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跳陷阱
箱子里足足几十盒冈本。
林绵想装看不见都难, 窘迫之时抬眸跟江聿视线撞了个正着。他不但没觉着不好意思,反而极其淡定地拾起一盒,像是在欣赏什么奇珍异宝。
继而蹙眉。
林绵用怪异的眼神打量江聿。
江聿有那么一秒后悔, 如果不是暴力打开箱子, 可能让林绵的秘密暴露的优雅一些,或者对她对自己意图暴露的没这么快,但很快他理直气壮看向林绵,明晃晃地像是在揶揄:我可以, 你受得了吗?
“你别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不是我买的。”林绵说:“快递写着你名字。”
江聿用脚踹了下箱子,认真地检查, 货真价实写着:江大银枪小王子
脸都被喻琛丢尽了。
但输人不输阵, 他得找回主动权。
“喻琛送给我们的——”他故意强调“我们”, 意味深长道:“新婚礼物。”
林绵噎了一下,清冷的脸上表情不算丰富,显然没觉着多意外,扯了扯嘴角评价:“他的想法还挺特别。”
江聿没想到她这副反应,顿时生出点恶劣的想法,在林绵起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林绵低眼看下来, 撞入深沉眼中。
“做什么?”她忘了两人的手交握着。
江聿就着她的力道, 抱着箱子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衬托的娇小,薄荷气息化成热流涌动。
两人靠得极近, 林绵往后退, 被江聿扣着腰拉回来, 他低眼望着她:“林绵——”
声音暗哑,眼睛里仿佛燃起了一簇火。
“不要辜负喻琛的好意。”他语调散漫,“我很好拿下,你要不要试试?”
耳边空气升温,林绵睫毛飞快眨动,如蝶翼般的颈背轻颤,挣脱他的束缚,她牵动唇角:“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用礼物吧?银枪小王子,你不怕我对你见色起意了?”
江聿咬着牙,眉头上扬,他又在林绵这儿占下风了,真是有意思。
他恶劣地挡住林绵去路,挑衅:“银枪小王子怕什么?”
林绵轻描淡写看他一眼,抱着快递离开。
江聿吃瘪,垂眸看了一眼满箱子装备,他抱着箱子泄愤似的塞进衣帽间,沉着脸拨通喻琛电话。
“你是不是有病?”江聿劈头盖脸一顿骂。
喻琛半梦半醒,莫名被骂懵了几秒,确认是江聿打来的电话,对此行为颇为不解:“小江总,你还没到中年吧,火气怎么这么大啊。”
不等江聿说话,他故意刺挠回去:“无处泄火,也不能拿我出气吧,要不今晚出来喝酒?”
江聿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缺心眼,有你这么侮辱人?”
“送套才好,增进夫妻感情。探索出真情嘛,对吧?”喻琛笑得特别不正经,“你就说着礼物牛不牛?”
江聿听着他沾沾自喜的语气就头疼,想到那一箱子无处施展、不符型号的工具,轻嗤一声。
喻琛幸灾乐祸:“不会小江总还没搞定老婆吧?这都几天了啊。”
江聿忍无可忍,极不耐烦地吐字:“滚蛋。”
喻琛笑得不行,但忌惮着江聿,又问:“晚上出来喝酒吗?”
江聿没兴趣:“不去,我是有家世的人。”
喻琛最听不得他炫耀结婚,忍不住奚落他:“是吗,可是你的老婆刚和傅西池传绯闻欸!”
江聿咬着牙,讥嘲一笑,他懒得跟单身狗拌嘴,径自按掉了电话。
他转身看见林绵化完妆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深色裙子,将她瓷白肌肤衬得反光,头发慵懒的束到脑后,几缕卷发随意勾绕着,露出脖颈大片雪白肌肤,裙角摆动露出漂亮小巧的脚踝,不堪一握。
身材出挑,气质清丽淡雅,似烟如雾霭,不可染指。
他想——不光染指了,还拉下云端了。
林绵并不止江聿心里弯弯绕,撩起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随之抬起,这么多天同住的默契让她自然道:“黎漾生日邀请函放书桌上了。”
当初黎漾只是提了一嘴带家属,她随便敷衍应了,黎漾当了真把请柬送来家里,江聿竟同意赴宴。
江聿双手插兜,姿态轻松,对林绵的叮嘱很受用,弯着唇角:“知道了。”
“你不用准备礼物。”
江聿眉角稍扬,“听你的。”
出了门,林绵才意识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微妙——
不但不陌生,反而有种亲昵的默契。
她就不应该替江聿省钱!!!
*
《逐云盛夏》试镜现场。
曲导是业内文艺片翘楚,他曾经导演作品冲击斩获过国际大奖,《逐云盛夏》是他准备了五年之久倾心作品。
休息室内,林绵和曲导坐在沙发上,林绵细细看完剧本,女主是个因为伤痛而告别舞台的舞者,男主是一位自由摄影师,故事发生他们自驾前往318小环线公路上。
林绵从故事的情绪抽离,她抬眸露出疑惑,“曲导,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吗?”
从《潮生》之后,林绵几乎不碰文艺片,但时隔三年之久,曲导三翻四次地邀请她参演《逐云盛夏》,并表示女主非她不可,诚意太重,她不得不前来赴约。
曲导笑起来眼底褶皱明显,但目光温和,他似乎被林绵的话题引导陷入回忆,半晌,才开口说:“你和她很像。”
“女主吗?”林绵追问。
曲导笑了笑,慢吞吞地说:“第一次见你,我就觉着你太适合她了,你身上的清冷伶仃感,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到她。”
曲导提起“她”时,眼睛里有光,林绵不忍打断,静静听着他讲述“她”的故事。
“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曲导还是希望林绵能接下这个角色。
林绵听了曲导的故事,心生动摇,“曲导看重谁演男主?”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曲导脸露笑容,眼神望着门口,含笑道:“人来了——”
房门被打开,傅西池站在门口,嘴角弯着亲和的笑。
“曲导,林绵。”
林绵对于傅西池出现在门口,颇为诧异,不过很快平复心情,傅西池如今炙手可热,他们又是荧幕情侣,曲导邀请他加入理所应当。
只不过,之前傅西池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没档期。
林绵反应很淡,傅西池自然在林绵身边落座,曲导看着两人坐在一起眼露欣慰,反复看到了戏中两人的表现。
林绵去换上服装试镜前,悄声问傅西池:“你不是没档期吗?”
傅西池笑意深深:“本来是没档期的,但怕不接会后悔。”
林绵淡淡回,傅西池似乎对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你和喜欢人的在一起了吗?”
林绵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件事,硬着头皮回他:“还没有。”
“看来小弟弟很难搞定。”傅西池感慨。
“到时候,我们可能又得绑定CP了。”
林绵没接话,走到化妆间门口,她跟他互道祝福,然后进入化妆间准备。
林绵的角色是一个芭蕾舞者,林绵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舞蹈,有一点民族舞功底,并不擅长芭蕾舞。
但她清冷的气质,换上黑色吊带长裙,布料如流沙一般贴在身上,红唇乌发,发丝勾缠在颈侧,黑眸冷淡,像一只伶仃的黑天鹅,独绝而清冶。
细长手指夹着烟,火星明灭,她倚在越野车边吞云吐雾,修长手臂随手搭在车框上,高大霸道越野车将她衬得精致脆弱。
抬眸低眼间,眼里写满了故事,妩媚和落寞在她身上共生,一点也不违和,宛如沾满晨雾的玫瑰,天与地都成了陪衬。
她不需要繁复的演技,仅仅只是站在那儿接受风的吹拂,她就是舞者本人。
曲导眼睛越来越亮,激动地心情难以言表,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颤动,在林绵按灭了烟,转身看向曲导时,他激动地站起拍手。
以此同时,她看见傅西池拿着手机站在一侧,似是在拍她。傅西池抬眸,视线相碰,他坦荡地笑了笑。
“太好了,找到了——”
他找到了心心念念的角色本人。
林绵唇角弯出浅浅弧度,她彻底从角色抽离,从试镜现场出来,闻妃便快步迎了过来:“外面不少傅西池和你的粉丝,我们换个通道下楼。”
林绵点点头,在闻妃和助理的簇拥下,快步从步梯离开。
“他们怎么还没结束啊!”
“傅西池和林绵三搭捆绑了吧,说不是真cp谁信啊!”
“我好期待他俩三搭,最好一辈子不解绑。谁拆我cp,我跟他拼命!”
林绵隐约听见一群女孩凑在一起闲聊。
她多看了一眼,女孩们忽然骚动,大声嚷嚷着:“啊啊啊啊天啦,傅西池发微博了——”
“快走。”闻妃搀着林绵,加快步伐。
“他们怎么知道傅西池来试镜?”
上了车,林绵喝了水,才缓过来。
闻妃抿了一口咖啡,调平呼吸,嗤了一声,“还不是他那边放出风声呗,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傅西池明明之前没档期,为什么突然又接啊。”闻妃也很纳闷,上次她跟傅西池经纪人一起吃饭,对方表示傅西池档期满满。
这才几天功夫,他就推掉档期为《逐云盛夏》挪地方?
林绵放下水杯,语调很轻:“他说他不想后悔。”
“你跟傅西池三搭,你家小江总会不会吃醋啊?”闻妃忍不住八卦。
小江总要投十部戏捧林绵的话传到了闻妃耳朵里,她听完喜半参忧,毕竟林绵跟小江总这关系,让她惶恐不安。
砸钱不让演吻戏,可见小江总的占有欲多强。
林绵要跟绯闻男友演情侣,还是张力比较足的那种,不知道小江总会什么反应。
林绵摇头。
闻妃拿手机随便一翻,爆发惊呼,“救命,傅西池这什么意思。”
几分钟前,傅西池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一只女气的手执着明灭的烟,猩红的指甲和偏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车窗被叩响。
林绵一回头跟江聿的视线对上,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下,幸好,外面看不见车内,自然也看不见她的神情。
降下车窗,江聿眉目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他薄唇平直,语气不容拒绝:“下车。”
闻妃跟江聿打招呼,江聿颔首回应,他径自拉开车门,等林绵下车后,对闻妃说:“辛苦了,林绵我先带走了。”
闻妃笑笑,提醒他们这栋楼有粉丝,江聿领着林绵快速回到车里。
“你怎么来这儿了?”
“顺路。”他散漫的语气倒真像随口敷衍。
林绵没揭穿的是——从雲庐到试镜片场要横贯整个城区。
他绕了一整个城区来接她,怕是没“顺路”这么好心。
林绵忽然想起闻妃在车上问的问题,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江聿,忍不住问:“江聿,你听说什么了吗?”
江聿视线移过来,审视似的停留,而后牵动嘴角,“听说什么?”
林绵觉着自己想多了:“没什么。”
就在这时,傅西池握着手机从通道匆忙走出,眼睛四处看,像是在找人。
林绵的手机骤然响起。
车门敞开,江聿先瞥见车外人影,半眯着眼眸,拿走她的手机,倾身揽着林绵的肩膀带入怀中,清冽的气息伴随揶揄的声音落下:“林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突兀的拥抱,林绵有些喘不过气,“我跟傅西池要三搭一个文艺片。”
哪壶不开转提哪壶,江聿眉头紧锁,语气不善:“你们剧组还缺不缺投资?”
*
三天后,黎漾的生日会在京郊别墅举办。
私密性极好,她只请了几位好友参加。
生日当天恰逢周三,江聿一早回颐和陪老江总吃早餐,然后驱车前往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
傍晚别墅内灯火通明,林绵和黎漾的姐妹坐在沙发聊天。
她们从珠宝聊到男人,又从股票基金聊到行业八卦,林绵跟闻妃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编辑消息的功夫,话题转到了男人。
林绵一向安静,不喜欢参与,她静静听着。
有人问黎漾江聿今晚会来吗?
“ 我太好奇江聿老婆长什么样,他今晚会带来吗?”
“我觉着结婚不尽然吧,兴许是为了逃避联姻呢!”
“江家还需要联姻吗?再说了,联姻也该江玦吧。”
黎漾端着酒杯坐下,嘴角选择高深莫测的笑,“你们知道什么,小江总老婆倾国倾城,绝对配得上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嘛,大家会心一笑。
林绵从容优雅的听着,刚好手机振动转移注意力。
指尖划开屏锁,是林律发来的消息,内容简洁明了——
林律:【林小姐,小江总还在开会,他让你不用等他。】
林绵心说她也没有等江聿。
倒是黎漾眼尖,随便一瞥刚好看清林律的消息,嗤笑着挽着林绵的手臂,覆在耳边低语:“小江总这么忙,你们有时间过夫妻生活吗?”
林绵低声警告黎漾:“别瞎说,我们没有。”
“啧!那么好的那人你不用。”黎漾捏捏林绵的腰,“现成的老公为什么不用?姐妹,享受当下,及时行乐懂?”
林绵拉了下黎漾示意她别说了。
临近晚上十点,江聿缓缓到来,他还是让林律准备一份礼物交给黎漾,这才款款落座。
江聿目光越过众人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林绵,在她对面落座。
他姿态闲适放松,坐在明灭的交界处,半张脸印着光,显得格外矜贵好看。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林绵没去看江聿,倒是感知到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目光炙热,空气里仿佛有暗流涌动,酒气和香水的混合气味,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人包裹。
黎漾叫人倒酒,林绵刚想制止,黎漾便凑到耳边说:“看到了吗,两点钟方向的小弟弟。”
林绵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实习生小弟弟乖巧地窝在沙发里,正巧朝他们看过来。
圆圆的狗狗眼湿漉漉的,惹人怜爱,黎漾抬了抬下巴,势在必得:“我要他。”
林绵撞了下黎漾,视线无意间跟江聿碰上,他轻抬眉骨,玩味的盯着她。
轻佻眼底写满了警告。
林绵垂眸,喂了一口果汁,假装不经意看向别的地方。
场子热起来,有人提议玩游戏。
江聿是个惯会玩的,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子,往上挽了两折堆在肘弯处,露出线条好看的手臂,银色腕表在手腕上闪着银辉,全然一副放松的玩咖姿态。
是了,三年前,他曾带她去拉斯维加斯疯玩过。
黎漾本意是想逗逗自己小弟弟,提议晚点成人的,一呼百应,全场男男女女只有江聿和林绵没有反应。
江聿朝林绵递去眼神,黎漾开始重新分配座位,她有意撮合林绵,便点名让江聿坐到林绵身边。
江聿配合换座,他自然地坐在林绵身边,浅浅的熟悉香气如影随形,明明没有靠的很近,但还是很强势的侵占的她的嗅觉。
他倾身拿来酒,指节曲起来,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腕表折射光芒,无一不透露着这个人矜贵倨傲。
黎漾宣布用抓单双的方式决定游戏,为了刺激,抓单真心话,抓双大冒险,游戏虽然老套,但大家乐此不疲。
黎漾第一次抓,直接抓到了大冒险,她嘴角翘起,跃跃欲试。
了解她的人,出了个正中她下怀的任务:找在场的男性摸一摸腹肌。
话音一落,一个身材偏胖的男人起哄:“靠,这不是让我丢人吗?”
大家“吁”了一声,催促着黎漾赶紧做任务,黎漾故意看向实习小弟弟,实习小弟弟刚好也注视着他。
两方视线相碰,空气里滋生一些轻微电流。
就在小弟弟以为黎漾会朝他走去,黎漾方向一转,朝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模特走去。
小弟弟迅速起身,抓住黎漾胳膊,黎漾莫名回头,“做什么?”
小弟弟没说话,脸色尴尬到泛红,“漾姐……”
众人盯着他,他有些羞赧窘迫,破罐子破摔道:“你摸我的。”
“什么?”
黎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弟弟抓着手,按在他腹部,黎漾愣了几秒,嘴角漾开笑意,指节绷起,坏心眼地抓了一把。
年轻就是好啊。
薄薄的腹肌紧致又硬实。
是她喜欢的。
“好了。完成了。”小弟弟扯开她的手,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黎漾笑眯眯跟着小弟弟躲到了角落里。
林绵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全程围观,不得不佩服黎漾,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忽然被捏了一下。
林绵转头,对上江聿看她是视线,“怎么了?”
无人注意,江聿偏头靠着她说:“你和你闺蜜还真……一个品味。”
都喜欢腹肌,而且热衷于摸腹肌。
当初林绵邀请他上楼,也是馋他的腹肌。
林绵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抽回手指,一本正经解释:“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就比如你也喜欢看漂亮女生”
江聿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冤枉我,我没有。我对太太忠贞不二。”
林绵示意他别往脸上贴金。
林绵游戏运一向不好,她抽到了真心话:傅西池的吻技好不好?
林绵没什么反应,倒是江聿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审视着她,慢条斯理地敲出一支烟,捏在手心里没点。
林绵随口敷衍:“挺好的。”
目光瞥见江聿捻烟的指尖顿了下,随即放到唇上咬着,那人又追问:“跟他接吻会不会心动?”
江聿按燃打火机,语气却不大好:“你这是第二个问题。”
“哦哦哦,不好意思。”那人赶紧道歉。
第三轮游戏开始,江聿借着抽烟,不参加。
江聿回来后,有人提议玩买马,江聿噙着笑,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都行。”
他被人请到牌桌落座,其他人紧随其后,玩的人没几个,看热闹的倒是挺多。
毕竟江聿回国第一次出来玩,谁都想见识一下。
江聿捋起衣袖,几秒过后,轻轻拽松领带取下,暗蓝色领带绕在白皙手腕上,随意地支在桌面上。
一截领带从桌沿垂下。
现场气氛活跃,林绵也被黎漾拉着看热闹,她推黎漾推到江聿身边,刚一靠近男人的手不动声色地扶住她的腰站稳。
林绵背过手,用手指悄悄推他,却被他大胆地握住指尖,轻捏了一把。
林绵蜷起手指,环视周围的人,直到确认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牌桌上,她才缓慢松开。
黎漾忽然开口:“江聿,你教林绵玩玩呗。”
江聿状似随意将林绵叫到身边,对其他人说:“第一把让她替我玩吧。”
语气倨傲随意。
“我不会玩。”
江聿轻抬嘴角,指尖在牌桌上轻点,颇为耐心的充当老师:“横着的四张黑红梅方代表了四匹马,发牌手翻出什么颜色牌,对应颜色马往前进一步,竖着的六张暗牌代表距离,若是翻出距离牌,对应的颜色往后退一步,懂了吗?”
林绵似懂非懂,江聿弯着唇安慰:“玩一把就懂了。”
大家纷纷选择自己的马,林绵迟迟没动,江聿侧头看向她:“你想选哪个?”
她是最后一个玩家,大家都看着她。
林绵拿不准,随便挑了一个,指尖指着红桃:“这个吧。”
跑马开始,大家兴奋地不行,林绵心里小小紧张,心情随着火热气氛起伏,她的小红一连跑了几步,她提着一口气,没想到发牌手翻到了倒退牌,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红马倒退两步被其他小马超越。
最终,小红马以第三名成绩结束首轮比赛。
愿赌服输,江聿喝了一大杯酒,他敞着衣领,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男性的荷尔蒙简直爆棚。
林绵弯唇,“好难。”
她不擅长玩。
“没事。”江聿嘴角勾起弧度,眼睛好像被酒水浸润了一般,浅色瞳孔里漾开笑意,“再帮我玩一局。”
“我不玩了。”
江聿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摘下领带,塞她手里。
林绵握着带着体温的领带,另一头被江聿握在手里,他施力便轻而易举将她拽近一些。
一条领带将两人困在两端,指尖发烫,似乎触碰到了体温。
若是此时有人退后一步,就会发现。
林绵心跳地有点快。
“这次好好选,输了的话……”江聿唇角牵着笑意,“输了话,请林小姐帮个忙。”
林绵睫毛轻轻颤动,她想不出江聿在玩哪一出,他指尖搓着领带玩,不像是商量,更像是要求。
“好。”林绵爽快答应。
江聿得意地抬了下唇,目光专注到桌面上。
这一次林绵观察多时,买了一匹黑桃马,没想到开局不太顺利,其他小马都冲了出去,黑桃马停在原地一动未动。
林绵紧张地手心渗汗,黑桃马在祈祷中好不容易迈出一步,下一张位置拍翻开,小黑马又回到了原地。
林绵看向江聿,他嘴角勾起弧度,好似并不在乎输赢。
“又要输了。”林绵低声。
江聿松开领带,抬手松了松腕表,欣然地端起酒杯喝酒,趁着大家不注意时,他侧身在她耳边说:“就怕你输不了。”
林绵轻轻抿唇。
悄悄将领带团了团攥在手心里,江聿重新投入游戏,没了林绵这个新手,他的运气果然好了不少。
纯凭运气的游戏,也叫他玩的游刃有余。
林绵觉着,有人天生就是宠儿,不管家世地位,还有他想做的事情。
林绵坐了会儿,闻妃打来电话商量进组的事情。
她绕去跟黎漾打了招呼,上楼回房休息,等切蛋糕的时候再下来。
黎漾将她送到门口,“你安心休息吧,这层留给你住,没人会上来打扰。”
关上门,林绵回到床边,将揉皱的领带丢在床尾,转而拨通闻妃电话。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她朦朦胧胧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几秒后,她惊醒按亮床头灯,眼中带着惊慌。
缱绻的卷发窝在颈侧,眼底睡意朦胧,像是度上了一层清浅雾气,莹润的肩头随着支着微微耸起,像漂亮的将要展开的翅膀。
江聿轻轻推上房门,他来到床边,按灭了房内唯一的光源。
俯身时,男人身上香混着酒的气息不讲道理的环绕过来。
旖旎又暧昧——
一堵温热贴上来,剩下的动作被男人坚硬的身体阻挡,她推拒着江聿的拥抱。
可力量悬殊,江聿从后面拥上她禁锢着,温热气息揉在颈侧,一个温度偏凉的吻落在耳后。
她轻轻战栗,宛如细小的电流穿过,勾起密密麻麻的痒意,想躲却躲不掉。
“江聿——”
“嗯”他声音含糊氤热。
男人的怀抱很紧,体温偏高,炙烤着她的脊背,让她生出热意,而他又要固执的抱着,耳边的空气都在灼烧。
“你喝醉了吗?”
林绵呼吸很轻,心跳却莫名很快,可能是黑暗总给人一种旖旎独特的氛围感,更何况,成年孤男寡女独居一室,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燃烧。
“你刚刚还欠我一个赌约。”
看来还没完全喝醉。
林绵松了口气,想要他先松开,江聿却执意先兑现赌约,林绵无奈只能随他。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江聿松开手,支着身体起身,林绵转过来,室内没有光源,暗得恰到好处,看不清表情,但能看见他的轮廓。
透过黑暗,江聿低眼凝视着林绵,指腹揉上她的唇角,吓得林绵往后躲,下一秒,他扣着她的后脑将人禁锢。
“和我接吻。”
男人微凉的唇瓣,在夜色中摸索寻到她的唇瓣,准确无误的吻了上来,无所谓缱绻试探,一碰上便感情充沛。
小狮子一向凶险蛮横,即便怎么伪装,掩盖不了他成年了带有攻击性的事实。
指尖穿进她发间,一手扣住腰往怀里带,还觉着不够,怀里人陷入柔软床铺,他的重量沉下去。
头发被压痛,她轻嘶了一声,江聿手肘撤开按到枕头里,空气里有火星燃烧噼啪作响,薄唇转移阵地,呼吸喷在颈侧。
“绵绵,我跟傅西池谁好?”
这本来就是没有可比性,林绵回答:“我跟他是演戏。”
“演戏也不行。”江聿生气来得没有缘由:“他像我这样对你吗?”
“当然没有——”
江聿紧蹙眉头舒张开,心情随之好了不少。
“江聿,你喝醉了——”
“没有——”
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染上一种叫低哑质感。
“你先起来——”
她用力推他,他却一动不动,低眼在她唇上流连。
无声无息的几秒钟,像是过了几分钟那么漫长。
林绵以为他妥协了,气息不稳地说:“我打电话给林律,让他来接你。”
后半截话直接滚回了喉咙里。
林绵脑子里忽然闪过黎漾的话,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认命般阖上眼,手指卸了力气攀着他肩膀溢出一句“江聿——”
窗外的路灯灭了,屋子里陷入漆黑,男人声音成了唯一的音源:“绵绵,我能履行老公的义务吗?”
林绵从没觉着自己这么怕热,像是站在悬崖边,被人一把推下去,没有掉入万丈深渊,她被一双无形大手托住,丢到了滚烫沸腾的水中,而水中一定融化了大量的白色巧克力,或者是奶油冰激凌。
她不会游泳怎么办?
会不会就此溺死?
大脑感知危险,发出呜呜的警报声——也对,同意搬到江聿家只是第一步,牵手接吻都在他的控制内。
稳定的婚姻大概包括稳定的性生活。
林绵忽然想到,在某个晚上曾暗示过他不是苦行僧,是她忽略了江聿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侵略性。
他的目的是一定要达到的。
江聿迅速拽掉衬衫。
宽肩窄腰,身体因常年运动保持着良好的曲线,肩线利落漂亮,手臂充满力量感,就连林绵最喜欢的腹肌,垒块分明,蕴含力量人鱼线纵伸没入黑色长裤。
林绵毫不避讳欣赏他完美身体,指尖都在叫嚣。
“江聿——”
“先等等——”
“等不了。”
时间无声流逝,悬在天幕的弯月坠入云层里。
高跟鞋踩出的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绵忽地紧张,耳畔传来江聿的轻嘶。
腰被扣住,林绵提醒有人来了,江聿恍若没听见似的。
“未必是找你的。”
清冽的嗓音被情动浸润后分外沙哑,有种独特的质感,仿佛有天然撩拨的资本。
林绵不敢出声,江聿看着好玩,唇角勾起浅笑,低头亲吻她的侧脸,“在伦敦那间公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胆小?”
“还是你觉着隔壁老太太耳背听不见我们在做什么?”江聿勾唇,“胆小鬼。”
话音刚落,房门被叩响:“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林绵”黎漾接着敲门,“林绵,绵绵,睡了吗?”
三下,四下——
“绵绵,绵绵,你睡了吗?”
林绵身线紧绷着,听出黎漾在门外,此刻才觉着窘迫,她一声不吭地向江聿投去求救目光,江聿从后背拥上来,轻如薄雾地亲她肩头,慢条斯理地蛊惑:“说你睡觉了。”
林绵抬起脖颈说:“我睡觉了,怎么了?”
她的气息不稳,若是仔细辨别应该能听出破绽。
“啊,睡了吗?马上要切蛋糕了,你来吗?”黎漾问。
林绵很想去,她刚想开口回应,耳畔拂来几分怨怼:“你去切蛋糕,我怎么办?”
林绵差点摔在枕头上,压低声音警告:“江聿。”
“不够么?”
“漾漾,我马上起床。”林绵伸手推江聿,被他扣住,力气不轻不重,却不好挣开。
“算了算了,绵绵,你都睡了就别起来了。千万别起来啊!”脚步声在门口转了几步,然后快步走远。
临门一脚,江聿到底是放林绵起床了,平躺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目光随着她转动,见她反手费劲地扣着扣子。
他支起身,接过难缠的搭扣,突然也有些头疼。
“怎么这么多扣子”他眉头蹙着,不理解女人的内衣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到底要扣哪一排。”
林绵扭头,“就你随便吧。”
江聿随意发挥,他用力勒得林绵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她此时的模样,顿时后悔放她走了。
林绵拾起裙子穿上,束起的头发放下来,发丝弯勾着在背后,遮住漂亮的脊背。
“你就打算穿这样下去?”江聿语气不好。
林绵不解他怎么又生气了,“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
江聿将自己的衬衫递给林绵,“脖子上遮一遮。”
林绵拿着衬衫去到镜子前,侧身一看,脖颈锁骨简直灾难现场,痕迹隐现,瑰色旖旎。
“你明知道我还要去拍戏。”林绵小声抱怨。
江聿下了床,来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她包裹在怀中,他低垂着眼,任由她抱怨,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像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衣,他牵着袖子卷了几折,露出纤细不堪一握的手臂。
袖子叠起来慵懒的恰到好处,林绵抓着衬衫下摆随手打了个结,勾勒纤细腰身,江聿看得眼热,喉结滚动,目光紧追不舍:“下次,我就不会放你跑了。”
第16章 心跳陷阱
林绵施施然下楼, 许是经历了一场行至一半的运动,白皙肌肤腻着一层薄薄的胭脂色,乌眸莹润, 闪着薄光, 仿佛突经一场暴雨冲洗过。
头发慵懒地窝在肩头,一缕一缕精心雕琢过似的,只是身上这件衬衫引起了黎漾的关注。
黎漾将她拉到身边,贴着耳朵交谈:“你们俩?”
林绵轻轻捏黎漾的手腕, 示意她别说。
黎漾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将指尖的蛋糕点到林绵鼻子上,笑着打趣儿:“你啊, 现在全身都是江聿的味道。”
林绵似烟如雾的眸子瞪了黎漾一眼, 指尖剜了一点蛋糕抹到黎漾脸上, “快切蛋糕吧。”
切完蛋糕,黎漾拉着林绵一起许愿,疯玩闹到了下半夜。
黎漾喝了不少酒,醉意朦胧,被林绵搀扶着送回房间,她嚷嚷着自己没醉,还能喝。
两人来到露台,黎漾眼尖, 指尖拨开领口, 露出一枚浅红色痕迹。
“啧啧啧, 小江总很厉害嘛。”黎漾打趣。
林绵将领口扣好,“我先送你回房间。”
黎漾不要林绵送, 推着她离开:“别缠着我, 快去陪小江总。绵绵冲鸭!”
林绵回到房间。
室内静悄悄的, 没开灯只能看见床上鼓起的轮廓,江聿双手放置在腹部,睡姿安静,均匀的呼吸着,大概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林绵起身洗漱穿戴整齐,精神不济的下楼。
昨晚大家疯了一夜,正在补眠,整栋大别墅分外安静。
林绵下到一楼,没想到看见喻琛站在一楼喝咖啡,他看见林绵时,足足愣了几秒——只因为想不到怎么称呼。
“喻总,早。”林绵见到喻琛,就想起送给江聿的那几十盒套。
一时有些尴尬。
喻琛全然未察觉,“早。“喝咖啡吗?”
林绵点点头,朝他走过去,“我自己来吧。”
林绵靠近时,眸光不经意扫到他衬衫领口,皱皱的,而且——
她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指指他衣领,小声提醒:“喻总,你领口有口红——”
喻琛脸色一变,低骂了一句,慌忙拽着衣领查看,当看清玫红色的口红印,表情呆滞了几秒,他将领口内叠,对林绵说:“谢谢,我先去趟洗手间。”
林绵点点头,免得对方尴尬,点点头离开。
别墅临湖,院子里能瞭望大海,初升的金色光芒穿透薄薄的云层在湖面上洒了一层金箔,闪闪的。
江聿拿着手机,慢条斯理从湖边回来,精神奕奕,远远看见林绵站在院子里,唇角弯出浅浅弧度。
晨雾未散,他身上笼着些湿意,仿佛还裹挟了一些青草的气息。
“起这么早?”江聿来到她身边。
“你喝咖啡么?”
她想告诉他餐厅有煮好的咖啡。
江聿唇角牵起笑,“喝。”
骨节分明的手从林绵手中接过咖啡,慢条斯理地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林绵提醒他:“这是我的杯子。”
“嗯,都接过吻了,喝口咖啡没什么吧?”江聿理所应当地将咖啡还给林绵,余光瞥了一眼她不自然的表情,清冽嗓音勾着笑:“林小姐的咖啡有点甜哦。”
林绵强行转移话题:“喻琛来了,你知道吗?”
一直以来大家默认喻琛和黎漾关系不合,最早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期,喻琛总爱拽黎漾小辫子。
后来就发展成了死对头,就算成年了,两人也没少互掐。
江聿不以为意,“昨晚来的吧,怎么了?”
林绵不知道该不该说,便换个方式问江聿:“他有女朋友了吗?”
提起这个,江聿就乐了,唇角笑意明显:“他万年单身狗,天上给他掉女朋友,他未必能接住。”
林绵默默点头,江聿忽然打量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
江聿才不信她就是随便一问,靠到林绵身边,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唇贴到耳边,林绵吓得咖啡都快洒了,双臂禁锢的太牢,想躲躲不了。
别墅里的客人随时可能会醒,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林绵小声警告江聿,江聿却挑着笑意,“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关心喻琛。”
林绵理解不了他的逻辑,只能低声解释:“他衬衫上有口红印,你不觉着奇怪吗?”
江聿微微一愣,轻蹙着眉头,回头寻找喻琛,笑着奚落谁看上喻琛谁脑子有毛病。
而脑子有毛病的喻琛,此时正在洗手间抓耳挠腮,衣领上的口红印太瞩目,他又没带其他衣物。
他三两下解开纽扣,把领口放到水里搓,该死的口红牢固,布料被搓皱了,也只能褪了浅浅一层。
过了水,衣领乱糟糟的,反而更显旖旎。
他泄了气,指尖湿漉漉的按在衬衫上,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却叫他脊梁发寒。
昨夜黎漾生日,喻琛开完会看见想追的小模特发了定位,这才想起黎漾生日,驱车赶过来。
小模特乖巧可人,一口一个喻总叫得甜腻,喻琛被哄得心花怒放,晕晕乎乎摸进一个房间。
按开灯,惨白的灯光瞬间点亮,黎漾站在床边,半侧着正在换衣服,光洁的背如上等羊脂玉,他额头突突跳了几下。
“喻琛,你怎么乱进别人房间!”黎漾脑子嗡了一声。
床上那些东西想收已经来不及了,大喇喇的暴露在喻琛眼中。
喻琛也震惊了许久,缓缓找回心神,抬眼对上她流火的眉目。兴许是喝醉了,竟然觉着黎漾唇红齿白,有些漂亮,他很轻地挑唇,“黎漾,看不出来啊,玩这么开。”
长指挑起一条黑色蕾丝睡裙,吊牌晃晃悠悠,布料极简,造型独特。
黎漾咬着牙,专挑他痛处讥讽:“不像你呢,老铁树不开花,家里的套都过期了吧。”
喻琛面色微沉,丢下轻飘飘的睡裙轻哂,高大挺阔的身体朝她逼近一步,将她完全置于自己的阴影下,恶劣的报复欲竟然得到满足。
“你呢?”他似笑非笑,嘲讽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些宝贝跟谁用?小弟弟么?”
“你管我跟谁用,反正不是你。”
喻琛气笑了,手鬼使神差般地缠上她的腰,竟然很细,也很软。
后来分不清谁主动,黎漾将他推到床上,他仰面接住她,呼吸交织,追逐彼此的气息,仿佛要一较高下。
喻琛懊恼地将衬衫扔洗手台,拿手机拨给黎漾。
手机持续响了几秒,黎漾才慢吞吞接起来,嗓音懒倦:“干什么?”
喻琛从镜子里看见侧颈一枚暗红红痕,可比衬衫的口红印还要明显,他皱起眉头,吩咐黎漾:“给我拿件衬衫。”
“衬衫?”黎漾装蒜,笑着说:“我这里可没男人的衣服。”
“黎漾!”喻琛有些生气。
他的衣服是她弄脏的,吻痕是她印上的,现在这个态度是打算翻脸不认账么?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黎漾比他更大声。
十分钟后,洗手间门被叩响。
喻琛拉开门,黎漾环抱着手倚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件衬衫,“拿去。”
喻琛接过来,忽然想到什么,转脸看向黎漾,表情很是阴沉,“该不会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吧?”
黎漾觉着喻琛不可理喻,哼了一声:“爱穿不穿。”
喻琛看着她袅袅腰身,倏地开口:“昨晚?”
黎漾回头用凶狠的眼神警告他:“喝醉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影响我泡小弟弟,你就死定了。”
太好了!喻琛如释重负,语调放松:“一言为定。”
返程途中,四个人坐在车内,气氛有些古怪。
黎漾和喻琛犹如两颗定时炸/弹,只要视线碰上,总能滋生滋滋地火花。
江聿无意识瞥见喻琛脖子上的痕迹,嘴角勾着笑,长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收起手指的一瞬间,喻琛手机同时亮了。
江聿:【BR,需要把冈本回赠你一些吗?】
*
从京郊回来,江聿忙于公司事物,早出晚归各种应酬。
等他闲下来,《京华客》开机,林绵已经带着助理进组了。
喻琛逮着机会刺激他:“小别胜新婚,还没跟老婆贴贴,又飞了。”
江聿一连几天低气压,连林律都有些害怕。
这天刚开完会,江玦请江聿去办公室喝茶。
江聿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嘴角悬着浅淡的笑,长指按着领带松了松,抬起薄薄眼皮欣赏着江玦煮茶。
他慢条斯理的煨水,简直跟老江总如出一辙,并不奇怪,江玦是老江总亲手培养的继承人,而江玦生性要强,潜移默化地继承了老江总的习惯。
他不疾不徐地将金黄茶汤倒入茶杯。
“我听说你投资了《京华客》?”江玦语气随意淡然,像是闲谈:“怎么突然对电影感兴趣了?”
江聿神色淡然,敛着眉头:“张导邀请而已。”
江玦呷了一口热茶,嗓音温润:“林绵也在《京华客》剧组。”
江聿压着嘴角,忽然问:“能抽烟吗?”
江玦没阻止,他抽了一根烟放到唇上,浅蓝的火焰点燃烟头,淡而白的烟雾袅袅散开。
极淡的烟雾笼在眼前,他不着痕迹地轻笑,“见过。”
“我听张导说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维护她,不让她拍吻戏。”江玦停顿了几秒,“我替林绵谢谢你。”
江聿指尖夹着烟在烟灰缸轻磕,思绪却飘远,等到江玦说完,他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等你们成了,再来谢我。“
这话有些微妙,江玦八风不动,不喜形于色,脸上自然也没多少表情,只是金丝眼镜后眸光,稍微波动了一下。
“好。”
两人莫名冷场,江玦喝茶,江聿抽烟。
就像两个矛盾体非要放置在一起,画面生涩不和谐。
几口茶过后,江玦提起老江总,“他希望你搬回颐和住。”
江聿薄唇吐烟,语调随意:“不了吧,家里有你和小敛就够了。”
“再说了。我结婚了,再住颐和不合适。”一支烟燃尽,江聿按灭了烟,起身欲离开。
江玦问他:“什么时候能见见弟妹,一起吃顿饭。”
江聿勾起别有深意的弧度:“她忙得很,再说吧。”
是很忙,超级忙,连他的消息都没空回的那种。
林绵冷落他的第三天,林律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情感鸡汤: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她忙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做……
江聿从不信这些心灵鸡汤,可以说嗤之以鼻,但手指不停使坏地点开了。
硕大的标题、劲爆的配图、扎心的句子几乎把他的心境全涵盖了。
算了看看吧,手指点开的,关眼睛什么事。
文章句句在理,江聿默默点了个收藏。
看完文章,他收到张导发来的一段夸林绵演技好的小视频——
林绵吊着威亚,在绿色幕布前拍一场打戏,她的角色因为不敌对方偷袭,重重摔在地上。
林绵是真摔,下半身先着地,被拖行一段距离,她弯着腰泥灰腾起,形成一道泥雾,时间像是定格了十几秒,她才直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对工作人员摆手示意:“没事。”
江聿将进度条抹到最开始,反复看了四五遍,眉头深深皱到了一起。
江聿长指敲下一行字:你们就是这么对我老婆的?
幸亏反应及时,他才没将这行字按下去。
他沉思了几秒,点开林绵微信。
好几条状似无意间的消息,都没得到林绵的回复。
长指在屏幕上敲动,江聿唇角弯出微妙的弧度。
江聿:【绵绵,你对这个家没有留恋了吗?】
第17章 心跳陷阱
林绵从黎漾生日结束就提前进组了。
《京华客》大都采用实景, 他们在山里需要蹲一个月,然后再回影视城。
林绵刚从威亚下来,腰疼的有些受不了, 额头鬓角沁出一层薄汗, 小助理邵悦见状赶紧扶着她到椅子上休息。
邵悦打开水递给她,又将靠枕塞好,小脸上写满了担忧:“林棉姐,疼不疼啊?”
刚刚林绵落地那一下, 没有控制好力道, 实实在在摔在地上,还被拖行了一段距离, 她看着都疼。
即便这样, 她还是美的出尘, 一身白衣如枝头落雪,清寒冷月,破碎中裹挟一分坚韧感。
林绵摇摇头,刚结束一场打戏,她有些灰头土脸,邵悦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又说:“姐,我帮你按按腰吧。”
林绵拿过纸巾擦拭手心泥, 语气极淡:“我没事。”
“林绵姐, 你的手机有新消息。”邵悦从包里拿出手机递过来, 林绵摆摆手,她现在身体难受, 无关紧要的消息就不想看了。
“呀!”安静了片刻的邵悦忽然起嗓, 语气略带兴奋:“那不是祁阮吗?”
林绵顺着邵悦是视线看过去, 视线与不远处祁阮对视了几秒,林绵颔首打招呼,对方却抬起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没看见人似的,扭头离开。
祁阮也是星盛旗下艺人,据说她是江玦两小无猜的妹妹,祁家捧在手心里小公主。
她想当明星,祁家便为她铺路,签星盛拿最好的资源,年纪与林绵相仿,身上背了好几个蓝血代言,高定礼服拿到手软。
她是《京华客》钦定的女主角,一进组就是宠儿,只不过林绵不懂,祁阮为什么对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即便见过几面,邵悦仍旧情绪激动,林绵才得空问她:“你喜欢她?”
邵悦用力点头:我室友是祁阮的粉丝,她本人好漂亮,出身豪门,拍戏还那么卖力,称得上劳模了。
林绵静静听着,邵悦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略带歉意地说:“林绵姐,我是不是说错话啊?”
她吐了吐舌头,低垂着眉眼。
林绵抿唇:“没事啊,她确实很优秀。”
林绵不可否认祁阮是美貌和实力并存。
晚上剧组在农家乐一起吃饭,山里蚊子多,林绵还用了防蚊贴和花露水,仍旧没逃离被蚊子叮的宿命。
她手腕上起了两个红坨,痒得很,只敢轻轻地挠,不一会儿周围的肌肤也泛起了绯红。
傅西池目光在林绵身上停留了几秒,他端起一盘蚊香起身,一直在聊天的祁阮忽然抬眸看向他,“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傅西池说:“林绵他们那边没有。”
祁阮用一种古怪眼神打量傅西池,懒懒地说:“叫她们坐过来一些啊,谁让他们坐那么远。”
她将傅西池手里蚊香放回地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林绵,转头托着腮,笑盈盈跟跟导演们聊天。
傅西池觉着无语,但他不跟女人计较,便拎着自己的花露水来到林绵身边。
“山里蚊子多,你助理没给你带?”
林绵抬头,灯光照得黑眸莹润水亮,她嘴角牵着浅淡的笑:”用了,不太管用。”
她身上染上了浓郁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傅西池脱掉衬衫递给林绵,示意她穿上。
林绵推辞,将衬衫递回给傅西池,虽然组里人都知道他们私下关系,但免不了有不知情人误会。
还是保持距离吧。
林绵拿花露水又喷了一些,傅西池找了个小凳子干脆在她身边坐下。
空气里有淡淡花露水的味道浮动。
邵悦上厕所回来,看见傅西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激动地不知道怎么才好,傅西池拿出手机递给邵悦:“你加我微信,林老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联系我。”
林绵觉着傅西池这么做不妥,但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拒绝。
邵悦兴冲冲添加了傅西池微信,识趣地给两人留下空间。
林绵没想到在洗手间遇到了祁阮,祁阮站在镜子前,边打电话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林绵俯身接水洗手,旁若无人地抽纸擦拭手指。
“江玦哥哥,山上好多蚊子。”祁阮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林绵,娇声软气道:“手都被咬坏了,好丑啊。”
纤细手臂不堪一握,偏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肌肤柔嫩无暇,根本没有她形容的可怖的蚊子包。
“江玦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探班啊?”祁阮睨了一眼林绵,大概是对方说什么,她小幅度蹙眉,嘴角垂下,仍坚持:“我不管,你要来探班。”
林绵无心偷听,只是觉着好笑,迎向祁阮目光,顿时明白她的敌意大概因为江玦。
到底是小公主,心思单纯让人觉着幼稚。
祁阮挂了电话,转过来面对着林绵,语气倨傲不善:“你真以为江玦不会知道你跟傅西池暧昧不清?”
林绵混不在意,甚至沉默了几秒,善意提醒祁阮,“我跟傅西池上过热搜,你说江玦知不知道。”
祁阮脸色骤变,美目流火,狠狠地瞪着林绵,“你能不能别缠着江玦。”
小公主就是小公主,找事也不分场合。
“你有证据吗?”林绵表情淡然优雅,递过去的眼神凉薄如水。
“什么?”
林绵抬眼四周看了一眼,“如果你没证据诋毁我,就是污蔑。”
“你在看什么?”
林绵薄唇溢出几个字:“摄像头。”
她可不想以“两位女演员因为一男子在卫生间发生争执”这种素材再上一次热搜。
听见摄像头,祁阮面色一僵,林绵缓慢吐字:“要是这里安装了监控,你今天这段话,不会让我怎么样,倒会让其他人知道你真面目。”
祁阮一心被团队保护的很好,从没自己操心过口碑的事情,她被林绵轻描淡写的语气吓得小脸惨白。
效果达到了,林绵也不想同一个剧组闹得很僵,她丢掉纸巾,越过祁阮,从容离开。
邵悦赶紧迎过来,怕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小声跟林绵说:“林棉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喜欢祁阮了。”
林绵淡淡抿唇,没有发表意见。
回到酒店,突如其来下起了暴雨,林绵坐在窗边,看着泛起白雾的大雨,跟黎漾语音聊着天。
黎漾一心扑在实习生小弟弟身上。
过得快乐无边。
林绵无意间提起喻琛,黎漾反应特别大,声音起高了几度:“别跟我提男人,晦气。”
“嗯?”
黎漾问起江聿,林绵这才意识到她进组开始后,跟江聿的联系频率很低,好几次江聿发来无关紧要的消息,她只读没回。
就比如今早,江聿早晨八点发消息来问她的品牌方寄送的赠品怎么处理。
林绵隔了大半天,才回他放在储物间。
“你们刚同居就分开,小江总可怜。”黎漾胳膊肘往江聿拐,一副责怪林绵不知好歹的样子。
“你们上次……”黎漾变着方打听在别墅那晚的细节。
很可惜,林绵闭口不谈。
忽然房门被叩响。
格外突兀。
林绵狐疑看了一眼房门,这个酒店被剧组包了,她以为是剧组人员或者邵悦,挂了电话起身去开门。
拖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她拉开门,视线募地顿住。
“江聿?”下意识朝走廊四周看,“你怎么来了?”
江聿身上沾染着雨水的潮气,黑色的伞上雨水如注滴在地毯上,他掀起薄唇,揶揄:“打算让我在走廊丢人现眼?”
林绵给他让出一条路,江聿进门将伞交给林绵,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
深色外套不好分辨,脱掉只剩一件白色衬衫后,林绵才注意他肩头洇湿了一片,湿透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透出肉色。
他好像淋了雨,林绵提议:“你要先去洗个澡吗?”
江聿感到意外,他撩起眼皮,眉梢随之扬起,轻佻地说:“这么急啊?”
林绵无视他的揶揄,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你不洗算了。”
江聿如一阵清冽的风拂来,双臂从两侧环住她,禁锢在胸膛之间,语调散漫:“洗,怎么不洗呢。”
亲昵来的突如其来,让林绵肢体微微僵硬,睫毛颤抖的频率加快,想必是紧张了。
江聿下巴抵进肩窝,得寸进尺地试探:“你陪我洗?”
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水流蜿蜒往下,林绵目光追随着水注消失的路径,思绪放空了一般。
“我洗过了。”
“会解领带吗?”
林绵点头。
江聿松开她,带着她在怀里转过来面相自己,低眼命令她:“帮我解。”
林绵手生,她跟领带争斗了会儿,才顺利从脖颈上取下来。
“你把我上次那条领带藏哪儿去了?”
林绵没敢告诉他丢了,从容地说:“我放自己家了。”
江聿勾着唇,浅色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下次拿给我。”
林绵点点头:“好。”
解完领带,江聿双臂松松环着她不动。
“你快去洗漱吧。”
她不轻不重推了一把江聿,对方虚虚往后退了两步,小腿抵在床沿。
他轻笑着,捞起睡袍,进了浴室。
房间小,浴室逼仄,磨砂材质的门上印出他俊朗的身型,男人挺拔,肩宽腰窄。林绵不去看,耳朵却躲不过水流的声音。
“你这房间这么小,怎么住人。”江聿洗漱完,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顺毛的样子比头发打理后柔和许多。
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低头找手机:“我叫人给你换个房间。”
余光瞥见,林绵虚虚地坐在床边,两件式的丝质睡袍被她穿得整整齐齐,腰带系的规规矩矩,漂亮修长大长腿藏在被子里,正经的令人发笑。
林绵阻止他换房间,又问他:“你来酒店,张导知道吗?”
“你被祁阮欺负了,也没告诉我啊。”
林绵问他怎么知道的,江聿直言在剧组遍布眼线,林绵第一个担心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曝光,江聿漫不经心地说:“ 想要用“大嫂”拉拢我人还少?”
是了,张导曾开会时明示过林绵和江玦关系匪浅。
江聿更是为了“大嫂”豪掷千金改动剧本。
沉默——
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沐浴露香气,两人头挨着头躺着,静静听着雨声,谁也没有越过那条界限。
雨天特别适合助眠,但林绵却睡不着了。
之前不觉着,此时她的腰隐隐作痛,顾忌着江聿在身边,想揉又不敢揉。
早知道让邵悦帮忙上点药。
她牵着被子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江聿侧躺着,手指悄无声挪到腰上压着小幅度揉捏。
江聿安静地平躺着,呼吸轻缓均匀,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突然一道白光照亮房间,紧接着轰隆声在天幕炸开,距离近的仿佛就在头顶,屋子里唯一灯“滋”地一声灭了。
停电了?
林绵听见走廊有脚步声,交谈声,大雨倾盆不停,一道闪电接着一道闪电,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被子,半张脸埋进被子里。
身边的人翻动了一下,林绵以为他大概也是被惊雷吓醒,模糊间感觉男人支起上半身,修劲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带来的热意将她包裹,而黑夜也无法藏匿男人的侵略性。
她双手抵住男人靠近的胸膛,声音淡而发抖:“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她偏头,就能看见印在窗户上的树影,被风雨刮得来回晃动,心跳比影子晃动地还快。
热意蔓延,有一瞬,她仿佛回到了伦敦小公寓。
男人语调稍扬,贴在耳畔:“当然是给家属送关怀——”
第18章 心跳陷阱
林绵转过脸, 一双乌眸睁得大大,看清他眼里深深笑意,下意识拿手捂住他的嘴。
男人轻松扣住手腕, 只要稍稍施力就能推走她, 但他没有,虚虚圈着,偏高的体温炙烤着腕骨,语气越来越狎昵:“不要关怀, 要别的?”
“我没有不回你消息。”她解释:“我拍戏, 没空看消息。”
“现在没跟你说这个。”
他的薄唇贴在手心,眸光随着低下眼皮, 一寸寸从眼睛转移到唇上:“绵绵, 你想要什么?”
雨声变得密集而汹涌, 雷声惊耳。
林绵别开视线,硬着头皮说害怕打雷。
江聿嗅到她手心那丝与颈侧相同的香气,勾唇牵开她手,低身,唇落在她眉心,手在被子里抚上腰肢。
林绵“嘶”了一声。
江聿手搭着腰,皱眉怀疑:“我没用力吧?”
林绵咬着唇,没吭声, 江聿确实没用力, 只是她的腰实在太疼了, 碰不得。
江聿察觉异常,侧身去按床头灯, 林绵提醒他:“停电了。”
江聿沉默着放开她, 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 一束刺眼的光照在林绵身上,固执的要检查她的腰。
江聿不讲道理地掀开被子,入目的画面让他呼吸一滞,林绵的睡裙被撩高,很难遮住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腿,白皙的肌肤晃入眼中。
江聿眸色深了些,不动神色咽了下嗓子,他咬着牙催她解开检查。
林绵在江聿凌厉的注视下,慢吞吞拽开真丝带子,脸色不自觉浸润一层绯红,她偏过头,看向别处。
丝质睡袍柔软地落在床铺上,她身体轻轻颤抖,灯光晃得心慌,最终定格在她纤细的腰肢。
幸好足够黑暗,江聿的眉眼藏匿在黑暗中,她才没觉着难堪。
估计是在下午拍摄时撞到并未察觉,腰上淤青了一小块,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江聿凑近一些,指尖在淤青周围试探,“很痛?要不要去看医生?”
是能忍受的疼痛,林绵摇摇头。
江聿晃了下手机,放下真丝布料,可能是被他捏的有点久,贴上肌肤时残留温热。
江聿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在屋子里走动,一束光随着他动来动去,林绵看了会儿叫他:“你在找什么?”
“药。”江聿问:“你助理没有给你被常用药?”
对演员来说,跌打损伤药是常备药品,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带着药。
他翻了翻,没找到药,心里有些烦躁,“把你助理电话给我。”
“有药。”林绵下床去床头柜边找药,之前邵悦替她准备了的。
黑灯瞎火,她只记得邵悦给她时是用纸盒包装着的,在电视机下摸摸索索,指尖碰到一个盒子,拿在手里说:“找到了。”
江聿将光打到她手上,忽地嗤笑出声,音调扬起:“林绵,这就是你找的药?”
高大身躯挡在眼前,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腹肌隐隐绰绰,男性的荷尔蒙不容忽视,浅瞳靠近时,他的语气竟成了撩拨。
林绵顺着光,看清盒子上的图片,瞬间将“药”丢在电视柜上,不淡定地解释:“没看清楚。”
“你猜我信不信。”
江聿越过林绵,从被丢弃的盒子旁边拿起差一点就被林绵找到的药,命令她:“去床上躺好。”
林绵伸手去接,江聿手臂抬高避开,“不想今晚发生点什么,就乖乖去躺好。”
林绵僵持站在原地,江聿抬起眼皮看她,眼神很深,满是警告。
红花油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林绵被呛得打了个喷嚏,抓着被子捂着口鼻,江聿倒了些在掌心揉搓。
味道越来越重,他垂着眼,丝毫不在意似的,等到掌心完全搓热,轻轻按住她的淤青揉捏。
力道不轻不重,但热辣的感觉透过肌肤传递到神经,她很轻地躲了一下,被江聿牢牢扣住。
“你以前可没这么不耐疼。”
江聿低着身,睡衣大敞,漂亮的锁骨耸立,腹肌紧致,线块分明,林绵不着痕迹多看了几眼,偏头看向窗外。
江聿停下动作,指尖被红花油浸润的泛着光,他揶揄的眼神有些恶劣,“你在偷看看什么?”
林绵抿唇说没什么,江聿轻笑,起身去盥洗室洗手。
只是在林绵对他道谢时,俯身凑过去咬住她下唇,颇为不满:“林绵,老公不是摆设,是拿来用的。”
林绵被他视线紧追不放,不知道该放哪里好,触碰变成了温柔的吻,一从光照着两人,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掌心轻轻推他,手指被下去,却不知道怎么碰到了枕头下的纸盒,指尖顿时僵住。
他什么时候放枕头下的?
是喻琛送的吗?
林绵思绪神游了几秒,掌心在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眨眨眼睛,示弱道:“我腰疼。”
偏清冷的嗓音说出柔和的语调像撒娇,勾勾缠缠绕到他心里。
江聿无可奈何,本也没打算在她腰疼是做什么,但见她这样胆小的样子,忍不住捉弄她,“第二次了,事不过三。”
“看你下次还能找什么理由——”
电闪雷鸣的一个夜晚。
林绵陷在一个温热怀抱里,做了一个人在伦敦的梦。
一个暴雨如注傍晚,林绵和Roy窝在沙发上看一部黑白老电影,Roy只有发达的运动细胞,文艺细胞都被吞噬了,电影才开始十五分钟,他倚在林绵肩头昏昏欲睡。
头一点点往下垂,林绵放开抱枕,手心及时托住他额头,慢慢地送回肩膀。
可是,没一会儿江聿像是耍赖博取她关注似的,又从肩膀上滑下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江聿安静的睡颜,双目紧闭,浓黑细长的睫毛垂落,挡住了浅色会蛊惑人的眼瞳。
优越的鼻梁高挺,抵在肩膀上,某些方面的能力真的通过鼻相早有迹可循。
头再次垂下来,林绵用掌心接住,就没再推回肩头,就这么托着,看了一整场电影。
字母从屏幕上闪过,林绵感觉肩膀酸涩,手心里下巴动了动,仰起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惺忪困倦。
“酸不酸?”
林绵说酸,他坐起来从后抱住,林绵,下巴抵在她肩头,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连续响起,林绵推他去接电话,他不情不愿地拿过来摁掉,双手捧住她的脸转过来,对视。
唇比目光先贴过来,他在唇上轻啄,用困倦的嗓子说:“下雨了。”
这个电影很奇怪,最后的感谢名单足足放了几分钟,名字表不断更新滚动,音乐继续播放,清脆的雨声清晰的灌入房间,开着的一角窗户让黏糊的湿气一并涌了进来。
林绵回抱住他的肩膀,男人宽阔的脊背,充满了韧劲和力量。
这是狮子成年的标志。
“看电影还不如接吻,做点快乐的事情。”江聿低头不讲道理地索吻,“看电影之前就想做了。”
快乐的事情从沙发延续到了床上,又转移到了窗边。
她撑在菱形窗户上俯瞰街区,雨点很快,很密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隔壁老太太的贵宾断断续续叫个不停。
电影只是铺垫,荷尔蒙和多巴胺的交融,才是重头戏。
一记炸雷猛地响彻头顶,林绵猛地惊醒,意识混沌不清明,黑眼中什么都看不见,借着天际不断掠过的闪电,勉强能分辨江聿侧躺着轮廓。
窗外大雨越来越大。
而她被他拢在怀中,身后有源源不断的热意袭来,却也叫雷雨夜没那么难熬。
江聿感知到怀里的人睡得不安稳,收紧手臂往怀里带,困倦的嗓音掺杂着一丝沙哑,手心探到额头盖住,“睡吧。”
很奇怪,江聿的手有某种魔力似的,她竟然在这种近乎哄小孩的方式下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暴雨转中雨,天空被暴风骤雨清洗一遍,透亮了许多,一片绿意盎然。
下雨天,拍摄停摆。
林绵早晨醒了一会儿,听见雨声没停,又阖眼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手臂,打算伸个懒腰再玩会儿手机,手臂碰到一堵温热身体,她猛地缩回手,悄无声息从江聿怀中往外挪。
手指抓着手机一角,拿过来按开屏锁,倏地腰间被大手扣住,整个人像抱枕一样被拖回江聿怀中。
“江聿——”
她手机差点掉下来砸脸上。
“嗯?”江聿还没睡醒,声音带着很浓的鼻音,“在看什么?”
这一刻是温情的,也是美好的,林绵盯着屏幕上的数字,问他:“今天周三,你不用回去陪老江总吃饭吗?”
江聿失笑,他埋着头,声音很闷,“想不到你对我还挺关心?”
“什么?“
“我哪天该回家陪我爸吃饭,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林绵无法证明想起这件事情纯属巧合,牵牵唇角,干脆不说话了。
江聿起身喝水,林绵盯着他膝盖旁边许久,等他转身看她时,她掀眸问:“你腿怎么了?”
一道颜色稍浅的疤痕横亘在膝盖和膝弯,狰狞的痕迹比旁边颜色稍浅,看起来很严重。
江聿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车祸刮的。”
林绵再往细了问,江聿却不想说,重新回到床头懒懒的靠着,支起一条腿搭在床沿,拿着手机划划点点。
估计是触及到他不好的回忆,江聿漂亮眉头一直紧锁着。
江聿不想说话,林绵也不会主动找话题缓和气氛,她点开漫画软件,把之前攒得漫画看完后,切到微博,难以计算消息争先恐后涌入。
屏幕上挤满了夸张数字提醒。
她没清理消息,点开主页往下拉。
她关注的人不多,傅西池那条微博明晃晃加热挂在前排,林绵开图片放大,手指是她的,红色甲油是为了试镜临时涂的。
所以傅西池偷拍了她,又在微博放一张局部图做什么?
这种事情就很微妙,她还没办法光明正大去问对方。
但是有显微镜CP粉已经嗅出端倪,在傅西池微博下问是不是林绵,是不是真的要三搭了。
傅西池挑了几条回复,其中有一条比较明显——
酸奶味菌子:@傅西池,哥哥哥哥,中指有颗小痣,这是我老婆林绵美女子手无疑了。
傅西池回复酸奶味菌子:只是一张剧照。
林绵随便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退出,修劲双手从背后环上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喜怒难辨。
林绵下意识关闭,长指越过脸颊,先一步点开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等着他细品。
林绵觉着这个姿势太过亲昵,很煎熬,江聿不觉着,指尖将图片缩小,牵动薄唇:“傅西池为什么发你?”
林绵想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后颈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泄愤似的嗓音沉闷:“你太招人惦记了。”
忽地响起闷重的敲门声。
邵悦声音递进来,“林棉姐,林绵姐。我进来了啊——”
糟糕,林绵忘了邵悦手里有她的备用房卡,随时可以进出她的房间。
脑子里突然响起危险警报,邵悦下一秒就可能刷卡进来——
林绵绷紧神经,拥被坐起来,睫毛轻轻抖着,她说:“你等一下,先别进来。”
话音还没落,伴随着电子“滴滴——”提示声,林绵近乎大喊:“邵悦,你等等——”
房门没了动静,邵悦可能是被林绵吓到了,她在门口问:“林绵姐,你怎么了?”
林绵双脚放到拖鞋上,气息不稳地对邵悦说:“你站着别动,我叫你再进来。”
“哦——”邵悦愣了几秒,“好。”
江聿仰面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绵,谁知下一秒,就被林绵拽着手腕抬起起身。
“你助理不知道我们结婚了?”江聿盯着林绵审视。
林绵没时间多解释,“新助理。”
江聿极不情愿,还是被林绵以潦草的方式塞进了衣柜,末了林绵用脚踢上门,江聿气笑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衣柜里狭窄,有股常年不用的霉味。
空间太小了,他低身藏着都有些费劲,而且柜子门脆弱地随时可能垮掉。
拖鞋声越来越近,柜子门再次被拉开,林绵将他的衬衫和西裤无情地塞了进来。
江聿抱着衬衫西裤,哑然失笑。
他现在特别像走投无路的奸夫!
邵悦站在门口,林绵允许了才推门进来。
林绵身上还穿着睡袍,脸上有未睡醒的倦意,只不过好像刚做了什么运动似的,颈间沁出薄汗,几缕发丝缠绕,多了一丝凌乱的风情。
这样的林绵太漂亮了,邵悦不敢看。
她视线乱飘,忽地目光定格在地板上的一条暗蓝色领带上,“林绵姐——”
林绵也看见了,她假装不经意走过去,随手捡起来团了团放到包包里,表情淡定从容,让人没办法想其他的。
“你手上拎的什么?”
邵悦这才想起正事儿,她将纸袋放到桌面上,“酒店的早餐。”
酒店早上供应早餐,只是林绵睡过头了,错过了时间,幸好邵悦是个贴心靠谱的人,提前帮她预备了一份。
“谢谢你。”林绵让邵悦回去休息,不用待在她这儿伺候。
突然被放了假,邵悦高兴地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指着角落问:“林绵姐,这把伞哪来的?”
昨天她来都没瞧见,林绵面不改色道:“不是你拿回来的吗?”
邵悦懵懵的,“不是我的呀。”
林绵立刻说:“啊,这样啊,那待会儿我还给前台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林绵自己来呢,邵悦拿起黑伞,笑嘻嘻地说:“我去我去。”
等不及林绵叫停,邵悦带着黑伞溜了。
房门阖上,林绵扶着房门,紧张的心口微微松动,但想到被邵悦拿走的那把伞,她额头隐隐作痛。
站了几秒钟,看向衣柜,里面轻悄悄的,江聿这次倒是配合,她朝衣柜走去,柜门忽然打开,里面的人跨出来,将她拉进怀里。
双臂箍紧,像一只巨大的笨重的无尾熊缠上来,低沉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满,“你打算一直让你助理不知情?”
林绵眨眨眼睛,好似在问这样有什么不妥?
本来就是隐婚,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份暴光的危险,不是吗?
怎么江聿反倒很期待被人知道?
江聿识破她的想法,眸光凌厉地盯着她,轻哂:“以后助理来,我都要躲衣柜?”
“这次是意外。”林绵不紧不慢解释,“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你要来。”
说完,她很认真地看了江聿一眼。
只不过江聿嘴角悬着笑,忖度着她这话的真假,咂摸出一点其他意思,揶揄道:“这是在责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林绵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但江聿不这认为,他最擅长发散思维,果然江聿笃定道:“下次,一定提前让你准备。”
还有下次?
林绵后知后觉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不知道哪来力气,将江聿推远了一些,快速回到床边,拉好被拽到了肩膀睡裙。
“你的伞被邵悦拿走了。”
“我听见了。”
林绵说改天还他一把伞。
江聿勾着唇角,散漫的语调响起:“林绵,你不觉着现在发生的每一幕,熟悉到像是安排好的吗?”
林绵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望着他眼底。
江聿薄唇开开合合,将最近发生事情细数一遍,“摸腹肌,借伞,你手机锁屏密码是我当初给你设置的。”
所有的画面忽然串联,林绵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前面都是巧合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江聿逼视着她,“那锁屏密码怎么说?”
林绵沉默了,她知道说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一件事情不想改变太没说服力了,但不承认,江聿脱缰的思维可能立马奔到外太空。
“上上下下左右。”
林绵的声音越来越小,江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当初两人看了电影,江聿说这个口号适合当密码。
“有什么问题?我不能这么设置?”林绵清浅的声音有点点颤,底气很不足。
江聿得了便宜,也不把人逼太紧了,不咸不淡地说:“没说不可以。”
“我知道那一个月对你来说很难忘——”他抬了抬嘴角,稍显得意:“我的服务可不止三千欧。”
“……”这人好记仇。
两人拌嘴的这段时间,门铃又响了。
两人同时顿住,房间里戛然静谧,落针可闻,林绵和江聿对视一秒,林绵平静的眼神暗示他去衣柜。
江聿读懂了,但没动,静静地站着,眼神在说“我不会进去第二次。”
林绵无奈。
“可能是邵悦回来了。”
与此同时,门铃声停止,傅西池的声音递进来,“林绵,起床了吗?”
“叩叩叩——”
“还在睡觉吗?”
大概是没得到回应,傅西池开始打林绵的手机。
恼人的铃声突兀响起,绵绵不绝。
江聿一脸玩味看戏的样子注视着林绵,眼神分明就是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质问她为什么傅西池回来敲门。
林绵脊背发凉,一股冷风从脚底窜起来,顺着脊梁往上爬,看吧,前男友果然是个危险品种——会索命。
敲门声断断续续,傅西池很执着,看样子不打算轻易离开。
之前在《潮生》剧组也这样,傅西池深知林绵喜欢睡懒觉,他几乎每天准时准点敲门,敲到她开门,再拖她一起去吃早餐。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在下一次合作带入剧组,他很执着地叫林绵起床。
林绵看看房门,又看看江聿,后者摆明了不怕敲门,大大方方在床上坐下,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林绵来到他身边,拽着他手臂,“你先躲躲。”
江聿就着她手上力道,把人往怀里带,稳稳地坐在他腿面上,他牵动唇角:“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林绵怔了一秒,不顾他无理取闹,挣脱怀抱,江聿嘴上说着不配合,其实还是卸了力气被林绵拖拽着再次塞回衣柜。
“林绵,第二次了。”江聿咬着牙,浅色眸子克制着愠怒。
林绵扶着衣柜门,拜托他委屈一下,刚要关上门,就被江聿勾着腰拉回怀里,两人跌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大响声,他温热的吻寻上来,在唇角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语调含糊:“最后一次。”
他用人格保证,就是最后一次。
就算下一秒他爹来敲门,他也不会躲。
林绵看着他高大身躯需要弯着腰躲进衣柜,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委屈狗狗的样子,莫名的,觉着很可爱,很好玩。
她指尖撑着他肩膀,起身时触碰到他耳朵,浅浅的呼吸一并落下:“谢谢你,江聿。”
柜子深处灯光很亮,藏匿在暗处的耳朵被照得通透,薄而透明的耳廓漫上一层血红。
柜子门“砰”了一声关上,林绵取了件风衣穿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去开门。
傅西池看见林绵的装扮,上下打量,愣了几秒:“你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没醒呢。”
林绵扶着门,整个人几乎藏在门口,嘴角扯出淡然的笑:“我在洗手间,没听见。”
傅西池点点头,“我问了前台说附近有家好吃的米线,几分钟就能到,要不要去?”
林绵表现出没什么兴趣,客气回绝:“不去了吧,邵悦从酒店给我拿了早餐。”
“啊,酒店的早餐都凉了吧,怎么吃啊?”傅西池说:“你要是下雨天不想出门,我去帮你带吧。”
林绵再次回绝:“不用了,你和你助理去吧。”
傅西池顺口提起助理的前任回来死缠烂打,不知道怎么解决没心情吃饭,他顺口问林绵:“你前任有过这样么?”
林绵神色一顿,淡然的脸上看不出破绽,她小声回:“死了。”
“……”
傅西池将信将疑,林绵垂下眼皮,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自己想休息了。
终于等到傅西池消失楼梯转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她脸颊重力按在门板上,房门和她往前了一步。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她被江聿困在双臂和门板之间,不解地抬头直视他,“你做——”
后两个字被碾碎在唇齿之间,被江聿搂着腰抱起来,小转了半圈来到电视桌前,桌子高及他的大腿,他一手拖着林绵,一手拂开桌上的杂物。
“林绵,你说谁死了?”
第19章 心跳陷阱
“林绵, 你说谁死了?”
“我随便编的。”林绵抬起潋滟水眸瞧她。
清冷漂亮的瞳孔里映衬着无奈。
江聿想气又气不了,只能满怀恶意压低嗓音:“所以我既要被迫当奸夫,还要死掉?”
“当然不是。”她反驳。
“绵绵, 死了三年又诈尸, 这笔费用你打算怎么支付?”
男人双手拖着她纤薄嶙峋的身体,轻易地放到电视桌上坐着,修劲的手臂撑在她腿侧的桌面上,低头吻得缠绵细腻。
一个几经波折的早安吻姗姗来迟, 林绵靠在他肩头, 不稳的气息贴在耳侧,林绵节节后退, 手指碰倒水瓶, 盖子飞出去, 水在桌子上蔓延。
指尖被水浸湿,冰凉沁入皮肤,明明是水,却像是有羽毛在挠动,她湿漉漉的手指离开桌面,下一秒就被大手按回水里,掌心都浸湿了。
指缝相扣,严丝合缝。
接吻后, 心潮澎湃, 多巴胺快速分泌过剩的快乐, 林绵脑子里无限闪过黎漾的话——
合法夫妻,及时行乐。
*
傍晚张导听闻江聿前来探班, 严阵以待。
特地在下榻的酒店宴会厅安排了房间招待江聿。
江聿衣冠楚楚, 神色淡然地落座, 张导笑眯眯地跟他介绍在场的人,江聿不经意环顾全场。
张导心领神会,刻意低声告诉江聿:“林绵昨天受了伤,就让她在房间休息。”
江聿漫不经心地“嗯 ”了一声。
过了会儿,人来的差不多了,江聿视线从手机移到张导身上,倾身询问:“酒店的堂食能外带?”
突然说话把张导吓一跳,他一回头先看见江聿衣领下半遮半掩的吻痕,新鲜的刚弄上去的,愣了一秒钟,随即笑着回答:“小江总是担心林绵没有吃的吗?”
江聿似笑非笑,没有表态,张导作为过来人瞬间就懂了,一面吩咐人给林绵送食物过去,一面感慨,“小江总对未来大嫂真上心。”
但这话说出来有歧义,张导又补充道:“你们兄弟关系一定非常好,爱屋及乌。”
江聿摆弄着指尖的烟,轻弄慢捻着,嘴角悬着浅淡笑意,却不及眼底:“算是吧。”
江聿亲自探班,张导觉着面上有光,不禁多喝了两杯,醉意染上眼角,他说话有些昏昏然。
江聿面前的酒没怎么碰,倒是一杯茶见了底,指尖悬在杯口搭着,把玩着杯盏。
张导喝得面红耳赤,满面红光,他侧过来征询江聿:“待会儿咱安排个地方玩玩?”
江聿对这群人吃了饭出去玩不予置评,他轻描淡写地说:“不了,我还有点事情。”
张导瞬间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他眯着眼睛说:“那你去忙——”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推开,一股甜腻的香气随风送了进来,祁阮站在门口张望,目光落在江聿身上,唇角扬起,“江聿。”
对于祁阮突然出现,张导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在江聿和祁阮身上逡巡,过后恍然大悟,眯着眼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真忽略了。
“祁阮啊,你快进来坐。”张导很贴心地让服务员加位置,自己将座椅往旁边挪,愣是让新添的椅子放到江聿身边。
江聿请轻蹙着眉头,绷着面容坐直了身体,祁阮像一只蝴蝶似的飞过来,扑到他身边坐下,轻挑眉梢:“你怎么来了啊?”
“江玦哥哥没有跟你一起吗?”
她瞳仁乌黑发亮,灯光从头顶倾泻,照得眼睛亮晶晶的,说话时,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稍显天真。
眼睛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江玦的身影。
细软的手指往江聿手臂上搭,像小姑娘那样娇气,“他告诉我会来的。”
江玦一直很宠祁阮。
江聿并不会。
江聿不动声色挪开,避开祁阮有意无意的触碰,语气不大好,“他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祁阮有些失落,抿着红唇抱怨:“半个小时前就告诉我快到了,他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江聿稍感意外,“江玦要来?”
“对啊。他来探班,不像你,来了也不找我。”
祁阮是知道江聿看在江玦和林绵的关系上入资了的,为此她耿耿于怀很久,找江玦好一番哭诉。
江玦果然送了两个好资源。
张导一听江玦要来眼睛都亮了,他这算是走运了,一个电影,星盛两位公子前来探班,吹出去他面上都有光。
他放下酒杯,叫来服务员收拾现场,准备迎接江玦。
江聿懒懒地坐了会儿,百无聊赖之际,起身对张导说:“你们慢慢喝,家里那位管得紧,先回酒店了。”
张导足足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江聿说得那位是他隐婚的妻子。
“那我送送你。”张导跟着起身。
江聿示意不用送,张导脑子转得快,立刻对祁阮使眼色,“你帮我去送送小江总。”
祁阮刚好也想找江聿说话,便施施然起身跟着江聿出门。
江聿在门口拿出一支烟点烟放到唇上,他目光望着远处,像是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影溶于夜色,门口一点点薄光打在眼睫上,他低垂着眼皮,指尖很轻地敲了下烟灰。
游刃有余的动作稍显矜贵斯文。
“江聿,你为什么要撤我的代言。”祁阮之前顾忌着一屋子人忍着没说,四下无人,她的脸瞬间垮下来。
要知道,她可是星盛力捧的亲女儿,好的资源都该往她身上倾斜,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江聿回国后,不但抢夺了江玦的权利,还力排众议签下林绵,短短时间内,竟然不商量就撤了她两个代言。
那两个代言虽然不是蓝血,国际知名度高,影响力大。
江聿面对质问波澜不惊,似乎并不觉着有什么,他薄唇吐出冷淡语调:“你跟品牌方不契合。”
祁阮愣了一下,她简直闻所未闻,她就是品牌方的宠儿,从没听过不契合,受不了这种委屈,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
“所以,你打算从我这里抢走代言给林绵?”
抢?
江聿态度微妙,指尖的青烟袅袅环绕,两人视线对峙间,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虚化。
“不给。”
祁阮震惊抬眸。
“配不上。”他回答干错利落,不给祁阮半分颜面。
当然也并非抬高林绵,这些品牌都衬托不了林绵的漂亮,她的代言他会精心挑选,绝不是从祁阮这里随便拿两个过来。
“为什么?”
江聿低眼,牵了牵嘴角,“偏袒需要理由?”
当然不需要。
如果偏袒需要理由的话,他还当什么资本家。
祁阮黑眸睁大,满脸惊愕地看着江聿,像是从他脸上读懂了什么,又像是很迷糊,认为江聿做的不可思议。
一支烟燃完之际,江聿侧头对祁阮说:“你进去吧。”
他手指捏着猩红闪烁的烟头,快步走进夜色里,酒店距离餐厅不过几百米,很快硬挺的身影彻底融进夜色里。
他回安排好的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敲开林绵的房门。
室内暗香浮动,应该是她用过香水了,浅淡的玫瑰香气不腻,隐约有些勾人。
林绵睡袍挂在肩头,她开门趿拉着拖鞋往室内走,张导叫人送来的饭菜没怎么动,她懒懒地走到床边,掀被子要躺回去。
江聿拉住她手腕,探了探体温,问她怎么不吃饭,她没睡醒似的,困倦地没力气说话。
“我想睡觉。”
她抽回手,像猫儿一样窝回被子里,侧躺着,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闭着眼睛很快入睡。
三年了,贪睡这个习惯还没变,江聿无言轻笑,他站了会儿,解开衣服,丢在椅子上,掀开被子从背后拥住林绵。
她身体很软,靠在臂弯中就像是量身为她打造的一般,一米六八的身材,宛如一根骨头镶嵌在他一米八八的身体里。
鼻息萦绕着她散发的浅淡香气。
江聿按灭了唯一的光源,盯着她后颈看了半晌,手指撩开窝在颈侧的头发,倾身印上一个吻。
林绵紧闭的眼睫,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轻轻颤动。
江聿搂住她瘦削的肩背,微微勾起唇角,轻言轻语:“腰还疼不疼?”
他也不等回答,手搭在她腰上心无旁骛地按摩,力气不轻不重,按得林绵昏昏欲睡。
林绵起初感觉暖和,偏高的体温炙烤着后背,后来感觉越来越热,像是被拽入一片热海里,手脚不得动弹挣扎,热气漫过脸,难以喘息。
她梦见坐在大圆桌上,周围坐满了各种人,大家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有人过来敬她,推辞不掉,她抿了一口。
真的就抿了一口,后来脑子越来越昏沉,身体不断有热意渗出。
她踩着虚浮的脚步去洗手间,忽然一双手缠上来,酒气随之环绕过来。
“林绵,你醉了。”贴过来的陌生男人,嘴脸丑陋,嘴角噙着恶心的笑。
林绵吓坏了,那一刻力量爆发,将男人用力推开,忙不迭地往酒店大堂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那人如影随形,很快追上来,嘴里谩骂着刺耳难听的话,伸手要拽她回去。
林绵忽然脚下一软,摔倒之际,被一个服务员接住,“小姐,你没事吧?”
林绵死死地抓着服务员的手说:“我……我胃疼,你送我去医院。”
她肌肤本就偏白,受了惊吓血色全失,一双黑眸沁水,指甲用力都快钳入服务员肉里,服务员吓坏了,赶紧联系人送林绵去医院。
也就在这时,背后深而黑的走廊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继而响起拳脚相加声。
林绵身体轻颤,倏地睁开眼,眼底布满了恐惧,失神般的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很久,溃散的意识逐渐回溯。
胸口剧烈起伏,她拥被坐起来,环顾四周,才辨别出是在剧组酒店。
枕边冰凉,房内萦绕着浅浅的香气,她记得昨晚江聿过来敲门,后来被他抱着睡了过去。
房间里已无男人来过的痕迹,她牵开被子,双脚踩在拖鞋上,坐着愣了会儿。
怎么又会梦到那件事情。
来不及多想,闻妃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江玦来剧组探班,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挂了电话,噩梦的不安仍旧萦绕,她拨通黎漾的电话,指尖无意识在腿上轻敲。
这是她紧张的小动作。
“绵绵宝贝你好早啊!”黎漾拖着懒洋洋嗓子,“今天不开工吗?”
林绵说雨水刚停,没办法进山拍摄。
“江聿是不是去探班了?”黎漾又开始八卦。
林绵绕过了这件事情,将她做的梦讲了一遍,好像找个人说了,心里就没那么慌张害怕。
“ 当年那个臭傻逼都因为嗑/药被抓了,你怕什么?”黎漾提起来就来气。
其实不是梦,那是林绵未拿奖之前的一段灰暗经历。
那个导演出事的很蹊跷,据狗仔爆料,他在被抓之前身上有严重的外伤。
结合梦里那声惨叫——
黎漾说:“你该不会还在想找那个人吧?”
林绵沉默。
黎漾劝他:“当时那个点吃饭的人多,你又喝了酒,服务员都说没有发生殴打,你再怎么找也是白费力气。”
大家都这么说,可能只是记忆错乱了。
倏地,黎漾那头传来说话声,林绵觉着耳熟,“黎漾你跟谁在一起?”
“没谁啊。”电话就被掐断了。
过了十来分钟,没见江聿回来,林绵发消息问问他走了吗?
江聿很快回复:【没有,醒了?】
林绵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是十几个小时,她抻了抻懒腰想去洗个澡,解开睡衣带子,睡衣褪至手肘,房门发出“滴滴——”
江聿推门进来,入目的是她脱掉了睡袍,香肩半露,一片白皙的肌肤闯入视野。
她侧过去,如蝶翼般的肩胛骨嶙峋耸起,勾勒着纤弱脆弱的线条,骨感美也不过如此。
“给你买了米线。”
他放下食物,来到林绵跟前,双臂缠着她抱住,浅带着泥土雨水潮湿气息的身体贴过来。
“江玦来了。”他低眼,凝视着她脖颈瓷白的肌肤,总觉着是在勾她,牙根隐隐作痒。
“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别,还要拍戏。”齿尖磨上肌肤,林绵呼吸一滞,出口阻止。
江聿喉间溢出轻笑,他玩味地问她:“不拍戏就可以?”
躲了两天了,还故意勾他。
林绵偏头躲避他的亲吻,去被吻得更狠。
他抱着她平息热潮,良久开口:“收拾下,中午张导安排饭局。”
*
中午的时候,张导安排饭局接待江玦,他有意叫上林绵。
祁阮和林绵前后脚到,祁阮冷眼剜了林绵一眼,挑中他右手边的位置,直接拉开椅子落座。
张导面露尴尬,给祁阮使了个眼色,但对方视而不见,反而紧贴着江玦。
江聿从外面进来,携来清浅的气息,他不着痕迹地拉开椅子,款款绅士地问林绵:“不坐?”
林绵落座,他便自然不客气坐在林绵和江玦中间。
江玦目光递过来,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见两人坐下后并无亲昵举动,视线才定格在林绵身上。
“林绵,拍戏辛苦吗?”江玦声音温润,越过几个人只同她一个人寒暄,目的有点过于明显。
但在场的人睡不心知肚明。
没人出声。
江聿忽然出声,牵着好看的唇,缓慢调侃:“要不,我跟你换个座位聊?”
江玦神情淡然,牵了牵嘴角,金丝眼镜后眼睛微动,他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轻描淡写带过。
祁阮不满意了,小声抱怨:“江玦哥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辛不辛苦,你看我手都磨红了。”
他将手心摊开个江玦看,江聿扫了一眼,揶揄:“快点给他看,再晚一点都看不见了。”
“江聿!”祁阮对江聿怨言颇多。
江聿不动声色拿了一瓶奶放到靠近林绵的手边,林绵愣了几秒,默契似的拿起来拧开盖子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还挺好喝的味道。
余光瞥见,江聿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种商务性质的饭局,没什么意思,也轮不到林绵插嘴,她只顾着低头吃菜,偶尔抬头对说话的人露出赞同的表情。
张导喜欢喝酒,偏巧江聿江玦都不怎么喝酒,他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只能连翻拿茶水作陪。
几番下来,江玦缓声对张导道谢。
资本虚心道这个地步,张导受宠若惊。
张导自然也知道承了谁的情,目光掠过林绵,笑呵呵地应着。
张导还没坐下,江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茶杯,也抬起来对张导表示感谢,江玦转脸看向江聿,江聿嘴角悬着笑,慢条斯理地抿着茶。
席间不怎么就聊到了江聿早婚,江玦眸光越过江聿,落在林绵身上,刻意地强调江聿早婚,并且把对方藏得很好,他们江家人都还没见过。
江聿勾着唇笑。
“小江总这是金屋藏娇啊,那我们更好奇您太太什么天姿国色了。”有人起哄。
林绵握着筷子,指尖收紧。
再没了食欲。
江聿眸光扫过林绵,牵了牵唇角自嘲:“她可不是娇啊,我才是被藏起来“娇”,我太太打了座金屋。”
语气饱含抱怨:“也不知道哪天才能被太太光明正大的公开。”
大家都说他跟太太的感情羡煞旁人。
江聿勾着唇,闲散地靠在椅子上,面上轻松愉悦,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悄无声息探入桌下。
林绵慢慢地抿茶,搭在腿上的手指忽然被握住,大掌强势的钻入指缝,不轻不重捏住。
她挣了挣,掌心交握,手指被展开伸直,曲起的指尖刻意在手心轻轻勾撩——
勾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第20章 心跳陷阱
林绵手心捧了一簇会动的火苗, 发热发烫,还不老实。她下意识攒住勾动的手指,警告他不要再乱撩拨。
江聿轻嗤笑出了声, 在安静室内过于突兀, 大家同时看向江聿。
林绵慌乱松开手,佯装无事抬手去找纸巾擦手,江玦视线转过来,凝在她手上数秒, 转而看向江聿, 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阿聿有什么高兴事?”
江聿压了压扬起唇角,“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说起好玩的事情, 江玦也突然想到一件对自己弟弟刮目相看的事, 时之久远, 恐怕江聿都忘了。
“阿聿还是个痴情种,他刚结婚那会儿,婚戒差点被人偷了,他追了几个街区把人抓到暴揍了一顿,自己还挨了一棍,差点脑震荡。”
江聿脸色稍变,“哥,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
林绵眸光轻颤, 她嘴上说着帮他找, 也没真尽心, 这些日子都没回去,她还以为江聿忘了呢, 没想到他在她家弄丢的戒指, 那么重要。
张导和其他人对江聿的情史表现出浓厚兴趣, 他们不信看起来斯文的江聿会那么凶,江玦扯唇笑笑:“他还为了太太做过更疯狂的事情,他两枚婚戒,是他参加一个赛车的奖品,为了那个奖品,腿都摔骨折了,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就这样了,他也没让我们见到弟媳。”
林绵倏地抬眸看向江聿,江聿眸色低沉,他捏着手机在桌上轻磕,打断江玦:“你怎么老说我。”
江玦淡淡的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祁阮被勾起了兴趣,凑过来对江聿说:“你给我看看你老婆照片呗?”
江聿玩味勾唇,眼尾扫过林绵,刻意扬起音调:“我老婆天仙儿,不给看。怕你看了自卑。”
祁阮:“……”
林绵心事重重,眉头轻蹙着,她放下筷子,搁在手边手机连振几声。
江聿眸光低头看。
来电人备注“妈妈”,林绵的妈妈。
林绵倏地紧绷着脸色,拿着手机起身。
江聿和江玦同时朝林绵看了一眼,她离开的很快,出了门按下接听键。
“绵绵,拍戏怎么样顺利吗?”
标准式随口的关心,林绵垂着眼睫说:“还行。这两天下雨,停工。”
“是吗?”女人声音稍显严厉,“难怪你的体重增加了0.3kg。是不是又偷偷睡觉,吃了高热量食物?”
女人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在责备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多吃了一份米粉。
“没有。”
“你的助理做什么的,不知道发胖对你来说有多严重吗?”
林绵太阳穴跳疼,她语气平淡地问:“还有事情吗?”
女人对她体重上涨的事情当做一个重大问题,喋喋不休,过后见林绵不说话了,女人又说:“过几天,我和你爸去给你控制饮食。”
那边直接下了通牒,不等林绵同意,仓促挂了电话。
林绵靠在墙边,食指抵着太阳穴揉捏着,唇间溢出一声嗤笑。
发胖发胖,父母的嘴里永远只有这句话,关心的也是她发胖或者绯闻,甚至连她过的怎么样都没有一句话。
再说,发胖有那么恐怖吗,为什么发胖对她来说就是世纪灾难,她已经很严格控制自己了,再瘦下去,她甚至怀疑自己会得厌食症。
脚步声由远及近,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视野里,林绵迅速收拾情绪,抬起眼眸。
江聿站在她面前,目光凝视着她脸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绵摇头。
眼里的颓然藏不住。
江聿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四面八方涌来的风,到了他杀身边就停下了。
林绵的样子看起来很颓然,像是一朵漂亮的白玫瑰,被抽走了痒分,靠着点气吊着。
三年前,他见过她这样。
在伦敦,第一次事后,他躺在床上养神,林绵穿着单薄睡裙,趴在窗户边,手里举着他的烟,没点燃,就那么夹在手指尖,支着下巴,望着远方发呆。
漆黑潮湿的眼里,无神无焦点。
他低眼,看了看四周说:“这里没有监控,需要抱一下吗?”
他很乐意做她的安抚剂。
林绵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身体被双臂带进温热的臂弯,好闻的气息浅浅萦绕在鼻尖,她脸颊轻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就当是个安抚抱枕吧,暂时借用一下,林绵轻轻告诉自己。
“谁打来的电话?”
“我妈。”
“说什么了?”
林绵突然觉着委屈,那份米线是江聿买的,“我胖了,她嫌我不会管理身材。”
江聿蹙眉,林绵已经很瘦,瘦得抱起来硌手,肩背上摸到嶙峋的骨架,甚至风轻轻一吹,可能就到了,他们管这叫胖?
他觉着不可思议,突然想起来当初在伦敦,他养她的那一个月,她想吃不敢吃的样子,心绪被狠狠牵动,酸涩漫过心头。
“这么严格?”
林绵“嗯”了一声,其实比这个严格多了,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要被严格控制。
从国外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于厌食的情绪里。
江聿挺心疼的,明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还被嫌胖,于是把人抱紧了一些,像是丈量似的,漂亮的蝴蝶骨高耸,纤薄如蝶翼,从脊背滑到腰肢,腰很薄很细,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断。
他收紧双臂,低头哄着:“我摸摸看,这不挺瘦的啊。”
林绵嗅着熟悉的味道,可能是有人安慰的魔力,心情没那么差,她挣了一下,江聿手心贴在耳后,迫使她抬起头接吻。
唇齿相贴,反复碾磨,没有什么接吻更能使人忘掉不快乐。
他掌心覆在林绵眼上,让她享受接吻,不要看不要想别的,脑子里只能印着他的影子,鼻息口腔里只有他的味道。
柔软的睫毛在手心刮蹭,江聿掌心收紧,化作一个漫长缠绵的湿吻。
林绵很乖,简直像个虚心的小学生,在他怀里,任他索取。
江聿始终睁着眼,不经意抬眸,瞥见不远处的人影,怔了两秒了,随即递去挑衅的视线。
他带着林绵躲入不起眼的角落,唇上的动作并未收敛半分。
祁阮站在不远处,睁大了漂亮眼睛看着他俩。
惊愕——
她的身后走出一道身影,伴随着好听的嗓音,“祁阮。”
江玦来到祁阮身后,顺着她视线看过来,没想到看到江聿和林绵接吻。
他眸光顿了几秒钟,金丝眼镜后的眼底涌起惊涛,只不过他善于隐藏,不过须臾便克制了下去。
林绵回神,从江聿怀中挣开,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表情始终淡定从容。
四目相对。
空气里涌动着硝烟的味道。
林绵微微睁大眼睛,瞳孔轻颤,脸色飘白,睫毛因为太过紧张频率很快的眨动,呼吸滞住——
头上施加一股力道,林绵被按进了江聿怀里,视线骤然截断。
半张脸深埋在柔软的布料上,隔着一层皮肉,清晰感知他心脏律动很快,身体很热。
空气忽然一片安静。
谁也没敢说话打破这份平衡。
林绵微微闭上眼睛,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关系会曝光的这么快,薄唇轻轻抿成一线。
“江聿!”
是祁阮率先反应过来,下一秒,江玦伸手,捂住了他祁阮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将其他人引过来。
祁阮气疯了,拿眼睛狠狠瞪江聿。
江玦反应淡定很多,他从容地安抚祁阮,抬起视线朝江聿看过来时,体面又克制。
为了一个女人,总不能让人觉着江氏兄弟阋墙。
江聿拉过衣服挡住林绵的上半身,轻扯嘴角:“她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间。”
彼此心照不宣,江玦视线移向祁阮,沉声吩咐:“小阮,你去告诉张导,我江聿要临时开个视频会议,林绵不舒服回房间休息。”
那我呢?”祁阮眼眶通红地看向江玦,“我要陪着你。”
江玦面不改色,摸摸她头顶,“乖,先去陪张导吃完饭。”
“记住,你今晚什么都没看到。”
祁阮憋屈不过,咬着唇瞪着江玦,在确认江玦不会因为她要哭了而心软时,踩着高跟鞋忿然离开。
江聿搂着林绵快步离开,脚步很快,她被推着凌乱往前走,“江聿,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隐婚的秘密这么快就暴露了,江玦会不会公之于众。
江聿嗓音轻松:“你回酒店待着,我来解决。”
林绵怕他们兄弟起冲突,她虽然不确定将江玦对自己有几分意思,但兄弟两若是为了她起嫌隙,她过意不去。
“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怕我被欺负啊?”江聿抬了抬嘴角。
林绵抿唇,面色忐忑,一张小脸白的有些病态。到了酒店,江聿刷开房门,扶着她肩膀将人推进去。
手臂挡在门缝,锁住房门和走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太放心,又补充一句:“不管谁敲门,都别管。”
林绵薄唇轻碰,心情有点低落:“好。
江聿松开门,跨进房门来到她跟前,抬起她下颌,指腹在她下巴摩挲,浅色瞳孔往下看,下达命令。
“不许胡思乱想。”
“好。”
江聿还是放心不下,不想离开,“之前你也没吃点什么,要不我让就酒店送来?”
江聿安抚人的时候,清冽的嗓音偏柔和,给人一种踏实感。
林绵拉下他的手,“不用了。”
江聿再三确认后,缓步离开往外走,皮鞋在地板上踩出沉闷的脚步声,他扶着门,再看了一眼林绵,而后带上门离开。
林绵起身,来到床边,从窗户里等待了几分钟,就看见江聿单手夹着烟,边走边打电话。
他低着头,眉眼垂着,挡住了眼底情绪,脸上也没表情,不知道说了什么,将烟送到唇上,一抹红在唇上跳跃。
*
静谧的茶室,室内安静,气压极低。
明明天气不热,却开足了空调,冷风凛凛。
江玦坐在桌前,手心里濡开一片湿红,血迹顺着指缝滴在桌面上。
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一小团。
偏白的面容,棱角分明的脸上,凝着丝丝寒霜,金丝眼镜后黑眸古井无波,薄唇平直,抽了一叠纸按在满是碎渣的手心。
用力地、慢条斯理地擦拭。
像是在做什么高雅的事情。
祁阮看着心惊肉跳,她伸手帮忙,去被江玦抬手避开,锐利的眸光投过来,吓得她缩回了手。
“你受伤了,需要处理。”祁阮声音略带哭腔。
他从没见过江玦生气。
更没见过他气得捏碎了茶杯。
江玦平静无澜,将手心精心擦拭一番,纸巾被血迹染得通红,薄唇牵动:“死不了。”
他将血团丢进垃圾桶,受伤的手随意的搭在桌沿,狰狞的伤口藏匿在空气中。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江聿推门,撩起眼皮看向室内,率先闻到了一丝隐隐血腥气,他挑了下眉。
祁阮猛地起身带动椅子在地上磨出巨大声响,她对江聿敌意拉满,“江聿,你还有脸来。”
“我怎么你了?”江聿低眼睨着她,疲于应付,态度很差。
祁阮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忍不住讥嘲:“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偏袒林绵,原来是收小情人了。对得起你老婆吗?”
江聿目光幽幽看向祁阮,语气同样怀有敌意,特别不客气:“我们家的事情,关你屁事。”
祁阮被吼得瞳孔一颤,不可置信地瞪着江聿,几秒后,眼眶涌出委屈泪水。
“阿聿。”江玦沉声呵斥,“给小阮道歉。”
江聿勾勾唇,绕过祁阮,来到茶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没错,难道你要娶祁阮啊?”
江玦紧绷的面皮,脸色倏地冷了三分。
“你要娶她,那就是一家人。”江聿态度顽劣,“那我喊声大嫂,自当道歉。”
沉默了几秒,江玦启唇:“祁阮,你先出去。”
祁阮脸色难看,睁大了黑眸,仿佛要哭了。
气得直跺脚。
江聿神色懒懒的,指尖拨弄着茶杯,不经意发现少的一个茶杯。
他指尖停下,按在一个茶杯上,掀起浅色眼睛,睫毛随之抬起,定定看着祁阮。
房门被带上,室内终于归于宁静。
江聿半起身拎过茶壶,拿杯子倒了一杯茶递给江玦,随后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江玦盯着茶杯未动,江聿抿了一口,气氛过于弩张,仿佛谁先开口,谁会输。
江聿唇悬在杯口,视线四处看了看,瞥见地一滩血迹,眼皮动了动。
气息迫人。
江玦的手悬在桌沿,他没管,语气很平静也很犀利:“我现在想揍人。”
江聿放下杯子,卸下防备似转向江玦,“我给你揍。但是,揍完,你不许再打林绵主意。”
他语调轻松随意,没有开玩笑的好的成分,完全是陈述事实。
若是江玦真拎着他衣领,揍人,他也不会还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江玦声调略沉,犹如优雅独韵的大提琴音,充满了厚重的质感,用兄长的口吻谴责,“你结婚了还这么胡闹?不是口口声声爱你老婆?”
江聿嗤笑一声,嗓音徐徐:“不是你告诉我,让我悠着点,别被弟妹知道吗?”
江玦沾满血迹手心,紧紧握成拳,干涸的伤口瞬间崩开,潸潸渗出的血染湿手缝。
江聿摸出烟盒,抽了支烟悬在唇上点燃,半眯着眼眸,低睨淡淡的烟雾散开。
半开玩笑地说:“倒是大哥,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江玦视线冰冷地看着江聿。
江聿把烟按灭,从口袋里取出一张证书放在桌面上,视线斜了斜,示意他打开看看再说。
江玦审视几秒,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纸,徐徐展开,黑沉的视线落在证书内页,眸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半张侧脸藏匿在暗处,嘴角抿成一线,即便不说话,压迫感十足。
“三年前跟我结婚的人,是林绵。”江聿下意识去拨动婚戒,才发现手指空着,他收回手按在桌面上,不紧不慢说明:“这事儿跟林绵没关系,当初我们在LasVegas领完证,她就回国了。”
“是我回找她,倒贴她。她对我旧情未了,爱得无法自拔,我们就复合了。”他说:“至于公开,等感情稳定之后吧。”
细枝末节他省略了,故意将他们的跨越时间和地点的感情说得荡气回肠。
不知道江玦感动了没有。
反正他自己感动了。
江玦静静听着,眼底酝酿着沉沉风暴。
他将证书轻飘飘丢在桌面上,克制的神色有了一丝崩裂的痕迹,单手抓着领带,松了松。
江聿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丢给江玦,“上上周和盛世资产的千金共进晚餐,上周银行行长的千金过生日,你让秘书送了礼物。”
且不说这些,他追林绵的时候,更像是身居高位,可有可无的撩拨。
当然这也不奇怪,他这位大哥,眼里更看重钱权,简直就是老江总复刻人。
江聿语调缓缓,不疾不徐,“这些人才对你稳握江氏有直接帮助。”
他的大哥看似被老江总培养成机器人一般,薄情寡欲。
其实潜藏在表面之下的勃勃野心初见端倪。
而林绵呢,跟这些人不同,大概是长得漂亮,或者知情趣,他可以把控,愿意花点心思讨好。
真相被拆穿,江玦他睨了一眼照片,兀自扯出一抹淡笑,他直接了当:“我要开盛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开盛是与星盛齐名的公司。
但开盛与星盛有不同,星盛是江氏直接控股,而开盛是江聿全资建立的新公司,目前正在筹备B轮融资。
江聿唇角勾起讥嘲弧度,“林绵在你心里估值这个数?”
江玦牵唇,轻弯唇角,等同于默认。
此时的他倒像是撕掉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藏在阳光下作为商人算计果决的一面,嗓音极淡,却隐约泄露几分野心,“得不到女人,还不让待价而沽?”
江聿抬了抬嘴角,颇有几分玩味。
他抽了张纸,示意江玦擦擦手。
*
江聿抽了不少烟。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风吹得身上烟味淡了,才转身回酒店。
走到房门口,走廊静悄悄的,铺着地毯悄踩在上面悄无声息的,估计林绵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他下意识偏头嗅了嗅,又抖了抖衣服,这才拿卡刷门。
“滴滴——”
门锁打开,他推开门进去,站在门廊没着急往里进,先脱掉外套,丢在换鞋凳上,才往里走。
室内静悄悄的,像是没人,江聿下意识唤林绵,“林绵——”
林绵应了一声,从飘窗上下来,快步来到他身边,漂亮的眉头紧蹙着。
清冷的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确认他们没起冲突后,松了口气。
“江玦难为你了吗?”
江玦抬起下巴,示意她看看唇角,弯着唇说:“看看,伤口是不是快愈合了?”
林绵:“……”
他的语调太过轻松,以至于胡思乱想了很多林绵将信将疑,“真的?”
“不然呢?要不我现在回去找他打一架。”江聿双臂圈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林绵,你好像很遗憾?”
她手臂松垮地搭在他手臂上,想提醒他,又怕触及他逆鳞,暂时先不要提了。
轻轻推开他,回到沙发边,拿起厚厚的剧本,一脸认真:“我还要背台词。”
江聿坐到她身边,身上浅浅的烟味飘到了鼻息,很浅,不至于难闻。
他闲散地靠在沙发上,支着双腿,手指在屏幕上发消息。
林律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
接二连三发了一堆接下来的行程。
江聿一不高兴,把林律设置成了免打扰。
林绵很快进入角色,没功夫关注江聿在做什么,江聿发完消息,支着头靠着看她。
浅淡的灯光下,她的发色被照得很淡,脖颈纤细清透,犹如初生的婴儿肌肤,滑腻的让人心痒。
啧!
江聿凸起的喉结涌动,他拿过抱枕压在小腹,垂下眼皮去看别的转移注意力。
林绵放下剧本,纤细手臂伸到桌上拿水杯,因为坐着够不着,江聿搂着抱枕倾身拿了水杯递给她,顺手接走她手上的剧本。
指尖拨弄页面,随意翻动,女二的台词不少,厚厚一本,被林绵用银光笔做了标记,有的台词旁还有批注。
可见用心程度。
他放下剧本,募地想起《潮生》这部电影,林绵跟他认识之前就拍了,在国外林绵也没告诉她,后来他无意中知道她是演员。
那一个月像是在走马观花,抵死热恋缠绵。
以至于林绵突然走掉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很难熬。
他很多次点开保存的海报,却没有勇气点开影片观看,他怕看见她跟别的男人缠绵。
他从手机里找出《潮生》,点开播放。
林绵听见声音,转脸看向他,眼底有一丝迷茫,也有惶然。
“江聿。”林绵起身,坐到他身边,伸手去夺他手机,“不要看。”
然而视频已经打开,江聿抬手避开,目光审视她:“林绵,你在怕什么?”
林绵收回手,说没怕什么,“演的不好。”
这话就有点扯了,《潮生》斩获了多项国际大奖,怎么会拍的不好,江聿觉着另有林绵不想说的缘由,忍不住揶揄:“你靠《潮生》拿了最佳新人将,还拍的不好?”
他嗓音清冽含笑,徐徐的,陈述着事实。
他越是这般自然,林绵越是心慌意乱,指尖碰到了水杯,洒在地毯上,她欲起身收拾,被他按在了原地。
“绵绵,你是不是过于谦虚了?”
要是每个演员都有她这种谦虚精神,也不至于市面上烂片越来越多。
他余光瞥了一眼林绵,她是真不想他看《潮生》,不像是含羞作态,这反而勾起了他的探索欲。
“该不会是你跟傅西池有很多吻戏,不想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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