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重门左右有两座短廊,此时廊柱背后禁军正交接着班次,两个面熟的锦衣宫女走近前来交察门籍。
青盛帝在位时,曾对身为嫡子的太子宠极一时,那时的东宫中人进出后宫如同家常便饭。只要是正常出入,玄武门外的守卫皆是笑脸迎人。
琴砚棋砚两人笑着同监门官打招呼,说道:“听闻大长公主回京多日,太子妃一直想登拜访。今日幸闻大长公主驾临春日宴,奴婢们受命就近来后宫送个拜帖。”
太子妃身边的四个贴身大宫女,禁军们皆是眼熟,监门官审核了门籍后,禁军查看了二人随身携带的拜帖和赠琴,便放人进去了。
二人走远了一条宫道后,停下脚步。
参天茂密的槐树荫下,棋砚伸手,将琴砚怀中锦布包裹里的长琴一分为二。
这原是两张薄琴。
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分道扬镳。
琴砚驾轻就熟地朝南面的延嘉殿走去。
棋砚贴着宫墙,进了一旁的相思殿。
……
窗边瓷瓶中的桃枝还沾着几粒清水细珠。
甄才人眼中难掩欣喜,一张冷颜上都透出了由衷的浅笑:“如此贵重的瑶琴,我……岂能受礼?”
棋砚面色稳重,替甄才人掀开裹布,语气平和地介绍道:“甄才人不必客气。太子妃少时痴迷各式古琴,千里迢迢拜了制琴名家为师。近来太子妃闲暇有余,一时手痒多做了几张,听闻甄才人亦是爱琴之人,便冒昧前来赠与甄才人您一张。”
甄才人仅余一丝犹豫:“这……”
棋砚淡笑道:“恕奴婢直言了,由是听闻甄才人平日里爱往紫云阁裴順仪那处小坐,大家才皆有耳闻。”
解答了甄才人的疑惑后,棋砚接着说道:“太子妃未出阁时,在京中也同裴順仪颇为相交。在太子妃眼里,裴順仪就像她的邻家小妹。
“裴順仪惯用的那副琴,亦是当年太子妃为她量身定制的。”
甄才人此刻的眼中已是有了热切:“实不相瞒,昔年我在京外家中,便早有听闻京城中太子妃的才名,心生仰慕,本以为来日进京选秀时能有机缘拜访,没成想……”甄才人五指轻轻抚过琴弦,“如今幸得太子妃留眼,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言谢。”
棋砚垂眸,淡淡地回道:“小琴一张,不足挂齿。奴婢也瞧着甄才人与太子妃有缘,虽如今后宫与东宫并不相熟,但陛下同我们殿下手足情深,待他日必是还有机缘使得太子妃与甄才人您一同抽空相聚,喝茶抚琴。”
*
万良督促着小内侍合上门窗,甫一转头,身后冒出的细长身影惊得他都后退了半步。
“无姬!”万良抚着心口,“你这混小子莫要总是贴着人身后那么近了!”
时不时来上这么一遭,他的老魂儿都要吓走一二。
少年郎双臂抱拳,挑着眉随口问道:“万内侍今日可好?”
万良不答反问,嗅了嗅周身的气味,皱起眉来:“你怎么又是浑身血气?快去换身衣裳!”
“有吗?万内侍你可真是狗鼻子。”
“得了,”万良问道,“陛下人呢?”
无姬:“陛下今夜宿在宫外了。”
“而你倒回来了?”万良不想再同这小子扯皮,这上上下下的都不教他省心,“那一会儿还得找你办个事。”
“要杀何人?”
万良“啧”了一声,嫌弃地纠正道:“叫你今夜去咸池殿……”
“又去啊?”无姬不情不愿的,“上回叫我帮那二人一同挖泥巴,好生无趣。”
“你先去了再说,”万良耐心道:“经美人今日那醉蟹……”
“什么醉蟹?”无姬奇道,“这回泥地里改埋蟹了?”
万良:“……”
……
无姬臭着张嫩脸,任劳任怨地降落在咸池殿墙边的树梢上,同此处的二人大眼瞪小眼。
他就不明白了,这咸池殿的经美人有什么好盯着的?
她应称之为睡美人!三天两头不是吃就是睡。
枉他无姬少年郎,大好的青春年华,不去用来杀人,却来此地扎马步。
*
咸毓决定了,她要睡个三天三夜。
毕竟今天的出行腿脚运动量大量超标,她必须好好地躺上一番。
甭管打雷下雨地震火灾,咸毓都同团儿说不用叫她了。顺便就当是也给小妹妹放个休假了。
洗漱过后,咸毓倒头秒睡。
只不过这觉睡得有些多梦。
一会儿梦见前世她老爸逮着她背单词,一会儿还梦见了帅哥。
嚯,那个酷盖说要给她现场表演个魔术,让她揭开小酒坛子的封口。
咸毓打开一看,努力地掏了好久——只掏出来了一只小螃蟹!
她的醉蟹呢?!
咸毓脸都气红了,一跃而起把他扑倒,让他还她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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