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交代?”


    安乐防备地看着他。


    她紧张的样子明显取悦到张富贵,他勾勾嘴角,挂上让人后背发寒的微笑。


    他朝安乐逼近,抬手就要去抓人。


    就当他要触碰到安乐的那刻,突然横空出来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拦截在半空中。


    “你要对内子做什么?”


    许裴昭挡到安乐身前,黑漆漆的眼眸死死盯着张富贵。


    过瘦的脸颊因没了笑容变得阴沉、怖人,寒凄凄地宛如厉鬼。


    有那么一瞬间,张富贵心底升起丝丝寒意,忍不住想往后退去。


    但他忽然意识到抓住他的是谁,散去的底气再次聚集,并一把摔开许裴昭的手:“怎么?我替我姑姑教训闺女,你敢拦着?”


    许裴昭毫不客气地回道:“她现在是我许家的媳妇,你张家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难道你们张家教女儿不教出嫁从夫吗?”


    “你少胡搅蛮缠!因为她毁了安喜和陈大少爷的婚事,这笔账我不找她算找谁算?”


    他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安乐叹为观止,论不要脸果然当数张家这一大家子的人。


    她从许裴昭身后冒出头来,冲张富贵翻白眼:“那婚事是安喜跟陈家少爷的吗?你们张家真是把不要脸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给我闭嘴!”


    怒气在张富贵脸上汇聚,他表情愈发狰狞。


    他蓦地撞开许裴昭,挥拳砸向安乐。


    拳头触及到安乐软嫩的脸颊时,他露出得意而又张狂的疯笑,安乐被打倒在地。


    抽搐般的钝痛在脸上炸开,牙龈阵阵发疼传染给了耳根,耳畔隐隐听到轰鸣。


    被猝不及防撞开的许裴昭稳住身形回头看,瞳孔不自主地猛然收缩。


    安乐的脸颊肉眼可见肿得老高,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像是被打蒙了。


    忍无可忍的火炙烤心肺,他气得眼睛充血,呼吸急促。


    发狠的目光锁定张狂在笑的张富贵,他趁其不备扑过去。


    许裴昭跨坐在张富贵的胸膛上,一拳一拳砸到他的脸上,失去血色的嘴唇不断在重复:“我让你打她!我让你打她!”


    很快张富贵被打得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安乐才过来抱住许裴昭的手臂,阻止他继续打下去。


    许裴昭回过头来,从安乐担忧的眼神里,看到打红眼了的自己。


    顿时他脸色一白,木讷地看了看他的手,还有近乎昏迷的张富贵。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瞟到安乐脸上的伤后,又忍不住踹了张富贵一脚:“往后你要是再欺负她,我还打你!”


    地上张富贵除了呻/吟毫无反应,许裴昭才牵住安乐的手,把她护在里侧一起离开。


    回到家里,许母看见安乐脸肿得老高,心疼极了。


    她下意识拉下脸骂许裴昭:“你是不是欺负乐儿了?”


    许裴昭表情龟裂,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母。


    而安乐也是哭笑不得,忙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给许母讲了一遍。


    许母听完眉头紧皱,握着安乐的手骂道:“裴昭打得好!张家真是欺人太甚,下次他们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带裴昭去打回来。”


    旁边许裴昭虽没说话,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安乐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暖洋洋的,舒适得想靠到许母身上。


    被母亲爱护的感觉原来这般美好。


    “咕咕咕……”


    所有人看向许裴昭的肚腹,那里正在鸣唱饥饿之歌。


    薄红覆上他面颊,他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我没想让它叫。”


    “噗。”


    安乐笑出声,但因她的笑,许裴昭的脸变得更红。


    她站起身,边挽袖子边往厨房走:“也是时候吃晚饭,别着急,我这就去弄吃食。”


    因为中午还剩了半锅鸡汤,只需要热一热就能喝,因此安乐便不打算再做别的汤菜,再添道炒菜即可。


    她从灶台下扒拉出几颗土豆放入盆中,仔细清洗掉泥沙后,用铁匠送的新刀削皮。


    新刀小巧方便,她用起来趁手极了,不一会儿脚边便多了一叠土豆皮。


    削好皮的土豆嫩黄嫩黄,逐一被摆到砧板上,等她削完最后一个土豆,换上许家原本的菜刀,锋利刀刃将土豆切成两半,她换个姿势切片、切丝。


    这时,许裴昭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把宽细均匀的土豆丝放入盛了水的碗中不禁问道:“除了蒸食,土豆还有别的食用方法吗?”


    “可多啦。”安乐一心二用地回答他,“蒸炸煎煮炖、焖煲烩卤烤,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能用土豆做的。”


    眨眼间三个土豆全部变成丝,她又去处理其他辅料。


    半刻钟后,所有的辅料都准备好,许裴昭很有眼劲自觉坐到炤前烧火。


    锅中放入清水,盖上盖子闷烧。


    等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时揭开锅盖,刚好能看到锅底在起细细密密的透明小泡泡。


    取些许精盐撒入锅中,用锅铲搅拌融化后,把浸泡在碗里的土豆丝捞起下入锅中。


    清澈的水因土豆丝的加入慢慢变得浑浊,安乐当机立断捞出土豆丝控水。


    重新洗净的锅烧热放入油,大火烧至七成热的时候,加入蒜末、葱丝、姜片与干辣椒段。


    热油煸出各味调料的香味,蒜香、葱香、辣椒的干香交汇在一起,形成一首麻麻辣辣又带着浓香的乐章。


    许裴昭不由深吸一口气,他叹道:“真香!”


    安乐笑了笑没接话,把焯好的土豆丝下入锅中后,叮嘱他:“火再大一点。”


    得了命令的许裴昭忙不迭往灶堂里又添进去一把柴火。


    本就热烈的火焰因为新的燃料加入,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势。它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火红的发冠势不可挡地冲撞上锅底。


    “磁啦!”


    悦耳的声音在锅中响起,安乐掌中的锅铲似变成了指挥棒,她是唯一能驾驭这场盛宴的指挥家。


    土豆丝变软,依次下入盐、白醋、香油以及少许白糖,再翻炒片刻,一盘酸辣土豆丝便呈现在了白盘之中。


    嫩黄的土豆丝油光锃亮,其中夹着鲜红色的辣椒段,在白盘的衬托下看着愈发的诱人。


    安乐把土豆丝往许裴昭面前推去,笑着说:“帮我把这道菜端出去,我热一热中午的剩菜咱们就开饭。”


    酸酸辣辣的香味直往许裴昭的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咽口水。


    明明都是酸辣,但这香味却与中午的红烧鸡血豆腐大不一样。


    红烧鸡血豆腐的那股香,是久经发酵的酸与辣,而眼前这道酸辣土豆丝,却是更纯粹的酸与干辣。


    看看端着土豆丝久久不动的他,安乐催促道:“快去呀,顺带把娘扶出来,鸡汤一会儿就好。”


    她手脚麻利把装鸡汤的瓦罐放炉上焖着,这边洗了锅开始热中午剩的小菜。


    汤热菜熟的时候,许裴昭又折了回来,他自觉把汤端起,和安乐一起进厅堂。


    许母见他们二人进来,欢喜笑道:“今晚乐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这香味可把娘勾得口水直流。”


    安乐放下菜,替许母舀饭:“今晚做的是酸辣土豆丝,因为有红烧鸡血豆腐这道辣菜,所以晚上就弄了道稍微清口的菜。”


    “酸辣土豆丝?倒是新奇,我从未听过。”


    许母说着,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入碗中。


    近乎透明的土豆丝细如发丝叠在一起,宛若绢花的花蕊。不浓不淡的酸味中,夹杂了丝丝微辣的气息。


    送入口中,土豆丝清脆爽口,恰到好处的酸勾得人想吃一口、再吃一口!


    两筷子土豆丝吃完,许母才意犹未尽地说:“好吃!乐儿你实在太会做菜了!”


    被夸奖的安乐浮出笑,她说:“好吃您就多吃些,您吃得多我就开心。”


    旁边许裴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往碗里多夹了几筷子土豆丝,期盼地看着她。


    可惜安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许母身上,并没有看到他期许的眼光,许裴昭眸色暗暗,默默无言扒饭。


    饭后照旧是许裴昭收拾残局,安乐这一天终于得了闲。


    她回到房里坐下,这才感觉到脸上依旧在痛,她才想起忘了处理脸上的伤。


    外面天已渐黑,要去镇上看大夫已是不可能。


    况且以现在的家底,安乐也不舍得把钱花在看大夫上。


    “嘎吱。”


    身后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安乐完全不想回头看,她现在只想趴在桌上好好歇息片刻,今天这一天真的太累了。


    “小乐你把脸抬起来。”


    许裴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安乐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就见他手里拿着帕子,小心翼翼捂住她脸颊,下一刻脸就感觉被微微发烫所包围住。


    他一手抬着她的下巴,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脸,黑漆漆的眼睛里情绪涌动,她看不懂。


    “明日去镇上的时候,我们再去医馆找大夫上药。女儿家的脸最是精贵,马虎不得。”


    安乐知道他没别的意思,但是内心却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发声质疑道:“我的脸要是就这么毁了,难道你就要和我和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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