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秦沐淼即将瘫软在地时扶住她,高管事低眉顺眼:“多谢神饶我一命。”
他是老油条了,尽管光明神对他不假辞色,他也一直毕恭毕敬,不动声色地拍马屁,让人挑不出错来。
光明神没有搭理他,一直将目光放在秦沐淼身上,面无表情。
他那深沉的目光看得人心惊,高管事不敢再多留,怕他会后悔,他立即带着秦沐淼闪身。
“神,那我走了。”
“以后,我要见她的时候,你就带她过来。”
光明神嗤笑一声,感情是细水长流培养出来的,他确信,将来某一日,秦沐淼一定会求着待在他身边。
“这……”
光明神睨他一眼:“嗯?”
暗暗使出的威压差点逼得高管事跪下。
“是。”
高管事腹诽,外头人都说光明神如早晨海边的浪花,温柔且胸襟宽广,起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帮他做过几百年事以后,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据说远古时期,光明神并不是神,而是一个人。
他从前并不相信,既然没有仙能成神,那么人的资质注定更加不能成神,但是经过这几百年在他手下做事后,他却有些怀疑了,光明神身上,的确带着某些人族的习性。
比如偏执,比如善于伪装。
他伪装得太好,就算有人暴露出他的真面目,也不会有人相信。
远远离开光明神殿后,高管事舒了口气,头一次觉得仁和殿如此令人心安,他将秦沐淼放在床上,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这姑娘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啊。
怪她自己生了个这样的命格。
他不敢在这里多待,刘管事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自己房间,这惊心动魄的一天才算是彻底结束。
可上天就是喜欢开玩笑,在他完全落下心,自以为谁都没有发现时——
他被狠狠弹出门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
能够成为一殿管事,他的能力自是不弱,甚至比大部分管事都要强。
没有谁能够如此完全地压制他,除了……
他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到处乱看,额角落下一滴汗,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可他额角的汗就像发了大水一样,越流越多,积聚到他的下巴,垂垂滴落。
越是安静,压迫力越强。
对方似乎不急着处理他,高管事只觉呼吸渐渐困难,神一定是发现他干的事了!
这个认知让他全身如至冰窖。
“回头。”
淡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仿佛肢体生锈,高管事缓慢僵硬地将头转过去,一眼也不敢多看,爬动着像一条蔫了的狗,“神,神……”
他麻溜地认错。
“对不起!我,我,”他语无伦次,“光明神逼我把她带过去,我不敢不从啊。”
头上似乎悬着一把刀,他真切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窒息感。
程绪无甚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风轻云淡:“领罚,然后离开。”
听到离开二字,高管事的脸都快贴到地上了,“不要啊神,我会领罚,去一殿受十八酷刑也可,但请您不要让我离开!”
一殿管事的身份为他挣了无数荣耀,他若在此时回去,整个高家必会蒙羞!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滞,仁和殿给了他荣耀,他却做了背叛仁和殿的事。
“哦,那就去死吧。”
对于一条人命,程绪说得轻巧,不等他辩驳,手轻轻抬起,已到灵力七级的高管事,就这么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消失,灰飞烟灭,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不要啊!”
这种死法,不可超生!
他嘶吼着:“神,饶我一命,我可以把光明神近些年来的事全告诉您!”
“哦,那就不死了。”
程绪嘴角带上一抹不咸不淡的微笑,在高管事只剩上半身外加一截大腿时收了手。
他如此随心所欲,丝毫不知自己给别人带去了多大的阴影。
他意味不明道:“詹元洲说,让你以后经常带秦沐淼去他那儿?”
“不不不!”高管事忍着疼,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以后再也不听他的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秦小姐!”
程绪也不知听进去了他的保证没,兀地轻笑,咬字轻得如微风,“詹,元,洲。”
下一瞬,他径自离开,也没有通知高管事一声。
高管事心惊胆战地匍匐了好久,待那威压彻底消失后,才敢慢慢抬头,看着自己的半截身子,欲哭无泪。
一向不问世事的罚神怎么突然又管事了。
幸好幸好,他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反正也只帮了光明神几百年,还能及时止损。
不对,彻底放松后,高管事忽然想到一处疑点,罚神怎么知道光明神让他以后常带秦沐淼去见他,莫非他一直都在光明神殿?!
*
第一缕日光从云层罅隙中破空而出,温柔的淡粉色染红了那一片云层,而后渐渐蔓延开来,不多时,粉色上又覆盖了一层橙色,颜色越来越浓郁,到达一个顶峰后,太阳升起,不肯让周围云层的颜色夺去了它的风采,将所有的颜色收回,天空山只留下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日上三竿,热度攀升。
有点热,在屋内也能感受到阳光落在光裸肌肤上的刺痛感,秦沐淼迷迷糊糊中踢开了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后,突然睁开眼——
回头看一眼窗外,处处被阳光普照,绝对不会是辰时,应该到巳时了。
巳!时!了!
她今天怎么会睡得这么晚,忙乱地跳下床,秦沐淼囫囵梳洗了一番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疑惑喃喃:“诶?怎么总感觉脑袋里空了一块。”
但她好像没有忘记什么东西。
甩甩头,还是去筒子楼要紧,她直接闪身过去。
筒子楼一如既往地安静,风不吹草不动,看来除了她今日睡晚了些,没有其他事发生。
她照常推开小木屋的门——
“你怎么在这儿?”
秦沐淼震惊地看着程坐在她位子上,头微微低着,显得有点可怜。
程绪温吞道:“不是说吃午饭吗?”
他指指外边,好心提醒她:“巳时了。”
“啊,不好意思,我睡晚了。”
居然忘了这一茬,自知有愧,秦沐淼很自然地认错,见他坐在凳子上比她矮了一截,她下意识地抚上他的头,当孩子似的轻哄:“别急,我马上做。”
“……哦。”
程绪愣了一瞬后,慢慢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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