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鹿言问了半天没问出来答案, 一直到下了直播,吃完早餐回房间后,她才被文馨抓着科普了一通那些词语的含义。

    “小言姐, 我上次明明都给你看了超话的啊, 你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懂?”

    文馨对着她恨铁不成钢,一副想立刻给她补课的表情。

    鹿言见她这个反应, 有些奇怪地问:“你看了直播, 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

    “担心什么?”文馨茫然地问。

    担心被炒鱿鱼啊。

    鹿言说得委婉了一点:“我说要裁员,是真的要裁。”

    文馨这才听明白她指什么,就傻傻地问:“那、那你要裁掉我吗?”

    鹿言顿了下,回答:“当然不会。”

    何玫是利益至上主义,她都能忍那么久,文馨什么错都没犯过, 每次给何玫打报告也只是例行工作, 当然不至于被迁怒,

    文馨听她这么一说,笑了起来:“那就不用担心呀!”

    鹿言被她一笑, 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傻。

    以偏概全, 否定这个世界的人有差异性, 这些毛病她得慢慢改掉才行。

    不过首先,得将那些还没解决的事情给解决掉。

    鹿言给小威廉发了邮件,让他全权处理经纪公司的事, 然后跟文馨说了一声,就出了房间, 来到对面阮茉莉的房间门口。

    她敲了敲门, 等阮茉莉开门后, 就问:“方便聊两句吗?”

    阮茉莉瞪大了眼睛, 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那先进来吧。”

    刚刚的直播已经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鹿言所在的经纪公司并不是什么小公司,资历和实力都很强,何玫更是老牌经纪人了,手下艺人众多,资源也不少。

    这么大一个公司,居然被她一句话就给开了,而且还那么儿戏。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的,直播的内容被一些人嘲讽说是“傻子发疯”,都等着看鹿言的好戏。

    但很快就有业内人士出来爆料,何玫真的被高层约谈了,公司里现在乱成一团,好多艺人都慌得坐不住,直接去了公司要说法。

    阮茉莉积攒了很多人脉,自然也有鹿言公司的人,她从对方那里证实了事情的真实性后,心情只能是一言难尽。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仔细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鹿言。

    职业生涯都要遭受灭顶之灾了,是个人都会怕,更何况阮茉莉还很年轻,根本没法承受。

    阮茉莉把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反复分析,越想越害怕,生怕自己的那些情绪已经暴露在鹿言面前了,没想到这时候,鹿言就找上了门。

    她心里慌张,面上却假装镇定,还给鹿言倒了一杯水。

    鹿言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她的水,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说:

    “你别紧张啊,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阮茉莉心里一沉。

    她居然看得出来自己的想法?

    那之前的每一次,不都意味着……

    阮茉莉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踌躇着在沙发边坐下。

    鹿言把水杯一放,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我是想跟你道个歉。”

    阮茉莉:“……?”

    她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着鹿言。

    鹿言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之前确实像个弱智,人见人嫌,让你们不舒服是正常的,所以我向你道歉。”

    阮茉莉:“……”

    啊??

    原来你自己知道的吗???

    鹿言笑了一声,“我知道啊,虽然你们没说,其实心里觉得很无语对吧?”

    阮茉莉有些尴尬,没接这句话。

    她一开始讨厌鹿言确实有这个原因,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心理不平衡。

    阮茉莉自认为业务能力很强,却总是被资源咖抢走机会,熬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正经的剧本,难免心里会有不甘。

    所以她用力钻营人脉关系,抓住一切出头的机会,对那些出卖身体的人十分不齿,也先入为主地觉得,鹿言就是这种人。

    想到这里,阮茉莉脸上火辣辣地烧着,更不敢看她了。

    面前的人却突然说:“其实我很欣赏你。”

    阮茉莉一愣,终于抬头看她。

    鹿言坐在沙发上,很平静地说:“你和林月,郑秋雨,还有陆以衍,其实都是这个圈子为数不多的敬业演员了。”

    “这段时间,我在你们身上学到了挺多的东西,所以我真的很欣赏你们。”

    陆以衍的敬业不用多说,郑秋雨和林月是最聪明的那一类人,她们应该早就看穿了这节目的猫腻,但一直隐忍着,连不满的情绪都没有表达过。

    因为对她们来说,这是工作,认真地完成这份工作,是她们的职业精神。

    而阮茉莉虽然情绪化了一点,但其实也努力做到了认真敬业,在原著里她明明是恶毒女配的人设,可实际上,她也只是在心里骂几句,行为上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她很爱惜羽毛,努力钻营人脉也是为了事业更进一步。

    鹿言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除了陆以衍之外,这三人在原著里都只是扁平化的配角,是推动剧情的工具人,但在这个世界,他们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和那一行设定早就脱离了关系。

    所以鹿言想向他们当面道歉,为自己之前所有的行为和观点。

    阮茉莉的脸上露出了不解。

    “你是故意惹人讨厌的吗?这是公司给你的人设?”

    鹿言想了想,回答:“这么说也差不多吧。”

    反正“系统”和公司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压榨打工人的丑恶嘴脸。

    阮茉莉见她是认真的,才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

    还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我也跟你道歉,之前我带着偏见在看你,真的不好意思。”

    阮茉莉真心实意地说。

    鹿言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道: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会走得很远的。”

    努力又上进,有理想却不迂腐,圆滑但坚守着底线。

    像这样的人,凭什么不能成功呢?

    鹿言很高兴,这些人和原著中相差越大,她就越高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仿佛感同身受似的。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放松,就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的人,终于安安稳稳地睡够了八个小时那样,而且一夜无梦。

    接下来她又去找了林月和郑秋雨,挨个道了歉。

    林月这样的人,上这档“满是私货”的节目真的太亏了。

    鹿言虽然不是策划者,但她是那个“诱因”,所以她是觉得很抱歉的。

    而林月和郑秋雨都是同样的态度,接受了她的道歉,也为最开始的不愉快和解。

    对她们来说,这就是一次不太顺利的工作而已。

    但对鹿言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做完这些后,鹿言想了想,还是没去找陆以衍。

    主要是这位大哥的脑回路有点与众不同,她怕自己一道歉,他就会问:“这是新的剧本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笑得停不下来,一路溜达着去了另一边的走廊。

    几道房门近在眼前,鹿言看了一圈,最后还是敲响了最熟悉的那道门。

    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开了门,她直接从他手臂下面钻了进去,脚一踹就把门给关上了。

    安成星的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鹿言抬头了才发现,顿时啧啧称奇:

    “你搞成近视眼了啊?”

    安成星摘下眼镜给她看,“没度数的,防蓝光眼镜。”

    鹿言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踮起脚尖给他戴上了。

    “戴着吧,还挺新鲜的。”

    她没说实话,其实比起新鲜,主要还是安成星戴眼镜的样子有一点点的——别样吸引力。

    就好像运动系阳光大男孩,突然变成了斯文败类似的。

    安成星顺势垂下头,让她更容易戴上去。

    再一抬头,就又成了那斯文气质的模样,让鹿言一眨也不眨地看了好久。

    安成星不由得问:“我这样很奇怪吗?”

    他下意识去看穿衣镜,但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鹿言就“嘤”了一声,忍不住问:“你们上班穿制服吗?”

    安成星回头看她,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鹿言拿手比划了一下。

    “就、就比如说飞行员啊,机长啊,他们不是都穿制服吗?”

    安成星了然,反问道:“你想看?”

    鹿言眼睛一亮,“真的有?”

    安成星看了她几秒,忍俊不禁地说:“可以有,量身定制的行吗?”

    鹿言:“……”

    也不是不行。

    说着她就对他的衣柜产生了兴趣,去拉开柜门翻看。

    等看到清一色的白衬衫和浅色系外套后,鹿言“啧啧”两声,说:“一看就是单身汉的衣柜。”

    就跟诺斯维亚似的,每一件衣服买回来都是为了工作,干脆跟工作结婚得了。

    安成星靠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问:

    “这要怎么甄别?”

    鹿言头也没抬地回答:

    “很简单啊,有女朋友的人,人家女朋友会买的。”

    她那时候为了烦席江,也给他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好看得很,就是非常不方便。

    所以席江一次也没穿过,说啥都不。

    正想着,鹿言就听到旁边的人冷不丁问了句:

    “那你都给席先生买什么样的衣服呢?”

    鹿言:“……”

    这破嘴啊。

    拿个针线缝上得了。

    鹿言专心致志地盯着衣柜,打算装死到底。

    身后的人却没给她这机会,又温和地问了一遍:

    “是没买过吗?”

    鹿言:“……”

    这一茬是真的过不去了。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转移话题:

    “你是在华盛国上的大学?这几年一直都在那里吗?”

    安成星点点头,“录节目之前,一直都在那边。”

    鹿言不由得一顿,她一年前也在华盛国待了很久,直到沈年的任务结束了才回来。

    而那时候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就和安成星在同一个国家。

    鹿言想得出了神,手里无意识地将他衣柜里的一件衬衫给揉成了一团。

    安成星目睹了这个经过,也只能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你好像就跟那件衣服过不去了。”

    上次洗的也是那一件,现在又精准地抓住了它。

    鹿言低头一看,顿时理直气壮地回答:

    “说明它跟我有缘,直接送我得了。”

    安成星不解,“这个尺码对你来说太大了,没法穿吧。”

    鹿言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严重怀疑他意有所指。

    但安成星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辜,她只能愤愤地说:

    “当睡衣穿不行吗!”

    她这话一出,安成星的目光不由得游离了一秒。

    鹿言眼睛一眯,立马“哼哧哼哧”两声,走到他面前:

    “被我抓到了吧,你在想什么呢,老实交代!”

    安成星直起了身,面不改色地说:

    “我们还是聊聊席先生的衣柜吧,我很好奇。”

    鹿言不吃这套,“回答我的问题,赶紧的。”

    安成星抬起头不看她,被她踮起脚尖,一把捧住了脸,强迫和她对视。

    “说不说?”鹿言满口威胁。

    安成星看了她半晌,忽然问:“你下次能在晚上来找我吗?”

    鹿言:“……?”

    安成星叹了口气。

    “我觉得,白天做这些不好。”

    “你说哪些?”

    鹿言刚问出口,就被他俯身堵上了唇瓣。

    轻轻一个亲吻之后,他抽离开,低低回答:“这些。”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