸长脖子也够不着,于是许风吟反手握住凑近了一些,主动贴上她。
“我在等你。”温从谨环住许风吟,把脑袋埋进她肩窝,她的肌肤很凉,散发着清冷香气以及淡淡酒味。
温从谨歪头,鼻尖贴在她脖颈上,像只好奇小狗细细嗅着:“你喝酒了?”
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冰冷的肌肤上,泛开触电般的酥麻感还有些许的瘙痒。
许风吟抬手护住她的腰,浅浅一笑答道:“必要的应酬,推脱不了。”
温从谨闻言皱了皱眉头,在她修长的脖颈上惩罚性的轻轻咬了一口,直到听到她吃痛低吟了一声,这才放过了她。
许风吟好气又好笑的摸到她的脸捏了捏:“你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人。”
温从谨深吸了一口气没做声,许风吟又捏了捏她,带着犹豫轻声问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会觉得无聊吗?”
许风吟本来想问她会不会不开心,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无聊,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过度的保护,会不会让温从谨感觉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如果是以前的温从谨,大概真的会这样想,可现在的她不会了。
温从谨摇了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许风吟脖颈上蹭来蹭去,语气很轻松:“不会啊,想你一点也不无聊。”
许风吟清冽的眸底泛开涟漪,唇角慢慢勾起弧度:“这是暂时的,等再过几天你养好身体,我们就一起回公司上班。”
温从谨还是很困,她懒洋洋打个哈欠,笑着问道:“你还想当我的许总监吗?”
许风吟搂紧她,在黑暗中凑近她唇边宠溺一吻:“嗯,很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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