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童之锦时不时看到傅银在他周围冒头。
他跟着余星然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傅银会端着自己的盘子凑过来,给他一杯银色的营养液。
“这个甜甜的,超好喝!”
童之锦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去医疗队帮忙的时候,傅银捂着自己手上的胳膊、腰腹、腿等各种伤处来童之锦面前。
“我受伤了,好疼啊,如果是童之锦阁下包的,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童之锦:“......”
刮风的时候,傅银会拎着一件防护服满营地找童之锦。
“童之锦阁下,这是我专门为您找的,最小号的防护服,穿上吧,别让风沙刮坏了您娇嫩的皮肤。”
童之锦:“不,谢谢,我不需要。”
然后傅银发现,一圈好感度刷下来,童之锦和他更加疏远了。
半夜,傅银趴在被窝里捶胸顿足:“怎么会如此!!!”
考虑再三后,傅银决定去找余星然取经。
余星然这厮,虽然为虫不地道,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他去找余星然的时候,童之锦也在,正在和余星然讨论蔬菜的种法。
“......嗯,对,这个是辣椒,圆椒是辣椒的一种,一周左右出苗。”童之锦指着一本蔬菜图鉴,兴致勃勃地给余星然讲解。
余星然感叹:“圆椒的幼苗也是这样吗?这么小的植物居然能长出那么大的果子,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童之锦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这是辣椒宝宝,长大后和你一样高呢。”
“这么高,那要长很久吧!”
“80天左右。”
余星然惊呼:“好快!那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变化!”
“是啊,吃到自己种的蔬菜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呢。”童之锦怀念似的叹了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想念他的菜园子。
傅银推门进来,海豹鼓掌:“哇,童之锦雄子还会种地,好厉害啊,不像我,都没见过蔬菜长什么样!”
语气之夸张,表情之做作,像极了嘲讽。
好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童之锦了解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指着图鉴给他看:“长这样。”
下一个内容是病虫害的防治,图片内容一个红彤彤的圆椒被菜虫啃得不像样的示例图。
傅银发自内心的赞美:“真是漂亮,这条白乎乎的虫子和童之锦雄子您简直一模一样,想必您也爱吃这种圆滚滚的蔬菜吧!”
童之锦:“......”
余星然差点没憋住笑,他清清嗓子,对童之锦说:“老傅这条虫就是这样,大老粗,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打仗,他不是故意的。”
傅银白他一眼:“谁大老粗只知道打仗,别在雄子面前黑我啊,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是真诚,不像你们,一天到晚谎话连篇,一个这条小菜虫,白胖白胖的,童之锦雄子也白胖白胖,吃相还都那么可爱,我说说怎么了?”
“......傅上校,您找星然肯定是有事要谈,我先回去了,星然,我们改天再聊。”
傅银碧绿的眸子柔情似水:“好的童之锦阁下,我们改天再聊。”
“等一下,”余星然连忙站起来:“傅银他没事儿唔......”
话还没说完,被傅银勒住脖子捂住了嘴。
“啊哈哈......”傅银冲童之锦傻乐。
童之锦:“......告辞!”
推门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带上门。
在余星然杀虫的目光中,傅银放开他,后退一步,猛鞠了一躬。
余星然,一个在战场上半边身子炸没,眉头都没皱一下的铁血军雌,在自家营地,小小的帐篷里,被傅银吓得寒毛直竖。
“有事说事!”
“我真的很喜欢童之锦雄子!他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正眼看我的雄子!”傅银中气十足地宣布。
余星然眼神变得危险,他轻哼一声,整了整衣服:“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份儿上,拜托你,你......”
余星然垂在身侧的拳悄悄握起。
“教我怎么追雄子!”傅银闭着眼睛大吼,视死如归似的。
余星然:“......”教你怎么追雄子,然后你先把雄子赶出去???
“终于说出来了,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傅银拍拍余星然的肩膀:“但是别误会,我只在这方面承认你比我强,论别的,我可不服。”
“你认识我多久了?”
“□□.....快十年了吧。”傅银掰着手指算。
“你了解我吗?”余星然冷淡地睨他。
“哈,就你?”傅银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一挪屁股,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
余星然双手抱怀,单腿屈起,抵住桌角:“那你说说,我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嗯......我想想,性格脾气好,允许你当兵,”傅银掰着指头数:“不娶雌侍不收...还有什么,长得好?”
余星然冷冷的哼了一声。
“哎呀我知道,你的眼光一直不错,童之锦雄子完美符合对不对?但是余星然,别的都行,唯独不娶雌侍不收雌奴这一条行不通,就算雄子有这个心,法律也不会允许,别做梦了。”
“最多我让让你,不跟你抢雌君还不行?别的我也不需要,只要童之锦阁下定期给我做精神力疏导就行,只要你在家,晚上我绝不和你抢虫,够兄弟了吧?”
傅银越说越觉得自己深明大义。
“我还能和你一起对付那些不安分的雌侍雌奴,多划算啊,妄你那么聪明,怎么关键时候这么死心眼?”
余星然:“童之锦没有精神力。”
“哎呀别骗我了,就冲童之锦雄子被炸成那样都毫发无损来看,他精神力最次也是s,至于检测不出来,那指定是检测仪的问题。”
“爱信不信,”余星然翻了个白眼,开始赶人:“滚出去,我要收拾东西工作了。”
“你这虫怎么这么小气!”
余星然将他退出去,关门前对他说:“各凭本事!”
话落,‘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
求虫失败,傅银很沮丧。
为了增加成功率,他还是先排好了台词。
回去的路上,傅银越想越气,干脆停下来砸墙:“余星然就是块木头!怎么那么固执,气死我了!”天杀的余星然!还有童之锦雄子,“到底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啊啊啊啊!”
“啊......傅上校,您...?”
童之锦回去之后,发现把余星然的电子笔一起带了出来,只得再跑一趟还回去,路上就看到傅银在哐哐锤墙。
“童之锦雄子!”温和悦耳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傅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站好,摆了个军姿。
真是被气昏了头了,童之锦雄子来了都没发现,刚才自己那么暴力,他看见了没,会不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傅银心虚,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和童之锦对视,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童之锦也有点尴尬,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傅银刚才去找余星然,是去表白的,还失败了?
也是,同性相爱好像在哪都不大容易被人理解,人类尚且如此,更别说虫族还加了道生命选择题在里面......
所以傅银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冲他来的,而且冲着整天和他待在一起的余星然,之所以对自己紧张,大概就和青春期的小男孩见到女孩子似的,只是因为不好意思。
啊......原来我误会他了。
童之锦也很羞愧,仿佛看见‘普信男’三个字又具现出来贴在了自己头上。
明明以前做道士的时候挺好的,怎么到了虫族,动不动就普信。
童之锦暗下决心,以后如果不是对方面对面亲口表白,他一律当成朋友,绝对不会再多想。
“没事,我路过,你不是和星然有事情谈吗?这么快就说完了?”
“嗯...嗯......”傅银一咬牙,既然余星然不肯教他,就别怪他在童之锦面前败坏他的形象!
“余星然他...脾气不好,不想和我交流。”
听见了吗雄子阁下,余星然脾气差!快别和他玩了,选我!选我!
然后他就看见,童之锦走到他面前,双手递给他一支电子笔,表情似乎是在鼓舞:“你多跟他说说话,你们这么多年战友,他不会说是.....”
童之锦也很纠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可这亲事如果成了,那两条虫命就没了,祖师爷哟,他就没这么为难过。
“总之,这是余星然的电子笔,能请你帮我交给他吗?”
傅银满脑子都是:雄子拜托我了,雄子拜托我了,他好可爱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雄子,右脸的疤都那么眉清目秀!
“好!包在我身上!”傅银喜滋滋地接过。
雄子阁下的第一道考验,他一定会圆满完成的!
“省得我再跑一趟,拜托你啦!”童之锦笑挥手:“医疗班那边还有工作,我先过去,回头见。”
童之锦走后很久,傅银都傻在原地没有动。
维克多路过,见到傅银捧着一只笔,和珍宝似的贴在心口,对着空气笑得满脸痴傻,还以为他傻了。
走过去伸出手在傅银面前晃了晃:“嘿!回神了!”
“什么啊!”傅银挥开维克多的手,一秒变脸,满是不耐烦:“赶苍蝇呢!”
“傅上校,您在这干嘛?”
“不告诉你!”傅银把电子笔抱在怀里,神秘兮兮。
维克多:“......”
傅银是个直肠子,憋不住事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旺盛的分享欲。
“哎哎,你过来。”他招招手。
“?”维克多凑近。
“我悄悄告诉你,然后你去告诉你那个余星然,气死他。”
维克多满脑子问号:“啊?”
“童之锦雄子,他啊。”傅银话说一半顿住。
维克多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追问:“他怎么了?”
“他对我笑了,笑得特别好看!”傅银骄傲的宣布。
维克多:“......”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有雄子对你笑吗?”
“......没有。”
傅银抬了抬下巴:“哼,我有!”
维克多:“。”行吧。
-
傅银走后,余星然摆了个帅气的姿势,静静等着童之锦敲门。
他趁着童之锦不注意,故意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电子笔放在了他的口袋里,依照童之锦的性格,发现后必然会第一时间给他送回来。
然后他就将童之锦留到吃完晚饭,睡觉前给他送回去,这样就又是和雄子待在一起的完美一天。
想想就开心。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余星然捋了捋头发,用自己最具魅力的磁性嗓音说:“请您。”
“余星然你声音怎么那么恶心。”
一个金发碧眼的壮汉推门走了进来。
余星然勾起的唇角突然僵住。
“你的笔!”傅银将笔扔给余星然。
余星然抬手接住,再抬眼时,脸色已经黑了下去:“怎么是你?”
“不然还有谁,”傅银翻了个白眼,得意洋洋地说:“让你不教我,我自己来,童之锦雄子刚刚对我笑了,和之前的笑不一样,这次笑得格外好看,羡慕吧?哼哼。”
他挥挥手:“笔送到了啊,我要去和童之锦雄子复命了,拜拜了您!”
门前脚被关上,余星然就从里面猛地推开。
“干嘛?”
余星然脸色臭的很,将笔原封不动扔给傅银:“送你了。”
“嘿,给你脸了!”
不等他说完,余星然快步越过他,步伐匆匆地走了出去。
“你等等,干嘛啊,你投胎啊!”
任凭傅银怎么喊,他都充耳不闻,没回过一次头。
“神经病。”傅银看着手里刻着余星然名字的笔,愤愤地骂了一句。
“不要拉倒,童之锦雄子亲手交给我的,我还不想还呢!”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笔郑重放进怀里。
仿佛这只电子笔就是童之锦的化身,至于上面刻着的‘余星然’三个字,只要他不看,那就不存在。
余星然出了寝室,想都没想,径直往医疗班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童之锦在给一个受伤的军雌扎针。
自从童之锦过来帮忙以后,军雌受伤数量直线上升。
只是受伤数量,而不是死亡数量,大都是皮肉伤,或者骨折之类,对军雌来说趟一两天就能好,但又不得不进医疗班的伤口。
“疼不疼?没事了,不要乱动,伤口愈合之前不要做剧烈动作。”余星然柔声嘱咐一个胳膊受伤的军雌。
军雌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睛亮亮的,脏兮兮的脸蛋红彤彤。
“嗯!”他掷地有声,充满元气。
余星然跟着他师父当道士之后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包括医术,因此有点底子,虫体结构和人体结构差不多,他跟着医疗军雌学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扎针了。
刚上手的时候还有些不自信,但是被他扎过的军雌,对他的手法一致好评,就没有哪个说是被他扎疼了的。
童之锦瞬间自信心爆棚,扎得愈发顺手,短短几天,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有脚步声停在身后,小军雌怯怯地喊了声:“余上校。”
童之锦帮他贴完绷带才回过头,“星然?你怎么来了。”
“嗯...有点头痛,过来拿些药。”
“头痛?”童之锦眉头微蹙:“刚刚开始的吗?”
“对啊,十分头痛,而且很心烦。”
童之锦感到诧异:“怎么会如此!”明明昨天还跟他说,身体健康得不得了。
不会是打仗落下的病根吧。
童之锦思索着,对余星然说:“德里克医生在里面,你跟他说,让他给你开点药。”
余星然摇摇头,扁扁嘴,耷拉下嘴角,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不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让我很是为难,你先忙,忙完我跟你说。”
“啊,行。”童之锦心想,不会是傅银表白这件事吧。
如果余星然是直男,对傅银完全没有想法,那自己就不应该鼓励傅银去追求幸福了。
“你的那只笔,我让傅银给你送过去了,你见到他了吗?”
“见是见到了。”余星然把脸撇向一边:“笔没收到。”
啊......果然。
是因为傅银心情不好了。
童之锦想着,不由露出写怜悯的神色来。
福生无量天尊,可怜的傅银,这场单恋,大概率只能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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