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拿着木盒, 展开来放在林清舒面前,盒子里面有一些零碎的银子,两个碧玉手镯, 两支金钗……初步估算,连盒拿去卖了也最多不过二百两银子。

    林清舒在江家的三年和止赚了这二百两?老夫人此举,简直不要太侮辱人了!

    江老夫人看着林清舒含笑的嘴角,脸黑的厉害, 直觉自己给多了。

    这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女人,就是这样, 这么一点点钱就挪不开眼睛。

    早知道她这么没见过世面, 就不放那么多东西进去了。但已经给出来了,她做了江家老夫人一辈子。拿出来的东西断没有捡回去的道理。

    只能黑着脸说道:“拿上这些金银财宝, 签了和离书, 离开我儿子。”

    林清舒嗤笑一声,把盒子接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玉镯,放在光下仔细端详, “啧啧”两声后说道:“江家好歹也是一个首富, 江老夫人买个儿子就出这么点钱啊!”

    老夫人脸更黑了。

    恨恨剜了一眼林清舒,把手腕上价值千金的翡翠扔进了盒子里。

    “够了吧!”

    只要能让这个女人离开, 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些钱都不算什么。她现在连跟林清舒多说上一句话都觉得冒火, 自然也不想去跟她争论是不是卖儿子。

    公主已经来了府上,亲自表明了态度,只要林清舒能少在她面前碍眼, 拿着钱赶紧走就万事大吉了。

    不想, 林清舒却含着笑摇摇头, 清冷的眼眸里淡漠如常,冷冷道:“不够。”

    林清舒也被不客气,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才说道:“江浸月怎么说也是救国救民的大功臣,又生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些东西怎么够他的身价?”

    林清舒不顾江老夫人黑若锅底的脸,直接狮子大开口道:“怎么说也要江家全部家底吧!”

    江家的所有家财,少说也够云洲全城人不劳不做吃个五十年,可谓相当的丰厚了。

    到是值她儿子的身价,只是给这个女人,便不值了。

    偏偏林清舒不以为意,挑了下眉,依旧含笑看着老夫人,淡淡说道:“怎么,老夫人觉得江家大公子不值这个价?”

    值,当然值!

    只是给林清舒便不值。

    老夫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指着林清舒半天说不出来话。

    直到一个婢女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才缓过气来。

    缓过来的一刻,老夫人不在气愤,不顾身份的大笑起来,命令婢女把盒子收了起来。

    得意洋洋的说道:“之前给你钱你不要,现在,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包括你的那个饺子铺。”

    说完,在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离开了祠堂。

    林清舒对这突然的转变一头雾水,包括刚刚进来报信的婢女鄙夷的眼神,就好像看不守妇道被抓起来游街的女人一样。

    不过也没有在意,只感叹这群人很蠢。

    江家现在的所有产业早在一开始看见江别时和赵欢颜密谋怎么杀她的时候就被她转移了。

    如今江家的这些产业,只不过门牌上写着江罢了,其他的跟江家没有半分关系。

    她是一个女人,一手创建这么大一个产业不容易,怎么可能就那么拱手让人,自己被背叛了还灰溜溜的走人。

    没有这么个道理。

    当初收到和离书的时候,想等江浸月回来,好好说清楚,两人好聚好散,她也不是贪心之辈,平分了这家财便可。

    可江浸月,偏偏要来骗她。

    林清舒很生气,一想起两人相遇后的点点滴滴就胸闷气短。

    缓了稍许,林清舒也离开了江府,直接回了听雪楼。

    云洲的天总是很奇怪,一会下雨,一会下雪,一会儿又晴空万里。

    今天难得的荷塘边的枯木上竟然挂了一轮弯月,柔和的月光直照大地,斑驳的树影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倚在小筑门口的红梅树下,阴影打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只知道那抹美景让人很难移开眼睛。

    听见来人的声音,白影从树影下转了出来,林清舒双手抱胸,收回了目光,淡定从容的和他擦肩而过。

    小筑的门被锁上了,林清舒拿了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里面,烦躁的想直接抬脚踹门。

    忽然,江浸月的大手盖住了林清舒不断开着锁的手,说道:“打不开就别打了,趁着这月色,我们好好谈谈。”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天大的误会,若现在不解释清楚,那么他这么好的媳妇就飞了。江浸月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喜欢了一辈子的人,不能到了嘴边还放飞。

    林清舒看见他就来火,直接把手抽了出来,冷冷撇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开锁。

    “聊什么?和离书不是已经给你了。”

    “这马上就是驸马爷了,还在乎这些个小钱?”

    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个十足十的小气鬼,想让她什么都不拿就离开,简直做梦。

    江老夫人以为叫儿子来她就会乖乖就范吗?不可能。

    林清舒挑眉一笑,看着江浸月说道:“不要费功夫了,江家已经被我败光了。”

    江浸月不以为意,环顾四周,偌大一个听雪楼,红梅遍野,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这么大一个楼,不像家底败光的模样。

    林清舒知道他不信,提了一下他的衣服袖子说道:“凤凰锦呢,百两银子一件,还有那些个天山雪莲喂养的鸡也是百两银子一只,加上你喝的那些花露,哪一个不是价值百两银子的东西。你在我这白吃白喝白住了那么久,早就给你花光了。”

    “和离书我也已经签了,我成全你们。识趣的就赶紧麻溜滚吧!拿着和离书滚,滚远点,别来碍眼。”

    江浸月摇摇头,说道:“我们不会和离,我还没签呢,你别想赶我走。”

    林清舒一下愣了,他在说什么?不和离!他亲娘都请她上门威逼利诱了,他说他不和离?

    他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为了让她乖乖和离,独自一人滚远点吗?现在又不和离了,搞笑呢?

    林清舒冷笑一声,直言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假惺惺?”

    江浸月实在不喜欢林清的冷言冷语,她这模样冷冰冰的,他看着又心态又难受。

    “你收到的那个和离书,不是我写的。”

    这话一出,林清舒愣住了,冷冷的看着江浸月,很是不解,什么叫不是他写的?

    江浸月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毫不客气的捏了一下林清舒的鼻头,才说道:“傻瓜,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我的字你都认不出来?”

    而后,江浸月把那日林清舒扔他脸上,已经柔成皱巴巴一团的纸拿了出来,递给林清舒,说道:“你好好看看,这是我的字吗?”

    林清舒接过来,仔细的看。

    上面的内容没有变,还是那封和离书,下方还有她的签名。

    那字和以往江浸月给她写的信并无不同,但若仔细些看又有一些不一样。

    林清舒收了纸,拿出钥匙,继续开门,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插不进锁孔。

    江浸月伸手拿过林清舒手中的钥匙,帮她打开了锁。

    他也不怕林清舒反手又给他关门外,打开了锁,还温柔的替她推开了门。

    林清舒自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竟然发现了端倪,那么就要继续深入下去。

    经江浸月这么一说,她也发现了那字确实跟他以前的来信有些许不同,这点不同很细微,细微到不是本人,甚至不刻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剖析都发现不了。

    林清舒已经注意到了那点不同,只是还需要一些江浸月之前的字来做对比。

    那些信她还没来得及丢,还在她的房间里。

    林清舒从屋里把那些被尘封的信翻了出来,凭借记忆把有着“林”字的信翻了出来。

    手脚利落的把那些信一一展开铺在地上,仔细对比。

    果然,刚刚她翻出来的那些信,上面的“林”字,无一例外,横都在竖的上面。

    一般人写林字的习惯都是先写横再写竖,而后撇和捺。

    江浸月的写法不同,他习惯先写竖再写横,所以他有木的字全部都是横在上,竖被横压着。

    而那封和离书,所有带木的字,都是横在下,竖压着横。

    这种习惯很细微,是本人都可能不知道的习惯,很难发现。

    那么,如果不是江浸月写的信,又会是什么人呢?

    江浸月看林清舒已经自己对比出来了,满意的点点头,他媳妇果然聪明,都没有他什么用武之地。

    林清舒还在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忽然,江浸月又递了一封信给她。

    林清舒接过来,直接愣住了,那也是一封和离书。

    上面的内容是她林清舒对离家三年的江浸月心灰意冷,喜欢上了另一个朝夕相处的男人,希望江浸月能同她和离,成全她,她只带走她的嫁妆。

    那一字一句情真意切,一笔一划和林清舒的字无所不同,她本人都看不出来差别在哪,要不是她十分确定她没有写过这样一封和离书,还真就以为是她自己的。

    江浸月直言道:“所以,这信是姐姐写的吗?”

    林清舒摇摇头,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会有两封这样的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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