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辗转难眠,于是找个匿名论坛发了个帖子求助。当然,她不可能说出他们的真实职业等情况,要不然很容易被扒马。
“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应该算男朋友,我发消息才会回复,不发就会几个月不联系我,这正常吗?”
匿名论坛见多了这种帖子,你要是劝楼主分手她还护着渣男,基本是无药可救。
1l:“正常啊,男朋友不都是几个月不发信息吗?你们男朋友会秒回?”
2l:“雀食,我男朋友几年没回复消息了,听说他搬去月球了。”
3l:“啥叫算男朋友,你是算命的吗?可以给我算算吗?”
4l:“以后能不能别发这种破玩意?我tm,凭啥这种人都有女朋友我没有,凭什么???”
时莺的心凉了半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和贺臣泽算不算在一起。当初她跟着贺臣泽拍了两年戏,自然而然地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她选在跟在贺臣泽身边,他也没有拒绝。
这五年,贺臣泽除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女人,在圈内也给他资源扶持,一手将她送到现在的位置。
或许因为这点,时莺总觉得自己在贺臣泽心里的位置是独特的,只要还没人去取代她,就能证明贺臣泽心里多少有她。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时莺看了一眼,在看到贺臣泽的名字时呼吸一紧。他发来的文字很平淡,“早点睡。”
时莺像是长久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贺臣泽终于主动给她发消息了。她原本想学他不回复,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撩起唇角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我养的夜莺,我能不了解?”
时莺把这当成他对自己的某种牵挂,好比在寒冬里的人,千方百计地去寻找一点温暖。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火星,也能给人一点心里的慰藉。
于是要动摇的她因为这点希望又重新站了起来。或许,她再努力努力,贺臣泽会彻底爱上她。
手机页面切换,时莺没看到接下来无数劝她清醒的回帖。工作室的群让她发条营业的微博,时莺复制粘贴过去,发完想了想在评论区补了一句:“发完就睡觉了。”
粉丝激动地涌过去——
“呜呜呜老婆婆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老婆过来挨亲,我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了,你再不出来营业大家就要想你想发疯了。”
“呜呜呜你发张自拍不行吗发张自拍不行吗发张自拍不行吗?”
她翻了一下评论区,有种异样的感受。追星的人,想的都是借着别人的世界看自己没见过的光,但如果他们真的真实窥探到自己黑暗的世界,还会觉得自己这里有光吗?
一夜过去,时莺去片场拍戏的时候,难得看见杜弘朝她走过来,时莺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我是来道歉的。”他看上去很憋屈,好像这么做并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有人小声讨论着那天发生的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时莺果然是不能惹的,找她麻烦,除非有一天她失去了贺臣泽的庇护。
时莺还坐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她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给面前这个人难堪,但想到那日他话里污秽的想法,还是没忍住,“杜制片,你要真的不想道歉的话,不用这么为难自己。”
女孩说这话时,嗓音带着几分甜意,但这份甜却似乎掺杂着毒药。
杜弘脸色很难看,他要不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在一个女人面前低三下四。
导演想上前劝说一番,时莺笑着身体往前倾了倾,微微歪着脸轻飘飘地说,“不过我就喜欢看你这副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要是觉得憋屈,你也找个男人啊。”
周围发出克制的笑声,似乎是有人没忍住。
杜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偏还不好发作。他盯着时莺看了一会儿,心想早晚有贺臣泽玩腻你的时候。
男人走了后这场闹剧才结束,但时莺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仍旧吸引着身旁人的目光。她浑身都散发着嚣张的因子,脸上好像写着“我就是靠关系上位”,可是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明明这种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会让人厚颜无耻,但偏偏时莺的模样配上她浓烈张扬的妆容,让人非但恨不起来,还觉得她这样十分霸气。
祁燃那天不跟时莺在一个包厢,现如今知道这件事心里对她产生了几分怜惜,“时莺姐,下次我还是跟你一起吃饭吧,这样还能帮你挡酒。”
时莺饶有兴趣的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随即露出几分并不带恶意的轻蔑,“小屁孩,你还不一定喝得过我。”
祁燃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提高了嗓门,“怎么可能,改天我们俩比一比。”
往常和时莺合作的男演员对她敬而远之,但偏偏祁燃是个意外。她敛着眼睑,她几乎是明示,“不了,我怕贺臣泽误会。”
见她要走,祁燃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追了上去,“时莺姐,要是你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跟在他身边,我可以帮你。”
她看上去有几分诧异,片刻后偏过脸,笑着问,“谁给你的错觉?”
跟祁燃想象得完全相反,非但不是贺臣泽逼她留在他身边,反而是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在贺臣泽身边有个位置。不是为了名利、更不是因为在圈内身不由己。
祁燃不知道。贺臣泽是她的大海,大海可以离开鱼,可鱼却离不开大海。
男孩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哑然。
夏日的闷热正在渐渐散去,拍摄时临时下雨,等了很久雨也没有停,再加上最近没有什么室内戏,没办法转拍室内,剧组的进度多多少少有些被耽误。
几个工作人员在那小声抱怨,直言晦气,肯定是剧组开机的时候没拜好。
提前收工,统筹非常烦躁地修改通告。本来剧组气氛并不是很好,但是导演不知道接了什么电话,居然过来对几个主演说,“晚上一起去聚个餐,时莺记得去。”
时莺听了这话,倒觉得这聚会专门为了自己办的。她扬起眼尾,“陈导,你特意点我的名字,不是鸿门宴吧?”
陈来摆摆手,“怎么会呢?这能是什么鸿门宴,那不是因为你是主角,必须到场吗?祁燃也记得到啊。”
她撩起唇角,眼底神色让人看不太清,“那好,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拍摄的场地比较偏僻,能找到的餐厅也并不是很高级,好处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偷拍。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周围被笼在黑暗之中。远远地,时莺在和导演副导演谈着什么。
时莺顺了根烟过来,但她没带火。借的时候有一位居然递给她火柴,时莺看到这物件十分稀奇,“你这么复古?”
“哪能?我打火机丢了,顺的道具。”
听完这话,导演很想打他。
时莺葱根般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从盒子里取出火柴,“呲”地一声,火花在指尖燃起。
雨水已经停了,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息。明亮的光映在女人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片刻后,火光熄灭,变成了点点的星火。
祁燃刚好到了,将刚才那副画面收入眼中,久久没能从震撼里回过神。那一瞬间从黑暗里绽放的美,竟让他找不到任何言语去形容。
不一会儿,一行人进了包厢。祁燃似乎还记得上次的承诺,紧紧跟着时莺。然而门一打开,他和前面的时莺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贺臣泽正坐在里面,他双手交叠散漫地放在膝盖上,只是一个眼神就给人带来了压迫。
他慢慢将眸光放在时莺上,而后往后移,明显眼底多了几分玩味。
在场所有的男演员在看到贺臣泽那张脸时都感觉到了自己与他的差距,包括祁燃。男人周遭矜贵的气质与肮脏的娱乐圈格格不入,更别说那张无法复刻的神颜。
时莺眼前一亮,她知道贺臣泽最近并不闲,所以对他突然来看自己这件事非常意外。难怪导演之前特意对她说,让她一定要来。
身边的人跟贺臣泽打招呼,而后者却轻声道,“过来。”
时莺原本想过去,突然想到自己进来之前抽了烟,怕男人不喜欢,于是步子顿了顿。可即便是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贺臣泽收入眼中。
他转而看了一眼祁燃,嘴角的笑意虽然还没褪去,可明显不带什么善意了。
才离开自己几天而已,现在就已经这么不听话了吗?
时莺坐过去,脸上的神色分明和之前在剧组完全不一样。在剧组,她大多数时候都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有时候会开几句玩笑,但里面掺杂了几分真心谁也不知道。
但是在见到贺臣泽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脱下了一直以来佩戴的面具,眼底满满当当的笑意渗出来。像是夜晚里,碰到月光后绽放的洁白昙花。
“贺导今天来指导工作,简直是我的荣幸。”
说这话的是陈导,他出了名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轻松一句调侃就将气氛调动了起来。
“来来来,我们都敬贺导一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贺臣泽喝了两杯,眸子笼上一层雾,整个人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多情。时莺护短,仗着自己酒量好便逞强,“我来替贺导喝。”
大家的目光暧昧起来,虽喜欢看热闹,但还是阻止,“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喝酒。”
时莺不由分说地拿起贺臣泽的酒杯,仰起脆弱又白皙的脖颈吞咽。酒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喝了几杯,贺臣泽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反倒是享受。
他似乎,对一个女人为他喝酒这件事十分地满意。这代表他掌控了这个女人,从内到外都将她调/教得很好。
祁燃看到贺臣泽的表情怒火中烧,他不懂为什么时莺姐会甘愿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看他的表情,哪里对时莺姐有半分爱意。即使不是男友,普通男人也做不出让女人替自己喝酒这件事。
他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也不知道说两句解围,反倒是站起来说,“我来帮时莺姐喝吧。”
手还没接过杯子,突然杯子被一只手给摁住了。从祁燃的角度,可以看见贺臣泽高挺的鼻梁。他慢慢地抬起一双深邃的眼,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男人一字一句坚决道,“让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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