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折乌,你在么◎
许凤瑶如愿走进了魔尊殿。
初见,既是在魔尊的寝殿。
巫恒屏退左右,寝殿里只余许凤瑶一个外人。
许凤瑶身着一身雪白的纱衣,赤脚踏过魔殿长阶上还没来得及清扫的污血。
走进寝殿时,她的白色纱衣已经染上了一团一团深深浅浅的红色。这样的血红,反而装点了她过份柔弱、妩媚的气质,使她像是蘸了夕阳的白蔷薇。
巫恒看见她的第一眼时,眸色果然深了深。
他沉声问道:“岳以柔让你来的?她在玩什么把戏,她此时送你来我身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许凤瑶抬起头,眸子里是一个柔弱女修不该有的坚毅:“我自己来的,我求着她让我来的。”
许凤瑶跪在地上。
从大殿外的尸山血海里走过来,到面对巫恒的威压,除了境界上压制给她带来的痛楚,她脸上不见任何慌乱、忐忑。
这不得不叫巫恒相信,是她自己要来的。
毕竟从前岳以柔为了攀好他,也送过女人,那些女人见了他,可是怕得很呢。
巫恒拉了把椅子,坐在许凤瑶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他并未让许凤瑶起身,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巫辰什么,如果骗我,杀了你。”
许凤瑶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他的软肋。”
巫恒唇角一勾:“他还有软肋?”
许凤瑶眸光一动:“是!”
巫恒来了兴致:“说说看。”
许凤瑶笑道:“是一个女人。绮月宗,现任掌宗大师姐,齐悦。我曾经见过巫辰舍命护她。哦,他现在不叫巫辰。他在百家三千宗还有一个名姓,他叫——顾折乌。”
巫恒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很重,似乎是故意折磨许凤瑶,又似乎无意,直到看见许凤瑶的嘴唇流下血迹,巫辰才对她笑了笑,状似温柔地用手指擦去她嘴角的血痕:“抱歉,弄痛你了。”
“你还可以弄得我更痛。”
巫恒挑眉。
得到了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巫恒心情不错。
他并未深信,只是把这件事往心里放了放,决定亲自查一查。
现在他的兴致,倒真的被眼前的女修提了起来:“你倒是有意思。这些是岳以柔教你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她到底要什么。”
许凤瑶摇了摇头:“不是宗主要什么。我求她带我来,是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成为魔尊夫人。”
巫恒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许凤瑶:“我善待女人出了名,已经开始成为你们的防护盾了么?怎的什么都敢说。”
许凤瑶开始脱衣服。
巫恒眸色沉了沉。
许凤瑶笑了笑,笑容软腻甜美,她在脱衣服,可是眸子里沉静无波,没有情绪。
巫恒拂袖,沉声道:“真是放肆。本尊不差女人。你也只是一般货色,何以如此自信。”
许凤瑶道:“是先有魔尊,才有夫人。”
巫恒听出了写弦外之音。
他直觉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偏偏许凤瑶也似乎不怕死:“如果魔尊大人看不出我的真正意图,我可以告诉您,我只想要顾折乌死,要顾折乌的心上人灰飞烟灭。”
巫恒蹲下身,捏住许凤瑶的脖子用力:“那是本座的弟弟,轮不到你。”
许凤瑶的眼角流出泪水。
巫恒眸色暗沉,松开了手:“所以,倘若你真的有办法让他下地狱,最后致命一击,必须由我出手。”
许凤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泪水和着灿烂的笑,像个疯子。
巫恒寒声道:“把你的衣服穿好!今夜本座想静静,你不必侍寝。”
许凤瑶松了口气,知道巫恒是接纳自己了。或许并非接纳,和以往一样,只不过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但,许凤瑶认为够了。接下来,她会努力通过自己,一个人,一条豁出去的贱命,来反排命格,逆转自己坠入深渊里的人生。
她踉跄推门而出的时候,天上的月光倾泻下来,月光洒在污浊的秽土上,长阶上的伏尸正在被人用不知名的液体腐蚀、冲刷。
她闭目仰首,任由冰凉的月光洒在自己斑驳的白裙上,嘴角浮现的笑意,不是假的。
“一切都在往我预计的方向走,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的未来也终究会有光。对不对?”
她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往下大滴大滴的砸落。
不可得的,毁去。
先破后立,才成人生。
她沐浴在月光里,随着接引者一步一步往前走,她时不时疯癫哭笑,时不时又安静得像是死掉了。
接引者回头看时,只见她通红的双眼。接引者连忙回头,忍不住心悸。
巫恒在寝殿内喝了一壶早已冷透的隔夜茶,他一拂衣袖,朝着绮月宗而去。
理智上他并不相信许凤瑶的陈情,总觉得这个信息来得轻易。
但想到顾折乌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本御神书……
他总觉得,顾折乌的要求有些古怪。顾折乌虽然没有放出下次见面的日期,但巫恒心里始终不安。
十二狼将已死,他亲眼见证了魔域的元神兽有多么厉害,心底欲望更浓,可也深知,元神兽太难对付。他甚至想要动用自己最后的王牌。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去一趟绮月宗,这一时间左右不得他法且心内烦闷。即便绮月宗是诱饵,他也想去看看。
连夜抵达绮月山下,在村脚找了许久的目标,终于找到了疑似绮月宗的在外弟子。
对于低阶弟子,他分出神识夺舍只在眨眼之间,夺舍之后,将身体藏在灵气空间内,搜寻了被夺弟子的识海之后,开始上山。
*
夜深了。
齐悦还没有睡下。
她坐在洞府前的小院里,想起了那天烟花下,顾折乌错愕的神情。
想起在顾折乌眼角摸到的温热的泪液。
齐悦心里空落落地。
她手里把玩着一颗极品灵石。
灵石被顾折乌码得整整齐齐的……她心里有些暖,又有些哭笑不得。
嘴上不饶人:“顾折乌什么毛病,灵石能用就行,又不看样子,为什么弄的跟金砖似的……”
她脑袋里出现顾折乌刨坟的情景,忍不住皱眉:“不会是……那时候是在给我削灵石吧……”
莫名其妙地,齐悦掏出了顾折乌给她的传声玉简。
她挺期待玉简里能够传来声音,可是顾折乌自上次传话以后,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传话。
齐悦的思绪被齐云琛打断。
齐云琛抱着肩膀:“你被疯狗咬了?又皱眉又笑。”
齐悦懒得和他耍嘴皮子。
她下意识把玉简攥在手心:“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儿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
齐云琛一脚踹开齐悦加了防护的篱笆门:“我想借钱。”
齐悦被气得不轻,她一脚把齐云琛踹出去:“把门修好。”
齐云琛有些烦躁:“我不会修!曲逢迎会!你借我钱!”
齐悦掐腰起身:“你这个败家子!给多少你就输多少!都说了你不是曲逢迎的对手,不要和他玩骰子!你非要玩,非要玩!”
齐云琛挑眉:“那我有什么办法!他把我……把我……”
齐悦怒道:“把你睡了?”
齐云琛也怒了,吞吴剑顿时“噌”地一声被他拉出来:“你瞎说什么虎狼之词!”
齐悦着急给顾折乌传话呢,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烦死了!天天拿这些破事烦我!他到底把你怎么了?至于天天找他骰子决斗么,你又不是他的对手!”
曲逢迎也是个老千大王诶!
齐悦自诩论技术也就是跟人家平分秋色,齐云琛是什么勇气,敢跟曲逢迎玩骰子?
却见齐云琛脸红到了耳根。
齐云琛小声地说着什么。
齐悦往前走了走,以便听清,却闻到齐云琛一身酒气。
齐云琛的酒量也不好,估计是曲逢迎作弄他,让他喝了些,看上去竟然有些上头。
齐悦就听见,齐云琛的声音里有些委屈:“他把我……给姐姐攒的……嫁妆都赢走了……本来,我看曲逢迎钱多,想,想给姐姐的嫁妆翻个倍……我现在……一点积蓄都没了……你,你再给我点吧……让我把,把嫁妆赢回来……”
齐悦眸光一晃,声音温软了几分:“可你赢不了他的。”
“要赢……”
说着,齐云琛喉咙哽了一下,吞吴剑在发着光,明明看上去那么耀武扬威的少年,偏偏眼底泛着委屈的红晕。
齐悦被他烦死了,可是却生不起气,看了他半晌,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拿出一袋下品灵石:“这里是十万,你拿去玩吧,悠着点。”
末了,又温声加了句:“去把姐姐的嫁妆赢回来。”
齐云琛抱着灵石袋,点头。
眼见着齐云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曲逢迎洞府的方向走,齐悦飞快地掏出一个传音纸鹤,在它身上少了一枚“疾速符”,对着它说道:“曲逢迎,齐云琛去找你玩骰子,你放放水!”
过了会儿,收到曲逢迎的纸鹤:“好嘞!”
打发了齐云琛,齐悦有些迫不及待地掏出玉简,清了清嗓子。
可是却有些踟蹰。
心道,到底要不要主动找他呢?
他都没有找我啊……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内心交战一番,终于忍不住,对着玉简注入灵力,低声道了句:“顾折乌,你在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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