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身体状况比他都好,真就像童之锦自己说的,连个油皮都没擦破一点。
反观那些爆炸时和童之锦出于差不多位置的军雌,最轻也是皮肉炸伤,现在还躺在医疗仓里带薪休假。
这是什么情况?
且不说童之锦没有精神力,就算是有,什么精神力能将本体保护成这样,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浪费,精确到专门隔开了贴身衣服,就算帝国精神力最强大皇子,拥有s级精神力的雄虫,都不一定有这本事。
余星然理解不能,突然意识到童之锦身上似乎藏着许多不为虫知的秘密。
这个雄虫,和预想中不大一样。
“真的没事吗?你仔细感受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时候一些细微的内伤治疗仓检测不出来。”余星然很坚持。
童之锦被照顾地莫名不自在,内心抗拒,眼神就不自觉带上些距离:“我真的没事,飞船是不是全炸了,他们呢,严重吗?”
“军雌皮糟肉厚没什么,那种炸弹只要不抱在怀里炸都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余星然话说一半,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朋友很少,实在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童之锦捕捉到‘朋友很少’的关键词,又看了眼余星然,表情不似作伪,似乎真的只是他想多了,不由松了口气。
本来就是,雌虫找雄虫,说白了就是找自己赖以生存的精神力,他一个没有精神力的雄虫,根本没有价值,他担心这个干什么。
童之锦为自己的擅自揣测感到羞愧,‘普信男’三个字仿佛已经打印出来,明晃晃地贴在了他脑门上。
“飞船炸了,我们怎么回去,还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童之锦试图转移话题。
“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回去的时候换军舰,”顿了顿,他解释:“军舰比飞船结实得多,再遇到陨石带就不害怕了。”
童之锦眼睛都亮了一下:“军舰吗?听起来好酷。”
余星然短暂地勾了下唇角:“那当然。”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上扬,脊背微微挺起来,周身气质都变得凌厉许多,由内而外透露出一种骄傲和自信,仿佛被某种关键词开启了不知名开关。
或许虫族雌虫就相当于人类社会女性角色的缘故,余星然的长相是那种带点女气,阴柔骄纵的美,但此时此刻,童之锦却觉得那点阴柔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年杀伐,经历过无数死亡战争之后才带上的,以血浇灌出的修罗气质。
就很帅。
童之锦微微叹息:“真好啊,我也想当兵。”
“啊?”倒是给余星然听愣了,“当兵有什么好,出生入死,朝不保夕。”
军雌多是一些底层雌虫,选择参军,也是为了挣功绩,提升自己,让自己更好嫁一些,说白了就是一个保命的途径。
包括他自己在内,成为军雌也是别有所图。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兵,保家卫国,在我看来,能为民众和国家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是一件十分伟大的事。”童之锦语气不急不缓,神色向往。
“就是可惜,我没能成为一名士兵。”他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
他的真情实感,在余星然看来就是个笑话,温室里长大的雄子,连手心的皮肤都是稍微提点重物都会勒红的程度,兵书都没读过几本,看了几场战争题材的影视作品,就对战场产生了向往,如今的帝国,也只有天真的小孩子,才会把保家卫国看得多么伟大。
刚见面那天,童之锦就说军雌是一种值得敬佩的职业,他当时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隐晦的嘲讽,但现在看来,这雄虫恐怕真是这么想的。
过于好笑了。
余星然虽然这么想,看到童之锦失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安慰:“帝国还没有雄子出去打仗的先例。”
“好像是这样,”童之锦说的是地球,提到帝国,他瞬间失去了深入这个话题的兴趣,于是从治疗仓爬了起来:“有浴室吗,我觉得我应该洗个澡。”
治疗仓温度有些高,他出了一身汗。
“有,我带你去房间,”余星然两步上前,将治疗仓下面踩踏的阶梯打开,体贴地问:“我抱你过去?”
童之锦吓了一跳,连忙说:“不,我自己走。”
他现在有衣服,且四肢健全,大男人不要抱!
余星然没说什么,往边上一靠,没骨头似的站着:“好哦。”
童之锦扶着治疗仓边缘坐起来,手脚软软的,用不上力气。
治疗仓的副作用?
童之锦看了眼余星然。
余星然接收到他的目光,冲他弯了弯眼角,再次开口:“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童之锦:“……”
他努力挣扎试图爬起来。
抬腿,失败。再次抬腿,失败。用手抱住腿往外搬,胳膊使不上力,失败。
童之锦掩面妥协:“那个,星然,拜托了。”
余星然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穿过膝弯,将他打横抱起来:“朋友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不用难为情。”
“可一直都是你帮我。”关于再次被人抱着走来走去这种事,一回事二回熟,童之锦已经麻了。
余星然诧异地看着他:“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我和飞船上一百来号弟兄,现在还在太空里飘着呢。”
“那不算,举手之劳,我也在飞船上啊。”
“保护雄子是军雌的职责,让你出头,本就是我们的失职。”
童之锦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混合着一声高昂的呼喊:“余星然——!”
有点耳熟。
余星然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抱着童之锦自顾自往前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接一声的‘余星然’也越来越暴躁,宛如叫魂,若说一开始的语气是让余星然回头等等他,那么这会儿就是要冲上来揍虫一顿了。
童之锦忍不住提醒他:“星然,有人叫你。”
童之锦声音很轻,轻得仿佛说给自己听似的,在来虫洪亮的嗓门里,显得特别微不足道。
可余星然就是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是吗,我刚刚没听到,多亏你提醒我。”
童之锦:“???”
这个空档,傅银已经追了上来。
“余星然!你个杀千刀的跑什么跑,抢亲都没你跑得快……”紧接着他注意到了童之锦,狰狞的表情突然顿住,生生扭转成一个别扭的笑:“雄子阁下您好,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我是傅银,是r7区主战团的上校。”
r7主战团是什么?部队编号吗?童之锦被触及了知识盲区,不过问题不大。
他努力将手抬起来,和傅银握手,“您好,我是童之锦。”
傅银看了看童之锦穿着的病号服,转头问余星然:“童之锦雄子伤还没好,你怎么就带他出来了,被风吹到感染了怎么办?快把他放回医疗仓。”
余星然将童之锦往上抬了一下,让他上半身靠着自己,空出一只手把童之锦的手塞回去:“这边空气不好,不要染上皮肤。”
童之锦:“啊?”
余星然:“也不要说话,吸入太多嗓子受不了。”
童之锦:“?”
空气中是弥漫着一股酸味儿没错,但说话最多的傅银都生龙活虎,怎么换成他有事了?
雄子只是体弱,又不是废物!
“傅银,童童刚结束治疗,需要休息,你不要在这里妨碍他。”余星然面无表情地对傅银下逐客令。
“那就更应该在医疗仓带着!”傅银惯性吼完,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连忙对童之锦解释:“雄子阁下,我不是说您,我是说余星然,他不该带您出来。”
又来了……
童之锦简直怕了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他又不是大爷。
童之锦:“是我让余星然带我回去休息的,我没事。”
傅银想也没想:“那么大的爆炸怎么可能没事,就算有防护罩保护,外表看不出来,里面也会炸伤的,您怎么……”
童之锦忍不住抢话:“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精神力吧。”
“……这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哎?”傅银傻了,声音越说越小,愣愣地看着童之锦。
“所以我的身体素质应该和雌虫差不多?”童之锦补充完自己的猜测。
“雄子怎么可能没有精神力!”傅银脱口而出,求证似的望向余星然。
余星然点点头,不知为何笑得很开心:“童童十分与众不同呢。”
傅银彻底傻了。
“我们走吧。”童之锦拉拉余星然:“我有点困。”
“好哟。”
走出两步,一个被躺在悬浮担架上,腿部被炸得血肉模糊,紧闭着眼睛昏迷状态的军雌从他们身边路过。
经过余星然时,领头的医疗军雌微微停顿:“余上校。”
“嗯。”余星然没有多说,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只在屏幕上见过的画面被毫无掩饰的呈现在眼前,童之锦不由倒吸口冷气,瞪圆了眼睛:“他怎么了?”
“是被挖出来的军雌,我的部下。”
“不是没人,没虫伤亡吗?怎么这么严重!”
余星然不以为意:“这点伤算什么,军雌皮糙肉厚,在治疗仓里躺四五天就活蹦乱跳了。”
“这...可是那个军雌伤得都看到骨头了。”
“怎么了,又没断。”
童之锦:“……”他发现,自己理解的皮糙肉厚,和余星然嘴里的皮糙肉厚不是一个概念,也对雌虫和雄虫之间的待遇差异有了无比清晰的认识。
他一点事儿没有,这些虫子却像是他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似的照顾他,而军雌,被炸成那样了,他们却觉得没有什么。
童之锦微微蹙起眉,不说话了。
很怪,他适应不来。
运送伤员的医疗军雌经过傅银身边时,见到担架上昏迷的军雌,傅银才猛然回过味儿来。
他一拍脑门:“肯定是余星然唆使雄子折磨说的,军雌都伤成这样,雄子一点事儿没有,这没有精神力谁信,再说了余星然看上的军雌,怎么可能没有精神力,妈的,差点又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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