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忘时这才重新睁开眼,眼里酝酿着迷茫和惺忪,在对上段怀啼视线的那一刻,轻抖着嘴唇出声:“怀啼……真的是你?”
抖是因为冷的。
段怀啼神色微动。
鱼忘时眼里流露出些许安心:“为师还以为刚刚看错了,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我刚刚为什么会睁着眼睛了,而且还可以说明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真机智。
段怀啼的目光依旧落在鱼忘时脸上,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他是信了没信,他缓慢道:“师尊还记得是如何到这里的吗?”
鱼忘时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追踪他来的,便道:“我无意发现了那名邪修的踪影,本想一路追上去擒拿,却不想中了那邪修的陷阱,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一睁眼,就看到了你。”
鱼忘时尽量把这段经历说得惊心动魄,愤闷不平,“好生狡猾的邪修,难怪难倒了几大宗门,这次还好你追赶得及时,否则为师恐怕多有不测。”
说完,鱼忘时还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看着段怀啼的眼神也带着赞赏和信任。
段怀啼睁着漂亮的眼眸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这名邪修很是厉害,师尊以后若有发现,不可再单独行事,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和各位师兄弟们,不然会很危险。”
说这话时,鱼忘时能明显感觉到段怀啼身上的肃杀之气消散了不少,眼神也柔和了些。
鱼忘时暗暗松了口气,挤出一笑:“你说得对。”
可没想到,鱼苗一号暧昧不明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段师弟,不是要看我练剑吗?你为何又走了?”
因为鱼忘时还躺在地上,段怀啼又挡在两人中间,从鱼苗一号的角度,自然看不到鱼忘时睁着一双大眼睛,还以为段怀啼看了他大晚上的剑法,早已对他倾心不已。
段怀啼还没来得及开口,鱼苗一号又出声了,这次的暗示更加赤.裸:“段师弟,你都看了我大半夜的剑法,有没有什么体会,没有的话,师兄还可以给你展示另一种剑法,让你一次性看个够。”
段怀啼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变得诡异,那一瞬间,不可名状的危险悄然滋生。
感受到这点,鱼忘时浑身紧绷的同时,只能选择睁着迷茫的大眼,假装自己是个纯情的白痴。
是的,我听不明白,就这样。
段怀啼迟迟没有应声,鱼苗一号反而觉得他是害羞了,于是他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手也蠢蠢欲动。
瞥见段怀啼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而鱼苗一号依然浑然未觉,甚至语调越发骚浪,“段师弟,你可知道你想……”死我了。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鱼忘时打断。
鱼忘时不允许他说出来,因为一旦被他听到,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小命宣布告终。
所以他只能盯着头皮发麻的压力,装作惊讶的样子茫然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咦,这是……”
他的声音响起来,鱼苗一号的话自然就憋了回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段怀啼反而最先开口,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如常,好像两人并无什么瓜葛,向鱼忘时笑言:“这位是流芳门的孔师兄,我追寻师尊的途中碰上了他,为防邪修攻击,便一同来到了此处。”
流芳门也是派来围剿邪修的几大宗门之一,虽然跟段怀啼不是同门,但修真界有时候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之意,也会在姓氏后面敬称一句师兄师弟。
不得不说段怀啼不愧是主角,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快,当然,变脸的速度更快。
鱼苗一号……哦不,孔师兄也就顺着话接道:“不知鱼长老的身体如何了,这邪修真是可恶,居然连鱼长老都中了他的诡计。”
鱼忘时听着这话,心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的哪只手打晕的我,包括原身中的陷阱,也是这人为了防止他和段怀啼的好事被人打扰搞出来的。
这样一想,更觉得原身这个师尊当得卑微。
鱼忘时捂着唇咳了几下,毕竟现在受制于人,该示弱的时候可不能逞强,于是假意感激道:“已经好多了,劳烦孔仙友关心。”
闻言,孔师兄客气一笑。从他当时打晕鱼忘时的角度,鱼忘时自然不可能看到他的脸,只有可能以为是遭了邪修的暗算。
鱼忘时说完那话就转头问段怀啼有没有联络宗门的人前来支援。
段怀啼回道:“已经传音给几位师兄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来的。”
那就好。
等他们找来,自己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想了想,鱼忘时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时刻拉近关系以证清白。
段怀啼的眼神却有了变化,那变化让人看不懂,露出了难得的少年之态:“师尊……”
他刚才还是一副“只要你露出点把柄我就要杀师”的冷肃表情,现在又是完全不同的少年甜腻,所以鱼忘时怔了一下,“怎……怎么了?”
段怀啼眼神闪烁,很明显有点困惑的样子:“师尊今夜似乎有点不同。”
鱼忘时心中咯噔一声,回忆起原书里这对师徒的相处,他应该没露馅吧?
“哪里不同?”鱼忘时语气镇定。
“说不上来。”
段怀啼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忽然把脑袋凑近鱼忘时,“我想起来了,师尊以往夸我的时候,都会摸一下我的头。”
啊……这……
幼稚。
又不是小孩儿还要摸头奖励?
鱼忘时震惊这对师徒的日常,不过原身确实是个傻白甜,而段怀啼又很会装乖。
所以到后期,段怀啼灭完宗门,把原身按在角落这样那样的时候,原身满脸的痛心疾首,不敢相信这是他最宠溺的徒弟能对他做出来的事。
想到这个场景,鱼忘时就对摸头心生抵触。
今日撸漂亮小狗的脑袋,他日要被狠厉狼崽啃回来。
不过他还是苦中作乐地想,至少段怀啼没对他有怀疑,说明他人设还是把控得蛮好的。
想到这儿,鱼忘时表情无奈道:“我浑身无力,想摸也摸不到啊。”
“也对。”段怀啼也意识到了,他眸子却亮了亮,弯成一个漂亮的弧线,“那我帮师尊。”
说着,还不等鱼忘时反应,少年已经抓起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头顶摸了下。
发质很好,跟绸缎似的,又软又滑。
那如夜墨般乌黑的长发,陪衬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殊不知给旁人造成了多大的视觉冲击。
孔师兄左等右等,没等来段怀啼一个眼神,在看到这勾得人心痒的一幕时,再也按捺不住,道:“段师弟,不如先让鱼长老在此地休息,你我同行去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这四周确实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瘴气,且正在缩小面积,不知不觉把这块地方包围了。
鱼忘时都躺尸了,哪儿有余力清瘴气,而段怀啼还没有清瘴气的能力,孔师兄倒是会清,但对方明显不想走。
对于孔师兄的暧昧邀请,鱼忘时装作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心里却想着段怀啼跟着他走了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他听到段怀啼的声音:“孔师兄,我打算在此看护师尊,不能离开。”
鱼忘时愣住,因为段怀啼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正关心地看着他,在跟他的目光对上之后,少年还微微一笑。
那一笑,犹如夜里最妖艳的幽昙盛放,耀眼得夺目。
鱼忘时看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少年带着这张笑脸越凑越近,近得鱼忘时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气,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他分明是想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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