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统在殿外嘀嘀咕咕,大殿里,姚贾已经开始在嬴政面前陈述,燕丹为了保全自己是如何应付他了。
这事情与系统所料不差,高渐离还真是被燕丹软磨硬泡交给姚贾,用来给他和燕国顶罪的。
原本,燕丹被阎王斥责之后十分气馁,几日闷在太子府里借酒消愁。还是他的师傅田丹看不下去,建议他为自己的太子之位考虑,再想想办法蒙混过关。
燕丹毕竟身为太子,田丹劝解时也不敢仗着他这师傅的身份太过硬气,便只苦口婆心道:“太子细想,王上其他公子皆昏懦之辈,胆气才干都比太子差之千里,若由得这样的人登上王位,太子您如何甘心?”
一句话算是捏紧了燕丹的七寸。他想到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心底骄傲之意瞬间恢复。他被酒气熏的迷乱的双眼,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精神。
他连忙放下酒樽整肃衣冠,对着田丹深深一辑,“多谢老师提醒,丹必不会再自甘堕落下去!”
田丹口中应承“不敢当太子如此大礼”,心中却连连叹气。有什么差别呢,如今秦国堂而皇之屯兵易水,秦国使者狐假虎威上门兴师问罪,燕国必亡之解决已定。他此番提醒太子,不过是想把这被沉疴顽疾拖累多时的燕国亡国之日,再暂时往后拖上一拖。
更何况,燕丹相较于燕王其他几个儿子来说,确实是矬子里能拔出来的将军了。
不管田丹的劝谏目的为何,燕丹确实收起失落颓废之态,又开始积极谋划如何躲过眼前这一关来。
他费心思量几日后,决定一边找人画燕国地图,一边与姚贾套近乎,尝试看能不能如同收买蒙嘉那个受秦王器重的宠臣一般,收买眼下在燕国的这个使臣。
自古特权阶层与人套近乎的方式都很简单,那就是砸重金,砸到你明白拿人的手短为止。
姚贾自然知道他的目的。
但他是个比燕丹圆滑十倍之人,照单全收了金子,却不打算真的如燕丹所愿,替他在秦国国君面前美言几句。
他来之前可是打听过蒙嘉的下场了。收受贿赂便也罢了,他真的信奉什么收钱办事导致自己仕途全毁才叫可笑。
这样的蠢事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所以,姚贾一边与燕丹虚伪与蛇把燕丹赠送的金子照单全收,一边对他释放出一些不会影响到大局的小道消息。比如秦王最近喜欢吃什么,最宠幸哪国进宫的女子之类的。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姚贾随口编的,可信度约等于没有。
虽然消息真假难辨,但是燕丹却如获至宝。他灵机一动,决定把眼前事糊弄过去之后,向他的父王提议给秦宫进献美女和更多金银。
温柔乡是英雄冢,万一那秦王政被色所迷,那燕国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秦国内安插了细作?
姚贾到底是老油条,瞥见他眼珠子转,便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压着轻蔑凑近燕丹低声道,“如今旁的都可放一放,太子还是尽快交出刺客,我也好替您在王上面前求求情,早日将您先前自断生机之举接篇而过啊。”
蠢货,什么主意都敢想啊。真以为秦王像他那个,被女色榨干到近似枯骨的父亲一样吗?
燕丹面色瞬间青黑。
他最讨厌秦王政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来的使臣与秦王政当日在秦国羞辱自己时同样可恶,怎能叫他甘心就此罢休。
姚贾斜眼略过他攒紧的拳头,嘴角的勾起的笑意里,轻视之意愈发不加掩饰。
自作聪明的毛头小子,垂死挣扎罢了。
不过他最爱看的,就是将死的蝼蚁天真求生的样子。听说眼前的蠢货这几日叫人重新绘制燕国地图,那想必从前的地图被那刺客一起带走了,燕国委实交不出来。
姚贾垂下眼,眼里闪过戾气。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只带回地图不好交差,眼下还是抓紧想办法逼迫燕丹把刺客一道儿交出来,他回去向王上复命更重要。
燕丹眼神微眯,死死盯着姚贾的侧脸。
等到将心口怒气全部咽下,他才重新挂上笑脸,亲自给姚贾斟酒,“丹也不敢瞒您,如今这里没有外人,丹尽与秦使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子请讲。”姚贾不动声色端起酒樽,抿了一口道。
燕丹眼底划过阴狠,凑近姚贾笑道,“若说刺客之举丹完全不知情,秦使想必不会信。可如今他远离燕国早不知远走何处,燕国即便举国之力,也无法将其寻回。”
“呵”姚贾冷笑,“太子此言可真是…”
“秦使莫急”眼见姚贾要发火,燕丹忙笑着安抚道,“秦使莫急。既然刺客找不到,秦长又需要个交代,丹正好找到了那不义之徒的同伙,秦使将其带回秦国,也能给秦王一个交代。”
尽管笑意还挂在脸上,但他眼底的狰狞之色清晰可见,“总比您只带要强上许多不是吗?”
姚贾被他盯得愣了半晌。人前笑脸相迎,人后阴狠毒辣。这燕国太子有点意思。
不过这燕丹说的对,王上总得有个出气的才行,找不到真刺客,找个同伙也行。
他思索了半晌,盯着燕丹问道,“太子何时能交人?”
“再过五日即可。”燕丹爽快道。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凑近姚贾隐晦提醒,“此刺客同党尤善音律,秦王若是不介意,也可招至身边时时听他击筑解闷。”
“...”姚贾一脸黑线。这燕国太子是不是,对他们秦国国君的性取向有什么误解?
等等…姚贾对上燕丹刻意引导的眼神,瞬间脑中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燕丹与王上幼年时同在赵国为质,该不会真的知道点什么吧…
他干咳了一声,“多谢太子提醒,我自会如实禀明秦王。”
秦国,咸阳宫。
嬴政听完姚贾所言,心底不禁冷笑。燕丹这蠢货还与小时候无二,自以为是鼠目寸光。
不过既然燕国地图已经在手里,他也不介意再给燕国一点喘息的时间。
嬴政将地图放下,对着满朝文武官员扬声道:“姚卿此次代寡人出使燕国有功,赏赐良田百亩。”
“谢王上!”姚贾激动叩首道。
他直起身后对上王座上君王赏识的眼神,脑子里突然想错了跟经似的,将燕丹所言之事脱口而出:“王上,燕国太子临行之间交代,那刺客同党尤善音律,若是王上闲暇无聊,也可将人招至叫他击筑跟前解闷。”
一句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欲言又止的看着上首的君王,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他方才是失心疯了吧,怎么什么都敢说。叫一个刺客同党给君王奏乐,这不是又给他一次刺杀的机会吗?
但嬴政却没有像他害怕的那样勃然大怒。他甚至露出了明显的玩味期待之色,“他擅长音律?”
“是”姚贾懦懦道,“来之前,燕丹是这么告诉下官的…”他后悔的已经要把自己的嘴缝上了。
嬴政大笑,“正好,寡人正缺个擅长音律的乐师。”
“...”百官与姚贾一齐呆滞。王上难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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