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临兴关每日都有消息送到新余, 而且每天不止一次。
江云康每次听到有消息送来,是期待又害怕,焦虑得都有了黑眼圈, 几日的交战下来,大家伙都是身心俱疲。
再次收到贺之洲的信,是要白轻舟派新余所有兵力去支援临兴关。
新余还剩六千守备, 白轻舟收到信时,就知道临兴关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江云康听说白轻舟要亲自带兵去临兴关, 忙去阻止,“还是我去吧。新余需要太守坐镇, 我一直都是负责后勤这些,我也更年轻,跑也能更快一点。”
连续好几日的疲劳,白轻舟肉眼可见地变沧桑。
“就是因为你年轻,你才要留在新余,往后有更多的机会。”白轻舟不同意。
但江云康坚持自己去,他们都不用上前线杀敌, 但白轻舟上了年纪,车马劳顿, 身子很可能吃不消。
一番争抢后,还是江云康争赢了。
带着五千军士前往临兴关,江云康内心忐忑。
之前都是在新余听消息, 现在要直面战场, 路上还是做了点心里建设。
等真的到了临兴关,还没进关卡, 就能闻到浓厚的血腥味。
进入关卡后, 看到随地躺着的伤兵, 还有杂乱的环境,江云康深受感触。
江云康去城墙上找到贺之洲,看贺之洲胳膊也受了伤,微微蹙眉,往城墙下看去时,只见一片猩红,城外早就被鲜血染红。
“三郎没见过这种场面吧?”贺之洲转头看来。
江云康摇头,“没有。”
“那你别盯着看,我们是战场上待久了,早就习惯。你是读书人,看久了,饭都吃不下。”贺之洲说完叹了声气,“乎颜完赞最近的两次进攻,都是在试探虚实。他带来的二十万精兵,如今还剩个十三万左右,我们也损失了一万多人。”
从损失上,临兴关远不如北狄多。但临兴关的守备本就不如乎颜完赞的人多。如果贺之洲有二十万军士,现在就冲出城,把乎颜完赞赶回北狄。
“将军现在,有何打算?”江云康问,“还是一直防守吗?”
“北狄士兵更多,我们只能守,不能攻。出了城门,我们便是弱势。”贺之洲道。
临兴关易守难攻,附近都是高山,乎颜完赞想要绕路,也只能小部分偷袭。如果不是占了地利,就是贺之洲,也守不住那么久。
江云康听得也想叹气,“对了将军,我这次过来,还带了一种东西。”
他往前走两步,和贺之洲轻声说了几句,贺之洲瞬间亮了眼睛。
“真有那么厉害?”贺之洲问。
“确实不错。”江云康道,“造火炮要花太多时间,我便想着弄个快一点的,这东西叫地雷。数量虽然不多,但用来做埋伏最好。咱们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其实在占上风时,将军大可以乘胜追击一下,你一直守城不出,乎颜完赞肯定猜得到是临兴关守备不足。但你突然出击,乎颜完赞可能会误以为是临兴关来了援兵。只要记得别追太紧,便能大大挫败北狄军士的士气。”
贺之洲拧眉沉思,“三郎说的……好像有道理。”
“将军可以仔细想想,北狄是带了必胜的心而来,但一再被挡在临兴关外,已经士气低下。如果我们能借此机会打得乎颜完赞哭爹喊娘,说不定能追到永平城去。”江云康期许道。
“这个不可能。”
贺之洲苦笑道,“我们没有北狄那么厉害的战舰,这些年也是防守为多,就是把乎颜完赞的二十万精兵都歼灭,我们也没这个可能。”
听到这话,江云康才想起来了新余和临兴关的造船也不行。
方才进来时,看到那些伤兵,江云康看到了医疗问题,现在又想到造船不行。
前路漫漫啊。江云康在心中感叹。
“不过,只要我们能赢,便是历朝近百年来,赢得最漂亮的一场战役。”贺之洲对此还是很兴奋,“况且,这次挫败乎颜完赞,咱们便有两三年的时间发展。”
“两年里,以新余细盐的销路,我相信三郎能带来更多惊喜的。”贺之洲对此信心满满。
这时南阳王走来,他听到贺之洲最后的两句话,赞同道,“江大人确实很有才干,如今新余有了钱,缺的只是时间而已。若说造船,本王认识一些能工巧匠,待会就给江大人写下地址。”
“多谢王爷。”江云康被南阳王和贺之洲说得心情澎湃,确实不可能那么快就攻过余江,但他现在有钱,皇上也下过旨意,近两年也不会离开新余,所以接下来只需要时间来发展。
在他们谈话时,天快黑了。
江云康主动留下来照顾伤兵,他虽不会医术,但多少懂点管理。而贺之洲他们又忙得像陀螺,他便自请留下。
入夜后,江云康随便找了个营帐的角落躺下。
明明很疲惫,却时不时会醒来。
次日天还没亮,就听到外边有阵阵跑步声,江云康从营帐出去时,听到是禹州来的五千军士支援,江云康才稍微松一口气。
在临兴关的一整天里,江云康带着军士,给伤兵清扫营帐,把人集中安排到一个地方,按着轻伤重伤分开管理。
从早到晚,忙了一整日,木疆来找他时,他累得只能坐在地上说话。
“真没想到,三郎的后勤也做得那么好。”木疆给江云康递过来一块肉干,跟着一块坐下。
江云康接过肉干咬了一口,只有淡淡的咸味,但在军营里,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食物,“我只想尽绵薄之力,上阵杀敌的事,我帮不了,就只能做点后勤。”
江云康很有自知之明,要他帮着出谋划策可以,但拿刀拿剑并不是他的长处。
“对了姐夫,等这场站结束之后,是不是需要有人回京城一趟?”江云康突然想到。
木疆点头说是,“不论输赢,都需要有人回京汇报。这种情况,一般是贺将军回京城,再带上一个副将。一般来说,都是由我守城。”
贺之洲留木疆守城,并不是更看重其他人,而是信任木疆,才会把守城的重任交给木疆。
贺之洲之前就和江云康说过,徐放适合冲锋陷阵,木疆适合守城,两个人在一块,倒是很互补。
“这次就不能由你回京城吗?”
江云康想到二姐生完孩子,徐放的娘子已经在新余,若是木疆回去,还能见见二姐和孩子。
“不知道呢,等打完这场站再说吧。”木疆冲江云康笑了笑,往后直直地靠去,闭上眼睛道,“只要打赢了,回不回去都是次要的。”
他守好边疆,家中亲人才能安居乐业,便是他最大的支撑。
这一晚,江云康睡得稍微安稳一些,但天刚蒙蒙亮时,就听到营帐外传来号角声,还有军士说北狄发起进攻了。
江云康立马坐了起来,好些伤兵挣扎着也要上战场,他赶忙去安抚。
而这会,临兴关外,贺之洲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头。
“将军!”木疆急匆匆地跑来。
贺之洲转头看了眼木疆,“现在徐放不在,你就是主力,你现在就带人,去东西方向,带上东西,一艘都不要放过。”
贺之洲要乎颜完赞烧了北狄的战舰,没有战舰,这十四万人就算攻下临兴关,那也是瓮中的鳖鱼,守不住多久。
贺之洲这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输了,也能让北狄再没援军。要是赢了,就绝了乎颜完赞的退路,只有停在江心的三艘战舰能退回去。
“木疆。”
贺之洲郑重地道,“这个任务,一定要成功。乎颜完赞带了几乎所有的人来进攻临兴关,正是战舰守备最松的时刻。你要是烧了他们的战舰,便是大功一件!”
“属下必定不辱使命!”木疆道。
等木疆带着人离开,贺之洲才面色凝重地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北狄军队。
呼吸慢慢急促,尽管久经沙场,但在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些不安和忐忑。
而城里的江云康,也收到了贺之洲的伤兵转移命令。
如果临兴关失守,这些伤兵都会被杀。
虽然大家现在士气高涨,但贺之洲还是不敢拍着胸脯说一定会赢。
江云康组织了伤兵的队伍,等他们要出城时,突然听到几声巨响。
他的心头猛地颤了下,嘴角却扬起浅浅的笑意。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些地雷,不仅杀伤力大,还能再次震慑到北狄军士。
深吸一口气,江云康带着伤兵们出城往新余去。
剩下的,就要看贺之洲他们了。
与此同时,乎颜完赞再次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给惊吓到。
前排的军士开始四下乱串,他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让军士们冷静点。
乎颜完赞没想到,临兴关又有想不到的东西,他这次如果会输,就是输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
“去他娘的贺之洲,这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乎颜完赞冲着边上的钱钰大吼,“今日不管怎么样,都要攻下临兴关,你现在就去组织一个小队,让他们去前方开路。”
钱钰听得眉头直跳,方才不知名的爆炸,直接把周围的军士炸成四分五裂。这会让他去组织小队,不就是送死的队伍?
但是军令以下,钱钰只好去找人。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找了其他人去带队伍冲锋陷阵。
随着北狄军队的继续前进,又是几声巨响。
前行一段路后,才彻底没了爆炸的响声,但随之而来的是如风吹落叶般呼啸而来的箭矢。
木疆带着两千军士,先去了东边。
每个人身上都背了火油,今儿个,就是他死在战舰上,也要把这些战舰都摧毁了。
临兴关这里打得激烈,江云康带着伤兵们是片刻不敢休息,一路回到了新余,立马让人去把城里的大夫全喊到府衙去。
白轻舟看着江云康带了伤兵回来,当即白了脸,以为打输了,听完江云康的解释后,才扶墙大口喘气,“你要吓死我了。府衙里安顿不下那么多伤兵,你把重伤的留下,中等程度的送城防那里去。”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临兴关怎么样了?”白轻舟一直记挂着这个。
“我回来时刚开战,不知道什么样。”江云康满头大汗,鬓角也乱了,“临兴关有贺将军他们,咱们现在,还是先安顿好这些伤兵吧。”
江云康不愿去多想,担忧一些他解决不了的事,那是贷款焦虑。不是说他多焦虑一点,贺之洲就能多一份力量。还不如做好手中的事,等待临兴关的结果。
从清晨到傍晚,临兴关都没有消息传来。
江云康还在指挥侍卫们照顾伤兵,等白轻舟来给众人送馒头时,才得以坐下。
白轻舟手里拿着旱烟杆,和江云康一起坐在台阶上,两个人这会都没形象可言,“这些馒头,是你娘子带人做的。你家丫鬟说,你娘子知道你这会忙,就不多问一些帮不上忙的话,她做不了太多,但每日都会带着邻居做了馒头送来。”
“三郎啊,你真是找了个好夫人!”白轻舟抽一口旱烟,看江云康吃到一半停住,拍拍江云康的肩膀,“等这场站结束,咱们都要回家好好谢谢家人。”
“是啊。”江云康有好几日没回家了,林姝怕他担心,从没让人多问战场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又大口吃起馒头。
这一晚,江云康和伤兵们住在一起。
他也没怎么睡,睡睡醒醒,心里装着事,总是睡得不太安稳。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带着书砚几人,打算出城再去临兴关一趟。
不过,江云康刚出城没多久,就看到临兴关的一个军士骑马飞驰而来。
江云康的心,随着马蹄声的接近,“砰砰”直跳。
第122章
“江大人!”军士还没靠近, 就冲着江云康激动地大喊,“江大人,我们赢了!”
听到赢了两个字, 江云康微微愣住,泪水不自觉地往下落。
太难了,真的好难, 总算是赢了。
江云康忙带着军士回城,到了府衙, 还没进屋,他就忍不住冲屋里大喊, “白大哥,我们赢了!”
这话一出,不仅屋子里的人冲出来,院子里的人也看过来。
“你说什么?”白轻舟头发凌乱,鞋子只穿了一只,“三郎,你再说一遍?”
他瞪大双眼, 赤脚跑过来抓住江云康的肩膀,再次问道, “你方才是不是,说我们赢了?”
江云康疯狂点头,激动地道, “是的, 我们赢了!”
白轻舟用力抱住江云康,“太好了, 总算是见到希望。怎么赢的?现在怎么样了?”
江云康也还不知道, 他只顾着快点回来报喜,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院子里人声鼎沸,大家都沉浸在打胜战的喜悦中,白轻舟就让来报信的军士在院子里说。
临兴关的这场站,打得不算久。
但是接二连三地打压了北狄军士的士气,每次出其不意的武器,都让北狄军队损失惨重。
到了最后一战,贺之洲知道乎颜完赞退无可退,他也是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贺之洲让士兵把他的棺材抬到了城墙上。
这一战,他就是战死,也要多挡住北狄一刻。
众将士都被贺之洲的士气鼓舞到,比之前更有劲了。
“大家伙没看到,我们贺将军那叫一个飒爽,等北狄攻城时,一个个都拿出了吃奶的劲。”说完这个,军士又说到木疆,“木将军也是个好样的,他带了两千精兵,偷袭了北狄的战舰,虽然过程难了点,但还是捣毁了北狄一大半的战舰。最后贺将军乘胜追击时,乎颜完赞还不肯退,是他下属扛着他跑,别提多滑稽。”
“对了江大人,贺将军说,虽然打赢了,但临兴关内外损伤也不少,希望你能过去帮忙。”
“没问题,我本来就打算去临兴关一趟。”江云康道。
说完,立马让人去准备药材和纱布,当天下午就带着队伍去了临兴关。
乎颜完赞带了二十万精品打来,最后只带回四万,死了十三万,还被俘虏三万。
能俘虏那么多北狄士兵,都得归功于木疆,战舰不够,那些人想跑都跑不掉。
江云康到临兴关时,果真是到处狼藉,却也能听到笑声不绝于耳。
临兴关这次,也损失了三万多的军士,虽然比不上北狄的损失,却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坚持跟着回来的徐放,从进城起就板着脸,“我就不该留在新余,现在好了,大家打了胜战,我却养在新余,以后哪里有面子带兵!”
“徐兄弟,这和面子又没关系。”江云康安抚似地拍拍徐放的背,“你就别抱怨啦,现在打赢了,你也好好的,应该跟着一起高兴才是。你方才没听到吗,木疆和贺将军都受伤,现在乎颜完赞跑了,却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不就正好有事干?”
被江云康这么一说,徐放的面色立马好多了,“也是,应该让木疆他们休息,让我来忙活了。”
其实徐放的伤还没好全,只是伤口结痂,前几天刚能下地走走。但他在新余待不住,非要跟着过来。
他们去了贺之洲的屋子,刚迈过门槛,就看到贺之洲光着上身在上药。
“你们来了啊。”贺之洲打完招呼看向徐放,“我就知道你小子待不住,既然来了,就去城外看着他们处理战场。”
“好嘞。”徐放得了活,这才高兴出门去。
等徐放走后,贺之洲兴奋地看着江云康,“三郎啊,你和白轻舟,这次是帮了临兴关大忙了。要不是你们送来那么多东西,我们真不一定能赢。乎颜完赞这次是领了军令状的,他就算逃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二十万精兵,折了十六万在临兴关,而且连临兴关的大门都没进。”
说着,贺之洲就忍不住笑,但他刚笑,就扯到胸口上的伤,只能咬住下唇忍住,“就是可惜,如果我们能再有十万精兵,现在就能打到用平城去。”
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兵,也没有厉害的战舰。余江阻隔了北狄和历朝,乎颜完赞难打过来,贺之洲也是一样难打过去。
江云康也有些遗憾,若是他早来新余两年,情况完全不一样,“贺将军,我有个想法。”
他这两日都在想这个事,现在打赢了,往后有时间也有钱,就该再把临兴关搞好一点,“你看啊,咱们也不能一直防守,就像这次,明明有机会重挫北狄,但就亏在我们没有战舰。现在新余有钱,北狄元气大伤,近两年应该都会消停,不如在临兴关附近,弄个造船厂,您看如何?”
“我肯定同意啊!”
贺之洲是举双手赞同,“你花钱给临兴关办事,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以前我就和朝廷上过折子,但皇上每次都不同意,觉得我们没机会打过余江去,没必要浪费钱。但现在不用朝廷的钱,那就干,你要人还是要物,只要我能帮的,我都愿意帮!”
贺之洲有的就是人,还是一身力气的军士。要是造船厂真的弄好,指不定在他有生之年,还真有机会打到永平城去。
江云康有钱,缺的就是人。
现在不用打战,军士们除了平常的操练,会比之前空余下一些时间。弄造船厂需要大量木柴和石头,都是费时费力的事,但如果有一群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帮忙,可以大大缩短工期。
每次要开山干活时,江云康都觉得很遗憾,要是有个挖掘机多好,可惜他穿越时带不来。
得到贺之洲的同意后,江云康便出去帮忙了。
刚打了胜战,临行关的每个人都很兴奋,江云康出去时,大家伙都热情地立马喊“江大人”。
战场需要清扫,损坏不多的箭矢和武器都要搜集起来,尸首那些也得深埋,不然可能会出现瘟疫。
江云康害得帮着规整伤病,连续五日下来,临兴关上空的笼罩的血腥味才慢慢散去。
在江云康他们忙着处理战场时,乎颜完赞不仅回到了北狄,还见到了北狄的国主。
本来进攻临兴关,是为了抢夺新余,好充盈北狄国库。
可现在倒好,乎颜完赞带着二十万精兵出发,最后只带了四万人回去,战舰也损失大半。
经此一战,北狄和历朝的局势也发生反转。
之前只是吓唬一下,历朝皇帝就愿意上供米粮和钱财。现在北狄输了,从局势上来说,暂时对历朝起不到威慑,更得不到历朝的上供。
去年冬日的雪灾,让北狄现在还没缓过气来,现在是雪上加霜,输给历朝不说,还可能会受到其他国家的骚扰。
北狄国主见到乎颜完赞时,勃然大怒。群臣也质疑乎颜完赞能力,以前和历朝交战,北狄从没这样惨败过,是不是乎颜完赞的军队里出现细作,还是乎颜完赞轻敌了。
乎颜完赞从战败后,一直情绪低迷,见到了国主,也是一心求死。
但北狄国主生气归生气,却也知道乎颜完赞不会玩忽职守,并没有要乎颜完赞已死谢罪,而是要乎颜完赞戴罪立功。
乎颜完赞没想到会得到宽恕,热泪盈眶地和国主发誓,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同时,乎颜完赞也说明了这次为什么会输的主要原因,都是因为临兴关多了许多他们不知道的武器。而经过乎颜完赞的调查,那些武器,好像都和江云康与白轻舟有关。
经过乎颜完赞这么一提,北狄国主和朝臣都记得江云康和白轻舟两人,北狄国主希望,乎颜完赞能想想办法,先试着拉拢这两个人。若是能让他们归顺北狄,便能和他们里应外合。
若是拉拢不成,最好是杀了。
乎颜完赞带着愤恨和不甘回到永平城,经此一战,他往后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除了要想法子拉拢江云康和白轻舟,他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他的副将钱钰,好像被俘虏了。
钱钰不是乎颜完赞身边最厉害的副将,但绝对是知道乎颜完赞最多事的副将,若是钱钰被俘虏,乎颜完赞想到就头疼。
但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没有能力从临兴关救人,只能想法子把钱钰几个给解决了。如果钱钰他们有骨气,也该自行了断才是。但乎颜完赞了解钱钰,当初钱钰能从新余投奔他,就说明钱钰不是个有风骨的人。
在乎颜完赞思考如何解决钱钰时,临兴关出现俘虏出逃事件。
徐放发现后,立马带着骑兵去追了一晚。
江云康起来时,便看到徐放从外边回来,马队后便,有十几个人被捆住双手,被徐放拉着回来。
逃跑的俘虏,是要当众处决的,用来杀鸡儆猴。
这十几个人跑了一晚上,早已精疲力竭,听到徐放要拖他们去处决,有两个当场晕厥过去。
“扑通”一身,俘虏中突然有个人跪下。
“徐将军,您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只要您放了我们,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和你说。”这人浑身发抖,脸颊涂了泥浆看不清肤色,但眼神哀求地望着徐放,说完后立马给徐放磕头。
军营里有不少贪生怕死的人,徐放见怪不怪,他看到江云康朝这边走来,等江云康走近后,才端着架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北狄军营里可有官职?”
跪下的人微微低着头,抿紧唇瓣在思索怎么回答。
但没等他出声,一起被抓的人里,忽然有个人跪下,指着他大声道,“他是钱钰,以前就是从你们新余逃到永平城的,是乎颜将军身边的大红人,也是他怂恿我们逃跑的。徐将军,你们去审问他,放我们一命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跑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都怪钱钰,他们是被蛊惑的。
钱钰被点出身份,心跳得更快,慌张地低着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自从被俘虏后,他一直藏着身份,就是怕被人认出来。
当初他是在新余杀了人,不得已才逃到永平城,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被俘虏的这一天。
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很可能会死,钱钰这才冒险撺掇其他人一起逃跑。可还没跑多远,徐放就带人追来。
徐放和江云康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轻点下头。
江云康淡淡开口,“这位钱副将,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第123章
钱钰立即摇头, 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抬头时,听到徐放喊三郎, 才知道问话的是江云康,话到嘴边又停住。
“不是?那是他们撒谎?”江云康总觉得钱钰有些眼熟,他知道自己没见过钱钰, 但总感觉和记忆里的某些人有些像。
他往前走了两步,蹲在钱钰跟前, “钱副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想活着,还是想现在就被斩首?”
“我想活着!”钱钰立马回答。
他瞳孔布满血丝,接近崩溃地看着江云康,“江大人,我想活着。只要你们让我活着,你们要问什么,我都愿意说。包括是永平城的城防图, 我都可以给你们画。”
城防图,那可是机密, 钱钰却愿意用城防图来换活着。
江云康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个钱钰是个软骨头,之前能得乎颜完赞青睐, 靠的应该是些吹嘘的嘴上功夫, 而不是什么真本事。
江云康起身回头看徐放,和徐放轻轻点头, 徐放便下令道, “把其他逃跑的人, 都带到俘虏营里斩首,以儆效尤,看谁还敢逃跑!”
俘虏里,有一部分是北狄之前从历朝抓去的,这部分人倒是好说,记下名字,放回家去便好。剩下的,一部分会规划为冲锋的士兵,还一部分不受教化的,则是送去冀州挖矿,或者其他地方。
钱钰也被带去斩首现场,江云康则是让人查了下钱钰。
得到的回复,都说钱钰是乎颜完赞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最会奉承乎颜完赞,时常跟在乎颜完赞身边。不过钱钰也是从历朝过去的,至于为什么会去永平,便没人知道。
徐放回来时,并没有带钱钰,他刚进屋,就和江云康笑道,“钱钰那怂货,那些人头都没落地,他反而先尿了。我让人把他关后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待会去吧,他这会肯定会想很多。”江云康笑道,“让他慌一会,那么胆小的人,不需要我们多审问。方才我已经派人去新余,找人查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钱钰。”
都是姓钱,江云康忍不住多想。
一直到傍晚,江云康才和徐放去见钱钰。
钱钰一个人被关了半日,心里有过无数种设想,现在看到江云康他们过来,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江大人。”钱钰热切地看着江云康。
江云康和徐放一块坐下钱钰对面,徐放先开口,凶凶地道,“钱钰,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想好了,都想好了。”
钱钰连连点头,“我可以给你们画永平城的城防图,就算乎颜完赞之后会改城防,但永平城的地势不会变。还有乎颜完赞身边的副将,好几个都对乎颜完赞不是很满意,将军可以派人去游说。这次北狄的战舰并不是来自永平,而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他跪下,给徐放和江云康磕头,“两位大人,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和你们说。”
江云康和徐放对视一眼,都很满意钱钰的回答。
虽说乎颜完赞确实会改城防,但也是根据现有的城防去改变。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钱钰,你说吧,我可以不杀你。”徐放道。
这一晚,徐放和江云康都在听钱钰说话。
从永平的战舰,到乎颜完赞身边的副将和谋士们,一个个都用本子记了下来。
不过,徐放说的是不杀钱钰,但也不会放钱钰走。像钱钰这种墙头草,只能永远关着。
往后几日,江云康继续忙着临兴关善后的时。
同时,临兴关大获全胜的捷报,再次传到了京城。
第一战打赢,就够让人意外,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贺之洲还大挫乎颜完赞,打得乎颜完赞狼狈撤退,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当天捷报传到京城时,就有不少人家放爆竹庆祝。
皇上更是大喜,当即下令给给贺之洲等人加封,还有赏赐,江云康也赐五品盐政,往后新余一代的盐路都由江云康监管,官虽然没升很多,但实权很大。
这场战役,算是皇上登基后,赢得最漂亮的一战。除了封赏有功官员,还下令施粥七日。
一时间,京城被这份意想不到的喜悦给笼罩。
承安侯府里,江云帆和承安候报喜时,承安候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我的儿子,能有此本事,不枉我当初让他继续读书。”
说这话时,承安候丝毫没想到,他当时可不是这样。现在邀功起来,倒是厉害。
江云帆笑笑没接这话,而是说到其他事,“三郎能有如此功绩,得好好感谢木须先生的辛苦教学。儿子的意思是,如今三郎不在京城,儿子也是木须先生的学生,不如让儿子帮三郎登门道谢。”
“好啊,大郎的建议很好。”承安候近来又胖了一些,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就算是躺在家中,也有不少人上门讨好,心情自然好,“木须先生颇有才学,你记得挑他喜欢的,别挑金银之物。”
江云帆点头说明白,见母亲一直想开口,主动问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如今你已续弦,胡氏是个好的,顺顺跟着她也不错。”孟氏看着儿子道,“就是顺顺已经到了启蒙的岁数,既然你要去木府,不如带上顺顺,让顺顺也拜木须为先生,你觉得如何?”
自己的儿子快要被比下去,孟氏心里着急,想着孙子得更厉害才行。
江云帆却有些为难,但她也懂母亲是为了顺顺好,“先生之前就说过,不再收学生。不过母亲提起,儿子会和先生提一下。若是先生坚持,另寻良师也可以。顺顺年级尚小,若是启蒙,木须先生不教,跟着文渝也是好的。”
从三弟去了新余,江云帆和文渝便走得比较近,文渝的才学也是顶尖的,能得文渝指点,是顺顺的福气。
孟氏听儿子心中有数,这才点头说好。
等江云帆带着礼物去木府时,正巧文渝几个也在,他便先提了顺顺启蒙的事,最后还是由文渝接下。
说完顺顺的事,大家都很兴奋地谈论起临兴关和北狄的战事。
林源摇头晃脑地笑道,“虽然我没在临兴关,但我能想到,我姐夫他们,现在肯定非常高兴。要是我在就好了,我也要上阵杀敌去!”
他刚说完,木须就转头瞪了一眼,“你还是先把今年的乡试过了,再说其他吧。”
说到乡试,林源立马低下头,躲开木须先生的视线。
又是三年过去,上次的乡试江云康中了头名,这次轮到林源参加了。
大家看林源垂下脑袋,纷纷笑了。
张博宇先调侃道,“林源,听闻你母亲说过,若是你不过乡试,就不给你说娘子。你可要认真些,别过几年,大家伙的孩子都能背书了,你还没娘子呢。”
“不会的,我这次一定会过!”林源哼哼道,“你们别急着笑我,我这也才第二次考而已,不算多呢。”
林源今年二十有一,若是今年乡试能中,明年也才二十二,正是说亲的好年纪。
眼下林源就一个秀才功名,要想说个门第稍微好一点的太难,林家才会对外这么说。不然一味拒绝提亲的人,便显得林家不知好歹。
江云帆跟着笑道,“我家五郎也要参加乡试,希望你们都能有好消息。”
“肯定会的。”林源忙点头,怕大家再说他读书的事,赶忙转移话题到他姐夫身上,“这次临兴关打胜仗,必定会有人回京述职,就是不知道,我姐夫能不能回来?”
“怕是不能。”江云帆许久没见弟弟,也有些想念,“三弟是在新余,如今刚升了官,又是开春的日子,他应该来不了京城。倒是二妹夫有可能回来。”
说到木疆,木须脸上多了几分忧愁,木疆的儿子都一岁了,但木疆却还没见过。木府的人,都希望木疆能回来一趟。
京城里,因为这场胜战,热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临兴关那,江云康忙得瘦了好几斤。
等贺之洲的伤养得差不多时,便要去京城一趟。
本来贺之洲还是想留木疆守城,但徐放找了贺之洲,最后一起回京城的,便是木疆。
江云康也因此,再次被贺之洲请求留在临兴关。
在贺之洲走后没多久,江云康也收到了京城来的封赏,对此,他早有预料,倒是没有意外。
徐放倒是很高兴,看江云康还是一脸淡定,再次感叹道,“三郎就是三郎,一直都能宠辱不惊。”
“我心里也很高兴的。”江云康微笑道。
“那我可看不出来。”徐放哈哈笑着揽住江云康,“对了,南阳王给我们介绍的几个工匠来了,现在天气转暖,我们可以开始动工了。”
修建造船厂的事,临兴关的军士都知道。
他们得了江云康诸多好处,现在听说江云康要建造船厂,大家伙都斗志高昂,纷纷表示愿意帮忙。
在他们眼中,江云康就是临兴关的福星和财神爷,给钱给粮,还给武器,就是临兴关的祖宗。
造船厂的选址,就在临兴关东边的一个入海口。
那里的水流比较平缓,往内陆走有一片平原,距离临兴关不算远,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选址定下后,便是画图纸和准备木材等建材。
木材就从附近山林里砍伐,附近山多,石头更是多,只需要派人去运到选址便好。
从三月初,到四月中旬,造船厂的选址已经整平,石料和木材也准备不少,江云康几乎是住在选址这里。
因为这段日子,北狄一直没声音,江云康也就没多关注北狄的事,而是全身心投入到造船厂中。
直到他收到消息,说钱钰被刺杀了,才急忙忙赶回临兴关。
到临兴关时,正是日头最晒的正午。
江云康刚见到徐放,就皱眉问,“好好关着的人,怎么就死了?”
“城里出了细作,当天昨天晚上人就死了。对方是带着必死的心态而来,杀完钱钰,被侍卫发现后,立马自我了结。”徐放道。
虽然关于永平城和乎颜完赞的事,江云康都问了个差不多。但江云康关着钱钰,还有其他用处。
前些日子,他才查到钱钰和钱明远可能是堂兄弟,没想到钱钰就被刺杀了。
“刺客是北狄来的?”江云康问。
徐放点头说是,“查过了,刺客身上有北狄的刺青。”
“乎颜完赞那么害怕钱钰落到我们手中吗?”江云康眉头紧皱,细细回想了钱钰说的,还是有些疑问,“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来临兴关杀个钱钰,难不成钱钰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徐放摇头说不知,“就算有,咱们现在也不好查了。”
钱钰死了,和钱家的线索就断了。
江云康在心中无声叹气,钱钰的事只能暂时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造船厂的事。
五月上旬,贺之洲回来了。
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皇上的身体很不好,已经用汤药吊着,很可能过不到明年。
而到这个时刻,皇上还是没定下新太子。
太子不定,若是皇上突然驾崩,朝局必定要乱,到时候谁上位,便可能要争个几场战争出来。
就恭王和贤王两个,江云康更希望是贤王上位。这和上班有些相似,有个好的老板,上班时会舒服不少。若是恭王上位,江云康往后五年,可能都会被打压。
他还听说,翁行鑫已经是恭王跟前的红人,有翁行鑫那个搅屎棍在,恭王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当天夜里,江云康便去找了贺之洲。
皇上驾崩,对江云康他们的影响,便是朝廷的态度和调度问题。若是新帝一道圣旨下来,要江云康去别的地方,那江云康便要换地方重新再来。
贺之洲听到是江云康敲门,便猜到江云康的来意,“三郎可是来问皇上的事?”
江云康点头说是,“白日里人太多,有些事不好问,但是不问吧,夜里又睡不着。敢问将军,皇上真的没有中意的人选吗?”
“若说为人和谋略,贤王自然更胜一筹,但皇上又偏爱恭王。”贺之洲长声叹气,“皇上到了年纪,他不愿多想,也不想为此发愁。”
说到这个,贺之洲也有一肚子的怨言,但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地表示不满。
“我有听徐放说过一嘴,你怀疑恭王和北狄有来往,是吗?”贺之洲突然问道。
江云康说了之前的事,蹙眉道,“这一件件事联系起来,不得不多想。若恭王真和北狄有来往,咱们刚赢的那场战,就会我们脖颈上的刀。”
圣明的君主总是少数,能做到一般及格的便还好了。但恭王,绝对不是及格里的那个。
“我明白了,你说得确实有道理。”贺之洲眸光微沉,“三郎这话莫要再与其他人说,恭王正得宠,指不定咱们身边就有恭王的眼线。”
“将军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江云康道。
“对你,我从来都是放心的。”贺之洲抬手揉着眉心,“我年纪大了,守不了临兴关多少年。好在有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我才能稍稍放心。这次去京城,我还见到了你大哥,你们承安侯府倒是真不错,一家两个人才。”
贺之洲笑了下,又道,“你大哥是个老派的人,他往后也会不错的。有你大哥在京城帮你顶着,你可以安心一点。”
说到大哥,江云康心里是舒服一点。
不过朝堂的事,和他离得确实有点远,提前操心那么多,有点贷款焦虑了。毕竟他还没本事大到让皇上瞬间不喜欢恭王。
次日,江云康便回新余一趟。
数月没回家,江云康甚是想念。
他到家时,林姝拿来了家书,说是大哥寄来的。
江云康拆开看了眼,大哥先是恭喜他加官,再是提醒他要不骄不躁。如今他和白轻舟等人,在百姓那声望都不错。如果他继续保持,再回京城时,必定能跳一大步。
信的末尾,大哥还说了顺顺找文渝启蒙的事。
顺顺和安儿就差了一个多月,五虚岁的小孩,确实不能再拖。
江云康到了新余许久,对当地的儒生也有所了解,便给一个名儒送了拜帖。因为是他江云康的儿子,对方立马同意。
出门拜师那日,安儿倒是哭闹了一会,不过林姝刚板起脸,安儿立马擦了眼泪,哼哼道,“好啦好啦,我不哭行了吧。”
他撅着小嘴,不太情愿地跟着父亲出门去。
拜师的过程很顺利,安儿自个也聪明,先生对安儿是赞不绝口。
回家时,安儿想到往后每日都有个白发老头盯着他读书,心情就不太好,“父亲,为何我一定要读书呀?”他表示不理解。
江云康笑道,“安儿不是说过,想要保家卫国,和父亲一样,成为人人称赞的好官吗?”
“要当官,就一定要读书吗?”安儿再次问道。
“是啊,因为读书能明事理,辨是非,你要学的,不仅仅是之乎者也的文章,更多的是做人道理。”看安儿迷糊的眼神,江云康轻轻摸了摸安儿的额头,“安儿那么聪明,肯定能达成梦想的。”
安儿觉得父亲说得太深奥了,他听不太懂,他问了个比较直接的问题,“那读书后,我还能和二林哥他们,一块去爬树摸鱼吗?”
二林是邻居家的哥哥,安儿很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只是安儿还小,每回出门,他都是提着竹篓,站在树下或者岸边,等二林他们收获回来。
“当然可以。”江云康哈哈笑道,小孩就是小孩,玩是孩子的天性。他的孩子,读书是用来明辨是非,而不是用来限制自己。
马车徐徐驶向僻静小巷,江云康先下了小巷,再抱着安儿下马车。
父子俩手牵手地走进院子时,林姝正带着彩萍几个在包青团。
看到青团,安儿立马挣脱父亲的手,一跑一趟地过去,“母亲,孩儿要吃豆沙馅的!”
林姝宠溺地看了眼儿子,拿了个豆沙的递过去,再抬头去看夫君,“三爷,你洗洗手,也来吃吧。”
在家的日子,是江云康最放松的时刻。
不过这样的时间并不多,安排好安儿读书的事后,江云康再次出门去了造船厂。
六月天气炎热,造船厂的基石已经铺好,梁柱也按照图纸给弄好。
江云康只穿了一件单衣,在木屋里算着还要多少工期时,木疆找来了。
木疆满头大汗,进入木屋后,拉着江云康就要走。
“二姐夫,你急忙忙找来,临兴关出事了?”江云康见木疆一脸着急,不由心跳加快,皱眉发问。
“不是临兴关的事。”木疆左右看了眼,让随从们都退后,再压着嗓音道,“是恭王出事了,他被夺了亲王爵位,要反啦!”
第124章
要说太子被废是有所预料, 恭王这个,就来得有些快了。
倒不是觉得这件事让人意外,就是觉得太快了一点。而且皇上如今病重卧床, 在这个时候夺了恭王的爵位,显然是有人给恭王下绊子了。
江云康跟着木疆,快马回到临兴关。
他们直冲白轻舟的书房, 到的时候,徐放也在。
“把门关上。”贺之洲看着木疆道。
等门窗都关好后, 贺之洲扫了眼众人,眉眼里带了些许的疲惫, “恭王和北狄有所往来,皇上震怒后,夺了恭王的亲王爵位。”
被夺了爵位,还被发现和北狄来往,这也代表着,恭王和皇位越来越远。
而恭王和贤王争斗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拉下太子, 若是贤王上位,恭王也不会有好结果。
故而恭王逃出了京城, 准备要反了。
“据探子的消息,恭王应该是逃往潭州。”说到这里,贺之洲微微皱眉, “潭州在新余南边四百多公里, 虽然没有特别近,但也不远。”
江云康明白贺之洲叫他来的意思了, 潭州里新余不远, 恭王想要从潭州起家, 很可能会来夺新余的盐井。
刚解决完外患,内乱又来了。
徐放接话道,“潭州是盛家起源,盛家又是恭王的母家,恭王夺嫡多年,在潭州必定有所准备。”
说起这位没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小舅舅,徐放并不喜欢恭王。仗着得宠,恭王向来猖狂。
贺之洲点头说是,“恭王狼子野心,如今逃窜去潭州,必定会被群攻。咱们也得做好准备,虽说恭王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但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恭王失德在先,务必要站队立场才是。”
从江云康的立场来看,当然是希望恭王下台。从长远发展来看,他也不认为恭王能有治世之才。
让他比较好奇的一点,恭王和北狄来往,如何捅到皇上那里?
江云康看向贺之洲时,他还只是猜想,贺之洲倒是先承认了。
“消息是我递的。”贺之洲道,“恭王实在不堪重任,我便给贤王送了个消息。我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就是不能看着历朝覆灭。贤王心机深,但好歹懂进退,比恭王要好万倍。”
听完贺之洲说的,徐放立马认同地点头。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徐放道,“但如果恭王知道是将军传的话,恭王很可能会报复我们。”
“这倒是不用怕,如今北狄还没喘过气来,不用担心恭王会和北狄前后夹击。”贺之洲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咱们要做的,是加强新余和西山的防守。”
恭王要造反,便要招兵买马,这些都要用钱。就算恭王之前有钱,到了这会,也不会嫌弃钱多。新余的盐井,就是摆在那里的钱山,恭王不会不心动。
江云康回到新余时,白轻舟也听说了恭王的事。
二人坐在府衙里,接连叹气。
不过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贺之洲已经调兵来新余,徐放和木疆也随之到了新余守城。
新余和临兴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新余失守,临兴关也就没了。现在北狄没能力进攻临兴关,贺之洲才敢把大部分兵力调到新余来。
白轻舟立马就要求造火炮,弄地雷,之前给临兴关的一切,也要在这个时候弄起来。
江云康没有意见,之前还打算慢慢来,到现在慢不了。若是再慢一点,恭王的人就要打到新余来了。
一番商议后,江云康去屯粮和找罗家打兵器,白轻舟则是负责火炮和西山的布防。
好不容易在西山修好的路,可不能被毁了。
没过几日,江云康就收到恭王在潭州起义的消息。
说是贤王蛊惑皇上,残害奸臣,陷害手足……一共给贤王列举了十条罪状,不仅自个在潭州起义,还怂恿附近的州县也一起。
在恭王的信使来到新余时,已经有三个洲城附和恭王起义了。
江云康听到恭王派人来访,和白轻舟一起出城去。
等看到是翁行鑫时,瞬间皱了眉。
“云康兄,好久不见啊。”
翁行鑫蓄着短须,和江云康微微笑了下,再去看白轻舟,“怎么,你们不请我进城坐坐?”
“进城就不必了,你有什么话,在这里直说就好。”江云康道。
看到来的是翁行鑫,江云康就觉得恭王没想好好谈,他和翁行鑫是仇敌,却让翁行鑫来谈话,这不是明摆着不想好好谈。
说实话,江云康并不想和恭王开战。
打战要死人,新余刚缓过来一点,若是紧接着打战,那新余的发展又要被拖延。
但新余坐拥西山这个钱袋子,恭王就不可能放过。
“云康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翁行鑫收起笑容,“恭王呢,已经知道是你们乱传的消息,还得恭王被逼无奈到潭州,但恭王大度,他愿意不计前嫌,只要你们归顺恭王,帮着恭王一起清君侧就好。”
“若是来日恭王登上皇位,你们便是大功臣。”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贺之洲传话给贤王,会被恭王知道也正常。
但听到翁行鑫这么说时间,江云康的心跳还是快了一点。
白轻舟道,“不必多言,恭王狼子野心,我们是绝不会参与谋逆的。”
“真要这么倔强吗?”
翁行鑫抬眉看着白轻舟后江云康,“到底是你们的私心作祟,还是你们不愿意舍弃钱财?”
“白大人倒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绝,你们不在京城,不知道京城到底如何。如今朝廷奸人当道,恭王才是替天行道的人。”
翁行鑫说得正义凌然,仿佛恭王真的如他说的一般好。
江云康却知道,不管最后恭王能不能赢,他都不能站到恭王那边。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到最后也不会是。
若是这会归顺恭王,等恭王事成,也就是他身败名裂,被卸磨杀驴的时刻。
“翁行鑫,你助纣为虐,识人不清,你才是该好好反思自己的那一个。”江云康沉声道,“恭王勾结北狄,差点害了新余和临兴关,这等罪名他逃也逃不掉。如今不知悔改,甚至想造反,这是罪加一等!”
他的音量并不小,四周的人都能听到。
翁行鑫面色不好,指着江云康好一会儿,才放狠话道,“江云康,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到要看看,你们如何能守住西山那个钱袋子!”
“奉劝你们一句,朝中乱得很,没人能护住你们。守着那么大的宝贝在,等这天下乱起来,你们都得死!”
“翁行鑫,你终于说出你的中华了。”江云康冷笑道,“憋了那么久,很难受吧?”
他和翁行鑫,就不可能是朋友,看翁行鑫甩脸走了,江云康也转身回城。
有句话,翁行鑫说得很对,守着西山那么值钱的盐井,往后确实会有很多麻烦。
但麻烦要来,他们也挡不住,只能增强自己的实力了。
翁行鑫上了马车后,反而没了怒气,他的随从笑呵呵地拿来水壶,“果然如大人料想的一般,江云康看到是您来新余,连城门都不会让您进。”
“江云康这个人,就算不是我,他也不会归顺恭王的。”翁行鑫很了解地道,“我之所以特意跑一趟,就是激他多说点恭王的坏话。恭王可是心心念念地想要江云康能够归顺,若是江云康真的被说动了,那恭王身边岂能有我的位置?”
翁行鑫很清楚自己在恭王身边的身份,他能锦上添花,却没有雪中送炭的能力。但是江云康可以,一旦江云康提出要用他的性命为要求,恭王肯定会答应。
翁行鑫不能冒险,所以亲自来了这一趟,挑起恭王的怒火后,他就等着看江云康倒霉。
以前在京城结下的梁子,这会也该清算了。
回到潭州后,翁行鑫又换上另一张脸,愤愤地去见恭王。
恭王来得突然,虽然在潭州早有安排,却没想到会被贤王弄了这么一出。
最近两天,他急得嘴里长泡,现在看到翁行鑫回来,等不及地问,“怎么样?江云康和白轻舟怎么说?”
翁行鑫给恭王跪下,悲愤地哭着请罪,“是微臣无能,不能劝说他们,还请王爷降罪。”
恭王听得眉头紧皱,在京城听到江云康和白轻舟颇有功绩时,他就动了心思,现在听到翁行鑫说不行,心里很遗憾。
翁行鑫的随从突然插话,“王爷,这个事根本怪不了翁大人,那个江云康和白轻舟太傲慢,他们连城门都不让翁大人进去。刚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骂翁大人,还……”刻意顿住,咬牙切齿地加重语气,“还辱骂您是乱臣贼子。”
“根本就谈不下去啊!”
“混蛋!”恭王摔了手中的折子,眸光中闪过一抹杀气,“不识好歹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识时务,那就等着吧。等本王集结完附近的军队,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新余!”
新余有西山的盐井,要想做大事,必须要先有钱。拿下新余,临兴关也就不在话下,到时候还能接来北狄援军,也不用怕腹背受敌。
恭王在京城是就想过,若是不能拉拢江云康和白轻舟他们,必定要杀了他们,不然留着他们,便是后患。
翁行鑫擦着眼泪,听到恭王让他起来,才叹气起来,“王爷,微臣在城外看了眼,新余现在修建得很好,城墙比潭州还要高。如果我们能拿下新余,把新余当做据点,不仅有钱,也能有很好的防守。”
若是攻下新余,翁行鑫第一个就要用马拖着江云康游街,以报当年之仇。
另一边,江云康和翁行鑫谈完后,不需多想,他就猜到翁行鑫会和恭王怎么说。无非就是添油加醋,让恭王尽快攻下新余。
想要攻下新余?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云康对此还是有些自信的。
当初修缮城墙时,江云康就和白轻舟说了,要尽量做到最高、最坚固。
如今恭王才刚到潭州,从游说周边州县,到整顿军队,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过于更长。
而半个月里,够新余造两架火炮了。
况且,潭州附近,也不是所有州县都愿意归顺恭王,除了新余,还会有其他人。
恭王这次被贤王弄得措手不及,很多事都没准备好,等恭王喘口气能出兵时,朝廷的军队可能也要来打潭州了。
之前北狄的二十万精兵,确实让江云康好多天没睡好。
现在只要不出意外,新余只会固若金汤。
让江云康比较头疼的,是在新余边上的西山。
如果恭王直接冲着西山去,他们就要出城迎战。而现在,江云康还不知道恭王集结了多少人。
在江云康发愁西山时,南阳王派人送来信件。
恭王也派人去游说南阳王,希望附近的番王能跟着恭王一同起兵,但南阳王觉得恭王不是正统,便拒绝了恭王。
而南阳离潭州更近,南阳王派人送信,是想和江云康求助连□□。
到了这个时候,江云康立马拿了图纸,还派了两名工匠跟着信使回南阳。
六月底的天,本就闷热得让人心烦。
新余的百姓本来还沉浸在打赢北狄的喜悦中,听到恭王要造反,一个个的又提心吊胆。原本去西山做工的百姓,也不敢出城去了。
徐放带了五千士兵镇守西山,江云康则是通过临兴关,从靠北一点的地方,运来两船的粮食。
有粮有炮,守城的士兵也足够,就是西山那里的守卫还差了一点,最好是能翻个倍。
但这个时候,四周的郡县人人自危,很难有援军来帮忙守西山。
就在江云康思考如何在西山附近设陷阱时,朝廷传来消息,说贤王亲自带兵征讨逆贼恭王,已经从京城出发了。
第125章
贤王要立功挣声望, 亲自带兵剿灭恭王,日后登基也能有更大的支持。
江云康乐得听到这个消息,贤王最好是快一点, 免得恭王先盯上他。
内乱一开始,潭州附近人心惶惶。
江云康更是忙得像陀螺,他猜贤王出兵潭州, 恭王必定不敢来攻城,但西山的盐井, 恭王怕是不会放过。
故而又调兵去了西山,炮台也架在西山, 由徐放和木疆一起镇守西山。
这天夜里,江云康满身疲惫地回到家时,林姝却不在家。
听丫鬟说隔壁的徐夫人要生了,三奶奶去了一下午,这会还不知道情况。
江云康走出院子,今日徐放还在西山,也不知道隔壁怎么样, 他正迈出门槛时,看到林姝带着彩萍等人回来了。
“怎么样了?”江云康忙问。
“母女平安。”林姝也有些疲倦, “咱们先回去吧,已经派人去找徐世子,不过徐世子得明日再回来了。”
最近实在是事多, 不然这个时候徐放应该守在新余。张月英又是头一胎, 生得又久了一点,林姝在隔壁时, 一直紧绷着心弦, 生怕出个什么事。
还好, 母女平安,都没有问题。
“平安就好。”江云康也跟着松一口气,“多亏有你在,不然隔壁没个亲人,徐世子今日又不在身边,也不能安心。”
“我们住得那么近,你和徐世子又要好,互相帮衬着都是应该的。”林姝笑道。
夫妇俩一块进屋,丫鬟们很快就来摆饭,安儿已经休息了,这会用饭的便只有他们两个。
“张家妹妹温柔有礼,说话也有进退,她身上有好些东西,都是我学不来的。往后她的女儿,肯定也会和她一样出色。”林姝有些羡慕。
“各人有各人的好,张氏有她的好,娘子你也有张氏没有的好。在我眼里,娘子你就是最好的。”江云康给林姝夹块肌肉,笑盈盈地看着她。
林姝烫着脸低头吃饭,过了会,才不大好意思地道,“都老夫老妻了,快别说这样的话。”
江云康用过饭后,还不能歇下,去书房看了会地形图,才回屋睡觉。
次日天刚亮没多久,江云康从屋里走到院子时,就听到徐放兴奋的说话声。
头一回当爹,自然高兴。江云康点头表示理解,出门先去了府衙。
快正午时,徐放来府衙里分红蛋给大家吃。
刚得了女儿,徐放还没进门,笑声先传进屋里。
等他进屋后,立马和江云康炫耀道,“三郎没有女儿,肯定不知道女孩儿多娇嫩。我抱在怀中,软趴趴的,可讨人喜欢了!”
江云康呵呵笑道,“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日后让她认我当干爹,以后我给她添妆。”
“那可不成!”徐放立马道,“认了干爹就不能当亲家了,别人我可不放心,你和木疆都有儿子,日后她总能看上一个。”
徐放都想好了,还是江云康和木疆靠得住,安儿虎头虎脑的,身体也好,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他学武。
江云康倒是没想那么远的事,儿女有儿女的缘分,若是能成亲家也不错,毕竟两家人知根知底。不能成,也不会因此坏了感情。
徐放忙着分红蛋,江云康则是去找白轻舟。
在江云康刚找到白轻舟时,突然有士兵来传话,说城东的方向听到爆炸声,像是从西山传来的。
一听这话,江云康便知道西山打起来了。
他赶忙去叫了徐放,带着新余里的五千士兵去支援。
此时的西山,确实打了起来。
为了防止偷袭,西山的半山腰上,建了一圈的瞭望塔。
恭王的人本想偷袭西山,但刚靠近山脚下,就被发现了。
随着几声炮响,山脚下被砸出几个窟窿,本想偷袭西山的人,被炸了个不知所云,一个个晕头转向。
带兵来的钱洋摔了个踉跄,吃了一嘴的土,再起来时,震惊地道,“这什么东西?”
边上有人回答,“应该是火炮,之前贺之洲就是用这个击沉北狄战舰。将军,我们还要不要进攻?”
偷袭不成,还死了好几百人。钱洋这会也在犹豫。
本来是想抢一波细盐回去,没想到江云康和白轻舟会那么狠,在西山这种地方架火炮。
钱洋沉眸思索,正在犹豫时,又是几声巨响,看到高耸入云的树木都被炸断,当即下令,“撤退,都先撤退!”
山下的钱洋带兵撤退,木疆看到后,并没有让人去追。
吓吓就好,若是这会去追,怕还有人偷袭西山。
等江云康和徐放到西山时,战斗已经结束,钱洋的队伍已不见踪影。
“这小王八蛋,专挑这种时间来打战,有本事别跑那么快,老子弄死他!”徐放愤愤道,他还想在家里多抱两日女儿,被钱洋的人败了兴致,现在就想打人。
几个人围坐在沙盘边上,木疆让徐放淡定一点,“跑了不是更好,说明钱洋害怕了。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会损兵折将。”
江云康点头说是,他并不想和恭王的人正面对上,这个风头留给贤王去出。
因为这场偷袭,徐放又留在了西山。
江云康待了三日,才回的新余。
在他刚回到新余时,听白轻舟说贤王的使者刚走。
贤王要打潭州,便想着来调兵。这个嘛,白轻舟觉得有道理,还一个是他也不能拒绝,便答应调兵五千。
江云康也没有意见,天下没有吃白食的事,这会要是推三阻四,日后等贤王登基,江云康和白轻舟都要完蛋。
现在贤王出兵潭州,钱洋又刚被打跑,出兵五千对新余来说倒是没啥压力。
算着贤王快到潭州附近的日子,木疆带着五千士兵也出发了。
等木疆刚走没两日,施华池代表贤王来访了。
施华池三十左右,面容白净,说话也是斯斯文文。
他被邀着坐下,先是一番感谢,再道,“王爷得知木将军带兵去支援,颇感欣慰,特意让我来感谢你们。”
施华池是施贵妃家侄儿,算起亲戚关系,便是贤王的表弟,也是贤王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派施华池来感谢,算是看中江云康和白轻舟了。
白轻舟笑道,“王爷客气了,我等忠君爱国,贤王是扫除逆党,自然该出力。”
江云康也轻轻点头,但他没接话。现在正是前线最忙的时候,施华池这种亲信,贤王能派他出来,必定还有其他事。
“白大人的心意,王爷肯定会知道的。”施华池笑了笑,目光转向江云康,微微抿唇,接着道,“实不相瞒,王爷让我过来,还有一事请求。”
他顿住,视线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之前就听说临兴关有火炮击沉北狄战舰,前几日又吓跑钱洋。王爷听说火炮威猛,想和你们借火炮攻城,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有了火炮,攻城或者守城都能事半功倍。
白轻舟迟疑地看向江云康,火炮就是新余的命根子,若是借出去,城防就会大大减弱。
江云康面不改色地道,“火炮不好运输,新余城里只有一架火炮,我们可以借给贤王,但路上也得小心运送,不然会自爆。”
“只有一架吗?”施华池突然皱眉。
“是的。”江云康如实道,“临兴关原本有两架,后来被捣毁了一架,新余只有一架,另外一架则在西山。从新余往潭州运火炮,差不多得花十日。”
“那么久?”又是一个让施华池没预料到的事。
“嗯啊,火炮不宜运输,十日已经算快的。若是贤王需要,现在就得让人准备。”江云康没有说谎,如果贤王真能拿下潭州,这家火炮也算物尽其用。
施华池的眉头明显地拧在一起,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要火炮,“听闻新余前段日子屯了不少粮食,如今贤王快到潭州,恭王的人也打不到新余,不如……”
“我已经让木疆带了部分粮草出行。”在施华池开口要之前,江云康打断了施华池的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恭王是匪盗行为,喜欢用抢的;贤王则是温柔刀,笑呵呵地来要,他还不能不给。
“原来江大人早就想到了,你可真细心。”施华池从火炮,说到粮草,又问到了武器,还有西山剩下多少屯盐。
一个个问去,江云康和白轻舟还是被迫送出不少东西。
等施华池走后,白轻舟和江云康小声嘀咕,“要是贤王真能拿下潭州,往后做个明君,我也就不心疼了。”
“哎,往后的事不一定啊。”江云康感叹道。他能清楚的,就是贤王比恭王好些,但要和流芳百世的明君比,还得看贤王上位后的作为。
这边江云康东西也给了,想着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事求来,结果几日后,跟着押送火炮的人一身狼狈的回来,说火炮在路上炸了。
“我再三和施大人提醒,说现在天气热,正午得停下休息,但施大人非要在五日内去潭州。天一热,加上赶路又快,押送弹药的马车就炸了,当场死了好几个人,施大人也被砸伤胳膊。”说话的虎头一脸气愤。
听到这话,江云康差点气晕了。
他是再三叮嘱急不得,施华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却阳奉阴违。
现在出了事……江云康不敢多想,问虎头怎么回来了。
“施大人破口大骂,说两位大人不想给他好的火炮,故意给了差的坏事,我当时没忍住,和他凶了两句,便回来了。”虎头回来就后悔了,应该跟着去找贤王,不然是非黑白,都由施华池一个人说了算。
他眼眶红红的,胸口堵得厉害,“那个施大人明明看着特别斯文有礼,不曾想,也是个不要脸的!”
“不要再说了!”白轻舟瞪了眼虎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亲自去找贤王一趟,这个事,不能让施华池乱扣屎盆子。”
他看江云康张嘴要说话,立马又道,“我知道三郎口才不错,但你得守着新余。而且你年纪轻,有些事情不好说,我是年纪大了,就算是贤王,也得听我说两句。”
白轻舟是憋了一肚子气,那个施华池看着还好,不曾想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那白大哥,你一路小心。”江云康眉头紧皱,“到了那边,最好是先去找木疆。火炮出了事,必定需要有人问责,施华池是贤王的表弟,就算贤王不愿意责罚施华池,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个罪责推到我们身上。”
如果贤王包庇了施华池,那贤王也是个好的。
在这种时刻,任人唯亲便是大忌。
在白轻舟出发后,施华池也和贤王碰面了。
他吊着胳膊,看到贤王就跪下,哭着叫了句表哥。
贤王刚到潭州附近,营寨都还没弄好,看到施华池狼狈回来,以为是江云康和白轻舟不肯借火炮,但听到火炮炸了,贤王不解地问,“怎么就炸了?”
“是我不好,我想着快点带来火炮,也能助阵王爷攻城,但没想到天气太热,因为我急于赶路,就在路上炸了。”施华池哭着道。
当时有好些人在,若是在贤王面前推卸责任,总会有被拆穿的时刻,倒不如先认一点错,再模糊责任。不然都坏到他头上,这会怕是不能好好地离开。
“火炮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说炸就炸?白轻舟没有提醒过你?”贤王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施华池却只是哭,听到还死了好几个人,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暴躁。
“华池,你……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贤王深吸一口气,“没了火炮,还如何攻城?”
“听说西山和临兴关还有,不如……把那两架火炮调过来?”施华池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贤王的目光后,又马上低下,他小声道,“临兴关要守关卡,但西山这会又没什么事,调来也可以的。王爷本就是一人之下的贵人,就是西山也是王爷的,他们没理由拒绝。”
贤王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再派人去一趟西山,这次不可再生是非。那个火炮,也不见得有多厉害,不然也不会半路炸了,还是别指望它了。”
原本贤王是听说火炮厉害,贤王才动了心思,但现在要他再等十几日,是绝对不可能的。
施华池听贤王没有要罚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话题带到了其他事情上。
火炮路上炸了的事,也传到了潭州城。
在钱洋跑回来时,恭王还骂了钱洋,现在听到火炮在路上就炸了,更加不以为意。
钱洋是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听到恭王在笑,还是提醒道,“王爷,火炮会在路上炸了,肯定另有缘由。但火炮确实厉害,当日与微臣同行的将士们都看到了,一个炮弹炸来,原地就出现一个坑。”
“再厉害也没用了。”翁行鑫开口接话道,“这不是半路就炸了么,说明是上天在庇佑王爷呢。”
说着,他和恭王拱手行礼,哄得恭王笑得更开心。
钱洋皱眉道,“可西山还有火炮,万一……”
“钱大人,你为何一直危言耸听?”翁行鑫打断钱洋的话,“从西山运火炮到潭州,那得好几日的时间。现在已经炸了一架火炮,你觉得江云康和白轻舟还会借第二次?”
听到这话,恭王也认同道,“经此一事,贤王和江云康他们,心中都会有怨言。都说贤王是个大度的,但本王可清楚,他心里其实最狭隘。一点小仇都能记个十年。”
“本来还发愁贤王缩在京城怎么办,现在不用麻烦了,直接在潭州解决他,本王便再无阻碍。”
“王爷圣明。”翁行鑫立即奉承道,“贤王来攻潭州,为的就是立威。所谓成王败寇,只要王爷能打赢贤王,日后史书如何写,也是由着王爷来。”
翁行鑫这话说到了恭王的心坎上,哄得恭王又是一阵大笑。
钱洋还是不太放心,看向翁行鑫时,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巧言令色的小人,只会耍点嘴上功夫,钱洋觉得翁行鑫迟早要坏事。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南阳王依旧不肯归顺。
“他一个小小的南阳王,这般倔强,难不成真想等本王把他的头颅挂南阳的城墙上?”恭王不悦地道。
翁行鑫道,“王爷不用生气,南阳还没潭州一半大,只要解决了贤王,日后别说是区区南阳,就是新余,也都会是王爷的囊中物。”
“这倒是。”恭王眸光微暗,吩咐传话的军士,“派人再去南阳一趟,若是南阳王还不知好歹,别怪本王不客气。”
钱洋再次想开口,但恭王已经被翁行鑫哄着往外走。
他忍不住地叹气。这个时候和南阳王放狠话并不明智,虽说南阳不大,但如果贤王和南阳王前后夹击,潭州城也会有危险。
想到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翁行鑫,钱洋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翁行鑫在恭王身边,他得去找盛家老爷子一趟。
第126章
白轻舟去找了贤王一趟, 回来时,面色阴沉。
江云康问他怎么了,白轻舟一句话都不说, 拉着江云康进屋后,“砰”地把门关了。
“白大哥,你这个样子, 可是贤王不听你解释?”江云康问。
“他倒是听了,但是没听进去!”
白轻舟怒气冲冲, 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着嗓子, 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膛道,“你知道他什么语气吗?”
江云康摇头说不知。
“他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过是架火炮而已,算不了什么。”白轻舟当时就快炸了,若不是贤王最可能上位,他当场就要吵起来,“什么叫不过而已?光是那一架火炮, 我们去了多少人力物力?”
白轻舟掰着手指头算钱,算了一会, 感觉自己都要呼吸不上来。
江云康眉头紧皱,之前和贤王来往不多,觉得贤王心思深, 但好歹有些谋略。
现在看来, 也是个拎不清的。
施华池犯了大错,却是轻飘飘地说算不了什么。
“白大哥, 那你答应给西山的火炮了吗?”江云康问。
“当然没有!”白轻舟愤愤道, “他都浪费了一架火炮, 还质疑咱们的火炮有问题,我才不愿意给西山的。我说西山的火炮钉死在西山,拆不下来的。况且,给了西山的,我们如何守得住西山?”
“你不用担心,就算日后贤王登基,这个事也由我担着。”白轻舟补充道,“他不是觉得火炮用处不大么,那就看看,他要怎么去攻城!”
白轻舟现在是一肚子火气,回来的路上,就气到心悸。
现在看到江云康,就想把肚子里的话吐槽完。
江云康是愁眉不展,他只是想有个好一点的上司,在他奋斗路上,不要给他下绊子和拖后腿就行。
但是这一个个的……哎,皇上明明那么能生儿子,怎么就不会教养儿子呢?
愁人。
火炮这个事,让江云康和白轻舟的心情都不大好。
但不能一直沉浸在伤心的情绪中,潭州马上就要打起来,木疆已经去支援贤王,到底会打成什么样,他们都要密切关注。
七月中旬,贤王和恭王开战十日后,木疆派人送来战报。
江云康本是在家中睡觉,听到白轻舟上门来,赶忙起床去见白轻舟。
战报上写,贤王攻城艰难,一开始还占上风,但贤王从京城带来的士兵,已经多年没打战,作战经验不足,身体也不够强壮。在人数少了后,便和恭王僵持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云康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若是火炮没炸了,贤王也不至于如此艰难。”白轻舟哼了一声。
江云康点头感慨,“是啊,他攻得这么艰难,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他们原本都想着,贤王敢亲自带兵出征,必定握着八成胜算。现在看来,可别要输了?
“木疆写了,贤王要我们派兵支援。”江云康为难了。
新余剩下的守备并不多,一半还派去了西山,剩下的一半再去支援贤王,新余就是空城了。
但这会再拒绝贤王,等贤王真输了,那新余也同样会有大麻烦。
白轻舟一样发愁,两人坐在一起叹气,半天想不出个法子。
江云康也想赌气拒绝,但战场的情况紧急,“先问问贺将军的意思吧。”
上一回贺之洲给贤王送了情报,才会有恭王今日的祸事,不说贺之洲是不是贤王的人,但他肯定另有见解。
等贺之洲回信时,江云康给白轻舟泡茶。
“这是我妻兄送来的大红袍,白大哥静静心,咱们现在都太暴躁,拿不出一个好主意。”
两个人坐着喝了两盏茶,等天快黑时,贺之洲派人送兵来。
贺之洲说暂停造船厂的活,他们已经得罪恭王,如今贤王还是得民心的,把修建造船厂的军士派去潭州支援。
江云康心里不太愿意,但贺之洲说得也没错,现在只能看着援军去找贤王。
这场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江云康人没在潭州,便不能及时知道潭州的情况。
连续几日的思索,江云康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恭王真的赢了,到时候新余再出兵,也能和重创后的恭王对上。
而潭州那里,双方打得猛烈,却没一个进展。
贤王发愁攻不下潭州,恭王也愁,不够愁的却是盛家老爷子给他施压。
盛老爷子是恭王的外祖父,从致仕后,就带着小儿子住在潭州,为恭王囤积实力。
恭王现在能和贤王对抗,大部分的兵力,都是盛家父子在潭州经营,和帮忙拉拢而来。
盛老爷子说翁行鑫心术不正,只会阿谀奉承,留在恭王身边迟早坏事。
盛老爷子要斩翁行鑫。
但恭王说,翁行鑫从无过错,就因为老爷子一句话而斩了他,势必会动摇军心。
这话倒是也在理,拍马屁又不错做错事,但盛老爷子非要翁行鑫离开恭王身边,便把翁行鑫要到他身边伺候。
恭王没了翁行鑫在身边,倒是不影响做事,就是心情不好时,没人说好听的话。钱洋那些人的话,总是让他语噎不舒服。
而翁行鑫在盛老爷子身边,更是不舒服。
他那奉承的功夫再多,也讨好不了盛老爷子那块腐朽的老古董。连着几日下来,翁行鑫愁得掉了好些头发,派人去找了恭王,却被盛老爷子给逮住,当即打了三十板子。
“恭王让你来伺候老夫,这是恭王的意思。你不听话,自然要挨打。若是不服气也憋着,把你那套阿谀奉承的能耐收起来,等恭王大事成了时,那会再拿出来用吧。不然你敢多半分心思,老夫就让你下半辈子当太监。”
这是盛老爷子的原话,半点不怕翁行鑫不高兴。
三十板子打下去,翁行鑫当场晕厥过去,再醒来时,床头凄凉,连个倒水伺候的都没有。
翁行鑫跟着恭王从京城来到潭州,为的就是恭王成大事后的荣华富贵。
现在算什么?
甜枣还没吃到,反而先挨了板子?
“老不死的玩意,就知道针对我!”
翁行鑫躺在床上骂了一句,想要翻身,臀部却疼得发颤,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来人啊,我要喝水!”翁行鑫连着喊了好几句,才有小厮进来。
“大人,您快别喊了,让人听到可不好。”楠柳皱着眉头,拿了水壶走到床沿,小声道,“盛老爷子下了命令,不许别人靠近这个院子,还派了两个军士在这里守着。”
“你就和盛老爷子服软吧,王爷都要让他几分。”
翁行鑫喝了水,还是气愤,“我也想服软啊,可是他不听我的!”
“也是奇怪,之前都没事,这老不死的突然要我死。”
“大人。”楠柳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小的听人说,好似是钱大人去找了盛老爷子后,盛老爷子才叫了王爷的。”
听到这话,翁行鑫瞬间了然,“我想到了,那日我说钱洋危言耸听,没想到他记仇着呢。”
楠柳是翁行鑫的小厮,看主子这般被针对,有些看不到未来的样子,不由地想叹气,害怕会和主子一起消沉。
翁行鑫没注意到楠柳的表情,他都在想钱洋的事。
钱洋害他成这样,这口气不能咽下。
“楠柳,你过来一点。”翁行鑫眸光亮了下,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附耳和楠柳低语几句。
“这样能行吗?”楠柳迟疑道。
“钱洋得罪了不少人,他害我成这样,我总要报复回来。你就听我的,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注意到一个小将军的死活呢。”翁行鑫冷笑道。
恭王靠的是盛家支撑,就算翁行鑫再多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盛老爷子使绊子。
但是钱洋不一样。
从钱明鹤被贬官后,钱家大不如从前,现在就算钱洋死了、废了,也没什么人能给钱洋撑腰。
翁行鑫抛下京城的功名到潭州,可不是为了伺候一个糟老头子。
这边翁行鑫派楠柳去找人,城门外刚打过一次。
木疆的胳膊受了点轻伤,他带来的五千人,如今只剩下三千了。
等回军营时,木疆还没包扎伤口,贤王就把他叫了过去,问他为何这次又没进展。
木疆脾气比徐放要好很多,忍着性子说因为人手不够,而且除了他带来的人,其他人都不听他的指挥。一起进攻的队伍,却各有心思,哪能齐心协力。
贤王听了也不说叫其他的将士进来问话,只让木疆下次多努力一点。
回到营帐时,木疆憋了一肚子的火。
虎头来送药时,也是颇有怨言,“每次冲锋陷阵,都让咱们这些支援的打头阵,感情我们的人不是人,死了就没关系。”
以往木疆都会让虎头别多说,但今日,他只是沉眸看着地面,好半天都没说话。
“将军,我瞧着贤王就没想着带我们打胜仗,若是再这样耗下去,我们都这些支援的,全部都得死。”虎头担心道,“等我们死了,贤王再派他的人去攻城,到时候赢了恭王,又削弱周边郡县的实力,倒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您得想个法子,不是我们不愿意卖力,实在是心里不服气。您想想,从禹州和云江来的支援,现在剩下的人只有几个了。贤王自个的那些军士,一个个贪生怕死,全部躲在我们后边,我们反倒是成了肉盾。”
经历过火炮被炸的事,虎头对贤王就怨气颇重。白大人把他放在木疆身边,为的是探听消息和学习打仗,但他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待了。
而虎头说的这些,木疆也都知道。
但他来都来了,现在还能怎么办?
临阵脱逃,那可是要杀头的。
木疆无声叹气,到了这会,心情实在不好。
虎头帮木疆包扎完伤口后,端着水出去倒了。
等他刚走,又进来一个军士。
“将军,南阳王刚派人去找了贤王。”军士道。
“可知道为什么?”木疆问。
“听说是南阳王答应了贤王的提议,打算前后夹击潭州,不过南阳兵少,需要贤王派兵支援。”军士回答完,又往前走两步,压低音量道,“将军,贤王必定不会派亲信部队去支应南阳,倒不如您去请令,能去南阳,也比在这里好啊。”
跟着木疆来的人,现在都怨念深重。他们都是镇守临行关的将士,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却在这里被当成人肉盾牌,想到就心寒。
南阳王之前去支援过临兴关,将士们对南阳王印象都不错。
木疆没有多想,立马同意了,“好,我去找贤王,这里确实不能久待。”
第127章
木疆去和贤王自请时, 贤王很快就答应木疆。
得了贤王的同意,木疆当即让人整顿军队,只花了一个时辰, 便出发去南阳。
同时,他让虎头回新余说一下他的近况。
虎头早就不想在这里待,快马加鞭地往新余赶去。
等他回到新余, 立马去找了自家大人,说了木疆前往南阳的事。
白轻舟听到木疆去南阳, 沉思许久,“贤王真的如此心机吗?”
“小的对天发誓, 贤王就是利用我们这些支援去消耗恭王,这些事木将军不好用信写,日后等您见到木将军,他必定会和您说的。”虎头怕主子不信,再三强调道。
“我不是不信你,是再次被惊讶到了。”白轻舟叹气道,“这么一来, 咱们历朝,往后可怎么办啊?”
恭王暴戾, 贤王假仁善,都不是好东西。
皇上指不定哪一天就驾崩了,到时候历朝乱起来, 岂不是又给了北狄机会?
本来临兴关一战, 灭了北狄不少气焰,但历朝自个内部又乱了起来, 让白轻舟愁得直叹气。
“我知道了, 你去歇着吧, 我去找江大人一趟。”白轻舟有气无力地道。
他出了屋子,得知江云康出城去,只好又回去等着。
最近正是夏季防虫害的时间,就算潭州打得厉害,江云康也不能耽搁了新余的民生。
出城巡查了一日的田地,回新余时,已是傍晚。得知白轻舟有事找他,才绕路去了府衙一趟。
见到白轻舟后,听说木疆去找了南阳王,江云康陷入了沉思。
“南阳王……”江云康低语念了几句,回想一下南阳王这个人,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把白轻舟拉到屋子的角落,“白大哥,你有没有想过……”
白轻舟听江云康说了好一会儿,等江云康说完后,才迟疑地问,“不成吧?南阳王没有势力,如何比得过恭王和贤王?”
“现在没有,不代表一直没有,现在内乱,正是立功出头的好机会。”江云康觉得蛮不错的,“你想想,南阳王这个人谦卑有礼,做事也不急躁。他对下更是宽严并济,咱们做臣子的,不就希望有个好皇上么?”
在江云康看来,当皇上没什么好的,一天到晚地忙活,还有许多人盯着皇位。所以他从没有过什么篡位的心思,而且以他的家世,想要去篡位,那可能得奋斗到七老八十,根本没那个必要。
既然自己只想当个权臣,那就要个好皇帝,让别人辛苦去。
江云康听到木疆的事后,才有了这么个想法。
白轻舟若有所思地点头,“三郎说的没错,但也得南阳王有这个心思才行。要是他不想,我们也没办法。”
“试试就好了。”江云康道,“南阳王答应贤王会出兵潭州,但南阳兵力远不如潭州,就算有了木疆等人的支援,也会很吃力。到时候看南阳王怎么打吧,若是懂牵制,便是个有想法的。咱们现在,可以先给南阳王送些兵器去,就说是给木疆的,这样贤王知道也不好说什么。”
一旦有了扶持别人的想法,这个念头,就再也下不去了。
江云康和南阳王还有过交情,若南阳王真能上位,他往后也能好做事一点。
定下主意后,江云康立马派人去南阳送兵器。
在他的兵器送到南阳时,南阳也快要和潭州开战。
木疆看到江云康送来的兵器很多,超过了他带的士兵,就知道江云康是要支援南阳王的意思。
南阳王得知江云康还送了武器给他,倒是很意外,当即和木疆表示,“江大人是个有心的,他助本王的情分,本王都记在心里。等这场站结束后,本王一定要去找他喝酒!”
木疆刚到南阳时,就得到了南阳王的礼遇,比在贤王那受到的轻视要好不上。听到南阳王要找江云康喝酒,他也高兴地说到时候一起。
三军交战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当贤王亲自带兵出征潭州时,南阳王也从南阳出发。
战报送到新余时,江云康和白轻舟都提心吊胆,怕恭王和贤王中有一方士气太甚。
人没有在战场,同样也会紧张,就连林姝也感受到了江云康的不一样。
这天夜里,江云康洗漱完进屋时,林姝正在给江云康缝袜子,看江云康进来,便问,“三爷近日忧心忡忡,可是为了潭州的事。”
江云康盘腿坐在林姝对面,点头道,“是啊,潭州打了起来,这场战结束,差不多就能决定胜负。”
“能有结果,不是好事?”林姝问。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结果。”江云康道。
林姝看江云康另有心事,不多说潭州的事,而是说到她的父兄来了家书,“年初的时候,大哥给我来过书信,当时送了临仙阁还有其他铺面的分红来。但我想着,咱们在新余这个地方,又不好大手大脚用钱,有那么多钱也没用,就写信让大哥,帮我把分红都换成粮食。”
每日看着夫君为了城中百姓忙里忙外,林姝于心不忍,也想着帮忙做点什么。
江云康意外地看着林姝。
林姝腼腆地道,“前几日,大哥又来信,说粮食已经在来新余的路上,再有五六天便会到。届时三爷拿去施粥,还是充当军饷都可以。咱们家里用的银钱,早就够了,不需要这些粮食。”
林姝手中有钱,而且是很有钱那种。
她的嫁妆丰厚,后来自个又做生意挣钱,手中的钱足够他们过富贵日子。
但江云康还是个五品官,他们不能过于铺张奢侈,林姝的大部分钱都是放在那里没事做。
“既然是娘子挣来的粮食,还是得用娘子的名义去做好事,我总不能占娘子的便宜。”江云康柔声道,“等潭州城破时,必定会有不少流民,到时候娘子在城外弄个粥棚,全了你的名声才好。”
江云康从不觉得林姝的出身有什么问题,但古人还是封建迂腐,这个时候能帮林姝提高声望,对他们两个都是好的。而且这本就是林姝挣来的,他作为夫君,应当捧着自家娘子。
林姝听到夫君说的,心里暖暖的,笑着点点头,“那就按三爷说的办。”
之前新余被北狄攻破时,流失了不少百姓,若是能借此吸引一些百姓来定居,对新余也是好事。
不缺钱的日子,便是这般好。
江云康搂着娘子,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起来后,江云康带着书砚先去租了个粮仓,林海送来的粮食比较多,家中屯不下,需要有个地方放。
租到粮仓后,江云康再去府衙。
与此同时,贤王的队伍,经过一天一夜的进攻,已经攻破了潭州城门。
贤王亲自带着队伍进城,他已经下令,谁要是能活捉恭王,赏银万两。若是砍下恭王头颅,则赏银五千两。
在高额赏银的驱使下,将士们士气高涨,一个个都想抓到恭王。
事实上,在潭州城门快要被攻破的人了那一刻,恭王就带着人从城东的方向跑了。
昨日钱洋战死,恭王损兵折将,到后来南阳王又带兵夹击潭州,恭王是顾头不顾尾。
一整晚过去,恭王都没有睡着。本来他还要和贤王拼个你死我活,但最后还是盛家表兄扛着他逃逃出城。
出了潭州城后,恭王不甘愿地停下,回头望着潭州城里冒起的战火,他守了大半个月的城,现在说没就没了。
恭王双目猩红,久久不愿离去。
“殿下,咱们快些走吧,再往南走,还能去微臣的岳丈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们咱们好好的,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是再不走,等贤王的人追上来,咱们就真的完了。”盛秋寒催着恭王,一直盯着潭州的方向,生怕有人追出来。
看恭王还不懂,盛秋寒急了,“大堂哥和二堂哥正在费力拖着贤王,王爷,我求求您了,想想战死的钱洋,还有为了您自缢的贵妃娘娘。若是您死了,那这些人全都白死了!”
为了恭王起势,不会为难到恭王,盛贵妃在恭王逃离京都时,便自缢了。
说到母妃,恭王的眼中滑下一行不甘的泪水,这才掉转马头,朝着远离潭州的方向。
“秋寒,你说,咱们的人,能得手吗?”恭王突然问到。
意识到要输时,盛秋寒不仅扛着恭王离开潭州,还留下了盛家死士在潭州刺杀贤王。
“万事皆有可能。”说到这个,盛秋寒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杀气,“贤王现在,必定沉浸在攻城的喜悦中,只要他放松片刻,必然就是他的死期。盛家培养多年的死士,还是有些本事的。”
若是能杀了贤王,今日潭州被攻破,对恭王来说就不是坏事了。只要贤王一死,恭王的其他兄弟都不能成市,到时候恭王再集结势力,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贤王要恭王死,同样的,恭王也留了后手,不是白白被贤王占了潭州。
恭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不服,架马往南边走去。
而这会的潭州城里,也有人发现恭王逃出潭州城。
贤王本想亲自带人去追,但被身边的谋士劝住,另外派了重兵去追恭王,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恭王带回来。
他自己,则是去了潭州城最大的府宅——盛府。
贤王刚进盛府,士兵们就把恭王没来得及带走的谋士和士兵都赶到了院子里,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大片。
翁行鑫也在其中。
昨日听说钱洋死了时,翁行鑫还高兴得喝了两口酒。
他被钱洋害得打了三十板子,现在屁股还疼,而且恭王也再没提到过他。
所以他派人趁乱害了钱洋,今日醒来时,还在沾沾自喜,想着如何能再得恭王的宠爱,结果早饭还没用,就听到破城的消息。
潭州城被贤王攻破,翁行鑫是恭王的人,自然想跟着恭王逃走。
但不等翁行鑫派人去找恭王,院子里就来了人,把他从床上给拽了下去。
他身上的伤没好,那些将士手下没个轻重,一路拽到了院子里,翁行鑫疼得头皮发麻,额头和鬓角早就被汗珠浸湿。
现在看到贤王来了,翁行鑫心跳飞快,想着恭王输了,他得另寻出路。
但是贤王……翁行鑫怕贤王会直接杀了他们,但听到贤王只是让人先关起他们,刚抬起的头,又慢慢低下去。
翁行鑫看着冰冷的地砖,忍着疼痛,思索要如何归降才能得到贤王信任时,突然听到“咻咻”的几声。
等他再抬头时,便看到贤王的胳膊中了两箭,虽然躲过致命处,但马上就有人发现,箭上被涂了剧毒!
第128章
贤王的呼吸越发急促, 四周的人忙把贤王护在中间。
等南阳王带人进来时,就看到贤王被人背着进了屋子,有人在喊“抓刺客”、“喊大夫”。
他停在院子里, 犹豫着进屋要说什么时,找来一个在场的人,问怎么回事。
得知盛府里有恭王留下地刺客, 南阳王的护卫忙团团抱住南阳王。
没过多久,刺客就被找到, 但全部自缢身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南阳王听到时, 眉头直跳,谁都没料到,恭王竟然留了这一手。
就在南阳王错愕时,屋里传来悲恸的哭喊声,等他进屋时,贤王已经咽气了。
贤王长子元亭轩跪在床沿,满脸悲愤,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刺客都死了,朝着传话的王猛怒吼, “那就去找恭王,他个逆臣贼子,造反卖国, 还害死我的父王, 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世子,已经派人去追恭王那个逆党, 您……”王猛想说节哀, 可这个时候谁也做不到冷静, 刚看到胜利的希望,结果就死在在攻城这一天,他顿了顿,“王爷没了,您现在得主持大局。潭州刚被攻破,若是王爷遇刺的消息传了出去,会军心大乱。”
“啪。”清脆的一声。
元亭轩打了王猛一耳光,“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什么大局?你还是不是人?”
王猛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他是贤王身边的主将之一,现在贤王死了,他也难过。但世子当着众人打他耳光,这让他心里窝火。
南阳王和木疆站在屋子的角落,这会两人都没有出声,等王猛出去时,南阳王给木疆使了个眼色,木疆才跟着出去。
没过多久,施华池和其他施家人也到了屋子里。
一时间,屋子里的哭声此起彼伏,却也没一个人出来维持场面。
经过两个时辰的争论,才由施华池和元亭轩决定,暂时不对外公布,等抓到恭王再说。
元亭轩只有十六岁,贤王带他出征,本来是想让他见见世面。因为这场站,贤王是觉得肯定会赢,但现在是赢了,贤王却死了。
十六岁的少年,在今日之前,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一时间就有点畏手畏脚,便让施华池得了主导的权力。
南阳王听了大半日,见元亭轩什么都听施华池的,心里便知道,这个侄儿撑不起皇兄的担子。
而恭王,从潭州出逃后,到了并州。
并州城门一关,前去追杀的将士们,便无法进城。
虽说并州城防不如潭州,可好歹也有大几千守卫,还是需要潭州再调兵而来。
虽说贤王这里决定秘不发丧,但他们拖延那么久,还是流了一些消息出去。
江云康收到木疆派人送回来的信时,也很意外,他料到恭王会弃潭州出逃,但没想到,贤王会死在潭州。
白轻舟更是意外,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又是关在书房里,等江云康喝完一盏茶后,白轻舟才愣愣地道,“三郎,如今贤王死了,潭州就得靠南阳王了?”
“那肯定不是。”江云康道,“贤王还有儿子,施家也派了人一起到潭州。”
“施家为了扶持贤王上位,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心血,现在贤王死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自然是扶持贤王的儿子。贤王带来的那些人,现在不可能听南阳王的话。”
“你说得有道理,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震慑住大几万的军队?”白轻舟不相信元亭轩有这个能力。
“这就不是我们能费心的了,事情超出了预料,咱们只能等等,等接下来潭州还会有什么动作。”江云康道。
没过几日,潭州就传来消息,说要继续围剿恭王,出兵攻打并州。
元亭轩送来了亲笔写的书信,要新余再派兵去支援。
同时,木疆的信也送到了新余,让江云康和白轻舟拖着,最好是别派兵支援。因为现在主导潭州的,是施华池等施家人。
现在木疆在潭州,就备受挤兑。
看完木疆的信,白轻舟只好回信说新余暂时无兵,潭州需要支援的话,只能从别地方调兵,或者重新征兵。
潭州那里,是想着信送到新余,白轻舟和江云康就会立即派兵。
等收到白轻舟的信时,元亭轩的第一个反应是,“是不是没了我父王出面,他们就不给我面子?”
差不多的说辞,元亭轩近两日已经收到好几次。
施华池在一旁气愤道,“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忘了您是世子,除了王爷便是您最大。他们现在不出兵,日后等事成的时候,一个个收拾过去。”
“这笔账,我都记下了!”元亭轩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对了,南阳王的队伍,应该回南阳了吧?”
“八成是回去了。”施华池道,“他和世子的理念不同,这样的人,留在潭州并不好,免得带得别人也跑了。还不如让他早点回封地去,一个小小的王爷,成不了大事。”
元亭轩坚持要派全部的人去攻打并州,还要让木疆他们这些支援的当先锋,南阳王觉得不太好,只是刚提了一句,就被元亭轩给打断,让南阳王回他的南阳去。
南阳王当时气到想骂人,奈何手中的人比不过元亭轩的,最后只能带走木疆。
不过南阳王并没有回南阳,而是带兵去了并州附近,隐匿在山林中。
有探子注意着并州的情况,南阳王则是和木疆坐在小河边钓鱼。
“元亭轩那小子,真以为施华池那些人有本事,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攻下并州。”南阳王心里憋着一口气。
木疆心中也有气,“并州地势复杂,虽然守卫不如潭州多,但占了地理优势,不懂附近地势的人,还真攻不进去。咱们等着就好,之前是用咱们消耗恭王兵力,现在等着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做那个得利的渔翁便好。”
贤王已死,恭王也元气大伤。如今剩下的元亭轩,还是个没啥本事的小孩。
这是老天爷送到南阳王面前的机会,以前没有想法,也不敢有想法,但这场在家门口打的仗,从南阳王心生不满的第一天起,就燃起了野心。
现在的南阳王,只要等待时机便好。
“说起来,本王也有近十年,没去京城了。”南阳王突然道。
木疆跟着南阳王一段日子后,也能感受到南阳王的变化,“来日方长,王爷总有机会再去京城的。”
二人说话的空隙里,南阳王的鱼竿被拽了拽。
“哇哦,有鱼儿上钩了!”南阳王兴奋道。
七月底的天,还是很闷热。
南阳王在钓鱼,并州城外,王猛的军队却是久攻不下。
这样的僵局,又维持了五日,元亭轩等不住,亲自来了并州城外。
并州三年靠山,只有一面能攻城。但这一个方向,还地势较高。
王猛的军士一靠近并州,就会被落石和弓箭给击退。
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贤王的尸首都要腐烂了。
江云康得知并州一直攻不下时,悄悄地让人给南阳王送去地雷。
火炮运过去需要太久的时间,地雷用好了,也能有火炮的效果。
江云康现在,是坐山观虎斗,等着看结果。
他现在,守好新余,便是最重要的。
到了八月初一这日,江云康还没等来并州的捷报,反而先等来了西山的士兵送来几个逃犯。
人是士兵们在西山附近巡逻找到的,因为这些人脸上被烙了印子,所以士兵们一下就认出是逃犯。问了后,得知是从潭州跑出来的,便送来新余,由江云康和白轻舟处置。
潭州逃出来的,便是恭王或者盛家的人。
白轻舟让人把逃犯带到院子后,江云康第一眼就认出翁行鑫。
冤家路窄,之前江云康还想着,翁行鑫是不是跟着恭王逃去并州,但没想到,翁行鑫被留在潭州。
看着翁行鑫脸上的烙印,江云康忍不住笑了。
“江……江大人。”翁行鑫抬头看到江云康在笑,害怕到颤抖,“您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怎么放呢?”江云康问。
翁行鑫头发乱成一团,衣衫也破了几个大洞,狼狈得像街边的乞丐。
“您放了我,就当没见过我,只要您放了我,我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翁行鑫嗓子干哑,声音粗得像风吹日晒了几百年的磨盘,“我求求您了,您高抬贵手帮帮我。现在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您犯不上和我记仇的。”
和恭王一起离开京城时,翁行鑫是冲着以后当一品大官,才一起逃亡的。后来被贤王抓到,以为要死了,结果潭州城的守卫又松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却被江云康的人抓到,翁行鑫是真的不想死。
江云康对翁行鑫的记恨,确实没多少了。
但只要看到翁行鑫的这幅面孔,他就厌恶到想吐。
从科举时想害他吃坏东西,到后来翁行鑫跟了恭王的小人得志,这一样样都是江云康最讨厌的。
现在听到翁行鑫还能厚脸皮地求他放过,江云康觉得翁行鑫真有点本事,说放下身段就放下。
“不好意思了,我现在抓你,并不是私人恩怨。”江云康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翁行鑫,“你是追随恭王的逆臣,现在是历朝的律法容不得你活着。”
“不是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是被恭王逼迫地啊!”翁行鑫撕扯着嗓子,跪着往江云康那挪动。
但江云康根本不会翁行鑫的话,“收起你的这一套吧,要是放了你,我的乌纱帽就没了。”
他顿了下,浓眉微微上挑,“翁行鑫,你命里注定没有高官厚禄,认命吧。”
第129章
“江云康, 你少得意!”
翁行鑫喷着唾沫星子,要不是两条手臂被绑着,他这会已经扑到江云康身上, “你以为你现在有多厉害吗?等贤王上位,你也一样不得好死!施华池看你那么不顺眼,我亲耳听到他说的, 等贤王成大事的时候,就把你们新余的人都给换了!”
“换还是不换, 你也看不到。”江云康听到翁行鑫这话,便知道翁行鑫还不知道贤王死了, 冷笑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死在我前边。”
说完,江云康摆摆手,示意侍卫们把这些逃犯给带下去。
“江云康,你会不得好死的!”翁行鑫被拖着往后走,嘴里还在大骂。
“不好意思,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江云康冲翁行鑫喊完一句,心情舒畅的转身。
白轻舟有听过江云康和翁行鑫的一些恩怨, 现在翁行鑫被抓到,等折子送到京城,翁行鑫是必死无疑, 连带着翁家还要被诛九族, “我要是你,就打他一顿, 嘴巴那么欠, 活该没跑掉。”
“打他还要浪费我的力气, 我怕脏了我的手,就由他骂吧,被骂两句我也不会少块肉。”江云康无所谓地道,“不过翁行鑫都能从潭州跑出来,可怜潭州守卫有多松懈,贤王世子这是把所有的兵力,都拿去攻打并州了。”
“他年轻人,气血旺盛,如今贤王被害,他自然要为父报仇。”白轻舟一边说,一边摇头,“那么多天过去,怕是都臭了。”
江云康想到白轻舟说的,有些恶寒,不敢多想,“他也确实需要拿下并州,不然没法和皇上交代。拿下并州,他就是立功的皇孙,能得朝臣的尊敬,才可能越过那些皇叔们上位。施家还有贤王的那些门客,为了贤王谋划那么多年,绝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贤王已死,若是元亭轩再扶不起来,贤王一党也就废了。
三王夺嫡,太子被废,恭王成了逆党,贤王已死,到头来,没一个赢家。
江云康想到这点,觉得很可笑。
皇位这东西,好是好,但抢夺的代价太大了,他还是努力做个有权有势的臣子比较好。
又过了四五日,并州传来消息,说并州城已被攻破,恭王再次逃窜时,正好被南阳王给逮住。
抓住逆党恭王,剩下的什么盛家、钱家等,全都不足为惧。
南阳王这次立了大功,但得这个功劳,并不容易。
施家的人和元亭轩,自然是想把这个功劳算在元亭轩身上,南阳王到底比元亭轩多吃了十几年的饭,一边含糊不清地应付他们,一边请求也想回京城一趟。
木疆从并州回来时,和江云康他们说到施华池抢功的嘴脸,脸色都气黑了,“你们是没看到,施华池有多厚颜无耻!”
白轻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其实可以想到。”
“是真不要脸到极致!”木疆气咻咻地道,“明里暗里地威胁,说贤王世子日后会成大事,若是南阳王这会争功劳,日后会有南阳王吃苦的时候。一个只知道骂人和争功的人,他要真上了位,咱们可都别干了!”
气愤的话说完,木疆又转头扫了眼屋子里,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再对江云康和白轻舟勾勾手,示意他们靠近一点,“不过啊,我回来的时候,贤王世子得了风寒。南阳这一带山多,毒蛇虫瘴也多,好像是被什么给咬了。”
剩下的话,木疆就不多说了。
江云康和白轻舟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数。
南阳王心里有了想法,这次又立了攻,这次也是带兵去京城。而且据木疆说,贤王的大将王猛和南阳王最近走得有些近,是不是南阳王下的手,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元亭轩八成是活不到京城的。
恭王的事情虽说有了个结果,但贤王已死,元亭轩还生了病,等这些消息传到皇上那里,今年的秋闱怕是要没了。
江云康和白轻舟心中都有数,今年的秋冬不会好过,等林姝的粮食送到新余后,江云康又托林家人帮忙屯粮。
民以食为天,只要让百姓们吃饱,新余就闹不起来。
至于外边……暂时是江云康他们管不了的。
潭州和并州刚经过战役,当地却没有能力善后,没过多久,新余附近就出现流民。
林姝每日清晨带着小厮婆子出城施粥,随着粥棚的设立,慢慢的,大家伙都说林姝心善,说江云康有个好夫人。
林姝得了个好名声,城中富贵人家送来了更多的拜帖,不过林姝还是和之前一样,和江云康有官职来往的才会去走动。那些明显就是有所求的,便都给婉拒了。
林姝的粥棚设立二十几日后,京城里传来了消息,说贤王世子在回京路上病逝了,皇上得知噩耗,当即晕死过去,是南阳王衣不解带地伺候皇上。
但皇上还是没撑住,临终前下诏书,指定南阳王继位。
皇上驾崩,新帝登基,今年的秋闱取消,明年再加放恩科,全国进入丧期,不得婚嫁摆宴,更不能奏乐享乐。
对于这个结果,江云康和白轻舟都没有意外,听到木疆回来说的话,就知道南阳王另有安排。
徐放则是回京奔丧,往后徐国公府没了皇上的庇佑,长公主和徐国公手里也没实权,整个徐国公府的荣辱,都得靠徐放自个去挣了。
新余这边是没什么大事,南阳王登基,对江云康他们来说是好事,看好自己的下属,别让新余有出格的事发生就行。
而京城那边,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波涛汹涌。
突然冒出一个南阳王,是所有大家族都没预料到的事情,但皇上下旨的时候,又确实有好些大臣听到。
就算有人不服,这个时候却也还不敢有大动作。
等先帝下葬后,便是新帝登基。
徐放对于先帝,还是有些感情。忙碌到先帝下葬后,他才去木府找木须先生。
木须和江云康一直有通信,不过有些敏感的事,就不好在信上写。
徐放到了木府,和木须几个关了门,细细地说完潭州发生的事。
“三郎说了,先生心系国事,让我一定要讲清楚一点。”徐放说完一大段话,口渴地饮用完一盏茶,又倒了一盏。
木须听完后,愣住好一会儿,才长叹道,“新帝能得三郎夸赞,想来是真有长处。”
说话时,他往边上的钟庆看了一眼,见钟庆面带疑惑,又问怎么了。
“我是在想,新帝的底蕴较浅,真的能服众,并震慑住京城的那些老油条吗?”钟庆对此颇感担忧。
之前太子被废,钟庆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于家也跟着落败,了解他多年的心事。后来贤王和恭王夺位,又让他们担心不已,觉得两个都不能堪当重任。现在突然冒出的新帝,更是他们不了解的人。
“行不行,得用时间来证明。”木须道,“咱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往后如何。只希望,咱们历朝,不要乱起来才是。”
一声叹息,代表了木须对未来的担忧。
但事实是十有八九不如意,等新帝登基没过多久,并州附近的番王就开始起义,说新帝名不正言不顺。
之后好几处地方都出现了暴乱,只有新余一带还算太平。
木疆接到命令,新帝要他带兵去平并州的暴乱。
收到消息时,木疆知道这是新帝看重他,当即就带兵出发并州。
本来徐放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日子,但他听说南边和西部都有暴乱,立马请命出征。
如今徐国公府的门楣得靠他来撑,若是他贪生怕死,往后徐国公府指不定就要被人害了去。
新帝对此没有意见,徐放愿意带兵出征,对他来说是好事,这说明又多一个可以用的人。
徐放和木疆都被派了出去,有了能用的武将,新帝还需要文臣。
但是朝中的那些老臣,对他来说,都不太好用。好些人都在观望,并不信任他。还有一些旧臣,本事没多少,架子却很大,特别是一些出身显贵,是家中安排官职的,新帝更是使唤不了他们。
新帝苦恼无人可用时,接受到江云康的请安折子,恭贺的同时,并说明新余附近一切安好,并且已经让人打造武器,会陆续送去给木疆和徐放,支援他们讨伐叛军。
同时,江云康还和新帝举荐了几个人。折子里虽没直接写新帝的困境,却侧面表明新帝如果需要用人,可以考虑下江云康说的。
新帝看完江云康的折子后,立即让人去查了文渝等人的背景,得知文渝是清流,江云帆办事耿直只认礼,张博宇也是个诚恳的,当即把这些人叫到跟前。
一番问话后,各自派了职务,还给文渝升了官。
从入秋到深冬,木疆和徐放四处征战,帮着新帝平定叛乱。
而京城里的事,新帝也是雷厉风行,办起贪官隐患毫不留情。
当有人意识到这个新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时,京城内外和新帝唱反调的,已经被新帝处理了半数。
聪明一点的,便知道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低估新帝。
但也有不知死活的,还在私下里拿新帝母族卑微说事。这话但凡传到新帝耳中,一律处死。
瞧着一年又要过去,刺头们也都被处理了,剩下的得慢慢来。
原以为可以舒服过年,沉寂大半年的北狄突然送来了使臣,要历朝继续上贡给北狄。
消息传到新余时,白轻舟听到北狄要上万石的粮食,还要千匹骏马和绫罗绸缎等,和江云康骂咧咧地道,“他们怎么不来抢?这是看我们内乱,又皮痒想打仗?”
第130章
江云康听了也颇为气愤, “北狄这是看我们内乱,想要趁火打劫。”
“谁说不是。”白轻舟气愤道。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江云康比较在意这个。
如果皇上答应北狄的要求,那……那才是最气人的。
眼下历朝是内乱, 但北狄也没好到哪里去,去年雪灾加战败,北狄就是拼了老命征兵, 也无法比上次乎颜完赞的二十万精兵多。
“还不清楚皇上的意思,现在只知道皇上很气愤。”白轻舟叹气道, “今年一整年,确实太多事情。再不平息内乱, 百姓们苦不堪言啊。”
江云康点头说是,徐放和木疆到现在还回不来,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江云康从府衙回家,马上就是除夕,街道上已经装点上红灯笼,有些勤快点的,门口的雪也清扫干净。
今日, 江云康没有乘马车,而是带着书砚往家走。
走过主街, 拐弯准备进入小巷时,看到几个孩童在追着玩,江云康刚想说可爱, 就看到自家的安儿也在其中。
“安儿。”江云康唤了一声, 安儿立马回头。
安儿戴着虎头帽,林姝怕他冷, 里里外外包得格外严实, 朝江云康跑过来时, 江云康害怕安儿会摔倒,大步走过去把人抱住。
“你是偷跑出来,还是你母亲让人带你出来的?”江云康捏捏安儿白胖的小脸蛋,手感很好,又捏了捏。
安儿笑咯咯地躲开父亲的手,指着路边的杨树下,“是母亲让我出来的,您瞧,书墨在那儿呢。”
书墨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笑着喊了句三爷。
“嗯啊。”江云康和书墨点点头,“外边天冷,回家吧,去看看你母亲准备什么吃的。”
江云康抱着安儿,一路往家走。
回家后,看到张月英坐在长廊下皱眉,江云康先喊了一句弟妹。
从徐放回京奔丧后,便没回过新余,张月英心中记挂着徐放,这段日子消瘦不少。
“三爷回来了啊。”张月英淡淡地笑了下,她张嘴好似有话要问,却又抿唇憋住。
江云康猜得到张月英的心思,宽慰道,“弟妹不要太担心,徐放前段日子还来了消息,等内乱结束,他就回来了。如今最麻烦的刺头都解决,只剩下一些小喽喽,你放宽心一些,家里还有孩子需要你照顾呢。”
林姝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点头附和道,“是啊,三爷说得没错。家中姑娘还小,徐世子又不在家,你要是思虑过多而生病,你家姑娘可怎么办?”
“你们说得对,我就是忍不住地想,哎。”张月英也知道她多想没有用,但更多时候是控制不住。
“那就过来和我一块做事,事情多了,就不容易多想。”林姝过来挽住张月英,笑着道,“我都和隔壁的几家夫人约好了,新年里去找他们摸花牌,你要是不喜欢,还有几位夫人也是读过书的,大家坐在一块说说话,日子飞一样地就过去了。”
林姝比之前要外向许多,若是以前,她是不会像这样出门交际。
张月英跟着林姝去了屋里,江云康则是抱着安儿去厨房找吃的。
今年的除夕,因为先帝驾崩,比往年都要清冷。
等过完元宵,江云康收到了皇上的折子。
年底时,皇上拒绝了北狄上贡的要求,既然拒绝了,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皇上的意思是,让江云康加快造船厂的进度,以备不时之需。
收到折子后,江云康就带人去了造船厂。
皇上虽没明说,但要他造船,便也表明了皇上的想法,江云康干活也卖力得多。
从一月到三月,江云康都待在造船厂那,直到造船厂快要修建好,徐放才从前线回来。
徐放去了西部,平定内乱的同时,还参与了剿匪。立下不少功劳后,皇上也升了他的官。
刚回到新余没两日,徐放就来造船厂找江云康。
他提着两壶酒,还有一包猪头肉,把忙活中的江云康叫到了树荫下。
“嫂嫂让我给你带了一马车的东西,但我这人心急,先骑马来了。”徐放把油纸打开,里边是香喷喷的猪头肉,“我出去了大半年,挨了不少苦,还好人没事。”
从先帝驾崩后,徐放又沉稳了不少。他彻底地有了自己是徐国公府顶梁柱的感觉,以前打战都是冲在最前头,拼杀个痛快先。现在他还是冲得猛,却开始懂得避免受伤。
江云康拿起酒壶,饮了一大口,“你特意来造船厂一趟,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上折子给皇上,我朝武将太少。现在是内忧外患,处处都要打战,但真能用的武将没几个,所以才会一直平息不了内乱。我给皇上的建议时,开设武科,效仿前朝,增加武将的地位。”
徐放握紧手中的酒壶,手背青筋暴起,“但朝中反对的声音太多,特别是那些迂腐的老臣,说什么区区武夫,本朝就没有开武科的先例。那些老古董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武夫在平内乱、退北狄,他们能在京城高枕无忧?”
皇上刚登基没多久,之前几次的清剿,就让京城里怨声载道,特别是一些百年世家,根本动不得。
如果再开设武科,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骚动,故而迟迟没有下决定。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着一起上折子。”徐放看着江云康道,“近来文渝和你兄长都得皇上重用,他们都是你举荐的人,说明皇上会听你的。”
徐放不仅来找江云康,他之前也找过不少同僚,好些人都同意上折子。
“我同意你说的。”江云康之前就有想过,但还没实际去做,听徐放已经上了折子,他是很赞同徐放的说法,“咱们本朝,确实太缺武将。先帝在位时,国土就一再缩小,如果再不多一点镇守边疆的武将,只怕还会缩小。”
他下定主意道,“这个折子我待会就去写,我还会写信给文渝他们。我大哥不好说,但文渝肯定会支持。”
江云康大哥是老派大家长,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世家嫡长子为重的言论,江云康还真不能保证大哥会同意。
和徐放喝完酒,江云康立马去写信,让徐放一块带回去。
与此同时的京城,徐放提议开设武科的消息也有一些人知道。
文渝和江云帆从宫里出来时,江云帆就有问文渝这个事。
两人上了马车后,文渝才回答江云帆的话,“三郎还没和我说,不过我觉得徐世子的提议不错,咱们以前一直被邻国攻打,没有厉害的武将,文官再多的谋划也没用。我们文官和武将,应当是互相协助,才能让本国更好。”
江云帆沉默不语,他是从小就是听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努力,爹娘族老,包括大环境里的人,都是坚信读书才有出路。
但是过去一年,历朝发生那么多的战事,一时间,让他很迷茫。
文渝看江云帆沉默不语,倒是没急着催,而是缓声道,“如今这个日子,是一天变一天。咱们是皇上跟前的新臣,已经注定和那些迂腐的老臣不是一路人。”
他们得了皇上的青睐,必然要成为皇上的左右手。如果他们没有用,皇上又为何要重用他们?
这个道理,江云帆也明白,只是跨出那一步不容易。
日子转眼过去,等江云帆收到江云康的信时,看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随着朝堂上,越来越多人提起开设武科的事,新旧两派吵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这是忘记先辈祖训,也有人骂文渝等人不知好歹。
这一吵,便到了五月。
造船厂已经建好,江云康黑了一圈,在修建期间,他只回了两次新余,白轻舟有什么公务拿不了决定的,也是派人送来这里。
现在造船厂建好,往后便是造船和扩大规模。
这里两面环山,北边就有个小镇,因为有造船厂,小镇里热闹了不少,也带动了附近的民生。
忙活完造船厂的事,江云康又要去了潭州一趟,给当地的百姓科普水车的运用。
战乱过后,许多百姓连吃都吃不饱,加上今年雨水又少,江云康听说潭州旱了一个月,忙带着水车的图纸去了潭州。
他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月,等他在潭州附近都科普完水车,当地的百姓都知道新余有个江大人神通广大,是造福一方的好官。
等江云康再回新余时,已经是六月底。
正好京城传来消息,说皇上决定开设武科,今年年底各地选拔,明年二月再和文试的会试一起。
这个消息刚出,便震惊全国。
好些人都愣了,有许多人不看好此举,也有一些练武的人喜上眉梢。
江云康听到时,是特别高兴。
他刚穿越而来时,就觉得历朝重文抑武的风气过于离谱,想要国家强大,文官和武官缺一不可。
不过一个新的制度颁发,势必会先受到反对,还有一些不看好。特别是对于现在的皇上而言,现在没人敢说皇上母族卑微,但还是有人会私下谈论,说皇上的皇位是捡漏来的。
既然是捡漏,便会让人觉得没有真本事。
没真本事,又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江云康想到开设武科后续的麻烦,高兴之余,他又庆幸自己没在京城,想来文渝这会。应该忙得焦头烂额。
在家休息了几日,江云康打算去清点粮仓时,白轻舟要带他一起出城。
出发时,白轻舟神秘兮兮地和江云康道,“三郎先别问,等到了后,你肯定会感到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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