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常年在外行走, 见过各种各样的流寇、劫匪,是不是真的他们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你们究竟受到何人指派,竟敢打劫官眷!”

    “哈哈哈哈, 这就跟你没关系, 不想死的快滚,别耽误老子大事。”

    对话传进马车, 林蕴听的清清楚楚。略沉思片刻, 突然抬手在车窗上敲了三下,又敲三下。

    林黛玉莫名。

    “这是做什么?”

    “躲在我身后别探头。”

    来不及解释匆匆吩咐,不多时车帘竟被掀开,一个光头男子钻进来,眼睛发亮。

    “还真是两个美娇娘,正好, 跟我走吧哈哈哈。”

    马车狭小, 两个少女缩在角落, 这番场景着实令人兽心大发。男子色眯眯打量,将手伸向靠前的林蕴。

    “你别过来!”

    林蕴往后瑟缩半步, 看似拥着林黛玉躲避, 实则手伸向后面垫子。瞧着男人钻进半个身子, 反手抽出匕首精准插进他前伸的手掌,随即抬腿踢在脸上,借着落脚力度, 将他手掌钉在马车底。

    动作一气呵成让人措手不及,狭小马车内对身形娇小的女子更有利。

    “贱人!”

    男人大骂, 起身欲用左手抽刀, 但他身后已经有人赶来, 精准刺在腿上。

    镖师行走在外, 做的就是刀口生意,可不会管什么道义,能保命治敌就是好办法。

    手掌被钉,小腿被刺,男人立时失去反抗能力。

    外面匪徒瞧着情况不对,咬牙切齿。

    “他妈的,没人说这两个小娘皮会武功啊!”

    传言归传言,谁会真的相信官家千金能和凶悍匪徒交手?如今亲眼所见,他们才知传言并非都是假的。

    林蕴捡起男人长刀,在手上掂两下。

    “是官刀。”

    为首镖师眼中发冷。

    “那就没什么好顾忌,有个活口,其他都杀了。”

    “撤!”

    与计划完全不同,不撤退还等什么?劫匪瞬间钻进竹林退去,只留下地上哀嚎的男人。

    为首镖师走上前踢他两脚。

    “不图财不杀人,就是冲着东西来的。说,你主子是谁?”

    男人恶狠狠抬头。

    “当然是劫财劫色!”

    “你可能不知我以前走过镖。劫财的杀女人,劫色的杀男人,结仇的男女都杀,不杀人的都是冲着货物做长久买卖。”

    林蕴从车上跳下来,长刀在手中挽个花无比熟稔,看得男人瞪大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

    “不认识。”

    否认的越快,心中越有鬼。林蕴懒得再问,将刀甩给为首镖师。

    “我记得大嫂说过,她有个堂姐嫁到蜀中,给南宫家传信吧。”

    做官的没人愿意得罪御史,做生意的没人愿意得罪漕帮,走江湖的没人愿意得罪南宫家。很不巧,林蕴都认识。

    有了这个意外,众人进入蜀中时格外谨慎,原定随意找间客栈休息,改为住驿站。

    安置好林黛玉,林蕴带着帷帽出来。

    “官府怎么说?”

    “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出来,并不是周围活动的流寇。说不定你猜对了,就是从京城出来等着我们。”

    每个州县附近若有流寇,即便不能将他们抓住,当地官府也定会知道消息,随时防范。

    既然不知道,还让他们拿着官刀,那就有意思了。

    “把他交给唐门,希望在我们回程的时候能知道背后主事者是谁。代我向南宫姐姐问好。”

    “是。”

    在外买些补给之物,再回房间,林黛玉正在榻上坐着。

    “怎么不睡了?今日在这里休息,明日出发,你可以再睡会,晚些起来吃东西。”

    看林黛玉脸色缓和,摸着额头也不像生病,林蕴拿出刚买的点心。

    “还是你想先吃东西再继续睡?”

    “我没胃口吃不下,凶手可找到了?他们突然冒出来真真骇人,你们是怎么商量好的,竟还捉个人?”

    在京城可见不着这些场面,林黛玉着实长见识。

    林蕴把点心塞给她。

    “这都是暗号,现场商量哪里来得及?凶手暂时找不到,但他们也不敢再找来。往后你在外遇到危险,可以用茶盏相击五次,若有与飞云山庄交好的人,说不定会救你。”

    “这回不够凶险,哪里还有以后?往后再不敢随意出门,还是在家里呆着罢。”

    从不知江湖原是这样,林黛玉唏嘘半晌,想到马车上凶险忍不住后怕。点心没吃几口,晚上倒喝了半碗粥,睡个好觉。

    第二天仍旧休整半日,吃过晚饭才再次出发。

    直至离开蜀中,那些人未再出现。林黛玉忍不住担忧。

    “在这里没能得手,他们还会在别处等着吗?不知是何人盯上我们,敌在暗我在明,总不能安稳。”

    “放心吧,他们送了那么多趟镖,如果连我们两个都不能保护好,往后便不用做镖师。咱们走了大半,再走几日就有西南的人来接,凭他是谁都不敢动手。”

    如此说来林黛玉才放下心。

    过了蜀地,就是云南,没走几日果然程潜来接。

    “路上可还稳妥?你们就在前面住下,不必再往前去了,南宫旭过几日来找你们。”

    “这才刚到云南,怎么就不往前?”

    林蕴纵马过来,看着程潜带来的人为她们安排住处,十分不解。

    程潜去看过林黛玉,确认两人都没有受伤,才道。

    “再往前便是西南边境,蛮夷侵扰难免危险。况且鼠疫也被控制在前面,你们还是不进去的好。”

    说是到西南,还未及前线便被拦下,到底还是顾着她们姐妹安慰。林蕴理解,并未纠缠。

    “南宫旭怎么说?千里迢迢将玉儿叫来,不会就让她在这里种草吧?”

    “不是种草,是养土。鼠疫传染极快,虽然勉强控制却不能治疗,直到某次偶然打碎装药草的器皿,里面泥土药草散落,沾了泥土的药草煎出药来竟然治好两个人。”

    林蕴瞠目结舌。

    程潜也搞不明白,若非亲眼所见,他都怀疑自己在胡说。

    “后来南宫旭尝试多次,唯有从京城送来的泥土有这样功效,可从京城其他地方送来泥土也无用。他这个人你知道,见着什么新鲜的病症药效就像入魔,要带着鼠疫病人回京城。没办法才将黛玉叫来。”

    这种疯狂行为,确实是南宫旭能做出来的。

    林蕴半晌缓过神,点点头。

    “明白了,我们暂时住在这里,只要他不发疯就容易。对了,箱子里还有药草,但目前情景来看应该是用不上,把里面土挖出来,看看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几人暂时安置在云南中部的小镇上,又将带来的药草种在院子里。除了林黛玉每日照料,别人尽可能不碰。

    等南宫旭从阵前跑来,看着面前的小型药圃双眼放光。

    “这个土和别的不一样,是涩的。但是我找了一样的土,还是不一样,你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同样年份的药草,从你手里送过来的药效也更好,我不明白。”

    这狂热的模样,仿佛是恶狼见的肉,将林黛玉惊得后退两步。

    “就是林府花园的土,并无不妥。什么一样不一样,我听不明白。”

    “就是药性不一样,但是其他药性一样的也不一样……”

    他兴奋的自言自语,试图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林黛玉,但奈何他的话没人能听懂。

    林蕴皱着眉头听了许久,隐约好似明白些。

    “你说的是盐土地?”

    “对,那些农户是这样叫的!但是我找了其他的盐土地,效果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终于有人能听明白,南宫旭眼睛发亮,但很快继续困惑。

    林蕴嘴角抽搐。

    原来是后世说的酸性碱性,但在这个时候好像没有概念,只有农户在种田的时候会根据土地属性来分辨种什么庄稼合适。

    她又不是学生物医学的,这要怎么说?愁的眉头打结,斟酌着小心询问。

    “那你从其他盐土地里面发现什么?或者说,用其他盐土地里的东西,能不能治好病人?”

    “能,但效率太低。”

    南宫旭盯着林黛玉,仿佛在看宝贝,只差流口水。

    “我挖了好多土过来,你试试?”

    从头到尾,林黛玉只听见许多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完全没懂话中意思,然后就被领到药圃边上,要将一筐土添进去。

    看看土,看看药锄,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变成药农。

    “姐姐,你听懂他说什么吗?”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但是你现在要挖土。”

    林蕴从沉思中回神,突然开始幸灾乐祸。

    “你不叫我带着芝哥儿巧姐儿玩,现在还不是自己要填土?快些快些,病人在等着你呢。”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林蕴清晰看到林黛玉眼中闪过怒气。她有理由相信,在这一刻林黛玉是想把药锄敲在她头上的。

    作者有话说:

    特别说明

    第一:明缅之战、明末鼠疫,这里化用。

    第二:唐门指四川开县唐家拳,不是唐家堡。

    第三:鼠疫治疗所需链霉素来自放线菌,从土壤中分离出来。

    除去以上三条,都是我在胡说八道,大家看个热闹,不要当真!!!!!感谢在2022-03-07 00:49:43~2022-03-07 21: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边 20瓶;云愿、左岸葵花、纠结猪 10瓶;20565759、好好 5瓶;天选C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