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阮栖记得那天他看见眉眼间跟唐骁有点相像的少年时, 还傻乎乎地问人家:“你是唐骁家的亲戚吗?”
少年的表情显得有点古怪,过了片刻,笑起来, 有些吊儿郎当的:“小西西,怎么的,我都帅得你都不认识了?”
阮栖还傻乎乎地不肯相信,非要看他身份证。
闹得唐骁没办法,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进了唐家洋房, 阮栖看到他身份证目瞪口呆,紧接着眼眶一红, 抱着他手臂, 哭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哇呜呜……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你妈妈邮件里说你去世了,我还给你烧了好多纸钱, 就怕你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在底下没得花, 还把寝室给点了……”
被人烧纸钱的唐骁并不感动, 俊脸抽搐,好在抓住重点:“什么邮件?”
阮栖就把从他出国后隔断时间就坚持给他写邮件的习惯跟她说了。
唐骁听得有点觉得诡异,表示自己压根儿就没收到过什么邮件。
阮栖也觉得古怪,登录电脑,查到自己的邮箱,把发件箱纪录拿给他看。
唐骁看了一眼,又仔细看了一眼, 觉得阮栖是没救了, 他怎么能有这么一二不拉几的朋友啊, 简直啼笑皆非:“你确定这是我邮箱?”
阮栖就说:“是我能找到你唯一没有注销的联系方式。”
唐骁登录自己的账号名,其中一个字母的差别, 账号就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阮栖沉默了半天……
少年笑得肚子疼。
被阮栖追着暴打:“谁让你一出国就断联系,社交账号全部注销,我只有你这个邮箱!!”
两个人闹完了,唐骁告诉她,他出国确实是为了看心理医生,肥胖跟校园暴力让他那段时间确实十分抑郁,整个人自卑、敏感,极度缺乏自信,确实有轻生的念头。
他刚去国外的第一年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差,他父母觉得他不能在家接触国内的人,既然换了环境,就要重新生活,于是强制注销了他所有的社交账号跟联系方式,后期痊愈,因为拖了太多学业,又变得十分忙碌,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参加大学交换生的活动,时间一年,国庆刚回来。
阮栖就觉得怎么说呢,也太乌龙了点,但是她人生社死的经历太多,这个‘乌龙’竟然莫名显得‘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活着。
唐骁刚回国,想吃的玩的回忆的地方还挺多的,第二天让阮栖陪她打卡,姜书禹牵着那条八哥犬闹腾着要跟着。
八哥犬是布丁的配种,唐骁抑郁那段时间,一直有布丁陪着他,后来布丁生了小布丁,半年前自己生病去世了。
唐骁连名字都懒得换,就叫‘小布丁’。
两个大学生带着一个小学鸡外加一条狗在城市里到处乱窜。
唐骁喜欢摄影,但拍摄的东西都是很平凡的,平时大家都不太关注的,比如早餐摊卖煎饼的小推车,美食街有意思的招牌、城市焕然一新的街道、交警、城墙根的留言……
也拍跟阮栖跟姜书禹,姐弟俩一大一小,老爱拌嘴,打打闹闹的。
看似随意的照片,最后呈现出来,配合着他独特视角抓拍的光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感觉可以办摄影展的程度。”阮栖觉得很惊奇,一张张的翻看他的相机,每张照片的构图跟光影,都很棒,看得出来他很专业。
而且每一张照片,似乎都包含着一个故事,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永远能从普通的事物里捕捉到独特的美。
“喜欢选几张,我后期才处理一下,发给你。”唐骁也不吝啬。
阮栖就选了几张她自己跟姜书禹的,还有跟唐骁一起的合拍。
唐骁当晚就做好照片的后期,发给阮栖,阮栖拿个许佳宁看,许佳宁也觉得不错,其中几张是抓拍她跟姜书禹的,两姐弟牵着八哥斗气。
照片里的少女穿一条复古的姜色的长款碎花吊带裙,搭配同色系的阔西服,白色小皮鞋,栗色发丝卷翘,把脸显得更加白皙精致,跟到他腰部的姜书禹站在一起,搭配可爱的八哥犬,很有几分cp感。
“也发给妈妈啊。”许佳宁就说。
“好。”阮栖还在弄照片。
许佳宁看她一眼,隐约有种我家少女初长成的骄傲感,试探着问了一句:“西西,大学有谈恋爱吗?”
阮栖就愣了一下,想起季时屹,下意识否定道:“没有啊。”
“那唐骁有说毕业是继续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发展。”许佳宁觑她一眼,掩饰性的喝了口茶。
阮栖拿着手机玩,也没多心:“不知道,没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小时候就玩得挺好,我看骁骁现在长得还蛮俊的嘛!”
阮栖手指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妈,您别瞎想了,唐骁国外有女朋友的,他们那边都早恋。”
本来还想叫唐骁上家里吃饭的许佳宁:“……”
国庆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阮栖拖着一大徐佳宁塞进她箱子里的特产,飞往B市。
唐骁的学校就在A市,自告奋勇地要送她去机场,弥补消失了几年的愧疚。
阮栖坐在副驾驶,路上唐骁跟她分享自己的INS账号,她刷到唐骁搂着一个身材丰满、脸蛋却很漂亮的女孩的照片,有点兴奋:“这是你女朋友?”
“对。”
“看起来好像比你大。”
“姐弟恋啊,我是小奶狗类型,很受欢迎的,看不出来吗?”
阮栖:“……”默默地扫了一眼唐骁腿上的腱子肉。
“而且跟姐姐谈感觉超棒,没那么幼稚,姐姐成熟又包容是不是?你看我前两天发你的照片,她也一点儿不吃醋,还夸你长得漂亮。”
阮栖默了一下,有点忍无可忍:“……那是因为你发的我最丑的一张,看起来就很蠢。”
“摄影的真谛是什么,就是要善于捕捉真相,抓住人物独有的特质,你不觉得这张照片拍出了你的灵魂吗?”
阮栖深呼吸,做了一个运气的姿势,强颜欢笑:“你现在开车,我不跟你计较,我妈说了,什么都没有安全健康重要,我不生气,生气容易衰老。”
把少年给听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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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进入办完行李托运,跟唐骁分别的时候,阮栖没忍住还是上前抱了他一下,有点伤感的说:“唐老大,你没死,真好。”
唐骁本来还有点感动,闻言推开她:“你别成天咒我死啊死的。”
阮栖就冲他傻笑了一下,背着双肩包,拿着机票和证件蹦蹦跳跳地进入安检口。
一直到坐到座位上,阮栖拉开双肩包拉链想拿东西,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一封信。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老土的写信啊,阮栖吐槽着想,已经猜到可能是唐骁。
她把信纸拆开,唐骁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他是纤细又敏感的男生,喜欢用文字表达一些东西。
信的开头他这样写道:“阮栖,最近几天我陆陆续续把你写给我的邮件都看了一遍,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看了好几天,你啰嗦且没有条理的行文方式,让我合理怀疑你高考的语文作文水分很大……”
阮栖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很快唐骁转了语调:“但是你年复一年,不停骚扰我的邮件还是感动了我,让我觉得有朋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不管一个人不管多么糟糕,世界上也会有另一个人一直珍惜着你,挺好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可能没有体会过抑郁症的感觉,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复发了一天,我养成了非常多的爱好,让自己尽量变得忙碌起来,锻炼、摄影、划游艇、谈恋爱、旅游、一点点却接触生活的美好……”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后悔高中的那场暗恋,即使最后以那样的方式收场,但我觉得它是我人生修行的必修课,那个鲜活又炙热的小屁孩,在迷茫又脆弱的年纪,轰轰烈烈地喜欢过一个女孩。”
“本来回国参加交换生我还有点犹豫的,但是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可以回来试试。回国第一天,我就在路边看到她的广告牌,你相信吗,那个瞬间我还挺庆幸自己回来了,我看了很久,发现自己内心无波无澜,只感受到一种情绪:释然。”
“那一刻,我跟那个自卑又敏感的高中胖子和解了……”
“庆幸我们还年轻,还有可以挥霍的青春,愿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你永远的老铁,唐骁。”
飞机在平流层里平稳地飞行,阮栖透过机舱小小的窗户往外望去,十月的天空秋高气爽,云朵洁白如絮,视野清晰又开阔,让人心情也似乎跟着明亮起来。
两个小时后飞机抵达B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拖着行李箱,去坐机场大巴,等待的空隙里,她看到旁边的垃圾桶。
阮栖想了一下,把夹在自己笔记本里的两张巡演票拿出来,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她没回学校,反而辗转了机场大巴跟地铁,抵达季时屹的公寓。
但她没能进去,显示密码输入错误,很显然,季时屹换掉了公寓的密码。
阮栖打了好几个电话,季时屹没有接。
但这次阮栖并不放弃,有点固执地把行李箱横在公寓门口,就盘着腿,坐在行李箱上面,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等。
第 32 章
阮栖对季时屹的第一印象, 是个高冷又骄傲的小王子。
即便在青春期里,跟他接触不多,但是能够让傲娇又眼高于顶的姜书妍憋屈的, 阮栖长到这么大也只看到过一个季时屹。
甚至那段时间来补课,很多时候,阮栖都觉得,就算是对姜书妍, 季时屹其实也是爱答不理的高冷范儿。
他好像对谁都那样, 冷冷的,淡淡的, 又漫不经心。
她那会儿还小, 对喜欢跟暗恋没有什么概念,姜书妍多次警告她不要碰她的东西, 阮栖就从来连她的房间都不敢踏足,也下意识地把那个帮过他两次的, 看起来不大爱说话的季时屹归结为了‘姜书妍的所有物’, 每次他来的时候,她都把自己躲在房间里,警告自己不要去碰姜书妍的‘人’。
所以其实他帮了她两次,她却胆小到连谢谢都没敢跟他说。
可青春期里的女孩是很奇怪的,阮栖那会儿喜欢画画,经常画着画着手底下的画莫名其妙就变成季时屹的脸,她有点心慌地撕烂了一张又一张的画纸。
阮栖过了很久才明白, 那种感觉, 也许就叫暗恋。
暗恋是件多傻的事情呢, 就是季时屹都出国了,她一丁点儿他的消息都没有的时候, 唯一的消息源成了姜书妍,阮栖每次听到姜书妍接电话,都会忍不住有点变态的,竖着耳朵偷听。
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想知道他在国外哪所学校?
想知道他在看过哪些书,刷过哪些剧,交往过哪些朋友,去哪些地方,看过哪些风景。
想知道他的一切联系方式,要是她有就好了,她肯定会像一个偷窥者,偷窥他的一切消息,哪怕是跟姜书妍秀恩爱,她也觉得没什么,有他的消息就好。
甚至有段时间,阮栖还幻想过能不能出国留学,出国能碰上季时屹就好了,许佳宁不知道从哪里晓得她有这个想法,委婉地暗示她,可能姜叔叔还是希望她考个国内的大学就好。
所以暗恋一个遥不可及的,注定跟自己的人生没有什么交集的人,真的是件很磨人的事。
阮栖常常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本来橱窗里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她从跟着许佳宁搬进洋房开始,或者说从姜书妍踏入她的人生开始,就明白很多东西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姜书妍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像冷冷地在向她投掷三个字‘你不配’。
有很长一段时间,季时屹是活在那个暑假的一抹风景,也许加了一丢丢她自己的幻想,成为她笔下漫画里,初恋的面孔。
阮栖被这种幻想支配,提不起对别的男生的兴趣。
然后,某一天,季时屹忽然出现在餐厅,记忆里优雅又矜贵的小王子,站在人间烟火的街道,形象从漫画纸里走出,顶着一张英俊到极致的皮囊和略显冷淡的气质,鲜活又立体,但他一丁点儿都不记得她,阮栖心里又酸又涩。
等他认出她的时候,她又觉得胸口好像被人开了一扇窗,无数的金光从窗口迸射进来,把她酸涩的心包裹成一颗颗又酸又甜的金色软糖,下意识的,不受控的,想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唐骁的事像个很好的借口,阮栖好像需要这样一个借口,才能说服自己接近季时屹,仿佛唯有这样,她才不像是在觊觎姜书妍的东西,也不用在乎什么配不配的,以及季时屹是不是离她很遥远……
她一直不那么坦荡,甚至有点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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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骁‘复活’了,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对过去释然了。
阮栖再没有‘复仇’的借口。
自然而然的,她好像应该放弃的,可是鬼使神差的,阮栖拖着行李箱抵达季时屹的公寓门口。
既然她所有的借口都用完了,她还舍不得,那唯一剩下的答案,就是她确实喜欢他,喜欢到她甚至不惜飞蛾扑火。
就像唐骁说的,庆幸我们都还年轻,又有时间挥霍……
季时屹应酬了一晚上,身上沾染了淡淡酒气。
出电梯时他随手松了松领带,白衬衫的扣子被他自然的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凸出的喉结。
他刚跨出电梯,眼睛一扫,瞄见门口的阮栖。
脚步不自觉顿住,季时屹黑眉拧了一下。
夜色深邃,小姑娘大概是等累了,坐在竖起的行李箱上面,脑袋不自觉靠着墙,睡得正憨。
一两缕刘海从脸颊两侧滑落,遮住少女娇俏的侧颜,季时屹微微附身,下意识抬起手指,想把她恼人的刘海别到耳后,手指刚抬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目光往下移,落在阮栖粉嫩的,微微张开的双唇上,露出两颗小巧细密的兔牙,大约是睡得太香了,还能看见两滴晶莹濡湿的液体。
居然没心没肺地在流口水……
季时屹冷冷地牵了牵唇角,身体站直,干脆当没看到似的,把手指放在指纹密码解锁器上。
解锁声惊醒了阮栖。
阮栖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腿蜷麻了,整个人栽倒在季时屹腿边,她真是睡糊涂了,甚至有点忘记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季时屹的裤腿,眨了一下眼睛,呆呆地望着她,有点分不清目前的情况。
季时屹裤腿被她牵住,进退不得,只得说:“放开。”
他声线清冷,像是染了秋夜的寒,冻得人打哆嗦,阮栖一个激灵,清醒了。
于是耍赖似的抱着他裤腿,有点憋屈,又有点怂的咕哝:“不放。”
季时屹懒得搭理她,干脆动了动脚,谁知道阮栖真跟狗皮膏药似的,抱着他腿不撒手,他推开门往里走,她就抱着他腿也往里挪。
就那么慢慢的,死皮赖脸的,还真让她半个身体都跟着挪进公寓。
季时屹忍无可忍,是真没想到小姑娘能这般厚脸皮,耍无赖,冷着脸,嗓音重了几分:“阮!栖!你给我起来!”
阮栖吸了吸鼻尖,可能真是睡糊涂了,一点面子都不要,没什么底气的威胁:“不起,除非你让我进去。”嗓音里还夹着刚睡醒的沙质感。
季时屹就冷笑一声,简直连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似乎是真没遇到过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姑娘:“你不是已经进来了?”
阮栖一听,这是有戏,眼睛亮了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害怕他真把她关门外似的,一只脚死死地贴着门缝,不让他关门,一只手去够自己的行李箱。
但这头占着,那头肯定就短了,一时没能够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姿势有搞笑又别扭。
季时屹看不下去,冷哼一声,干脆迈着长腿进去了。
阮栖见他默认她进屋的意思,这才屁颠儿屁颠儿推着行李进来。
公寓温度适宜,季时屹嫌热,脱掉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只剩一件白衬衫打底,领带似乎系得有点紧,松松垮垮的挂在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不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想摘下来,愣是半天没成功摘掉。
阮栖本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玄关处,一副自我检讨的小模样,不敢动弹的,看见男人气到跟领带过意不去,越想摘下来,越摘不掉,赶紧自己地上前帮忙。
她手刚伸过去:“我帮你吧,哥哥。”
被季时屹躲开,下一秒,领带就成功摘掉,一块儿仍在沙发上。
阮栖白皙的手指僵硬在空气里,默了一两秒才有些讷讷的收回来。
季时屹看她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口吻听不出喜怒:“回老家玩得挺高兴?”
“还行吧。”阮栖垂着眼,气死人不偿命地答。
季时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俊脸在头顶的水晶吊灯下有种令人窒息阴沉感,似乎真的被气得不轻,说话是竟然难得带了几分阴阳怪气:“是挺高兴的,我看有狗,又有小男生,阮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呢?”
阮栖知道他是翻过自己朋友圈了,心里涌起一种古怪的情绪,想了想,眨了一下眼睛:问他:“所以,你是因为吃醋才把密码换了的吗?”
她眼睛明亮,微微仰着脑袋看他,清澈的眸子映照着头顶的灯光,甚至能从瞳仁里看出自己的倒影。
季时屹蓦得一怔,似乎没料到她这么直接。
但仔细想一想,阮栖确实一直都是个直截了当的小姑娘。
见他没说话,阮栖继续道,一副跟他摆道理的小模样:“你不能这样,还不接电话,我真的在门口等了很久。”说的有点可怜巴巴的。
“是吗,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季时屹卷起衬衣袖子,风轻云淡。
阮栖憋了憋,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季时屹转身去了开放式厨房。
阮栖有些手足无措,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等季时屹从冰箱里拿了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时,阮栖才想起他有轻微洁癖,可能无法容忍自己刚躺地上又坐在沙发上。
阮栖其实有点累,下飞机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压根儿没想到会被关在门外。她屁股从沙发上挪起来,想了想问:“我可以先去洗个澡吗?”
季时屹不置可否。
阮栖就当他默认,拖着行李箱自觉的去了客卧,她看了一眼自己,总觉得有种旅途劳累的脏兮兮,很快去花洒下冲了个澡。
等阮栖进去,季时屹翻出私人手机,果然发现阮栖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应酬时电话交给了助理,酒局结束后,他头有点晕,助理提醒他,他上车后却忘了要查看。
再看手机微信,阮栖这次没给他发微信,两个人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几天前她说她回老家了。
而点开阮栖的微信头像,是阮栖前天发的朋友圈,配了几张游玩的图片,小姑娘穿着青春靓丽的碎花裙,跟个看起来就很有运动感的男生站在一起,中间有个小屁孩牵着一条不怎么好看的八哥犬,季时屹隐约记得似乎是她弟弟,整体画面色彩斑斓、清纯活泼,有种混搭感的和谐。
季时屹没有翻人朋友圈的习惯,手机只是他社交跟做生意的工具。
还是沈希尧看到了,截图给他的:“怎么的,小女朋友这么快被人拐跑了?”
季时屹当时懒得理会,并没有回复沈希尧,但是想想阮栖一声不吭地回老家,又没心没肺地跟小男生玩得挺嗨,到底是有些气不顺。
换公寓密码是物业楼层管家的提醒,节假日公寓附近有不法分子闯入,物业尽职尽责地提醒住户换掉密码,注意隐私安全,季时屹趁着做卫生的阿姨在时换的。
只是没有刻意跟阮栖讲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33 章
洗完澡, 阮栖换了一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一条铅笔裤,想了想, 又把睡衣换成了粉色的V领针织毛衣,微微露了点锁骨那种。
她吹好头发出去的时候,季时屹也洗完了澡,穿一件质感光滑的黑色丝绸睡衣, 松松系着腰带, 隐约露出肤色均匀的胸口,和内里若隐若现的腹肌。
阮栖一下子就觉得, 对方棋高一着, 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她刚想说话,门铃响了一下, 季时屹掠过她,正要去开门。
阮栖也不知道犯什么傻, 总觉得放着季时屹这副勾人的模样去开门, 简直就是在犯罪,忙不迭地抢在他前面,殷勤备至的:“我去开。”
一边开一边还有点奇怪,季时屹的公寓很少有访客。
结果一开门,发现是送餐的楼层管家:“您点的外卖。”
“谢谢。”阮栖就不惊讶了,礼貌地接过来。
等门阖上,一转身发现季时屹微微靠着木质墙体, 抱着手臂, 颇有些意味不明地瞅着她。
阮栖就有点小尴尬, 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犯傻,只好岔开话题:“哥哥, 你晚上没吃饭吗,还点外卖。”
季时屹没搭腔,去厨房拿碗筷,阮栖见他拿了两副,知道有一份是给自己准备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赶紧在餐桌上摆开。
季时屹点的海鲜粥,配了粤式点心和小菜,大晚上的,引人食欲。
阮栖一下飞机就过来了,当然是没有吃饭的,早就饥肠辘辘,胃口很好。
季时屹倒是没怎么动筷子,看她吃得挺香的,就着喝了几口粥而已。
阮栖一直想着该怎么跟季时屹打破僵局。
吃完饭也很自觉的去收拾碗筷,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直觉,外卖是季时屹特地为她点的。
所以等她收拾好,看见季时屹难得没去书房,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时候,阮栖想了想,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她把冰拉罐放在小茶几上,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盘着双腿,认真地提议道:“哥哥,我们来玩坦白局吧。”
季时屹指尖夹着烟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坦白什么,坦白你最近跟小男生玩得挺嗨的?”
阮栖默了一下,抬头望着他,忽然用白皙的手指拉住他领口,把人拉过来了一点儿,盯着面前男人的俊脸,她眼睛印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的光辉,亮晶晶的。
季时屹猝不及防地被她拽了一下,皱了皱眉,刚要开腔,忽然听见她笑嘻嘻的,一字一句地说:“哥哥,你吃醋的样子也挺帅的。”说完,吧唧往他脸上啄了一口。
热情的又是那个只会打直球的阮栖。
但很快,小姑娘似乎被飘过来的烟味呛到,咳嗽了两下。
季时屹就有些嫌弃地推开她,又顺手把烟头灭在烟灰缸里。
阮栖把易拉罐拉开,一瓶递到季时屹面前,一瓶自己拿着:“坦白局,我先开始,说真话,要是谁的真话是对方没有料到的,就喝一个,怎么样?”
季时屹瞄了一眼还冒着冷气的啤酒,懒洋洋的,不怎么配合:“看心情。”
阮栖被他拽样激怒,有点生气,但想一想是自己主动求和,硬生生憋了回去,想了想,决定先来个大的:“那我先说一个,你还记得那两个套套吗?不是我的……”
季时屹挑了一下眉,似乎真的没有料到。
阮栖就知道他其实对那个很想问,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憋着,果然,季时屹似乎有点感兴趣。
阮栖接着说:“其实也是我的,是我那天在便利店,顺路买的,放了两只到包包里,故意让你看见的。”
季时屹俊脸僵住,有些惊讶地盯着阮栖,目光渐渐严厉。
阮栖被他目光压得心里发虚,不自觉垂下视线,声音小了点儿,嘟嘟囔囔的,语气有点撒娇的软:“谁叫你一直把我当小孩,我也没办法,你太难追了……”
季时屹修长的手指捏着易拉罐,几乎要把罐头捏变形,半响才咬出几个字:“你行,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路子挺野!”
说完,似乎被气得不轻,灌了一大口啤酒。
阮栖眼珠子东转转,西转转,有点不敢看他。
“还有呢?”季时屹忽然觉得这姑娘有点深水井,怪自己看走了眼,还想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三四五六七。
阮栖双手握着易拉罐,却很坚持地说:“该你了。”
季时屹就被她噎了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有些固执地等着,水晶吊灯把她肤色映照地瓷白细腻,杏眼眼尾微微往上翘,眼睛里光芒闪烁,像只小狐狸。
季时屹看她一眼,莫名想起小姑娘方才睡在门口的样子,不知道在门口傻乎乎得等了多久,到底是心软。
“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我没看到。”季时屹淡淡道,似乎是在解释,但语气轻描淡写的,像是有点别扭。
阮栖小狐狸似的眼睛似乎上扬地更高,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还给他递台阶:“这个我确实没想到,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该我喝。”说完高高兴兴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急,还呛了一下。
季时屹有点嫌弃地给递给她一张纸巾。
阮栖接过来,游戏又轮到她,她想了想,直白道:“朋友圈我故意发的,因为你一直不理我,我感觉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你动不动就冷暴力我,我有点生气,就想气气你。你问我回老家开不开心,一开始是被我妈妈逼回去的,我也没有多高兴,后来遇到一个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就是朋友圈那个,以前是我邻居,他对我很重要,他有女朋友的,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说完,阮栖静静地看着他。
季时屹却没动,没想喝酒的样子。
阮栖就忍不住提醒他:“该你喝了。”
季时屹却平稳无波的说:“猜到了。”
阮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反应过来,季时屹的意思是猜到她故意气他的,所以他不用喝。
那他还故意换门锁密码?
阮栖瞥了瞥嘴,有点想不通,她下午过来的时候,差点儿以为季时屹要跟她分手,也不知道是凭着什么古怪的意志力坚持着赖在他门口的,这会儿也就挺委屈的,咬了一下粉唇:“知道你还换密码?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可人家分手至少也要吵架什么的,或者有个什么仪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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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屹嗤笑了一声:“是谁一声不吭的自己跑回家的?”
阮栖扁着嘴:“那也是你先冷暴力的我。”
这话季时屹没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把啤酒喝完了,随手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里,站起来要往卧室走。
阮栖就觉得他在逃避,拽着他手臂,委屈巴巴的,粉脸嘟嘟的,有点不服气地瞅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手。”季时屹懒懒散散地提醒她。
阮栖拽着他睡衣袖口不放,抿着唇,一脸倔强,非要等他说点儿什么。
季时屹就挑唇笑了一下,稍显狭长的眼睛一眯:“不放是吧?”
阮栖下意识觉得有点危险,刚要动作,人已经连人带腰的被他抄起来。
他抱她跟抱小孩儿似的轻轻松松,她害怕掉下去,不得不搂住他脖子,又夹紧他精壮的腹部,姿势亲昵得过分,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他的欲望,阮栖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猜到几分,嗓音也含了几分别扭的羞涩:“你故意的。”
季时屹笑了一下,这种时候他笑起来总有种不坏好意的痞坏,但又莫名勾人,阮栖有点不敢多看,逃避似的把小脸埋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季时屹偏偏不放过她,薄唇贴着她白皙的耳畔,用诱人的低音炮:“故意的又怎么样?”
阮栖浑身有点发软,但理智尚存,像只软猫一样拱在他胸口,半是服软,半是跟他商量:“那你以后不许忽然不理我了,好不好?”
“咱俩谁不搭理谁?”季时屹吻了吻她粉嫩的侧脸。
阮栖觉得他有点敷衍,还不大讲理,但是这种时候也不是掰扯的时候,只好有些不甘不愿的嘟囔:“那也是我先求和的。”
季时屹下腰,指示她:“把啤酒拿上,再告诉你个秘密,然后你喝光,嗯?”
阮栖有点感兴趣,果真被他抱着去拿桌上剩余的啤酒,又对上他笑盈盈的眼,一副‘你赶紧说啊’的小模样。
季时屹看得发笑,连胸腔都忍不住震动,有时候觉得这姑娘一脸机灵相,狡黠聪慧得像只小狐狸,有时候又觉得她傻乎乎的,想往狠了欺负,于是他说:“你先喝。”
阮栖也没多想,咕噜咕噜灌完,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的小秘密。
季时屹却问她:“好喝吗?”
阮栖被他抱着,脑子有点发懵,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我尝一下。”说完,他就吻了过来。
唇齿交缠,季时屹似乎是真的在品尝她口中的美酒,一点点的舔噬、入侵……
阮栖被他丢在大床上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又被逗弄了,而且所谓的‘坦白局’光把自己套路了,季时屹压根儿什么都没说,但他被她亲得浑身发软,又痒又酥麻,要用尽克制力才能抬起手指抵住他不断作乱的唇,呜咽着,没什么底气的抵抗:“你耍赖!”
季时屹笑得不行,看她浑身都粉透的像只煮熟的虾米的模样,觉得小姑娘又软又好欺负,大方承认:“我就是耍赖了怎么样?我可不像有些小狐狸,一肚子心眼儿,还用套套骗我,嗯?”
阮栖被他怼地无话可说,总觉得自己主动送了什么把柄到他手上,顿时又羞又愤,扑腾着要反抗。
谁知道季时屹忒大爷的,真的一点儿力气都不用,轻轻松松被她反制,骑在他身上。
而他仰躺着,单手枕着脑袋,丝滑的蓝色睡袍露出大片大片活色生香的肌肤,诱人采撷,吊儿郎当的:“行,我们西西喜欢在上面。”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羞得阮栖忍不住一巴掌拍了一下他胸口。
拍完两个人都静了一下。
主卧的灯光泛着冷色调的高雅,季时屹俊脸,连同胸口像是裹了一层蜜的精壮肌肤,被那层光晕渡的勾魂摄魄。
气氛暧昧,空气里像是黏了丝,彼此能看清楚对方眼底被欲望笼罩的自己。
阮栖本来骑着他的,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唇,大胆又直白地说:“哥哥,我们做吧。”
第 34 章
阮栖不是那种特别保守的类型, 她喜欢季时屹,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再正常不过。
季时屹勾着笑, 平日里是再正经不过的高冷型,但换了不正经的地方,浑身都是不正经的雅痞气,修长地手指卷着她发丝, 明明浑身上下肌肉都紧绷得不行, 却还是慢条斯理地逗弄她,哑着嗓子:“做什么?”
阮栖瓷白的脸颊瞬间涨红得像小番茄, 生气的要从他身上下来, 被季时屹一把拉回来,有些好笑:“小脾气还挺急的?”
阮栖就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小脸侧到一边,懒得搭理他。
季时屹翻身压住她, 有点讨好地吻了吻她的鲜艳欲滴的唇, 像是解释,又像是别的什么:“没刻意换密码,是物管前两天做安保,忘了提醒你而已,你自己把指纹录上,嗯?”
阮栖隐约听出他意思,潜台词似乎在说他没想跟她分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对他要求很低, 隐约明白在这段关系里, 自己喜欢得早一点, 多一点,那么付出的多一点, 妥协的多一点似乎也就没什么。
所以季时屹单单这一句解释,阮栖心里就被密密麻麻的甜占满了,根本无心计较他前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冷落,她只是觉得她大约是真的喜欢极了他,不然这种时候,听到这种其实根本就是模棱两可,连句‘喜欢她’都不算的话,她怎么还是满心欢喜的只想亲亲他。
她想亲他的时候,就亲,不犹豫,不计较,咬他的唇,像是要在他身上盖章,据为己有。
被季时屹很快反攻,空气黏腻又炙热,他手指灵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入她粉色针织衫里,一路点火,她试过他手段,很快缴械投降,觉得不论身体还是心尖尖,都软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擦枪走火不是第一次,比这更激烈的都有,阮栖上两次保持着理智,坚持不让他做到最后一步,这次心甘情愿的,想接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勇猛的像个小战士。
季时屹被她紧张的小模样逗笑,进去的时候刻意照顾她感受,上一秒还在一边亲吻她,安抚她‘放松’,下一秒,俊脸僵住:“你第一次?”
阮栖觉得他磨磨唧唧的,一点不痛快,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心情,本来都准备好了,突然被他一问,愣了,脸红得厉害,点头。
季时屹愣了一下,很快退出去,披着睡袍坐起来。
阮栖:“.……”
空气尴尬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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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屹坐在床边,颀长的身体披着丝绸质的袍子,被遮住的地方还能看见明显的挺翘,肤色冷白,浑身的欲望没有还没消去,沾着他身上冷而淡地禁欲感,有一种矛盾的令人堕落的欲气……
“抱歉!”他只匆匆说了一句,似乎有些懊恼,匆匆进入浴室。
阮栖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羞窘与难堪,坐起来,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也没哭,就是忽然被一种密密麻麻的涩席卷了。
过了片刻,听见浴室的水声,阮栖像是领悟过来,穿上衣服,从季时屹的主卧跑了出去。
季时屹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冲着冷水澡的时候,也不禁暗自懊恼,他是真没想到阮栖是第一次……
很快听到门口的关门声。
季时屹想到什么,匆匆结束,系紧了睡衣带子,追出去,阮栖果然已经拖着行李箱,正在往电梯口走。
季时屹不禁一阵头疼,顺手把箱子拖住,把人拦着,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口吻反而有点恶劣的不爽:“行了,大半夜的,撒什么气!”
阮栖回头看他,小姑娘第一次在他面前红了眼,明显的哭过,看得人心软,偏偏口气是倔强的:“你放开!”
得,把他刚才用过的话,一字不改地回敬他了。
季时屹果真放了手,但轻轻用脚勾住行李箱的车轮,他向来是不肯轻易跟人服软的个性,这会儿也不打算服软,否则以这姑娘的脾气,不得上天,他第一次有点后悔真的跟阮栖试试,口吻也就有些凉薄,似笑非笑的:“可以,但阮栖,你要想明白,进了这个电梯,我真不一定要出去追你。”
后来,阮栖经常想,季时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软话,或者哄哄她,是她喜欢的多一点,深一点,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妥协,讨好,而他一早就跟她表明过态度,不过是她一次又一次犯傻。
但当下的阮栖还没陷得那么深,像半个局外人,还看得清楚,也有自己的小脾气,把行李箱一拉,齿轮碾过季时屹脚背,阮栖头也不回的果断按下了电梯。
季时屹单手插进睡衣口袋里,身形颀长,也丝毫不觉得疼似的,站在她身后,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阮栖拖着行李站进去,回头要按电梯楼层键的时候,看见面无表情的季时屹。
走廊的灯光把他俊脸衬得冷淡又凉薄,幽蓝的眸子里甚至透着对她行为满眼的不赞同,好像她只是个反复无常、又不讲理的小屁孩儿。
阮栖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在电梯门阖上之前,忽然把行李箱扔过去,重重撞到他腿上,下一秒她抓住他胸口的衣领,恶狠狠的,又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觉得……就是觉得我如果不是第一次,你就不用负责,你就是想跟我玩玩而已,刚才你觉得我玩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你怕分手分得那看,你就是不想负责!”
季时屹被他拽着衣领,一时也没有反驳。
阮栖自己却把自己说委屈了,眼眶红得要命:“那你为什么要装出深思熟虑过的样子,为什么又要跟我说你比我大,是考虑过愿意试试的样子!”说完一副憋不住要哭的小模样,但是又努力憋着,不肯让自己掉眼泪。
季时屹皱了一下眉,见不得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样子,终于是心软,叹口气:“我什么时候不愿意好好试试了。”说完,弯腰去收拾被她扔过来的行李箱,“话都没说两句,你脾气倒挺大,动不动往外冲,谁惯的!”
阮栖胸口还堵着一口气,眼泪要掉不掉的,紧紧闭着嘴巴,不吭气。
季时屹一手拖着她行李箱,一手握着她细瘦的胳膊,要往回走。
阮栖不动。
季时屹揉了一下额角,语气到底是软了几分:“我们谈一谈?”
阮栖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砸,跟着他折返。
季时屹把她放到沙发上,又折身去厨房给她用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
塞到她手心里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得脸上只剩泪痕,小脸红彤彤的,只剩轻微的抽噎。
季时屹抽了一张湿纸巾,把她粉脸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动作轻柔,透着丝丝温柔。
阮栖的气消了一大半,知道哭起来又难看又丢脸,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跟他说,还是跟自己说:“我没想哭,我才不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屁孩。”
把季时屹逗笑了,忍不住牵了一下唇角:“行,我当没看见。”
阮栖被堵了一下,扁了扁嘴,不吭气。
季时屹吻了吻她红红的眼睛,闷笑了一下,隔了会儿说:“阮栖,你挺可爱的,我说的看到你就很开心,是真的,试试也是真的,不碰你是觉得不能太随便,不是你想的那样,嗯?”
阮栖吸了吸鼻尖,有点傻乎乎的:“真的?”
季时屹挑了一下眉:“我骗过你?”
阮栖反应了一下,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又似乎泛起一股甜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轻易被人拿捏,只觉得有种喜极而泣的开心,忍不住搂着他脖子,依偎着他,鼻尖窜入他沐浴后好闻的气息,心里瞬间胀满了。
那会儿她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就低到尘埃里,稍微哄一哄,她就满心欢喜。
第 35 章
季时屹说要跟她试试, 倒是没有食言。
周末的时候会来接她过周末,但是平时很忙,还是阮栖主动联系他的次数比较多。
但不到两周, 她又惹他生气。
起因是阮栖的代购生意。
前段时间找阮栖帮忙代购的妹子,忽然找专柜鉴定了一下,四万多的包是假货,有问题。
看在季少的面子, 倒也不敢去找阮栖对峙, 但是吃了这样的闷亏,妹子不大高兴, 私下里把事情偷偷传开了, 连带着季时屹都成了笑话。
这种事儿在圈子里很敏感,说什么的都有, 季时屹平日里一副高岭之花的姿态,没想到养个小姑娘这么跌份儿, 搞代购就算了, 还卖假货,事情越传越难听。
自然也传到秦瑶瑶耳朵里。
秦瑶瑶站阮栖,自己买的东西找人鉴定过,是真的,就觉得就是对方故意造谣,义愤填膺地跟的阮栖提了。
阮栖有些惊讶,她做代购的基本操守还是有的, 最基本的就是不兜售假货, 没怀疑过国外的同学, 立刻联系那个妹子,要求对方拿出证据。
起初女孩忌惮季时屹, 还想算了的,嘻嘻哈哈的,说没有这回事,后来见阮栖态度强硬,指责她既然没事就别造谣,道歉然后出面澄清,也怒了,直接甩出鉴定结果,说你卖假包还有理了,要不是她跟一个柜姐是闺蜜,专门鉴定过,她是真不知道季少的女朋友能混到卖假货的份儿上。
阮栖看到微信上对方发来微信的鉴定结果,有些发愣。
秦瑶瑶就说:“圈子里乱着呢,谁知道她是不是重新买了个假包,故意造谣你。”
当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出了这样的事,阮栖还是要联系她国外的同学,把事情简单跟她说了。
夏敏柔一整天都没有回复她消息,这太不寻常,两个人因为有合作,基本上回复对方的消息都很快。
阮栖心里有些发凉。
很晚的时候,夏敏柔终于忐忑地跟她承认:阮栖,对不起,我也是憋得没办法,我父母离婚,我爸跟人跑了,我连国外的学费都凑不出来,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其他同学说,真假掺着卖,利润更高,对不起,那个包我看过,做工很好,其实不做专业鉴定,根本看不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平时里挺好脾气的人,第一次在社交软件上跟人吵架,又让夏敏柔立刻把钱退过来,还有最近代购的,哪些是假货,给她列个单子,全部要退给人家。
夏敏柔说只有三个包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但是钱她花了有小一半。
阮栖第一次被人气到心口疼。
她查了一下,三个包,一共八万多,都是卖给的混圈子里的那群妹子。
夏敏柔扣除花掉的,能退的只有五万多。
秦瑶瑶还在微信那头叫嚣着要把那个‘造谣’的小碧池约出来,当面对峙,不行就直接开撕。
阮栖看一眼,心里很难受,又很无力:“我问了,是我朋友的问题。”
秦瑶瑶就偃旗息鼓了。
阮栖又补充:“你收到的都没问题,她抱着侥幸心理,卖了三个,没有你的。但是有一个是你姐妹儿的,对不起,我马上把钱退给她。”
说完,把夏敏柔转给她的五万,转了两万多给秦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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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瑶瑶点击收款。
过了会儿回复她:“钱的事好解决,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季少交代,这事情伤的是季少的面子,我都知道了,季少估计也快了。”
阮栖就有点想哭。
那会儿她正在寝室里,隔壁追星少女许棉正在用电脑网上冲浪,抱着零食犯花痴,对面正在看书的徐媛媛嫌弃她吵,凳子划过去,摘掉她耳机:“你戴耳机看都能用你猥琐的笑声骚扰我,看啥呢?”
“看腿啊,呜呜呜,国庆不是新组合的巡演嘛,你看看我新爱豆的腿,哇呜呜……靓死了!”
“这个不是暑假选秀才新成立的组合么?”徐媛媛从拿了一片她薯片嚼嘴里。
“对,姜书妍,你看她跳舞的时候是不是都很飒,这腿,这腰,这是哪里下凡的仙子……”
“你花痴男爱豆就算了,女爱豆你都不放过了……”徐媛媛有点无语。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姜书妍的名字,心情很难受的阮栖抬起眼皮望了一眼,许棉电脑上的视频有点糊,大概是粉丝录制的,画面粗糙,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姜书妍绝美的气质,她站在C位,舞蹈动作灵活又飒气,每一个姿势都好看,台下声音嘈杂,但是隐约的还是能听到呼唤她名字的粉丝,显然是人气最高的一个。
阮栖呆滞了一下,胸口涌起一大片一大片难受又可耻的情绪。
她把抽屉打开,把大学前姜父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拿出来,然后出了寝室。
徐媛媛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
寝室附近就有提款机。
夏敏柔退过来的钱根本就不够赔偿,加上她自己有的,还差两万。
阮栖知道卡里面学费加上生活费应该不止两万。
但是她在ATM机前,站了很久,把卡插进去,又取出来,这样反复做了三遍,最终还是没动。
ATM机附近有个小花坛,阮栖抱着膝盖坐在小花坛那里,有点呆滞的坐着。
姜书妍说:“我跟你女儿不一样,不需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你有时间教育我,不如把你女儿的成绩提高一点,不要大了也只会啃我爸的老!”
阮栖是个有点迷糊的女孩,老是忘东忘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姜书妍这句话她就是记了很久。
她从到姜家开始,姜成对她就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作为一个继父,他没有任何不合格的地方,但阮栖总是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客气跟疏离。
他需要一个温柔的妻子,许佳宁就极尽温柔讨好,几乎从不跟姜成争论。
许佳宁依附姜成生活,阮栖自然而然的,也依附姜成生活。
她为数不多的自尊心就是早日独立,不再依附姜成。
她努力了很久,没想过一个暑假后,就全部白费了。
阮栖一直明白自己跟姜书妍的差距,她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漂亮可爱,很臭美,觉得自己是个公主,甚至跟许佳宁嫁到姜家后,因为生活条件的提高,还曾经美滋滋地觉得自己是住进了城堡里,直到遇到真正的公主回归,阮栖一点点看明白那种差距。
至少姜书妍肯定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给季时屹丢脸,阮栖坐在花坛上,眼睛涩涩的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那天她还是没取卡里的钱,在寝室熄灯之前回去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是私底下在传,自然不会很直接的传进季时屹耳朵里。
秦瑶瑶跟阮栖说的时候,听到几分谣言的沈希尧,觉得也是稀奇,季时屹以前挺大方一人,怎么到了阮栖这儿,小气了。
笑嘻嘻的跟他玩笑:“你养小姑娘也得富养啊,别光觉着人清高,现在的小姑娘谁没点虚荣心啊,正常。”
季时屹听得微微皱眉,让他有屁就放。
沈希尧看他表情,估计还不知道呢,简单提了几句。
说不生气是假的,季时屹当时俊脸就很黑,但是气完了,想起小姑娘以前办公室跟他说过的‘独立’,似乎又能理解阮栖做代购的事,至于假货,季时屹直觉不该是阮栖的问题。
既然不是阮栖,那就是传出‘假货’的妹子,他冷笑了一声,当天下午让助理领着专柜柜姐,当着那女孩男朋友的面,送了几只包过去。
助理跟柜姐态度客气极了,话也说的到位,吓得那个妹子瑟瑟发抖,东西也不敢要。
已经不是要不要的事儿了,得罪的是季时屹,损的是季少的面子,等人一走,女孩被男朋友当即甩了一巴掌,直接骂她脑子被猪啃了,敢造谣季少,又不过是露水情缘,立刻把人赶出去,当即甩了。
这事后来也成了圈子里的谈资,卖‘假货’的阮栖没被季时屹甩掉,反倒是买东西的女孩被富二代甩了,也是奇了葩了。
但彼时,阮栖还不知道。
从ATM机回寝室后,她想了想,试探着给唐骁发了条信息。
三更半夜的,唐骁二话没说,连原因都没问,直接转账。
阮栖心里有点堵,没精打采的:“你就不怕我是手机被人偷,是骗子找你转钱?”
唐骁口气很大,压根儿不在意:“这么点儿钱,骗了也就骗了。”
阮栖就想,她跟姜书妍的差距,估计中间也就差了十个唐骁吧。
“谢谢,过段时间就还你。”阮栖让自己抒口气,客气道。
唐骁很震惊:“.……你居然学会了跟我说谢谢?”
阮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因为唐骁,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
阮栖第二天找那个女孩,想跟她陈恳道歉,把钱退过去的时候,发现被对方拉黑了。
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昨天自己跟人对峙的口吻,还那么理直气壮,只好问秦瑶瑶,有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
秦瑶瑶那头的态度忽然也很冷:“你现在还是别去膈应她了,消停点吧。”
阮栖:“??”
秦瑶瑶没回复她了,转头就跟姐妹儿嘀咕,现在的小白花不得了,手段高超,能把季少哄得五迷三道,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替自己女人出了头再说,牛叉!
秦瑶瑶一直没理她。
阮栖只好联系最后一个女孩,先跟对方道歉,解释代购同学的事,又把钱转款过去。
被对方拒收,有点诚惶诚恐地说,包是真的,她找人鉴定过的,绝对是真的,她没有从她那儿买过假包,也从来没传过她卖假包。
阮栖:“.……”
阮栖直觉跟季时屹有关。
季时屹肯定是知道了。
当即握着手机就想给季时屹打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逃避的最终放弃。
她觉得自己很糟糕,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累季时屹。
第 36 章
阮栖跟了季时屹两年。
期间闹过好几次分手, 她都是被单方面甩的那个。
唯一一次主动想跟对方算了的,也就是‘假包’这次,那两三天她觉得自己糟糕透顶、只会给他丢脸, 根本一点儿都不适合季时屹。
所以等到周末,季时屹说要去接她的时候,阮栖其实很忐忑。
上车的时候就很像一只做错事的小鹌鹑,拉耸着脑袋不敢看人, 白嫩的天鹅颈微微弯折, 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季时屹看得发笑。
阮栖想了很久怎么跟季时屹解释代购的事, 根本就没想好, 一路上也就不知道说什么。
但季时屹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带她去吃饭, 又问她有没有想看的电影?
这是季时屹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提议看电影。
阮栖就觉得怪怪的。
等发现季时屹定的恐怖片的票以后,阮栖那种怪异感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种被雷劈了的荒谬感。
“我跟男朋友看的第一场电影为什么要是恐怖片?”阮栖抱着季时屹塞给她的爆米花, 鼓了鼓脸颊,不肯挪动。
被季时屹拖着走,轻描淡写的:“我想看。”
阮栖站在电影院门口,依旧不肯挪动脚步去检票。
两个人在门口拉扯,一个个子高挑,气质沉稳卓绝,一个扎着丸子头, 穿简单的卫衣, 不施粉黛的小脸扭曲, 哭唧唧的不肯服软:“那我就不能选一个我想看的吗?”
季时屹冷笑了一声:“你今天没得选。
横竖反正最后是被季时屹丧心病狂地拖进去了。
影院的音响效果比季时屹客厅的音响效果还是要好很多的。
所以就——更恐怖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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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栖要全程捂住耳朵, 闭着眼睛才不至于在公众场合尖叫。
季时屹看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气顺了大半。
散场时表情倒有几分惬意。
阮栖气鼓鼓的,闷头刷一个微博搞笑感情博主。
今天博主的提问是,什么时候最想跟男朋友分手,恨不得踹了他。
阮栖噼里啪啦地打字:“逼着你看恐怖片的时候,我明明跟他说了我最怕鬼,还爱做噩梦!”
底下立马有人回答:“卧槽,你男朋友好狠!”
“这种不分,留着过年?”
阮栖就看一眼正在开车的季时屹,深夜街灯一闪而逝的光亮把他侧脸映照出电影般的质感,他开车时神情专注,唇角微微上扬的部分,显出一丝好心情。
太帅了,舍不得,她想。
而且哪有人刚看完恐怖片心情好的?
阮栖觉得季时屹有点变态,又忽然间灵光一闪,隐约觉得他也不一定是因为看了恐怖片心情好,总有一种被他整蛊的感觉。
是因为代购的事情吗?
阮栖模模糊糊的想,因为代购的事,故意惩罚她?
幼稚!
阮栖不禁瞥了瞥嘴,又想要不要跟季时屹解释一下,她根本没想卖假货让他丢脸的,是信赖的朋友出了问题,她以后再也不再他的朋友圈卖东西了,不,她再也不做代购这种风险大的兼职外快了!
阮栖张了张唇,叫他:“时屹哥。”
季时屹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看她一眼:“有事回去再说。”
“哦。”阮栖就偃旗息鼓了。
阮栖默默地跟季时屹回了公寓。
到车库的时候,季时屹接了一个电话,用一口流利英式英语,有点急着回去,看起来是有工作要临时处理的样子。
一到家,季时屹就径直去了书房。
阮栖看了眼时间,已经11点多,季时屹周末忽然加班,工作到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
她就自己去洗了澡,有点困倦地吹完头发,想了想,睡觉之前讨好地敲了敲季时屹书房的门,问他:“哥哥,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泡。”
“咖啡会煮吗?”
“可以。”阮栖给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家里有咖啡豆,阮栖看了一下牌子,贵得咋舌,她以前在家里看许佳宁给姜成磨过,弄起来也就还算得心应手。
她把热腾腾的咖啡摆在季时屹桌旁。
“早点休息。”季时屹面前一大堆文件,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他工作的时候会戴一副金丝镶边的眼镜,把一张俊脸显得更窄,下颌线条弧度更明显,薄镜片后的淡蓝眼睛没什么情绪,被蓝屏的电脑屏幕映衬,像极了漫画里的斯文败类。
阮栖心里有点痒。
不肯走,站在他身侧,微微附身,撑着脑袋大胆地盯着他。
小姑娘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棉质睡衣是保守的款式,扣扣子那种,但还是能隐约露出好看又有人的锁骨,微微塌陷着腰身,那个姿势,意外地曲线勾人,身材曼妙姣好,引人遐想。
季时屹很少有被人这样大胆直白地盯过,即使有,那些女人的眼神也多掺杂着欲望,阮栖的眼睛是干净的,即使带着一丝迷恋,也是直白的,坦荡的。
抿了一口咖啡,他看她一眼,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你看什么?”
阮栖就等他说话,趁他抬头的功夫过去吻他,蜻蜓点水的一下,但是亲完像是偷腥的猫,神色满足:“没什么,想给你晚安吻。”
偷袭完她就走,背影都透着一点小快乐,大约他一整天没跟她计较她害她丢脸的事,她的忐忑不安也就慢慢消融了。
季时屹却忽然叫住她:“阮栖。”
“嗯?”阮栖回头。
季时屹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卡出来,推过去,口吻很平常地说:“以后用这张卡。”
阮栖愣了一下,手指绞着,秀白的脖子忽然涨红,下意识就要拒绝:“我有……”
季时屹却不容反驳的:“同样的事,我希望没有第二次。你既然想跟我在一起,我也决定跟你试一试,那就没有必要因为一些物质上的问题不停地磨合,我没有那个时间跟精力。”
阮栖莫名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她垂眸想了一下,小声的:“我如果不接受,你是不是就打算停止你的试一试?”
季时屹盯着她的微微垂下的脑袋,没有说话。
空气长久静默,阮栖在那种静默里,慢慢探出他态度。
隔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睛直白地望着他:“关于代购的事,你想听我解释一下吗?”
季时屹摘下镜框,揉了一下眉骨:“不用,你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案。”
说完,像是没什么时间跟她再掰扯下去,目光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
阮栖那一瞬间涌起的想跟他解释的巨大勇气,就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泄了气。
因为季时屹压根儿不在乎。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退出他的书房。
门阖上的一刹那,季时屹看了一眼桌上那张卡,皱了皱眉,很快收回目光。
如果没有临时的工作,他可能、也许会稍微耐心一点儿跟她谈,但季时屹忽然就失去耐性。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年纪、阅历、生活方式、思维方式……
他不是那种能一味地迎合迁就对方的类型,阮栖早一点清楚明白,会对彼此都好。
阮栖一晚上没睡好,她别扭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睡好,她想过季时屹可能会忍受不了她给他丢脸,继而放弃跟她试一试的想法,但季时屹甚至不愿意听她解释,简单粗暴地拿出一张卡,阮栖还是觉得堵得慌。
但因此真跟季时屹真的分手,她又确实舍不得。
她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想问题没有那么通透,容易复杂化,搅得自己也不安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觉得季时屹给她卡,似乎跟包养也没什么区别。
阮栖想到包养,心里更难受,对着天光大亮客卧,憋屈的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晚上做梦,都是季时屹那张英俊的臭脸,梦见自己从接受季时屹的卡开始,沦为对方的玩物,像许佳宁一样在姜成手上讨生活一样,在季时屹手心里战战兢兢的。
阮栖自己都没发觉,她总是避免在自己身上找到许佳宁的影子,但后开,渐渐的,又似乎无意的活成了许佳宁。
阮栖是不可能要季时屹的卡的,那样就不是谈恋爱了,她奇怪的自尊心允许她找唐骁借钱,但不允许她接受季时屹的卡。
季时屹的态度也很明显,她得按照他的意愿跟他在一起,他没有时间跟精力去迎合她,只能她去迎合他。
阮栖那会儿还没那么恋爱脑,想通了,就觉得去他妈的,她才不要当什么玩物!
又一次收拾东西屁颠屁颠地打算走。
收拾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好亏啊,跟季时屹拉拉扯扯、黏黏糊糊地谈了一个多月,连口肉都没吃到,真当自己唐僧肉了。
她还有钱,就算真的分手,也要睡了季时屹再分!
然后甩他那张臭脸一叠钞票,告诉他是她甩的他,嫖他!
对,就是嫖他!
阮栖光是想一想,就爽得不行,有点上头,本着不吃亏的想法,目光坚毅,果断地推开季时屹主卧的门。
季时屹昨晚不知道熬到几点,遮光窗帘把他偌大的卧室衬得像黑夜。
阮栖捏手捏脚地进去,一骨碌钻进季时屹被窝。
深秋季节,她身上沾着凉意,季时屹的被窝却暖和安逸,混合着他身上的气息,莫名令人迷醉。
阮栖深吸了一口,想想睡完以后就没有了,多少有点舍不得。
床上男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倒也没有被突然跳上床的少女吓到,阮栖身体柔软小巧,整个人赖进来,让季时屹想起小奶猫那种动物,据说早上一醒,喜欢跳到主人身上踩奶。
阮栖,是不是也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季时屹莫名其妙地联想。
然后,脑子清醒了几分,阻止了小姑娘不大安分开上上下其手的手指,哑着嗓子:“你干什么?”
阮栖已经跨到他身上,不由分说地解他的睡衣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挺认真地说:“哥哥,我们打个分手p吧。”
季时屹:“.……”
第 37 章
季时屹在那一瞬间, 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老了,跟年轻的小姑娘有代沟,不然怎么会上一秒还觉得阮栖是只是乖巧的害羞的小奶猫, 下一秒,她就伸出妖娆地爪子,变成魅惑又勾人的小野猫!
真的,太难了, 现在的小姑娘思维都这么跳脱的么?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还TM分手P!
他脸色黑得很,看见自己被她解得七七八八的扣子, 以及晨间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 下颌线崩得很紧,忍住某种冲动, 翻身把阮栖压在身下。
阮栖就有点小害羞,两个人四目相对, 季时屹一张脸又俊又欲, 呼吸相触,气息凌乱,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吻下来……
结果——
阮栖明显看到季时屹冷笑了一下:“分手P是吧。”有些阴恻恻的。
阮栖哆嗦了一下。
下一秒,视线陡然变黑,季时屹把松软的被子掀到她脸上,然后把她连人带被的,像只毛毛虫一样滚了一圈, 成功地滚成了蚕宝宝。
阮栖差点儿没喘过气,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透气, 季时屹已经按开自动窗帘,阳光从落地窗毫无不保留地照耀进来, 她被那光线刺得眯了眯眼,而季时屹逆着光,身材高挑,散发着他那该死的男性荷尔蒙,正在慢条斯理地扣扣子。
阮栖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黏在他动作的修长手指上,像极了一只没吃到唐僧肉的小妖精,瞥了瞥嘴,很有点吃不到葡萄嫌弃葡萄酸的心理:“不给就算了,我不稀罕了!”
季时屹闭了闭眼。
不明白她一大清早在闹腾些什么,又难免带了点儿欲求不满的火气,实在没忍住一脚朝着她裹住被子,连人带被的踢了一脚。
阮栖就跟只翻壳的乌龟似的,滚了两圈,成功地从床上滚到角落的地毯上,有点懵逼又不可思议的摔在了地毯上。
季时屹居然对他使用暴力!
不是言语上的冷暴力,是人生伤害的暴力!
“季!时!屹!”她坐起来,一字一句,显然被气得不轻,脸颊都气成了小河豚。
季时屹压根儿懒得理她,径直朝浴室走。
阮栖就气哼哼的,半坐在地毯上,狠狠捶了一下被子。
就真的好气哦!求欢被拒就算了,还被人直接从床上扔下来,有她这么丢脸的么?
五分钟后,冲完澡的季时屹从浴室出来。
他只裹了条浴巾,正拿条姜黄色的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擦一边往衣帽间走。
季时屹的衣帽间有三十多个平方,在主卧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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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栖有些不服气,从地毯上爬起来,追上去:“我真的连一丢丢女性的魅力都没有吗,还是你其实有什么隐疾?不能人……”人字没说完,被正拉开抽屉的季时屹冷冷瞥了一眼,阮栖就闭嘴了。
“我换衣服,你确定要看?”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就瞄了他一眼,从上往下、仔仔细细,三分不屑,四分意味深长那种……
“你看哪儿呢!”季时屹真是要被她气笑了。
“又不是没看过。”阮栖理直气壮的。
季时屹:“.……”
简直都不想说话,干脆地把她脑袋按向一边,吧唧贴到了衣帽间的玻璃上,动弹不得。
阮栖:“.……”挣扎了半天,因为脸贴着玻璃,声音都有点变形了,“我不看……不看行了吧。”
季时屹放开她,阮栖就气鼓鼓地背着他,去到衣帽间的另一边。
季时屹的衣帽间阮栖见过几次,被阿姨整理得很好,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熨烫妥当。
最多的是西服,大多手工定制,款式沉稳,没有那种特别夸张的,但是暗纹跟袖口的设计往往又新颖时尚,中间有一排展柜,展柜上面有特别定制的鸟眼枫木显示台,放置着季时屹的机械表,几乎都是瑞士品牌,姜成也有收集表的习惯,阮栖就知道里面的任何一支都不会低于八位数,其他两个玻璃柜台里是他的袖扣和领带,最贵的一对袖扣,蓝钻镶嵌,不比他的表便宜,领带也被阿姨规制地很好,款式颇多,几乎都是奢侈品牌,但是阮栖很少看他戴重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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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阮栖气鼓鼓的把脸走到一边,发现季时屹那排用来挂冬季大衣的柜子里,那些毛妮大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秋季的女款衣服,色彩鲜艳,裙子外套都有,几乎都是高奢的秋季新款,中间的一排竖格里陈列着十几个包包,有经典款式,也有夏敏柔说的,国外都需要配货,不配货柜姐压根儿都不会给你看的限定款铂金包……
阮栖的眼神都有点涣散:“??”
她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时屹那边,这才发现整个衣帽间的格局几乎都变了,一半是属于季时屹的偏男性化的东西,另一半也许、可能是买给她的,女性化很明显,阿姨收拾得很好,颜色什么的都是由浅至深的排列,甚至连陈列台那里,都让了一半出来,放置了一些可以搭配衣服的首饰。
阮栖的心情一瞬间有点奇妙……
对面,季时屹已经换好衬衫跟西服裤,正在整理袖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小眼神,勾了勾唇,冷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整理好袖口,他拿了件西服外套,关上玻璃柜门,提醒她:“走了。”
阮栖这才回神似的,有些恋恋不舍的:“哦。”
她张了张唇,想问季时屹是什么时候费心的让人给她收拾整理出衣帽间,还把自己的一半让给她。
但是她还没问出口,季时屹却径直走向她客卧,扭开门把,冲她示意:“拿上吧。”
阮栖愣了一下:“诶?”
“你的行李,不是说要分手?”
阮栖:“.……”
可是她还有点点留恋诶……
阮栖没动,嘴唇嚅嗫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又好像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眼巴巴得望着他。
季时屹没理会她可怜兮兮求和的小眼波,反而风轻云淡的说:“昨天让你考虑,看来你考虑清楚了,决定分手。那就分手,我送你回学校。”
阮栖不大敢看他的眼睛,就别别扭扭的,有点小傲娇的咕哝:“.……那你也可以试试留我一下嘛。”
季时屹挠了一下眉毛:“哦?你改主意了?”
阮栖就有点期期艾艾的,无意识地抓住他衣袖:“我觉得我昨晚的想法其实不是很成熟,我还可以再仔细的考虑一下。”
季时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看着面前避开他视线,囧得白皙的脖颈都微微泛着樱花粉的小姑娘,心里有点好笑,面上不显,还是一本正经的:“既然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花你男朋友的钱,那看来我们的价值观确实不一样,与其后期吵架磨合,不如及时止损,你的想法很成熟,我同意。”
阮栖:“.……”
她脚指头开始抓地,又实在很不甘心,手指头都捏紧了,索性开始耍无赖,搂着他腰肢,可怜兮兮的,哭唧唧的,又深情款款的,“可是你给的实在太多了!”小表情又纠结又复杂,可爱得要命。
季时屹有点忍不住,别开脸,下颌抽动了一下。
阮栖继续哭唧唧,一脸的不甘心,嗓音又娇又软:“我好喜欢那条裙子,还有那个包,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季时屹:“.……”都这样了,还不忘记给他灌迷魂汤是吧。
季时屹最后还是没崩住,破功,乐了。
阮栖立刻抓住机会蹦跶,踮起脚亲了一下他下巴:“哥哥,你忘记拿领带了,我帮你选条领带!”说完,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一溜烟儿钻回衣帽间,望着崭新的衣帽间格局,心里美得冒泡……
她当然喜欢那些漂亮的,亮闪闪的、奢侈的、一切跟公主范沾边的东西。
但她更喜欢季时屹跟她分享他一半的空间,那种透着点费了不少心思的心意,以及平等的、隐约含着某种尊重的空间格局感,比一张俗气的银行卡,更让她动容。
真当她玩物的话,季时屹是不用费心思的吧。
当然,阮栖那个时候心思敏感又纤细,也不单单是因为一间衣帽间改变主意,更深的原因,是她舍不得,她喜欢季时屹,喜欢一个人就会不停地为他找借口,给自己洗脑,证明他也是喜欢她的。
所以她后来一点一点的被季时屹豢养,逐渐成为她自己最不想成为的许佳宁,很大程度上也是她咎由自取。
代购的事情就那么不了了之。
虽然季时屹说不用解释,她还是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了前因后果,表示是自己的问题,也很老实地跟他认错。
季时屹让她不用管,他会处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阮栖就乖巧承诺,一定不会再做类似的兼职。
季时屹说很好,阮栖,你要明白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阮栖说你口吻好像老头子啊,你是爹系男友吗?
季时屹不大明白什么是爹系男友,上网一查,黑了脸,把人揪过来,阴沉着脸,又逼着看了一次恐怖片。
阮栖:“.……”
阮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个传她代购的女孩被男友分手的事。
这个圈子里,女伴们的变化实在太大,常常两三个月,就换了一群女孩,据秦瑶瑶说,能坚持半年以上的,都能TM的算‘真爱’了。
连秦瑶瑶都像她自己说的,跟沈希尧那个富二代朋友分手了,阮栖在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
再加上季时屹似乎在有意减少带她出现在沈希尧组的局,所以阮栖并不知道季时屹所谓的处理,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但季时屹很偶尔的,再带她参加那些局的时候,阮栖能很明显感觉到那些女孩子对她的忌惮,甚至又一次碰到那个明明买到的是假包,却一口咬定是真的的女孩时,阮栖抽空,很认真地跟对方陈恳道歉,对方吓得花容失色,连连说是她弄错了,她的东西很好,然后惊慌失措地避开她。
阮栖很是莫名了一阵子。
但是她神经比较大条,又或者那会儿真是跟季时屹浓情蜜意,很多事情,也就不去追根到底。
第 38 章
那之后有半年多, 阮栖觉得自己在跟季时屹热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第一次跟喜欢的人恋爱,懵懵懂懂,一颗心都被塞的甜甜的, 要求不高,光是腻在一起就很开心。
季时屹大部分时间很忙,阮栖就主动跟他联系,一到周末就乖乖坐上他派来的车, 去他公寓, 偶尔得空,季时屹也会开车来学校接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季时屹似乎刻意在减少带她进入自己圈子的次数, 大部分时间,喜欢带她去附近转悠, 泡温泉、看日出、逛遍大小博物馆和网红餐厅,心血来潮的时候, 还带她飞过两三次异地度假。
阮栖喜欢在他的公寓研究美食, 种植花草,她继承了许佳宁的厨艺和打理生活的部分习惯,乖巧的时候属性是标准的甜妹子,因为季时屹跟她分享了他一半的衣帽间,她的边界感就又减少了一点,开始在那里蚂蚁搬家似的留下自己更多的痕迹。
季时屹那会儿是真的宠她。
两个人的‘第一次’发生在在郊区露营。
阮栖听说那天晚上有流星,兴致勃勃的问季时屹有没有空, 他们好多同学都要去某个山顶上看流星。
季时屹那天刚出差回来, 看她一脸期待, 勉强同意,但他嫌弃人多吵闹, 带她去的另外一座攀登难度系数更高的山顶。
山路陡峭,没有车可以上去,期间遇到一块儿攀爬的都是专业登山的驴友,阮栖光是气喘吁吁地跟着季时屹登上山顶,已经丢了半条命,对看流星这件浪漫的事没有已经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等到达季时屹指的目的地,累得瘫软在地上,指头都懒得动弹。
季时屹穿着冲锋衣,一个人搭帐篷、捡柴火、生火、调试拍摄流星的设备,驾轻就熟、熟练至极。
阮栖就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提议要来的,于是主动接了做食材的活计,其实非常简单,就是简单的面条和蔬菜鸡蛋搭配,还有一些熟食。
但阮栖那天太累了,吃完饭一点儿看流星的心情都没有,缩进帐篷里困倦地睡觉。
等季时屹叫醒她的时候,流星雨已经开始了,周围没什么人,寂静辽阔,阮栖被他抱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见满天的繁星,流星雨划过天幕,震撼地宛如置身奇幻世界,阮栖屏住呼吸,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不是觉得爬了五个多小时也不算白费力气?”
阮栖点了一下头,轻咬了一下他下巴,说:“哥哥,我忽然觉得你挺厉害的。”
那个时候班级群里,有很多人开始刷屏,都是自己现场拍摄的流星照片,但阮栖就是觉得,所有的角度,都没有她们这里的视野好。
季时屹笑了笑,觉得小姑娘还挺好哄:“带你看个流星就厉害了?”
阮栖就诚实地说:“没,我就是觉得动手能力强的男人很……厉害。”其实她想说,很性感,非常sex!
阮栖越了解季时屹,喜欢就越深一点,也许一开始是被对方的皮囊引诱,然后加入自己的一些幻想,但是接触的多一点,好像喜欢的点就更多一点,以至于有时候隐约有点小自卑,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季时屹。
季时屹是个连看流星这种凑热闹的事,也会计划好,然后不惜劳神费力的,要带她去最好的观景点的人。
阮栖想睡.了季时屹。
那种感觉很强烈,像是她独有的又奇怪的占有欲,她一直是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跟季时屹的恋爱,如果没有更深一点交流,她总感觉他把她当小孩过家家。
她咬完他下巴,见他没反应,又轻轻地试着去撩拨他喉结,季时屹那里很敏.感。
果然,被他拍了拍小屁股,声音有些哑:“别拱火。”
她笑了,滚在他怀里,快入冬的天气,夜里偏冷,但季时屹点的火堆就在附近,噼里啪啦的火光,带着热烘烘的暖意,把彼此的脸映照得闪耀又模糊。
阮栖还要再亲,被季时屹一根手指定在几厘米之外,装模作样的:“好好看流星,许你的愿。”
阮栖求欢被拒,有点不高兴,撅着小嘴:“那是小孩子才相信的玩意儿,我才没那么傻,对着流星许愿,我不如去庙里,多拜拜菩萨。”
季时屹看了她一眼,有点乐:“我该说你理性还是说你迷信?”似乎又想起小姑娘在寝室里烧纸的事儿,觉得阮栖挺有意思的,有一套自己的奇怪的信仰。
阮栖就说:“我信中国传统文化,不信北欧那套神话理论。”
还挺有理有据。
但过了一会儿,阮栖还是阖上双手,虔诚对着闪过的流星雨念念有词。
季时屹刚拍完照,看她小嘴叨叨的,忍不住戳了戳她脸颊:“不是说不信吗?”
阮栖理直气壮的:“我试试,看灵不灵,反正待会儿就可以验证了。”
季时屹难得好奇:“验证什么?”
阮栖不说话,这场流星雨持续的时常不长,也就半个多小时,阮栖觉得有点冷,想回帐篷里。
季时屹也收了拍摄器材。
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翻,刚要进帐篷,忽然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扯进去,一下子被人扑倒在睡袋里,骑在他腰腹上。
阮栖的诱人的唇贴着他下巴,葡萄似的眼珠勾着他,少女身上有种独特的馨香,离得近了,那种香味格外明显,唇瓣似有若有得撩拨着他,又热情又大胆的:“哥哥,你不是问我许了什么愿吗?要不要告诉你?”
季时屹笑了,幽蓝的眼睛意外的仿佛那晚的繁星,阮栖以为他还要矜持,但是他啄了啄她的唇。
然后一切就很顺利成章……
后来,季时屹带她去过很多地方,挪威的滑雪公园的别墅、北极圈的极光小木屋、夏威夷私人海景别墅,但是阮栖记忆最深刻的是那次深秋的郊游。
阮栖心里满满的,仿佛只有那个瞬间,才确定自己得到季时屹,那个遥远的,她以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纪时屹……
大抵是因为,那天繁星满天,颗颗闪烁,光芒耀眼,离得高了,近了,每一颗看上去,都是那么触手可及。
大三上学期热恋的结果是,阮栖挂科了,且成功错过了那个学期的奖学金。
虽然只是选修课的科目,但是阮栖的自尊心还是颇受打击,有点小女生撒娇似的跟季时屹开玩笑,恋爱果真影响学习。
季时屹风轻云淡地看了她一眼,瞳孔幽蓝,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可以不谈。”
阮栖:“.……”
她虽然觉得季时屹有点戏谑的成分,但是那一瞬间,阮栖心里莫名跳了一下,总觉得季时屹的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似乎是可有可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跟季时屹闹矛盾,而是刚巧那几天跟沈希尧一块儿吃饭,沈希尧钟情日料,阮栖被司机接过去,知道他们有固定的包厢,遂自己过去。
恰好听见日式包厢里沈希尧点着烟跟季时屹抱怨:“还没腻呢,我的小季爷,我以为你顶多新鲜两三个月就算了,这都要放假了,该分就分了呗,凯恩科技的大小姐,奥鑫银行的掌上明珠,哪个不是自带资源,你稍微勾勾手指,随便挑一个,我TM也用不着成天看我爸的脸色!”
季时屹弹了弹之间的烟灰,踹了他一脚:“滚蛋,你拉皮条来了。”
阮栖不动声色,折返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去前台找了个穿和服的侍者,问她XX包厢怎么走,和服侍者很恭敬地带她过去了,到门口时,动静挺大,里面两人静默,再也听不见关于她的谈话声。
但阮栖这人记仇,那天趁沈希尧中途去外面接电话的功夫,偷偷在他最爱的一道菜里挤满芥末。
她做这么幼稚的事的时候,季时屹也没阻止,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很快知道她为什么要整蛊沈希尧似的。
那天晚上跟季时屹回公寓,阮栖就格外热情,像头气哼哼地小兽,在他身上撕咬,仿佛宣誓某种主权。
事后,季时屹看了一眼脖子上的痕迹,拍了拍她圆润挺俏的小屁股,笑骂:“你属小狗的。”
阮栖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挤,亲他的下巴,濡湿的黑溜溜的眸子很认真的望着他,黏糊糊的,又理直气壮的说:“因为喜欢你啊,太喜欢了,就没控制好。”
季时屹笑了一下,啄她一口。
但他从来不说他也喜欢她,一次也没有过。
也没有跟她说过爱她之类的。
他最多的,让阮栖觉得,他可能还是喜欢自己的表白,就是,阮栖,你挺可爱的。
阮栖,你挺可爱的。
不是,阮栖,我爱你。
季时屹说完‘你也可以不谈’这话后,阮栖不敢搭腔,很快转移了话题。
但那个寒假,她回A市,待在姜宅,整个人有点忐忑不安,觉得季时屹似乎随时准备跟她分手。
而她确实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家世不说,考试还挂科了,给季时屹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资源。
她隐约知道季时屹跟家里闹矛盾,跟沈希尧混在一起,所有一切,依靠自己打拼,算是白手起家。
他们相遇的那家网红餐厅,是他跟沈希尧去试菜,后来餐厅成功融资,连锁店开到六十多家,鲤鱼投资在估值顶峰时转手卖掉。
沈希尧说,妈的,季时屹赚钱那股狠劲儿,老子都怕!
其实阮栖跟季时屹恋爱,见面次数不多,大部分是周末,偶尔周末季时屹还要出差,时间就更少,他熬夜加班是常事,阮栖有时能看到他眼底的青影,模样憔悴狼狈,没有她幻想中的英俊帅气。
但也不影响她喜欢他,反而有点心疼。
寒假跟唐骁腻在一起。
唐骁跟他国外的女友分手了。
阮栖问原因,唐骁摊摊手,十分无所谓:“还能为什么,异地呗,都不开心,不如分了,人生就要及时行乐。”
阮栖觉得有点难过,心里想,可我喜欢一个人,一点儿没想过及时行乐,他亲我一下,我连我们俩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第 39 章
季时屹说完‘你也可以不谈’这话后, 阮栖不敢搭腔,很快转移了话题。
但那个寒假,她回A市, 待在姜宅,整个人有点忐忑不安,觉得季时屹似乎随时准备跟她分手。
而她确实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家世不说, 考试还挂科了, 给季时屹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资源。
她隐约知道季时屹跟家里闹矛盾,跟沈希尧混在一起, 所有一切, 依靠自己打拼,算是白手起家。
他们相遇的那家网红餐厅, 是他跟沈希尧去试菜,后来餐厅成功融资, 连锁店开到六十多家, 鲤鱼投资在估值顶峰时转手卖掉。
沈希尧说,妈的,季时屹赚钱那股狠劲儿,老子都怕!
其实阮栖跟季时屹恋爱,见面次数不多,大部分是周末,偶尔周末季时屹还要出差, 时间就更少, 他熬夜加班是常事, 阮栖有时能看到他眼底的青影,模样憔悴狼狈, 没有她幻想中的英俊帅气。
但也不影响她喜欢他,反而有点心疼。
寒假跟唐骁腻在一起。
唐骁跟他国外的女友分手了。
阮栖问原因,唐骁摊摊手,十分无所谓:“还能为什么,异地呗,都不开心,不如分了,人生就要及时行乐。”
阮栖觉得有点难过,心里想,可我喜欢一个人,一点儿没想过及时行乐,他亲我一下,我连我们俩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但阮栖不敢跟唐骁讲。
下意识的,阮栖没有跟任何人谈论跟季时屹恋爱的事,仿佛早就有预感,两个人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年寒假,季时屹忽然生病了。
胃出血,应该是跟人喝酒时喝的。
其实都不是通过季时屹知道的,是沈希尧发了一个季时屹打点滴的朋友圈,阮栖认出季时屹那只手。
她骗许佳宁跟同学出去旅游,马不停蹄地赶往B市。
那段时间正赶上过年,航班几乎都定完了,阮栖连高铁票都买不着,只好租了一台车,跑了整整18个小时高速。
她用最笨的办法赶到季时屹身边时,季时屹都好得差不多,都快出院了。
季时屹住私立医院,环境清雅,VIP的高级单间,进出都需要登记,陌生的访客根本不让进去。
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季时屹听到她就在楼下时,有些诧异,倒是很快让人放她上去。
阮栖本来就觉得他口吻微妙,拖着行李箱进入病房时,发现他病房里有访客。
那个场景其实有些滑稽。
阮栖风尘仆仆,一晚上在私家车上睡得迷迷糊糊赶到,脸色微微苍白,眼底有睡眠不足的红血丝,裹了一件许佳宁给她买的鹅黄色羽绒服,看上去幼齿又狼狈。
而季时屹病房里的女人穿高奢的驼色毛妮大衣,配缎面黑皮高脚靴,浑身上下精致妥帖,白皙耳垂的一对长款流苏耳环是L家的新款,妆容姣好,容貌迤逦,举手投足是富家小姐的骄矜与风情,回头看她时,以为她走错病房,有些意外,随即微微皱眉,似乎对她的莽撞有些不满。
阮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目光掠过她,望向病床上的季时屹。
他比她走时瘦削了一点,没有想象中病态的憔悴,因为输液,暂时靠在床头,下巴底下蓄了浅浅的胡茬,大约是因为生病,有一两天没刮,并不难看,反而平添一份成熟魅力。
阮栖拖着行李进去,下意识叫了一声:“哥哥。”
女人就有些意外:“你妹妹?”问季时屹。
季时屹看了阮栖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但是空气里还是响起他不轻不重的嗓音:“我女朋友。
阮栖心里的那丝紧张,就忽得松懈了,乖巧地站在季时屹床头,回头看女人瞬间有些难看的脸色。
季时屹并没有介绍的她是谁。
女人很快告辞。
阮栖也不多问,看一眼病房里的鲜花和水果,看起来探病的人很多,没有她想象中的季时屹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的画面,就显得她着急忙慌地连夜赶过来,很傻气。
她想了想,问季时屹:“哥哥,你饿吗,我给你削个水果。”
季时屹没问她怎么忽然过来的,点了一下头。
空气静谧。
阮栖就坐在他床边,替他削苹果,削完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给他。
吃完阮栖有点犯困。
趴在季时屹病床旁边睡觉。
季时屹看一眼她眼底的红血丝,让她去睡陪床,病房里有陪床。
阮栖偏不,有点撒娇似的:“我想挨着你。”意外的有些黏人。
季时屹无耐。
阮栖太困了,趴在季时屹床边就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季时屹抱起她,阮栖再醒的时候,躺在季时屹病床上,挤在他的被窝里。
季时屹正在用平板看财报。
冬日下午的天气雾蒙蒙的,窗外天色昏暗,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傍晚。
被窝里的温度热腾腾的,阮栖的小脸被热气蒸的红彤彤,像小苹果。
她无知无觉,把季时屹的平板抢过来,有点不高兴:“你们过年都不放假的吗?”
季时屹笑了一下,枕着脑袋,倒也没跟她计较,逗她:“老板可以给员工放假,没人给老板放假。”
阮栖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反正不太高兴:“那你至少别把自己弄生病,你生病了一点儿都不帅了,好丑!”
季时屹就捏了她苹果似的脸颊一下:“怎么的,嫌弃哥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不说话。
过了会儿提议说:“我给你刮胡子吧。”
“行。”
病房里的洗漱台没有家里的大,两个人一块儿,就显得有点拥挤。
阮栖给他抹刮胡膏,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全程动作都很温柔。
刮完给他洗干净,忍不住吻了吻他的下巴。
季时屹捏了一下她小屁股,眼神很欲,气息拂在她脸上,意有所指的问她:“想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的:“想屁啊!”从他胳膊笑嘻嘻地钻出去。
季时屹还打着移动吊针,追出来就有点慢了,脸上有点挂不住:“阮栖,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阮栖跟他扮鬼脸。
季时屹看了一眼花团锦簇的病房,来拜访的客人一茬接着一茬,有下属、合作商、朋友,甚至是追求者,流水一般,但没有一个人像阮栖的到来,让人安心的热闹。
阮栖陪了季时屹两天,她发现自己其实做不了什么,季时屹有高价请的专业的私人看互。
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院的时候问清楚看护跟医生,平时该怎么照顾胃不好的病人。
还让人家最好给她写好注意事项和列出能吃的跟不能吃的详细清单。
她既然提供不了所谓的资源价值,就只能在照顾季时屹那点上,格外的用心。
她陪季时屹过年。
两个人,就在季时屹的公寓里。
阮栖都忘记那年是怎么跟许佳宁解释的了,反正她没回去。
一整个星期,跟佣人阿姨一起布置公寓,买年货,给季时屹煲汤。
网上学的,或者许佳宁以前教过的,能养胃的汤,不重样的做,成功地把季时屹养重了两斤,阮栖有点小得意。
年三十,佣人阿姨也走了,只剩她跟季时屹。
晚上,阮栖做了好几个菜,还开了一瓶季时屹珍藏的红酒,看起来非常热闹,两个人就在客厅的小圆桌吃饭,也没看春晚,季时屹第一次陪她看不是恐怖片的电影。
季时屹刚做完胃镜下的介入治疗,不能喝酒,阮栖也不让。
外滩有烟花秀。
季时屹公寓的阳台完全能看清楚,且视野绝佳。
看完电影,阮栖拧着没喝完的红酒,拉着季时屹去阳台看烟花。
她跟季时屹依偎在一起,身上一块儿盖着季时屹淘来的高级羊毛毯,暖和得不像话。色彩缤纷地烟花把天幕映得绚丽多姿,像一场梦幻通话。
阮栖那天喝了大半瓶红酒,喝得小脸红扑扑,趁着酒意,问季时屹:“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季时屹说:“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吸了吸微微有些冻的鼻尖,靠着他肩膀:“什么啊?”
季时屹看她一眼,薄唇贴着她额头,没说话。
阮栖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以为他说了,自己没听清,想了想说:“我也有!”
季时屹于是等她说。
阮栖是真的有点晕了,靠在他肩膀上,眼睛都有点争不开,咕哝着,有点儿不满地说:“我希望季时屹新的一年不要生病!”
烟花‘砰’地一声,大朵大朵在深蓝的天幕绽开。
一刹那的光辉,把季时屹的俊脸映照出几分深浅不一的光亮。
他唇角贴着阮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似乎说了什么话,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具体的,阮栖也记不起清楚,她几杯红酒下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是她后来回忆,那个年过得还是很美满的,虽然有点对不起许佳宁,但是那仿佛是她离季时屹最近的时光。
她就是恋爱脑了,向着季时屹的方向,不断的,无法自控的,飞蛾扑火。
阮栖隐约有种感觉,季时屹那个寒假也许像唐骁说的,是想跟她分手,但是可能因为这场生病,季时屹没有提。
阮栖很知趣的没问那天病房女人的事,她有点怂。
她没问,季时屹就不提,也不特意解释。
他从来不会跟她特意解释什么……
第 40 章
季时屹养病那段时间, 沈希尧在电话里跟他发生激烈争吵。
阮栖隐约听到一点,沈希尧说:季时屹,你他妈真行, 人姑娘姿态摆得够低了吧,你但凡心软点儿,稍微配合一下,项目的亏损马上就能有资金盘活, 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 遇上你这么个拽王!
然后,年后有很长一段时间, 阮栖总觉得沈希尧看她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副巴不得季时屹早点甩了她的模样。
过完年以后, 季时屹更忙。
出差都出了好几趟,阮栖被许佳宁叫回去, 半夜偷偷给季时屹打电话, 季时屹应得漫不经心的,通常几句话就挂了,阮栖能听到那头他跟人开会的声音,知道他又在加班,或者电话里人声热闹,知道他在跟人应酬。
他喝酒少了一点,改为抽烟。
季时屹其实没什么烟瘾, 阮栖以前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他抽一次, 但季时屹病好, 书房里阿姨整理的烟灰缸里往往堆砌着无数烟头。
阮栖能察觉他那段时间的焦虑,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天晚上, 已经凌晨了,季时屹忽然给她打电话,阮栖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是他的电话,下意识呢喃了一声:“哥哥。”
季时屹没说话。
阮栖想起他胃出血,心里一着急,声音带着睡醒的沙哑:“你是不是胃又疼了?”
“不是……”季时屹似乎笑了一下,但阮栖明显能听见他语气的不一样,带着某种压抑,“就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时屹说想听她的声音,阮栖心里就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触动,又觉得有点心疼。
她想了想,忽然说:“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阮栖那晚上果真给季时屹唱了首英文歌,是她下午在唐骁那儿听到的,她随意哼起来,控制着音量,嗓音隔着话筒,沙哑又清灵。
阮栖以为季时屹为不耐烦,嘲笑她幼稚,但季时屹那天居然听完了。
听完了也不说话,阮栖觉得大概他心情不大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给他讲个笑话的时候,季时屹突然说:“阮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我今天打了一个很大赌,赌输了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阮栖想了想说:“可是就算你只剩一副美貌皮囊,我还是喜欢你啊。”
又逼逼叨叨的补充:“我也可以养你,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可以赚钱了,你知道我学口腔学的吧,我们牙医收入还是可以的,虽然我上学期挂科了,但是……”巴拉巴拉唠叨了一大堆。
把季时屹听得发笑,隔了很久,他像是叹息一声,说:“睡吧。”
阮栖也没问季时屹到底赌赢了没有。
几天后,学校开学,季时屹难得有空来机场接她,送她去学校报道。
下车之前,季时屹递给她一只黑色绒袋,阮栖晃动了一下听声音,问他是什么。
季时屹捏捏她的脸颊:“你喜欢的,亮晶晶的小玩意儿。”
“哦。”阮栖也不在意,塞进包包里,亲了他一下才恋恋不舍的下车。
那个黑色绒袋跟她去报道,迎新生,连着她自己的包包,随手放在书桌抽屉里,开学事务繁多,又杂乱,等晚上阮栖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才想起季时屹送给她的东西。
她睡觉之前把绒袋打开,季时屹混不在意的口吻,让她以为是什么奢侈品牌的首饰,季时屹知道她喜欢那些。
但袋子里是一小堆切割打磨好的钻石。
许棉跟徐媛媛正在敷面膜,闻言齐齐朝她望过去。
阮栖把绒袋背到身后,挺着小胸脯,极力故作镇定,但还是惊慌失措。
隔了一会儿,他给季时屹发信息:“哥哥,你说的赌,是压上身家性命抢劫了银行对吗?”
季时屹:“.……”
“国外出差的时候碰到有人出手,不值钱,你拿着玩儿吧,可以找设计师改成你喜欢的样式。”
阮栖后来挑出两颗差不多大小的,给季时屹做了袖扣。
又做了几枚胸针、耳环。
她把最大的大概有五克拉的哪一颗留下来,阮栖觉得可以做戒指,但是季时屹什么都没说,阮栖就觉得不大好意思开口,只留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时屹所谓的不值钱,其实后期光是设计加工费都花了六位数之多,阮栖后来偷偷了解过裸钻的行情,最大的那颗不会低于七位数,季时屹却只让她拿着玩儿。
大概是真的赌赢了吧。
反正沈希尧看她没那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还挺春风得意的,尾巴翘得老高,阮栖觉得他更骚气了,天天找姑娘开趴。
在钻石这个插曲之前,阮栖对季时屹的印象,都始终停留在他是个好人,虽然隐约的有一点不守男德,但是他本身就很吸引人,也不能阻止其他像她一样的姑娘朝他飞蛾扑火。
阮栖坚定不移的,觉得季时屹本质上是那个记忆里会在她要被风吹跑的时候,好心让他上车的小哥哥,是她在姜书妍的生日宴上丢脸,他会贴心的请女生帮她的忙,让她不那么窘迫的绅士。
从相遇以来,她看到的,或者他让她看到的,都是他好的一面。
大三下学期,阮栖的这个认知,被打破。
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因为自己。
蒋靖宇的追求并没有停止,虽然阮栖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交往的男朋友了,但是蒋靖宇这个直男就是固执的觉得她迟早会跟季总分手,他不介意,可以等。
他说她跟季时屹迟早会分手的时候,模样笃定,像他一言不发的码代码的样子,一副公式是对的,他推断的结果就是肯定是对的,没什么可以争辩的。
阮栖气得不行,谁乐意刚谈恋爱就被人诅咒分手啊,但是蒋靖宇并不纠缠她,甚至可以一学期都不出现,阮栖又觉得没什么可以计较的。
阮栖不计较,喜欢蒋靖宇的女生,却计较上了。
阮栖在系上不算特别出名,她很低调,本身又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于是在系里的也只是个有点漂亮的,高冷的的系花而已。
学校论坛和微博超话里某天忽然传出了她钓凯子的八卦。
八卦传得有理有据,先是捋清她大一时到处兼职赚钱,甚至做代购,证明口腔学的系花原本的家境确实不怎么样,然后仅仅一个学期后,每周都有豪车到校门口接她,随便穿条裙子上万块,偶尔背的名牌包甚至都不是烂大街的经典款,是需要到专柜配货才能买到的高奢。
底下有一大群人酸,说长成系花那样的,确实可以不劳而获。
又有人顺着去扒她钓的凯子,影影绰绰的是个年纪比她大一轮的大叔,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啧啧……
一时间,校园里风声鹤唳,一会儿是阮栖做代购时靠卖假货骗钱,一会儿是她钓凯子的手段高超,学校里的追求的男生压根儿她都看不起,把好几个追求者当备胎。
备胎可以干嘛?
备胎可以给她提供实验数据啊,不然系花怎么年年拿奖学金,凹貌美清冷的学霸人设!
偏偏男生们还都吃她那一挂的。
阮栖那段时间都不敢去食堂吃饭,她只要一出现,似乎都能听到女生们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
论坛上的那些泼来的脏水、肮脏且恶臭,好像她们每个人都比她更了解自己,好像每一件事都是她们亲眼见到的,偏偏她还不能解释,容易越描越黑,就像唐骁被校园暴力的那一年,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清楚,每个人其实都只愿意相信她们相信的,没什么人真的关心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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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亮,穿戴了不属于她消费档次的东西就是钓凯子了。
她好看,就该跟无脑相配,学习的成功就应该是窃取来的。
许棉跟徐媛媛帮她洗白,照样被喷得体无完肤。
阮栖那段时间特别理解唐骁的抑郁,她感觉自己也快抑郁了。
许棉跟徐媛媛只好劝她,这种网络风暴最多也就半个月,过段时间大家就什么都忘了。
阮栖觉得也只能这样,但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造谣她,她从不得罪人,根本不知道平白无故的跟谁结仇结怨了。
这种事查起来也不是她自己就能查的,阮栖只好找季时屹帮忙,事关季时屹,他脸色也不大好看,立刻找人撤热搜。
最后查出来是隔壁学校的,计算机系的女孩子,叫顾芸薇,甚至跟阮栖压根儿都不认识,算半个学霸,网上之所以造出那么大的声势,是她用了点代码,弄成了热搜,还特意伪装了很多小号黑她。
对峙的时候,戴着框架眼镜的顾芸薇也丝毫不露怯,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陈述事实,你敢说你没有傍富二代,你傍富二代看不起蒋靖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吊着蒋靖宇,蒋靖宇有大好前途,却被你蒙蔽,我不过是想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阮栖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巴掌,她第一次打人,把对方的框架眼镜都打飞出去,自己也掌心发麻……
那一巴掌仿佛是隔了很多年,像是蓄力很久,似乎在唐骁遭受校园暴力的那一年,她就想扇谁一巴掌,然后积累到现在,她庆幸自己没有成为第二个唐骁。
连季时屹都有些意外,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回去时吊儿郎当的说:“没想到小白兔也有发威的时候。”
阮栖因为那一巴掌,堵在胸口的气散了大半,想了想有些实诚的说:“我可能是仗着有你撑腰而已。”
季时屹就笑了,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幽蓝的眸色深邃难以捉摸,嗓音很轻:“那哥哥就替你撑腰到底。”
阮栖趴在他胸口,没听清,脑子里乱糟糟的……
阮栖以为那一巴掌就算为这件事情划上句号,彻底终结。
直到一段时间后,蒋靖宇找打她,问她可不可以让她男朋友放过顾芸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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