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沐瑶心想高贵妃果然是好闺蜜,直接帮她给彻底圆上了,都不需要自己解释。
而且高贵妃这么想,乾隆也是这么想的。
他心下欣慰,还觉得沐瑶这是做好事也要把好名声送给自己,实在贴心极了。
如今江南的农户养着鸭子,心里都是感激。
只觉得是乾隆让苏家这么做的,看体恤他们这些受灾的百姓们,一时之间百姓之间对皇帝的称颂越发厉害了。
见苏家领了头,其他人自然纷纷跟上,不然连肉汤都要跟不上。
回头苏家被嘉奖,起码他们也能分一杯羹了。
于是苏召南就收到雪花一样的请帖,跟着来的还有大笔的银钱,都是给他们去买鸭苗和粮食用的。
苏鸣凤却是皱眉道:“他们这是看咱们做好事,于是出钱来了?”
有好事就立刻贴上来,这消息倒是相当灵通了。
苏召南摸着胡子笑道:“怎么,你这是不想收下这些银子了?”
苏鸣凤还没说话,从庄子上赶回来负责买鸭苗的苏嘉凤就应和道:“这原本是娘娘的功劳,如今却要把功劳分给别人,他们借着咱们有了好名声,实在有些不得劲,娘娘不就吃亏了?”
谁吃亏都行,他妹妹吃亏那是不行的!
苏召南没好气看了苏嘉凤一眼,越发觉得把这个长子放在庄子来当管事是对的。
就这心眼,他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吃了!
然而他看向苏鸣凤,竟然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顿时无语道:“你们想什么呢,要这功劳都是娘娘的,娘娘才要危险了。你们想想一个深宫中的妃嫔名声比皇上还厉害,咱们这娘娘的娘家人更是名声在外,皇上听见了会怎么想?”
苏嘉凤一愣,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如今娘娘只是抛砖引玉,就要安全得多了。”
苏召南转向苏鸣凤,他也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满心无奈。
苏鸣凤这个儿子平日那么聪明,但是遇上沐瑶的事就立刻糊涂了起来。
也罢,这两个兄长总归是太疼妹妹,才会看不见其他,生怕沐瑶受委屈了。
苏召南就道:“这些人参与进来才好,叫苏家没那么显眼了。树大招风却不是什么好事情,如今这样就好。而且光凭咱们家一个,能帮到的人是有限的。不管这些人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又或者只是想随大流,总归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银钱,也能救下不少人了。”
苏鸣凤点头道:“确实,这些人相当大方了。”
出手一个比一个阔绰,估计怕给少了,要被人比下去,那面子就挂不住了。
苏召南微微一笑道:“你去写个折子递进宫里去,就把收到的银钱列个单子。谁给了钱,先给的放前面,后给的放后面,然后把给的银钱数目都写上。用上娘娘那个表格,一目了然。”
苏嘉凤双眼一亮道:“阿玛,这是鼓励其他人赶紧送钱来,不然就要排到后边去了吗?”
苏召南摸着胡子不说话,苏鸣凤就道:“阿玛这是想让皇上知晓别人给咱们送了多少,又用了多少,回头买了多少鸭苗和粮食也写上去?”
闻言,苏召南才笑了,点头道:“不错,未免有人借此做文章,我们倒不如坦坦荡荡一些,反正又不打算伸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接都写上就是了。”
苏鸣凤点点头,亲自列了表格,反复检查过之后,这才让人递进宫里去了。
乾隆收到表格,看完后就笑道:“苏家倒是谨慎,不过谨慎点总归没错。”
李玉听得出乾隆对苏家的做法相当满意,就笑着道:“苏家办事一向妥当,更别提这次是托娘娘的名义,却是替皇上办事了。”
这话让乾隆听得心里舒服得很,回头就跟沐瑶提起苏家送的表格来。
他还特地带表格过来给沐瑶,她一看,还真是挺清晰的。
就是沐瑶发现,这给钱多的不是京城身份高的贵人们,而是富商们,一个比一个阔绰得很。
看来比起钱,他们更注重名声了。
至于京城的贵人也不是不想给钱,而是怕给多了叫乾隆知道就扎眼了,索性给的不多不少,差不多就行了。
富商们就没有这个忌讳,给了不少钱来。
这个表格要是宣扬出去,不少富商为了排在前面叫乾隆能混个眼熟,估计还会疯狂砸钱了,争当榜一大哥了。
这法子也不知道是苏召南想的,还是苏鸣凤想的,总归是一件好事了,钱多了才能救更多的人。
沐瑶就笑道:“这样一来,能救下的人就多了。皇上若是允许,还可以让苏家在江南那边立个石碑,刻下这些捐钱之人的名字。谁给的多就排在前面,谁少一点就在后边,总归人人有份。”
“不过这石碑的位置是有限的,只能是显眼一点的地方就紧着给钱多的人,没那么显眼的地方也会有石碑,排在后边的人都能刻上。”
所以给的越少,排在越后,很可能石碑就在不知道什么犄角没人看见的地方了。
乾隆听得挑眉,笑着道:“这个法子不错,就这么办了。”
石碑而已,只要不超过规制,多少块都无所谓。
甚至都不需要找什么罕见的石头,寻一块大一点的,随意找个会刻字的匠人就能做了。
哪怕立个百十块的,乾隆都不会在意,实在省钱又省事得很,却又会让人趋之若鹜,确实是个好法子了。
“李玉,你都听见了?这就派人宣下去,不过总归要有个限期,不然就不好算数了,就这个月,如何?”
沐瑶点头,乾隆这个限期还是需要的,不然有人不断往里边加钱,就不好算放在哪里了:“皇上想得更为周到了,只怕不少人为了抢前面的位置,得挤破头了。”
乾隆笑了笑,就怕他们不挤破头砸钱了。
为了名声而已,什么银钱都能抛了。
更别提有些人手里的钱可能这辈子都花不完,缺的就是身后名,哪里会舍得这么好的机会呢!
这样一来,国库不需要花多好钱,乾隆就赢得了名声,砸钱的人也得了名,面子有光,受灾的百姓又能得到救济粮和鸭苗,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傅恒得知的时候也忍不住心里感慨,这位纯贵妃真是个妙人。
如此办法,既缓解了国库的压力,又让百姓不再因为受灾而怨天尤人,当地官员救灾也能松快一点,更重要的是,乾隆的名声压根没受影响,反而更进一步。原本因为天灾太多的缘故,百姓嘴上不说,心里面估计也会嘀咕一下。
如今受灾后还有吃的,又养着鸭苗,十分有盼头,百姓们哪有空怨天尤人呢?
沐瑶却不敢放松,生怕这蝗虫没来,救灾的粮食却没能送到百姓手里,仍旧会死人。
于是她写信再三叮嘱苏家人,必须让人盯着,绝不能叫粮食落在别人手里了,尤其辜负了那些捐钱的人。
另外请附近的大夫也能过去,看看受灾的百姓们有没病痛,受伤的也能延医用药。
苏家资助的大夫,只要有空的都赶过去了。
苏鸣凤看着沐瑶后边写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想了想明白是暗语,对上后发现沐瑶要找一个姓黄的大夫,听闻手里有奇药,能够治疗瘟疫。
瘟疫!
他顿时明白沐瑶要找此人的缘故,联想到暴雨之后淹死无数的牲畜和人,如今尚未完全清理完。
这些人虽然再三被叮嘱过,水都要烧过后才能饮用。
但是很多人哪里顾得上,周围连木柴都没有,渴了总不能干等着去找木柴才能烧火煮水喝,于是就偷偷就近喝点算了。
这就让很多人肚子不适,上吐下泻的,幸好有大夫在,这样的病人却还是层出不穷。
想想这天要冷了,后边粮食没能补种上,受灾的百姓只怕饿死得要很多,那么就很可能会爆发瘟疫了。
光是想想,苏鸣凤就后背一寒,又想到沐瑶特地让百姓们养鸭苗,原来早就想得那么远了吗?
如果粮食真的无法及时补种,这些鸭子在春天之后就能直接杀掉来吃,也是一份相当大的粮食了。
哪怕后边其他地方带来的粮食不够,这些鸭子也足够养活那么一大片的灾民。
省着点吃,一两个月是勉强能够得上的。
苏鸣凤立刻跟相熟的大夫私下提及这个姓黄的大夫,医者们很是感兴趣,互相之间也是熟悉的,找起来比苏家这样无头苍蝇去寻要容易得多了。
大夫二话不说就应下,带着药童赶过去,跟同僚们私下打听,很快锁定了几个姓黄的大夫,把他们都叫过来了。
几人被叫过来还十分疑惑,问过后才得知在找一种能治疗瘟疫的药。
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还真是开口道:“此药老夫刚研制出来,尚未用上,苏家人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这人连家里人都没提过,只因为刚做好,还没用,都不知道效果如何。
瘟疫最大的特地是高烧不退,然后上吐下泻,哪怕昏迷了用上也该是很快醒过来。
很多病人就是因为昏迷后很难清醒,喂药就很难了,药效也差了很多。
其他大夫一听这个药如此好用,那还等什么,这地方满地都是病人,就能试一试了!
只说是不要钱的药,可能没效,但是吃着不会坏人,不少病人都愿意试药了。
他们病恹恹的,肚子疼得不行,有的还高热不退,被苏家派来的人单独安置,免得传染其他人。
毕竟不清楚这是什么病,只能小心为上。
黄大夫还是仔细把脉后,这才开始喂药,好在这些人都适用,一个个喂下去后,等了半天,确实上吐下泻的已经开始好转,次数越来越少,渐渐就没了。
高热的等到入夜的时候就退烧了,人也精神了一些。
最方便的是,这药还是药丸,直接喂就行了,都不需要煎药,在受灾的地方来说是尤为便利,实在这里生火还凑合,药炉就真的不可能有。
哪怕大夫们每人都带着一个,也是不够分的。
药丸的话就容易得多了,黄大夫把药丸分发给其他大夫,帮着喂了药,看着病人渐渐好起来。
黄大夫还用炭笔记录下来,以后也能改良药方,其他人倒是很快就把消息递给苏家人。
苏鸣凤知道了,沐瑶也就知道了。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姓黄的大夫,顿时十分惊喜。
有这人和新药在,那么灾民们就有救了。
哪怕真的有瘟疫,起码有药在,就能救下许多人,不至于死伤无数。
沐瑶自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乾隆,虽然她感觉乾隆应该也知道了。
乾隆确实知道了,还觉得沐瑶的运气果然不错,因为资助不少大夫的关系,这位姓黄的大夫也被资助,才有资金去研发新药。
要不然的话,这药估计得晚上几年才出现,那时候就太迟了。
他心里感慨果然什么事到沐瑶这里,总会迎刃而解,就笑着道:“这药已经快马加鞭送到太医院这边来,院首带人检查后,若是没什么问题,就会大规模研制,也能尽快送到江南那边去。”
光靠江南那些大夫们,用手搓药丸,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做出一批药来。
但是有乾隆加入,不说资金,就是药材的问题都能立刻解决。
大批药材就在路上了,很快就能送到京城。
一部分还送去江南那边,让附近大夫或者药童,甚至是药房的人,只要会做药的都过去。
药方是分开的,一部分人炮制一种,自然而然就不知道完整的药方了。
沐瑶忍不住看了乾隆一眼,他倒是很会物尽其用,把流水线作业用在制药上了。
不但能保全这个方子,还不耽误事,又能加快速度制药,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了。
不过这样速度确实很快,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只比几个大夫互相集结一起制药要快太多了。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第一批药丸已经送去受灾的地方,给不舒服的灾民们喂上了。
原本被隔开的灾民,家属们都十分担心,一知道皇上赐药救人,顿时就不闹了,转头还帮大夫送饭送水,生怕他们累着了。
他们心里还十分感激,高呼万岁,乾隆的名声更响亮了一些。
乾隆还给药丸起了个名字,叫做救天丸。
毕竟这药丸来得正是时候,救了天下人。
黄大夫也得到嘉奖,以及大笔赏赐。
最让他动容的是,乾隆的赏赐里还包括了不少珍惜药材,给黄大夫以后也能继续研制新药。
送赏赐的人私下还道,若是黄大夫缺什么药,只需要送信过来,自然有人给他送来。
哪怕他以后不能做出什么新药来,光是这药材,乾隆就愿意包一辈子!
黄大夫自然感激涕零,对一个热爱制药的大夫来说,药材比任何赏赐都要珍贵和实用了!
苏家人的名声也因为此事水涨船高,因着他们帮忙安置灾民,又特意腾出地方来,让人搭建简易的房子。
虽说不是特别结实,起码能遮风挡雨,让人有个能睡觉的地方。
这还是沐瑶想出来的简易房,如果就地建造房子,那也太慢了,哪怕很小的一排房子,十天半个月都很难建起来。
如果做泥房子,快倒是快,但是一下雨就得塌掉了。
用木头的话,只让人切割成差不多大小的木块,然后跟积木一样堆起来。
木块两头有拼接的地方,那就不会轻易移动了。
用流水线作业的话,木块做起来就很快了。
一部分人去砍树,一部分人用尺子测量后在木头上用炭笔画上痕迹,其他人切开这个木块,大小差不多。
后来沐瑶感觉这样还是太慢了,就直接让约翰做了个简单的机器。
木头塞进去后,前面有个板子挡住,后边刀子就直接切开,于是每一块木头都一样长了。
可惜时间有限,没能做成全自动的,切开还需要人手。
另外一个机器则是把切好的木块放进去,两头做个凹凸的,然后就能拼接起来了。
拼接就更快了,木块堆起来,半天就能堆好几个房子。
每个房子有一面墙是共用的,连在一起,就能更省木头了。
灾民能动的都来帮忙,一天下来就堆上几十个小房子,让人能凑合住进去。
几天后,几乎大部分的灾民都能安置妥当了。
以后若是不需要,拆掉房子之后,这些木块也能继续用。
很多地方受灾,房子都冲垮了,这种简易房子建造起来快,拆掉后每人领一部分回去,也能当天就组建一个小房子出来,就不必露宿在外头了。
灾民都安置妥当,他们养鸭苗就更为用心了。
过年的时候乾隆都没大办,还打算年后四月的时候就下江南亲自看看受灾的情况。
大臣们都是劝了又劝,毕竟之前大灾之后很可能会有瘟疫或者其他疾病,并不适合乾隆去冒险。
乾隆没把话说死,就看开春后如何了。
沐瑶也是忧心忡忡,让苏家盯着江南那边,别是蝗虫没给鸭子吃光,等开春后就疯狂回扑,叫受灾的地方雪上加霜的。
好在她提早预防,鸭子们被养得好,食欲旺盛,地里的蝗虫卵都吃个一干二净。
只有一些没什么人居住的地方,因为没有鸭子在,还有零星的蝗虫出现。
却也造不成天灾,被村民当场就用火扑杀了。
他们才发现,年前让养鸭,原来是专门对付蝗虫,提前压制了蝗虫的灾害。
百姓们只以为是乾隆提前预知了,更是对他赞颂不已。
乾隆接到消息,在御书房里呆了一会,这才叫了傅恒进来:“江南的蝗虫灾害没能起来,周边却未必了。”
鸭子把田地里的蝗虫卵吃掉了,但是其他地方却没有。
傅恒皱眉一看,又是惊喜又是诧异,那位贵妃竟然连蝗虫会出现也预知上了?
“皇上,周边只怕要让人巡视才是,尤其是南边。”
南边的土壤肥沃,加上天气热,只怕比他们这边的蝗虫孵化更快一些。
乾隆点点头,果然几天之后就接到八百里加急,南边被蝗虫大军侵袭,田地都被啃食殆尽。
田地里刚播种的苗都被啃食掉了,蝗虫过境,土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也幸好南边的粮食储存还是够的,不至于家家户户饿肚子。
若是发生在江南,受灾原本粮食就不够,好不容易熬到春天补种,要是种苗给啃食掉,那些灾民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茬的苗。
春天没有播种,几个月后没有收成,饿死的人只怕就要无数了。
傅恒心里庆幸,又开始发愁怎么对付南边这些蝗虫的。
这些虫子会飞,火攻虽然好,但是人靠近的话,恐怕也会被波及。
若是用人手去抓,根本就抓不完。
乾隆也是这么觉得的,召集议政大臣商议了许久,众人都没能想到特别好的法子,大多都是多派人手,然后刨出一个隔离带,放火后不至于周围一片山都给烧掉了,只烧中间一圈。
但是地上被蝗虫啃食得寸草不生,这火要怎么燃过去呢?
哪怕烧在那些蝗虫身上,它们也要互相挨着才能烧起来了。
蝗虫哪怕铺天盖地,却未必都连着的,遇到火肯定会避开,那就烧不完了。
商议到入夜,乾隆挥挥手让大臣退下,满脸疲倦去景仁宫。
他早就派人去知会过沐瑶,要在这边留饭,沐瑶早早就让林御厨准备好一桌菜。
只是乾隆心不在焉的样子,筷子夹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沐瑶就问道:“皇上,可是饭菜不合口?让小厨房那边换一桌上来?”
乾隆摇头道:“不必,朕没什么胃口。对了,南边的蝗虫飞过来了,那边的守军拦也拦不住,用火攻也不太奏效,很是担心蝗虫会飞进来祸害农田。”
“正是开春播种的时候,要是种苗都被啃食,今年秋天的收成只怕要遭殃了。”
沐瑶看乾隆蹙眉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可是忘了那些农户养的鸭子了?鸭子最是喜欢吃蝗虫了,让它们过去南边帮忙不就好了?”
乾隆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派鸭子过去吃蝗虫?倒是个稀奇的法子。”
沐瑶就笑道:“听闻鸭子最喜欢吃蝗虫,不比守卫用手抓或者用火烧来得快?而且这蝗虫烤过后味道不错,磨成粉也是能吃的。”
所以捉了也别浪费,还能当口粮用呢!
乾隆完全被沐瑶打开了新世界,还能这样弄?
蝗虫的话人能不能吃不知道,鸭子喜欢吃那就好办多了。
正好江南的鸭子都长成了,正是膘肥力壮的时候。
乾隆先让人收鸭子,一部分就先快马加鞭送去南边的边城。
边城的守军看着一车车的鸭子,人都懵了,这就是援军?
听闻皇帝派了援军过来对付蝗虫,守军还特别高兴,然后发现送来的是一群群的鸭子,一个个表情空白,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送鸭子来的侍卫也不说什么,让鸭子亲自做,这些人就明白鸭子大军有多厉害了。
这些鸭子在路上被妥帖照顾,一只只精神奕奕,就是吵了一点。侍卫摸着耳朵,感觉都快聋了。
终于送到了,他也能解脱了。
鸭子一放出来,就浩浩荡荡往城外走,低头一口一个蝗虫,仰头一口一只蝗虫,吃得不亦乐乎。
几千只鸭子很快吃饱了,又浩浩荡荡回来。
守军肉眼可见这些蝗虫大军都少了一大片,都是被鸭子吃掉的,顿时面上一喜,还真有效!
乾隆得到消息后,接着把余下的鸭子送过去了。
农户们养得心,送去的鸭苗又多,足足有好几万的鸭子。
守军们也不需要怎么照顾,只要每天把鸭子赶出去,自己就会到处吃蝗虫,然后吃饱了,它们又会嘎嘎叫回来,一群群贴在一起睡觉。
除了叫声吵了一点之外,蝗虫飞快减少,守军的压力顿时骤减!
半个月之后,蝗虫大军都被吃得差不多,剩下的蝗虫都被守军用网兜抓起来去给鸭子加餐。
南边几个小国焦头烂额,一部分蝗虫往北飞,让他们压力小一点,暗搓搓以为这下大清也要头疼了。
哪知道邻国三两下就解决了,也就边城的农田损失了,再深入一点的地方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听闻大清养了几万的鸭子,愣是把蝗虫吃光了,于是写信来求救,舔着脸要借这个鸭子大军。
如果不借,那么蝗虫在这边肆虐完,肯定还会跑过去北边的。
这跟威胁没两样,早朝的时候有大臣反对借,也有觉得不借的话,确实会让蝗虫转而又过来这边。
虽然有鸭子大军守着,但是蝗虫在南边繁殖越来越多,鸭子大军如果守不住如何是好?
但是借给对方的话又太气人,不借又要殃及他们这边,一时就僵持了起来。
时间不等人,乾隆想了想道:“借还是得借,不过他们得付出点什么才行。不然若是不借,他们那边也活不下去了。”
蝗虫不把所见东西全部啃食完,是绝不会离开那一片地方的。
之前有部分蝗虫会飞过来,也是因为边境周围已经啃食得差不多了。
南边小国活不下去,自然就不得不答应一些条件好来借鸭子大军的。
反正他们可以不急,南边那几个小国就要更急一点了。
果然乾隆这边压下几天不管,南边小国就再三发信来,最后还承诺会把他们最精美的宝石送上。
乾隆这才算是勉强点头了,还派了傅恒过去,亲自定下契约。
空口无凭,别是派了鸭子大军过去,南边小国解决后就翻脸不认了。
白纸黑字写明白了,乾隆才肯借鸭子。
而且还要对方承诺,鸭子等事成后要完完整整送回来。
这是沐瑶特意为乾隆养的鸭子,他还没尝过,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傅恒亲自出马,笑眯眯谈判,却让南边小国谁都不能占一点便宜,不得已签下契约,每年出产的宝石有三成要上贡。
他们也不能说个不字,毕竟要是不愿意,傅恒就一副那他就先回去了,等半个月之后再过来。
半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地上所有东西都要被蝗虫吃光了,他们还有什么剩下的?
于是赶紧签好,傅恒就看着成群的鸭子被守军赶了出来。
守军还会带着鸭子大军一起过去,免得被这些南边小国私吞了。
这些小国原本不乐意让守军过来,鬼知道他们来了会不会就不走了?
傅恒又是一副“不行的话他就先回去”的样子,小国们能怎么办,只好含泪答应了。
守军走了一圈,中间还有过目不忘的人记下了地形,回来绘制地图,交到傅恒手上,很快就送到乾隆手里。
他对这些小国原本不大感兴趣,但是沐瑶提醒了自己,这些小国靠海,港口只会更多,而且很多洋商会从南边小国经过。
如果掌握了这地方的海港,洋商的税款不就能更多了吗?
国库收税,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既然要拿下这几个小国,让他们臣服,就要知己知彼才是。
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他哪里会放过了?
守军私下勘察一番,得到的消息不少,乾隆却能看得出这些小国的落后,几乎不用出动多少兵力就能拿下,唯独一点就是那边的瘴气太厉害。
如今春天还好,夏天的时候尤为严重。
哪怕是秋冬,一不留神被蚊虫叮咬后,也容易生病,甚至丢命。
若是让太医们研制适合的药丸,能让士兵随身带着就好了。
乾隆一边让太医院试着研制对付瘴气的新药,一边也让傅恒派人在小国当中宣传这些鸭子大军从何而来,它们有多厉害,又是谁愿意借过来的。
他可不想借了鸭子大军却默默无闻,这不是乾隆的作风,就该人尽皆知才行。
原本小国的国主有意隐瞒此事,后来却瞒不住了,顿时明白这是乾隆的阴谋,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消息传遍,小国的百姓都对鸭子大军很是感激,更是对乾隆愿意借鸭子大军对付蝗虫也是感恩戴德。
沐瑶得知浩浩荡荡的鸭子大军出征南边,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她想到后世,也是从新闻当中,得知他们借了十万鸭子大军给邻国,压制住了蝗虫,没变成极大的灾害。
如今虽然没有十万鸭子,却也是好几万的鸭子大军出征了。
高贵妃得知后不由笑道:“没想到你让人养这个鸭子,居然还能有这个用处。让受灾的百姓养鸭子,也能换一些口粮,不至于不劳而获。这鸭子精心养大后,还能反过来吃掉更多的蝗虫,让周边安宁不说,还能出征到邻国去,这鸭子着实是大功臣了!”
沐瑶笑着点头:“谁说不是呢!而且鸭子长得快,两个月左右就能出栏了。”
养两个月就能出征,灭掉蝗虫,这些鸭子大军确实功德无量。
而且借鸭子还让小国们送来无数的宝石,另外有乾隆最喜欢的翡翠。
一箱箱的宝石被送过来,乾隆大手一挥,给太后送去好几箱,皇后、沐瑶和高贵妃的每人都送了。
沐瑶看着平日常见的红宝石和蓝宝石之外,还送来一盒子的月光石。
月光石是透明的,但是在光线下能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来。
黄色、橙色、蓝色或者绿色,还是半透明的,像是蒙上一层面纱的颜色,尤为漂亮。
高贵妃见沐瑶把月光石对着窗外的月亮,也拾起一块试了试,不由惊讶道:“还真是会呈现出不同颜色来,这块是黄色的,那块是蓝色的,实在神奇。”
沐瑶就笑道:“听闻这月光石在南边小国说是月神送给人的礼物,月圆的时候带着月光石就可能遇到适合的心上人,也时常作为定情信物。”
这个在缅甸最多,极为珍贵,没想到会送来这么多。
另外锦盒里面还有橄榄石和石榴石,都是东南亚小国的宝石特产了。
橄榄石跟祖母绿不同,更显得青一些,更像是金青色,仿佛小草刚长起来的翠绿,透着生机勃勃。
石榴石跟红宝石有点相似,却没那么透亮,更偏向水晶了。
乾隆送过来一部分是已经做成手串、项链和戒指,余下的就让她们随意处置,做首饰也好,赏玩也行,留着赏人亦可以。
石榴石适合做小珠子,然后串起来当手链,还能绕上几圈。
其他的宝石做一套首饰就挺好的,可以换着佩戴。
高贵妃也是这么觉得的,把玩着手里的宝石说道:“我原本想着南边小国不但小,还都是瘴气,天气听闻一年到头都热得很,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宝石。”
沐瑶笑笑,南边这些小国不但有宝石,哪怕天然资源也是不少的。
比如石油,比如天然气,还有各种矿产种类也挺多。
可惜如今的技术无法开采,哪怕开采后比如石油和天然气这样的也不能用,就有些浪费了。
只是他们的地里位置十分重要,要是能被乾隆拿下,以后海运就多了个地方。
尤其是马六甲海峡,要是能拿住,光是海商的过路费就不知道能收多少了。
在国内的水路和陆路收过路费,每年都能收那么多银钱,更别提是这些海商经过的马六甲海峡了,只怕能赚个盆满钵满。
四格格已经会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偶尔还会走两步,她这会儿睡醒,看见桌子上亮晶晶的宝石都走不动了,抱住沐瑶的大腿就想上去看。
沐瑶抱着女儿,四格格伸手摸了摸宝石,一副特别喜欢的样子。
哪怕是小姑娘,哪怕还不会说话,都很难抵挡住对宝石的喜爱了。
这么漂亮的宝石,谁会不喜欢呢!
沐瑶低头对四格格笑笑道:“等你长大一点,这些锦盒里的宝石就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做首饰也行,做压箱底的嫁妆也可以。”
四格格懵懂看过来,却似乎明白“都是她”的几个字,抿唇笑了起来,还笑得特别开怀。
高贵妃轻轻点了点四格格的脸颊,忍不住笑道:“和盈这是听懂了吧?你真要把这些全给和盈了,不给自己留一点?要没全给了,回头和盈记住了,指不定以后就要跟你哭了。”
沐瑶就笑道:“自然承诺了和盈,这些就是她的。我那里还有不少宝石,这么多也用不上,倒不如留给和盈。她长大点自己戴着玩也行,做嫁妆压箱底也可以,以后赏人也正合适。”
高贵妃想了想她柜子里的宝石,确实数量太多,她就一个人根本戴不起来,就笑道:“反正以后我那些都是和静的,倒是不用那么快定下来。”
以后女儿看上什么首饰,高贵妃直接给她戴着走就是了。
第122章
和盈能慢吞吞牵着奶娘的手跌跌撞撞走路的时候,出征的鸭子大军就被送回来了,基本上没什么耗损,都被完完整整送回来。
南边小国自然不敢对这些鸭子大军出手,鸭子吃饱喝足,蝗虫又是高蛋白,吃得一个个胖乎乎的。
这么多的鸭子送回来,自然不可能都送到京城来,索性就留在南边的边城。
而被送回来的,却是一只鸭子将军了。
这鸭子比一般的要大一圈,十分神武的样子,一点都不怕人。
这鸭子被送进宫里,乾隆感觉有趣,还让人送去景仁宫,叫沐瑶带着四格格过来看看。
送鸭子将军过来的太监转述守卫的话,可以说这鸭子其实就是鸭王了,每次都是领头,带着鸭子大军去横扫蝗虫,吃得也是最多的。
一般鸭子一天能吃两百只蝗虫,这鸭子将军就能吃掉三百多个,战绩相当厉害了。
既是要献给乾隆的,那自然只能是最好最厉害的那个,于是这位鸭子将军就被送过来了。
出了笼子,鸭子将军抖了抖羽毛,很是巡视自己领地的样子,在花园里昂首挺胸走了一圈。
沐瑶看得有趣,感觉这只鸭子都快成精了吧,看着那小豆子一样的眼睛都是精光,要真让乾隆直接吃掉实在太可惜了一点。
她就道:“皇上,这跟平常鸭子不一样,也是大功臣了,不如就留下养着?”
乾隆倒是不在意,反正这是沐瑶让人给他养的鸭子,吃也行,养着玩儿也没什么问题,就点头道:“也行,就是这鸭子养在哪里去?”
沐瑶琢磨着,也不知道这鸭子会不会伤人,养在景仁宫的话,伤着四格格就不好了。
若是送去兽园,那边小宠居多,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这个凶狠的鸭子欺负。
据说这鸭子打遍天下无敌手,南边小国里有些偷鸡摸狗的想趁机偷鸭子被这个鸭王发现了,大叫几声就追着叨那人。
那人被叨得腿脚和屁股都是血,很是吓人。
只是没被打扰,这鸭王就尤为平静,仿佛知道谁是坏人一样。
守边的侍卫也是不敢惹它的,不过叫鸭王不合适,免得犯了忌讳,所以才叫鸭子将军的。
沐瑶正想着,怀里的四格格忽然开口道:“鸭鸭!”
她低头满脸欣喜,这还是和盈第一次开口,之前都是发出没什么意义的声音,特别含糊,这次就咬字十分清晰了。
就是沐瑶有点囧,女儿第一次开口叫的不是额娘不是阿玛,竟然是叫这个鸭子吗?
乾隆的面色有点不好看,尤其看向鸭子的眼神都阴沉了下去。
四格格还伸出小手指着鸭子将军道:“鸭子,要。”
沐瑶哭笑不得道:“这鸭子有点凶,不能像金子一样养着做宠物,要叨你一口就很疼了。”
四格格还是指着鸭子,一副很想要的样子,她就有点无奈了。
乾隆也犹豫道:“这鸭子确实凶,听闻还叨得人浑身是血,实在不是当宠物的样子,不如还是关在笼子里面,让和盈偶尔看看算了。”
养在笼子里,定时有人投喂和清理,也不会到处乱跑,又叨不到人,把鸭子放在景仁宫后边的地方也行,算是给和盈养着了。
女儿那么喜欢,乾隆能怎么办,只好答应她了。
沐瑶无奈道:“皇上也太宠着和盈了,这鸭子原本是献给皇上的,如今倒是被和盈抢了去。”
乾隆就好笑道:“就是一只鸭子而已,和盈喜欢,给她留着就是了。”
他不太在意,只让人把鸭子关起来,回头又道:“给鸭子起个名字,就叫将军吧。”
乾隆感觉这大鸭子带领几万的小鸭子出征,确实算得上是将军了,开口就赏赐了它一个将军的名号。
只在后宫叫着,没别人听见还好,不然朝堂上的真将军估计要闹了。
沐瑶听出乾隆的意思,也是够调皮的,只能把鸭子留下了。
就是乾隆抱着四格格,反复叫着阿玛,这是和盈刚才忽然开口说话,让他不得劲,第一句话不是叫自己了?
四格格还是很给面子的,乾隆教了几次,她就有模有样喊起了“阿玛”。
“皇阿玛”三个字太绕口,四格格实在说不出来。
她这个年纪最多一次蹦一两个字,皇阿玛三个字对和盈来说就太难了。
乾隆也不面前,能听见一句“阿玛”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父女玩了一会,又一起亲亲热热吃过饭,乾隆才回去御书房处理事务,沐瑶也带着女儿睡午觉了。
只是沐瑶睡醒后,发现身边一空,不由吓了一跳。
外边也是鸡飞狗跳的,素茹进来见她醒了,连忙禀报道:“四格格醒来后要去看鸭子,奴婢就让奶娘抱着格格过去,没吵醒娘娘的。哪知道格格刚靠近笼子,那鸭子竟然用嘴巴打开笼子的锁头,直接钻出来,还飞了一小段贴着格格,把奶娘吓得腿软,小应子也冲过去护着格格了。”
沐瑶吓得坐起身,素茹连忙扶着她道:“娘娘放心,那鸭子很是识趣,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没叨格格,还乖乖蹲着给格格摸身上的羽毛。”
她还是不太放心,披着外袍,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就出去一看。
确实鸭子将军十分乖巧倚在四格格身边,和盈笑眯眯摸着鸭子的羽毛,小手一下接一下的。
鸭子将军给摸舒服了,一动不动随便让摸,偶尔还会换个姿势,让四格格能摸别的地方。
沐瑶都要气笑了,这鸭子是真的成精了吧,连摸羽毛都知道让四格格每个地方都摸一遍,免费按摩吗?
不过看四格格玩得很高兴的样子,还跟鸭子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就叫道:“和盈快回来,怎么把鸭子放出来了?”
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四格格站起身,看见沐瑶就笑眯眯走了过来。
四格格走得慢吞吞的,鸭子也在她旁边慢吞吞走。
两人都是左右晃着走,步调居然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鸭子故意学着四格格走路的节奏,愣是一人一鸭走得一样,沐瑶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她蹲下搂住四格格,指着鸭子道:“刚才跟鸭子说什么呢?之前皇上不是让你只隔着笼子跟鸭子玩,不要太靠近吗?”
四格格在沐瑶怀里笑眯眯道:“鸭子,乖。”
她后边的话有点含糊,不过沐瑶也能隐约猜出四格格的意思,估计女儿在说她很乖,没有打开笼子,但是鸭子自己跑出来,就不是和盈不听皇帝的话了。
沐瑶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要把和盈带进去,她却低头舍不得鸭子:“来,乖!”
鸭子居然真的跟着和盈进来了,还乖乖窝在她身边,也不乱叫,更不会叨人。
要不是之前听了太监转述守卫的话,沐瑶都要怀疑这是一只假的鸭子,说好的凶猛呢?
和盈被放在软塌上,鸭子居然无师自通就爬上去,坐在她身边。
奶娘担心鸭子会弄脏和盈的衣服,身上也可能脏兮兮的,就试探着用帕子擦一擦鸭子身上和脚底。
她害怕鸭子会叨人,动作很慢,随时就要往后退的样子。
好在鸭子只看了奶娘一眼,就没动了,任由奶娘给自己擦了羽毛,还擦了脚底,一副安心被伺候的模样。
沐瑶看着鸭子这样子,怀疑这鸭子是真的成精了,觉得奶娘威胁不了它,于是乖乖被伺候了吗?
反正鸭子擦干净后,和盈就把鸭子抱在怀里,小手摸着它的羽毛。
沐瑶也终于听到和盈跟鸭子一直嘀嘀咕咕什么,不外乎是“好看”“漂亮”。
反反复复这两个词,鸭子似乎很受用,乖乖窝在和盈的怀里被夸,也是够够的了。
沐瑶觉得这鸭子和乾隆还真有点像,都很喜欢被夸,只要被夸心情好,就什么都愿意答应了。
景仁宫伺候小宠的小栗子最近除了继续照顾猫宠金子之外,就多了一只要照顾的鸭子了。
毕竟其他人也没有照顾小宠的经验,就只能小栗子上了。
小栗子刚开始也害怕鸭子会叨人,后来发现这鸭子确实很乖。
给什么吃的,只要喜欢的就会吃掉,不喜欢就会看一眼然后撇开脸,换上它喜欢吃的,鸭子就会很给面子过来吃个精光。
而且吃完后,鸭子要跟四格格玩儿,就会伸出一只脚。
小栗子刚开始不明白,后来看奶娘给鸭子用帕子擦身上和两只脚,就知道这还是一只喜欢干净的鸭子。
沐瑶看这个鸭子那么喜欢干净,而且跟四格格在一起的时候从不叨人,乖得就跟玩偶一样,任由四格格摸身上的羽毛,给小栗子伸脚擦干净,还知道换脚擦。
要不是会动,都让人怀疑是假的鸭子了。
高贵妃过来看见鸭子很是惊讶,久了也忍不住嘀咕:“这鸭子是假的吧?怎么那么乖,一动不动随便人摸。”
就连她刚开始也胆战心惊靠近,后来偷偷摸了一下,鸭子也就看了高贵妃一眼,没什么其他动作。
于是高贵妃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又摸了两下,鸭子也没叫,就是从四格格左边绕到右边去,摆明是不让继续摸了,她才只好作罢。
不过她也喜欢上这只鸭子了,那么乖,不会叫还给随便摸,身上也没有异味,干干净净的。
每次吃饭后还会喝水漱口,小栗子还给鸭子做了个小茅房,是个小木屋,能遮住周围的视线。
鸭子非常喜欢,每次都会去木屋解决,然后木屋每天还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然它还不乐意进去。
别说沐瑶,就连乾隆都开始怀疑守军的话,还是路上换了一只鸭子?
反正跟守军说的凶猛鸭王,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高贵妃倒是担心一点,私下跟沐瑶说道:“鸭子是不是就几年好活?四格格那么喜欢这只鸭子,要是这鸭子没了,那得多伤心。”
最难得是这只鸭子的体型十分大,要找到相似的鸭子代替就更不容易了。
更别提这种快成精的鸭子,他们要去哪里找一样的给四格格啊?
到时候四格格难受一直哭鼻子,沐瑶就得头疼了。
沐瑶却摇头道:“慧娘不必担心,鸭子其实很长寿的。你看它们寿命短,其实是因为鸭子太老了,肉就不嫩了。”
所以不是鸭子不长寿,而是吃的人不想吃太老的,才不会养很久了。
如果想养,而且精心养着的话,鸭子要活个二十年还是可以的。
高贵妃目瞪口呆:“二十年?那么久?”
沐瑶就笑道:“也得看鸭子的品种,不过我看这只鸭子快成精了,说真的它要活个五十年一百年的,我都不觉得惊讶。”
高贵妃听得乐不可□□不行,要五十年一百年的,岂不是它要给咱们送终了?”
到时候就不是四格格难过,而是鸭子看见四格格走了才难过了。
两人也就私下笑了一回,沐瑶看女儿实在喜欢这只鸭子,也就真的留下了。
乾隆原本还担心,让葛嬷嬷和小栗子盯着点儿,别让鸭子伤到四格格就不好了。
然而半个月下来,鸭子别说伤着四格格,一人一鸭就差没黏糊在一起。
四格格睡觉都想抱着鸭子,不过被沐瑶否决了,只让榻前弄个小窝,让鸭子能够睡进去。
小窝很柔软又够宽敞,四格格这才勉强同意了。
鸭子对这个小窝相当满意,休息的时候就喜欢蹲在里面都不肯出来,只在方便的时候才会出去外头的小木屋里面解决,然后很快就回来小窝继续呆着了。
四格格学走路后,原本有点懒了不爱动,自从有了小鸭子,她还会带着小鸭子出去散步,遛弯一圈回来。
她这走路是越发熟练了,都不需要人牵着,走得也很稳了。
正巧四格格带着鸭子去湖边散步,就碰到了弘曕的嫡福晋范佳氏带着两个幼子来给太后请安。
她远远看见四格格,就带着两个幼子过来行礼了。
弘曕几年前就早早成婚,他比永璋年长几岁,谦太妃很是着急,一点都不想拖着。
加上府邸是现成的,乾隆给弘曕指婚,是御史范鸿宾的女儿,知书识礼的女子,她的阿玛跟斗鸡一样的御史不一样,总是言之有理,很得乾隆喜欢,才会撮合了这门亲事。
范佳氏的脾气不错,肚皮也很是争气,成婚第一年就怀上了长子,第二年就有了次子。
可以说是三年抱两,让谦太妃十分欢喜。
太后知道谦太妃想念两个孙儿,也会时常请范佳氏带着两个儿子进宫来。
说是给太后请安,太后也会带着谦太妃过来,叫她能看看两个孙子。
当然对外,范佳氏就是来拜见太后的,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也没人说什么。
毕竟弘曕过继出去了,不等于跟谦太妃就彻底断绝关系,没了感情,乾隆也不至于如此无情,就睁一只一按闭一只眼,让谦太妃偶尔能见一见弘曕的媳妇和两个儿子了。
长子永瑹才三岁,看着鸭子很是好奇,不过性子有点怕生,小手抓住范佳氏的裙摆,半个身子都躲在后边。
次子永璨就要活泼得多了,才两岁,伸手就要摸鸭子,被鸭子躲开了,他就扁着嘴不满道:“鸭子,摸。”
他追着鸭子,伸出手就是要摸到。
四格格就拦着道:“不给,摸。”
永璨哪里肯罢休,鸭子就绕着四格格为中心一直绕圈跑,让他怎么都捉不到。
于是永璨就恼了,伸手推开四格格,打算从中间传过去抓住鸭子。
四格格一时没防备被推了一下就站不稳就要摔下,吓得范佳氏就要过来接却来不及,还是奶娘眼明手快接住了,才没让她摔在地上的。
鸭子脚步忽然一顿,永璨扑过去以为要抓住了,却扑了个空。
而且鸭子竟然还凑近过来,看着永璨一会,忽然绕到后边低头叨了一下他的屁股。
隔着衣服,鸭子也没使很大力气,还是让永璨感觉疼,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他捂着屁股一边哭一边往范佳氏那边跑去,鸭子还不放过,一边追一边还叨一口。
等沐瑶得知消息的时候赶过来,听见的就是永璨震耳欲聋的哭声,哭得都嘶声裂肺了。
她都担心鸭子是不是把人家孩子给叨坏了,看这哭得惊天动地的。
四格格抱着鸭子,让沐瑶有点担心抱在怀里,怕她吓着了:“没事,额娘来了,别害怕。”
四格格却仰头奶声奶气道:“不怕,鸭子,好。”
沐瑶是听出来了,鸭子直接替四格格出气了,她别说害怕,还一点都不生气了。
范佳氏诚惶诚恐告罪,一手还搂着怀里哭个不停的永璨,很是狼狈。
沐瑶就摆摆手,示意她起来,那边乾隆也带着弘曕过来了。
弘曕就是去了一趟御书房跟乾隆说了几句话,就听说幼子被鸭子叨得一直哭个不停,顿时感觉有点丢脸。
毕竟这孩子如果不追着鸭子,还推倒四格格,也不会被鸭子叨屁股了。
弘曕尴尬得不行,看幼子哭成这样也有点心疼,却又有点好笑:“该!让你乱追鸭子,还推了四格格。哭什么,赶紧来道歉!”
永璨还以为自家阿玛来了,肯定会帮着教训鸭子,瞪大眼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刚才一时情急推了四格格,差点让她摔倒了,于是抽抽搭搭上前道歉:“对不住,我、我错了。”
四格格没搭话,而是低头看着鸭子。
鸭子还真回应了一句,“噶”一声叫唤,好像就原谅永璨了。
永璨都呆住了,估计没想到这鸭子居然会回答自己,顿时不哭了,擦了眼泪就凑过来道:“鸭子回我了,它听懂了吗?”
弘曕觉得只是巧合而已,又听永璨对鸭子认真说道:“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一起玩。”
鸭子居然又叫了一声,好像在答应永璨一样。
永璨笑眯眯的,要不是眼角的泪痕还在,好像刚才大哭的人不是他一样。
乾隆笑笑,小孩子又哭又笑的,情绪总是变得很快。
太医过来检查了永璨的屁股,鸭子很有分寸,叨得不厉害,只有点泛红,上药几天就会好了。
弘曕就感觉更丢脸了,这孩子连皮都没破,刚才哭的架势好像被叨掉一块肉一样,再也不想呆下去,赶紧抱起幼子就跟乾隆告辞离开了。
沐瑶低头看着鸭子,感觉这鸭子还是很有分寸的。
不过之前守城的侍卫说鸭子凶狠,她终于是相信了。
只是对幼崽,这鸭子还是相当宽容了,没有往死里叨。
乾隆对这只鸭子也是更满意了,能护主的宠物自然是好的,大手一挥就让人给鸭子加餐,嘉奖它护住四格格。
又叫人打了一个金色的锁扣,上面刻着四字,自然是四格格的宠物了。
沐瑶还以为鸭子不会喜欢脖子有束缚,绝不会戴这个金灿灿的锁扣。
哪知道鸭子还挺喜欢的,戴上后雄赳赳在景仁宫走一圈,她感觉这鸭子是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金锁扣。
鸭子这爱臭美的一点,以及审美这一点,跟乾隆又有点像了……
沐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赶紧摇头晃了去。
不过从此之后,四格格跟鸭子就更分不开了。
四格格吃饭的时候,鸭子就在脚边也在吃饭。
四格格午睡的时候,鸭子就在窝里闭着眼睛好像也在小憩。
四格格出去散步,鸭子是一定会陪伴在左右,一起去一起回,形影不离。
看鸭子对四格格好,沐瑶也就随他们去了。
弘曕还让人送了赔礼来给四格格,是一箱的宝石,扔着玩也行,做首饰也可以。
四格格确实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宝石,就连鸭子也很喜欢。
每天四格格就拿出箱子,鸭子就叼着一颗宝石放在外边,四格格就把宝石摆出各种图案来,一人一鸭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乾隆说好四月去江南,到底没有去,简直是虚晃了一枪。
不过也让江南当地的官员吓了一跳,尽心尽力赈灾,生怕安置不好,叫乾隆亲眼看见了。
如今他们慌里慌张的,一堆事还没摆平,听说乾隆不来,这才松口气。
哪怕官员们努力赈灾,但是要让江南恢复成原来那样也实在太难了,总归需要时间。
乾隆今年不来还好,起码给了他们收拾的时间了。
然而乾隆又说可能明年会去,当地官员是一点都不敢歇息,恨不能一年内把江南彻底恢复如初的。
沐瑶感觉乾隆这跟狼来了一样,不过确实让当地官员紧绷着一根弦,都不敢偷懒了,自然尽快把灾民们都安置好,又开始重新建设起当地来。
让百姓把房子建回来,田地也收拾好补种一番,一派欣欣向荣。
沐瑶不知道乾隆明年会不会真的下江南,起码江南当地官员也不敢赌,今年肯定兢兢业业好好干活了。
不然乾隆明年真的来,看见江南还是千疮百孔的,肯定不会觉得当地受灾确实严重,只会觉得官员不够努力了。
未免丢了乌纱帽,官员们比谁都要着急。
沐瑶见乾隆优哉游哉喝着茶,看着外边四格格和鸭子慢吞吞走着散步,十分惬意的样子,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说要去,然后等今年的时候又不去,让官员们只能紧着皮子好好干活。
因为江南受灾的关系,永璋的大婚拖了又拖,府邸又建好了,今年乾隆不出行,就打算把这事办了。
他笑着道:“再拖下去,朝臣们都要怀疑朕是不是不想让儿子们太早成婚了。”
其实这也是个误会,当初永璜是因为丧母的缘故,乾隆打算为他指个好婚事,却一直没能选出适合的姑娘,于是就拖了几年。
永琏是因为皇后嫡子,身份敏感,乾隆既想给他找个好媳妇,却又有所忌惮,来回选才挑出了身份贵重但是没什么实权的喜塔腊氏来。
加上乾隆突然封亲王,让年长的阿哥那些府邸都要改建重建,耽误了一些时间,永琏的婚事就晚了一些。
永璋也是这个缘故,却叫朝臣怀疑乾隆是不喜欢儿子太早成婚了。
不过乾隆确实觉得儿子太早成婚也不好,都说成家立业,但是人还没读书几年就成婚了。
红袖添香什么的,就读不进书。
还不如多读几年书,人也长大稳重了,见识也多了,再成婚也不迟,不至于被美色所惑,移了心智。
沐瑶还挺赞同乾隆这个想法,孩子年长一点,身体长好了,心智成熟,才更会知道如何打理小家,也更会疼人了。
年少成婚,夫妻两个都是孩子,一团孩子气的,未必能过得和谐。
但是年长了,彼此之间心智成熟,就更知道怎么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才能把日子过得好。
永璋大婚前一天,沐瑶就开始紧张得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她只好让素茹给自己多上两层脂粉,看着脸色要好一些。
沐瑶还让素茹打扮更精心一点,永璋大婚的日子,她这个当额娘的自然要打扮得极为妥帖才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过了许多年,但是一直养尊处优的,让这张脸却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唯一变化的可能只有自己一双眼睛,从懵懂迷茫,变得如今坚定而从容,仿佛没什么能让她再大惊失色了。
沐瑶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力争等会露出最好看的笑容来。
换了几个笑容的弧度,她这才满意了,又拦下素茹想给自己画眼线的手。
这两年京城流行起画眼线的,确实看着眼睛明亮了许多,平日沐瑶打扮的时候也会画上,看着眼睛都大一圈的。
只是今儿大好日子,沐瑶感觉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哭,这眼线可不防水,一哭就要变成两条黑色的泪痕,着实太难看了一点。
她要是不小心手一揉,就要变成两只熊猫眼了。
沐瑶盛装打扮而来,坐在乾隆身边,让乾隆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平日沐瑶穿得都要素雅一些,不是很喜欢涂脂抹粉,不过她皮肤白皙,哪怕素面朝天瞧着气色也不错。
只是难得她如此盛装打扮,也别有一番风情,叫乾隆都多看了几下。
沐瑶倒是没注意乾隆的眼神,而是盯着外头。
等会儿永璋就要来叩拜,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果然穿着蟒袍补服的永璋大步走来,英姿勃勃的样子,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跟团子一样的孩子了。
永璋向太后、乾隆和皇后叩拜后,又转到沐瑶跟前叩拜。
沐瑶眼圈一红,忍住泪道:“今儿开始你就是成家的人了,自是跟以往不同,要好好过日子。”
永璋笑着点头道:“是,额娘,儿子记下了。”
原本永璋的府邸落成,就该在亲王府成婚才是。
但是沐瑶无法出宫去永璋的府邸看儿子成婚,乾隆就索性让永璋在宫里成婚后再回去,跟永琏一样了。
沐瑶自是感激,毕竟不能看着永璋成婚的话,对她来说就十分遗憾了。
銮仪卫准备了八台彩轿,另外有内务府总管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四十人去接新娘子。
这些人还是精挑细选的,无论出生时辰、八字和生肖属性都要合适,不能相冲才行。
锦氏被女官扶着下轿子,先给太后、乾隆、皇后和沐瑶行礼,然后才被女官引着跟永璋喝交杯酒。
宫里今晚张灯结彩的,设宴招待来见礼的客人们。
苏夫人看得一个劲用帕子擦眼睛,苏召南小声问道:“大好日子,你怎么哭个不停了?”
闻言,苏夫人哽咽道:“我这是高兴的,看着三阿哥终于成婚,就忍不住眼泪就下来了。”
苏召南也能明白苏夫人的喜极而泣,毕竟永璋这大婚确实晚了好几年。
不过前头两个哥哥也拖了几年,很多人都觉得乾隆不喜欢儿子太早婚而已,倒也不是只针对永璋如此。
如今苏召南和苏夫人都有一种另外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总算看着外孙成婚了。
见礼后,男客和女客是分别入席。
苏岐凤的酒量很不错,就陪着永璋招呼客人,帮着喝酒了。
免得新郎喝得醉醺醺的,等会洞房直接睡过去就尴尬了。
客人们都是皇亲国戚和大臣们,哪里敢灌醉三阿哥,只敢笑着敬酒祝贺,然后他们自己干了,让永璋随意就是了。
苏岐凤就帮着喝一杯,也不叫这些客人们拘束和尴尬了。
有他活跃气氛,觥筹交错,确实热热闹闹的。
沐瑶也因为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后来感觉有点醉了,才赶紧让素茹泡了一壶浓茶来,喝了一杯才感觉好一点了。
乾隆注意到她醉了,让李玉叫厨房送来解酒汤给沐瑶送去:“浓茶可别喝太多,等晚上你就要睡不着了。”
沐瑶笑着点头,又见乾隆吩咐李玉送来沐瑶平日喜欢吃的点心,让她吃两块垫垫肚子,也能解解酒。
宫宴之后,永璋就要带着锦氏出宫回去府邸过夜了。
沐瑶有些舍不得,又想到明儿一早永璋就要带着锦氏进宫来行礼,就笑着目送两人离开,被素茹扶着上了软轿回到了景仁宫。
换了一身带着酒气的衣服,洗漱后躺下,她这才感觉松快了一点。
因着昨晚没合过眼,沐瑶沾着枕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可能太累了,她竟然开始做梦,梦见永瑢也要成婚了,带着媳妇来见自己。
媳妇的脸看不清楚,永瑢却长大了许多,一副大人的模样来给自己行礼。
沐瑶有点伤感,扭头就见和盈也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身边的鸭子也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人,还是个男人。
然后鸭子变成的男人对沐瑶说,想要迎娶和盈,还会一辈子对她好,保护她,让她一直开心。
沐瑶满脸惊恐,不,不行,她不同意这门婚事!
她吓得醒过来,看着窗外天色大亮,才发现是一场梦。
素茹被沐瑶的惊叫声吓得赶紧冲进来,扶着沐瑶道:“娘娘可是魇着了,要请三七姑娘过来吗?”
“不用,我就是做噩梦了,吓了一跳。”
沐瑶缓了缓之后,忽然想起刚才的梦来,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去问小栗子,知不知道鸭子将军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
都说梦里可能是警示,万一呢!
素茹应下,转头吩咐小宫女去问了。
幸好小栗子早有准备,虽然鸭子愿意给他擦身,却除了四格格之外,谁都不能太靠近。
摸两下后背的羽毛还好,其他地方就很难了。
要辨别鸭子的公母,一是摸鸭子胸前,有个鼓起的鸣管就是公的,没有就是母的,但是鸭子不给伸手摸,小栗子就无法看清楚这个鼓起,毕竟有羽毛挡着。
二是看羽毛,公鸭子的羽毛要比母鸭子更鲜艳一点,尤其在脖子上,公鸭子一般都有一圈非常鲜艳的羽毛。
但是这只鸭子是纯白色的,脖子上没有鲜艳的羽毛,通体白色也很难看出来。
三是翻过来看屁股,这个就更难了,毕竟这只鸭子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
好在小栗子机灵,之前就借着给鸭子擦身的时候悄悄摸了一下胸前,确实没有鼓起,该是个母鸭子才是。
沐瑶知道后这才松口气,又好笑做梦都是相反的,鸭子又怎么会大变活人,简直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她梳妆打扮后,就看着永璋带着锦氏进宫来请安。
锦氏脸上带着笑,眉宇间都是欢喜,永璋也是如此。
两人对视的时候,还有些脉脉含情,看得沐瑶也欢喜起来。
看见小两口感情好,她自然高兴得很。
两人叩拜后,沐瑶给锦氏送了两对翡翠镯子。
如今因为乾隆喜欢翡翠的事众人周知,所以贵夫人们手腕没戴上一对极品翡翠,都担心要被人嘲笑和看不起的。
之前乾隆从南边小国得了不少极品翡翠,于是就让人做了翡翠镯子送过来。
沐瑶那边收了不少乾隆送的镯子,加上苏家送的,换着戴一个月都不重样。
她精挑细选,最后在苏家送来的翡翠首饰里面,选了适合年轻姑娘的两对翡翠镯子送给锦氏。
一来翡翠养人,二来翡翠颜色太老成了也不相称了。
第123章
锦氏当场就把一对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圈口正好,明显沐瑶是特意挑的,颜色又合适,水头又好,她满心欢喜。
永璋也笑着道谢:“让额娘破费了。”
沐瑶笑道:“哪里就破费了,只要你家嫡福晋戴着合适就行。”
永璋也明白京城都因为乾隆喜欢翡翠的关系,人人都要有那么一两样才行,自然就清楚沐瑶送这个的心思了。
沐瑶留了两人在景仁宫用饭,林御厨很是给力,做的菜式起的名字寓意都极好。
白头到老,花好月圆,鸾凤和鸣,连理交枝等等。
菜名好听,菜式的味道不错,吃着让人舒心极了。
沐瑶也没留小两口太久,等他们临走前,她还送了锦氏一个锦盒。
锦氏之前才收了两对翡翠镯子,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继续收下。
见状,沐瑶就笑道:“这倒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而是我给永璋攒的一笔钱,就想着他出宫建府之后用着。不过如今你来管家,也该你拿着才是。”
永璋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笔钱。
不过沐瑶塞过来,永璋还是不好辜负沐瑶的心思,就笑着接过,然后塞到锦氏手里:“额娘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锦氏这才接过锦盒,对沐瑶连连感谢,只觉得她想得极为周到。
虽说阿哥们出宫建府的时候,乾隆都会让户部支一笔钱,不算少,却也不算特别多。
建造府邸自然是不需要阿哥们出钱的,但是里头置办的东西,就需要阿哥来添置了,这就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阿哥们大多还年轻,没什么差事,如今刚封为亲王后才有一笔不大不小的年俸。
他们既然置办府邸里的东西,又要外边应酬,还得养活妻子,过几年还得养孩子。
乾隆之前会赏赐一些,次数却不会太多,毕竟阿哥们才开始办差。
永璜尤为尴尬,生母不在,生母也没留下多少银钱,她的娘家人亦是身份低微,不可能给得了多少银钱。
出宫的时候乾隆给了十万两银子,一次性给完就不管了,他好在办差要早,乾隆也怜惜这个早早失去生母的长子,于是私下还添了五万的银子,是从他的私库出的。
永琏就要宽裕多了,不说皇后手里不差钱,就是富察家也不会让一阿哥缺钱用。
他出宫建府,依旧是户部给了十万两,乾隆也没有添补,皇后就另外给了五万,富察家又给了五万,是一点儿都不缺钱了。
到永璋这里,自然也是十万,明面上都是不偏不倚的。
乾隆倒是也出了五万私库的钱给这个喜欢的儿子,沐瑶自然也要添一些的。
永璋只想着沐瑶应该没添太多,总归是一份心意,于是就让锦氏收下了。
等两夫妻出宫后回到府邸,打发下人出去,关起门来才打开锦盒一数,顿时都傻眼了。
永璋看着锦盒里头的五万,但是一看这个锦盒就暗藏玄机,明显是有暗格的。
他在造办处不知道看过多少这种暗格,上手一摸就打开机关,发现底下还有五万两银票在,顿时惊住了。
锦氏比永璋还紧张,小心翼翼问道:“贵妃娘娘不会是把私房钱全都贴进来了,这如何是好?”
要还回去的话,得找个机会进宫去才行。
但是沐瑶送出来的,他们再进宫送回去,总归有些尴尬,若是被人知道就更不好了。
永璋摇头道:“额娘的性子我最是清楚,既然给了,就不可能收回去。”
见自家福晋一副忐忑的模样,他就安慰道:“放心,额娘手里不止这么点银钱,你就放心收下吧。”
确实沐瑶除了刚进宫的时候,就有乾隆补贴的一大笔钱,手里是不缺的。
后来苏家有了营生,慢慢积累起来,一股脑都往宫里送,不管是宝物还是银钱或者首饰,沐瑶的手里估计都快要溢出来了。
更别提苏家食肆虽然献给了乾隆,他却没要分红,大部分都在沐瑶手里了,她自然是不缺钱的。
这么一说,锦氏稍微松口气,又觉得沐瑶对他们两夫妻真好,说给就给,还给了这么多银钱的。
永璋就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额娘不喜欢那么多虚的,只要你真心实意待她就行。”
锦氏连忙点头,这是应该的。
沐瑶自然不知道儿子和儿媳心里感激,以后要好好孝顺自己的,只感觉还是给少了。
但是她又不好让永璋越过前面两个哥哥去,只好明面上五万,暗地里五万,凑个十万整数了。
虽说永璋手里头也有个铺面,是个进项了,但是出宫建府后,一大家子都要他来养,支出可不少。
吃的穿的,还有府里那些下人的月银,都要他这个主子来发了。
而不是跟在宫里的时候这样,伺候的宫人都是内务府发的月银,不必主子来出这个银钱。
亲王府的下人可不少,光是洒扫的,收拾花园的花匠,跑腿的,采买的等等,人就不能少了。
每个人哪怕月银不高,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沐瑶自然不能让永璋手头紧,说什么都要添补一些。
她也留了一部分,跟永瑢道:“等你成亲的时候,跟永璋的那笔钱也是一样的。”
沐瑶对两个儿子一视同仁,永璋给了多少,永瑢就该给多少,一碗水端平了。
永瑢就好笑道:“我不着急成婚的,多陪着额娘几年就好。”
她笑道:“没事,你什么时候成婚都行,额娘先给你准备好了。”
反正乾隆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儿女们太早成婚,估计给永瑢赐婚也得很后边了,毕竟前面还有永珹和永琪两兄弟呢!
他们的婚事解决了,才会轮到永瑢的。
沐瑶倒是有些奇怪,今儿永瑢过来后也不急着走,陪着自己用膳之后,还陪着她聊天,喝着茶一点都不着急。
平日陪她用过午膳后,他总是急匆匆去永璋的工程处帮忙,要么就在阿哥所那边捣鼓东西。
永瑢特意在阿哥所做了个隔间门,作为工作室,能画画,也能捣鼓点小手工。
圆明园那边就要宽敞得多,工作室自然要大一些。
今儿他竟然不忙的样子,沐瑶就疑惑道:“你这是不打算回去捣鼓喜欢的东西了?总不会是最近工程处那边为难你了?”
永瑢笑道:“有哥哥在,哪里会有人难为儿子。就是最近吧,色布腾进了工程处。”
这就叫沐瑶十分惊讶了,不过她回想了一下,原本色布腾该是跟着去西边打仗,然后蹭个功劳的。
刚开始战况激烈,傅恒先行,色布腾就没跟着。
乾隆估计想着等回头那边打得差不多了,再让色布腾送粮草、炮弹和草药之类的过去,顺便蹭个军功,回来后自己也能给他晋升一番。
哪里知道傅恒带着新武器过去,三两下就把西边打服了,色布腾那边都准备出发了,傅恒已经发信来说仗都打完了。
而且西边是彻底臣服,还要上贡。
傅恒这边就没什么消耗,都不需要补给。
他都不需要了,色布腾再过去,那蹭功劳就太明显了一点。
乾隆是想让女婿顺道蹭一下,也不至于让人硬蹭,此事就放下了。
于是色布腾去哪里,就成了一个麻烦。
色布腾的文武只能算平均,放在外边当然不错,但是在宫里,在朝臣里比较,那就只能算平常了。
放文官那边去,色布腾实在跟不上,他一个蒙古人,也不能太为难了,四书五经是读过,却不如那些十年寒窗的举人们了。
更别提能进朝廷的文官,哪怕是翰林院的,都是科举上来,万里挑一的书生,一个个都是拔尖的,色布腾混在里面就是学霸里头出了个学渣。
其他人哪怕看在他是乾隆女婿的份上不会为难,估计也不会太服气,更不知道应该给色布腾什么差事。
别人不尴尬,色布腾混在里面就太尴尬了。
乾隆还不至于让色布腾委屈,就先送去户部,跟着傅恒打下手。
但是色布腾的算数不怎么好,算账更是一塌糊涂。
傅恒委婉来提醒,户部被色布腾弄得一团糟,他是受不住的。
户部已经够忙了,色布腾就不要来添乱了吧!
哪怕是和敬的额驸,傅恒已经很努力教了,但是色布腾一点都不开窍,他只好委婉来提醒乾隆,让你家女婿换个地方吧!
乾隆能怎么办,只好换去永琏呆的吏部,让色布腾看看宗卷帮把手总可以吧!
永琏没说什么,还尽心尽力带着色布腾。
然而乾隆都看得出永琏的疲倦来,他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事,还要不动声色,不叫人知道,能不累吗?
于是乾隆顺手一挪,就把色布腾直接弄去了永璋的工程处。
沐瑶听着色布腾这跟传手帕一样,一路传到永璋这里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色布腾听说文武因为可以的,可能刚开始不太适应罢了,只是去工程处,他又是做的什么?”
永瑢就摇头道:“哥哥的意思是让色布腾先熟悉一番,然后再接手差事。工程处暂时只是开始画草图做园子,另外让匠人做玻璃,色布腾只要盯着就好了。”
“不过他对这些不是很熟悉,上回烧窑炉的时候离得太近,险些伤着,就让哥哥弄到后边看草图了,看着都快睡过去的样子。”
沐瑶听得心里叹气,色布腾的脾气好,对和敬也不错,人其实不错,就是宫里的学霸实在太多,就让他很是尴尬了。
不说别的,乾隆其实也是个学霸,过目不忘,而且还十分勤勉,每天都要看书练大字,对算数也有所了解,各种政务更是得心应手。
几个儿子随了他,脑瓜子就没有不好的。
永珹对律法十分感兴趣,听闻已经能把大部分的律法背下来了。
永琪贪玩了一点,不过最近也用心起来,免得被弟弟们比下去,这学得也跟着快了,功课听闻还被先生赞许过,很是叫人惊讶。
永瑢就不用说了,也是个过目不忘的,还亲自做了不少新东西。
不管是画图还是研发新东西,他都是手到擒来,更是喜欢去翰林院的藏书阁看书,看完后还会默写下来,放在自己书房的书架上。
甚至永瑢还跟着沐瑶学了点素描和油画的技术,自己也跟着先生学水墨画。
不知道这个儿子一天的时间门到底怎么分的,竟然能够学那么多东西,而且互相之间门一点都不会耽搁,还能偶尔去工程处给永璋帮忙,实在叫沐瑶惊讶极了。
永琮更不用说,年纪小小就已经很像皇后了,做事有条不紊的,把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平日喜欢跟着永瑢一起做功课,还会去找永璋问功课,跟两兄弟的关系很是不错。
阿哥们小小年纪都表现如此,色布腾就惨了。
他原本进来一起跟着阿哥们学习,先生们对色布腾的要求都不多,只要稍微懂一点就行了,也没用对阿哥的要求来对色布腾。
乾隆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他看上色布腾,又不是因为色布腾本人十分出息。
一是色布腾的出身合适,一是色布腾的脾气确实不错,人品也好,三来他跟和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不怎么见面,但是彼此知道对方,算得上知根知底了。
而且色布腾只会留在京城生活,和敬就不必远嫁,所以是最合适的额驸人选了。
他又不需要参加科举,以后估计也只会担任闲职,所以乾隆对色布腾的要求从小都不怎么高。
但是如今乾隆就开始后悔,小时候没对色布腾严厉一点,让他多学一点,如今放哪里都不合适,还都是在添乱,着实叫他头疼了。
沐瑶琢磨着,色布腾在工程处估计也呆不久了。
永瑢也是这么觉得的,他解释道:“色布腾对工程处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更不是很了解,想必很快皇阿玛会给色布腾换个好去处。”
确实,没过几天,乾隆就把色布腾派去礼部。
礼部就要宽松得多,基本上就是接待外宾,举行仪式等等,平日没什么事,就是要收拾库房,点清楚各项东西,要随时保养。
尤其祭祀的礼器,都需要隔三差五清点和打理,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简直是个养老的部门,就不需要什么才能,只要细心和耐心就足够了。
色布腾别的优点可能不够突出,但细心和耐心方面却是足够的。
永璋看色布腾被调走,心里也很是松口气,不然在工程处让色布腾干活不行,不干活也不好,简直愁死他了。
沐瑶看永璋松口气的样子也不由好笑,却又好气道:“礼部这么个养老的部门,对年轻人来说实在沉闷得很,色布腾不会觉得难受吗?”
永璋就笑着摇头道:“儿子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有些担心,找了个借口去礼部看了看色布腾,却感觉他在那边是如鱼得水了。”
礼部的官员基本上年纪都比较大了,慈眉善目的,对色布腾这个年轻人就十分和善。
色布腾长得不错,还喜欢笑,很得这些官员的喜欢。
他们每天清点后,就会坐下一起说说话喝喝茶,然后看看单子,互相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色布腾就拿着茶杯慢悠悠喝一口,然后慢悠悠翻开单子来查看,跟周围的老臣们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简直要融为一体了。
别说不习惯,这也太快适应了好吗?
不过色布腾能在礼部呆下,别说永璋,就是乾隆也是松口气的。
不然再换个地方,乾隆都不知道还能把这个女婿换到哪里去了。
倒是永瑢还跟沐瑶提起一件事,就是最近京城忽然流行起养鸭子的事来。
很多贵人家里都养了几只鸭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用绳子圈住脖子,到处带着溜达。
有的还在鸭子的脖子上挂上木牌,免得被厨子当成普通鸭子抓去做成菜就麻烦了。
不用说,这流行当然是四格格带起来的。
之前弘曕的次子进宫被鸭子叨了,还是因为鸭子护主,就让很多人心动了。
加上鸭子还帮着清理了蝗虫灾害,让很多人对鸭子都改变了想法。
说不定这些鸭子都是有灵性的,只是之前没有谁察觉,于是一个个也有样学样养了起来,琢磨着要跟四格格的鸭子一样就好了。
当然四格格这是一只聪明的鸭王,一般鸭子还真比不上。
苏夫人进宫跟沐瑶见面的时候,也提起这个苦恼事来了:“办花宴的时候,好些人家的夫人和姑娘们都抱着鸭子来的。让鸭子进来吧也行,但是它们一只只到处走。”
简直是满地鸭子,留下一地狼藉,也是很愁人。
更别说很多还拉着鸭子上街溜达,满街都是鸭子。
它们一只叫了,其他也跟着叫,满街的鸭子一起叫,那情形实在让人耳朵都受不住的。
沐瑶光是想想也觉得可怕,顿时好笑道:“他们想要养,那就养吧,估计没多久他们就会放弃了。”
一般的鸭子养着就那样了,刚开始还新鲜,后边发现鸭子不够聪明,不是到处大小便,就是叫声吵得很,他们就要受不住的。
苏夫人想想也是,最近只能不开花宴了,叫她的耳朵能清净一点。
当然她进宫来,也是听说四格格身边有个很聪明的鸭子,忍不住想看看。
沐瑶自然不会拒绝,让四格格带着她的爱宠过来了。
鸭子将军摇摇摆摆过来,四格格欢欢喜喜过去拉着苏夫人的手叫郭罗妈妈,鸭子也就过来用脑袋蹭了一下苏夫人,然后就走开了,在沐瑶脚边蹲下。
苏夫人才发现这只鸭子确实聪明,进来后也不乱叫,安安静静的。
鸭子的脖子上也没有绳子,只有一个金首饰,刻着四字。
它一路就跟着四格格进来,还知道找个地方蹲着,刚才蹭自己的一下,好像在跟她打招呼一样,让苏夫人惊叹不已。
“看来外头说得还是少了,这鸭子何止聪明,简直要成精了。”
沐瑶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问起家里的事来。
得知永璋成婚,苏召南很高兴,当晚多喝了几杯,后来还着凉了,幸好不严重,休息了半个月就好了。
就是被苏夫人压着多喝了两天汤药,苏召南苦不堪言。
苏夫人就解释道:“大夫说你阿玛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得少喝点酒才行。更别提是喝酒后还穿得太少,愣是把自己冻着了。”
其实是苏召南喝酒后身上很热,就脱了外衫在窗户边凉快了一会,然后就被冻着了。
沐瑶原本有些担心,看苏夫人抱怨的样子又想笑:“阿玛也是太高兴了,多喝了一些,身上太热才会开窗凉快,以后只怕是不会了。”
苏夫人也笑道:“肯定不会了,我私下让大夫在汤药里多放了一钱的黄莲。”
沐瑶开始同情苏召南了,那汤药估计苦得不要不要的。
怕她担心,苏夫人又道:“好在你阿玛平日保养得不错,大夫也说注意一点,半个月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要巩固一些,再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如今苏召南活蹦乱跳的,不过苏夫人还是压着他多躺两天,躺得苏召南浑身骨头都要麻了,还不敢不听话。
沐瑶叹道:“阿玛年纪大了,是得小心点才是。”
她转头让人开了库房,挑了些温补的药材,让苏夫人带回去。
四格格听说苏召南病了,就让小厨房做了自己最喜欢的点心,让苏夫人带回去给苏召南的。
苏召南收到点心,简直感动得不行,于是喝药就没一点犹豫,多少黄莲都不怕了,只想尽快好起来,别辜负了外孙女的一片心。
沐瑶送的药材,他也仔细让人收好了。大夫说这些药材最是温补,也适合苏召南,只用了一点,其它都被苏召南当宝贝一样,谁都不能随便用了。
苏夫人看苏召南怕别人抢了去的样子,也是乐不可支。
今年乾隆不去江南,自然还是去圆明园避暑了。
四格格带着鸭子上马车,一人一鸭是一刻都不分开,沐瑶也就随她去了。
她坐在马车里,永瑢骑马在马车旁边,慢吞吞跟着走。
因为他年纪小,自是有侍卫跟在后头,免得永瑢骑马摔着就不好了。
永瑢看着前面的仪仗队,对那些人见过一次都很是熟悉,倒是有个生面孔,于是随口问道:“前头那位是谁?”
后边跟着的侍卫看了一眼,就答道:“回六阿哥的话,那是和珅。”
在马车里的沐瑶听见这个名字一个激灵,忍不住反问一句:“谁?刚才说的是谁来着?”
隔着帘子听见沐瑶问话,侍卫有些不解,还是再次回答了一遍:“回娘娘的话,那位仪仗队的侍卫是叫和珅,是钮钴禄家的。”
沐瑶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这位和珅爬上来,到乾隆身边去了?
她没继续多问,永瑢却好奇沐瑶怎么会对和珅好奇,于是私下问了那个侍卫,转头等到了圆明园,沐瑶安置好之后,永瑢过来请安,这才给沐瑶说了起来。
“额娘今儿随口问的那个侍卫,虽说是姓钮钴禄氏,却跟太后娘娘不是一支的。是福建都统的儿子,却也是个苦命人,三岁丧母,九岁丧父,只跟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幸得家中忠仆护着,才能平安长大。倒是个才子,后来考上官学,又迎娶了直隶总督冯大人的孙女。”
永瑢摇摇头道:“可惜的是,他科考的时候没发挥好,名落孙山,只补录了生员。后来承继了三等轻车都尉,三年后偶然遇上皇阿玛,发现他才华横溢,就提拔为三等侍卫,如今又成了仪仗队候补。”
可以说,和珅的出身不错,就是长大的时候有些坎坷,后边虽然科考有所失常,却因为有个好岳父,帮忙走动一番,依旧官运亨通。
年纪轻轻的就当了三等侍卫,还是补进了仪仗队的一员,可以说已经在乾隆这里记上号了。
沐瑶并不意外,和珅确实有才干,再过两年还可能会被乾隆提拔为户部侍郎了。
正因为和珅的仕途太顺利了,年纪轻轻就在高位,很是遭人嫉妒,时常会被人弹劾不说。
他小时候因为父母接连去世,在家里过得很不好,日子也过得很苦。
如今得了官职,身居高位,手里有权力,诱惑就接踵而来,和珅一开始还好,后边根本把持不住。
一旦得了甜头,就跟雪球一样滚动,根本就停不下来。
永瑢皱着眉头道:“额娘,他走不远的。”
沐瑶摇头好笑道:“为什么这么说?他有才华,皇上又喜才,想要善用有才之人,只怕是会重用他的。”
永瑢摇头道:“不会,皇阿玛可能起初觉得和珅有才华,后边就未必了。”
沐瑶有些不解,只是没过几天,她就听说和珅成了户部郎中,很是意外,这也太快了一点!
就连高贵妃都听说和珅此人,不说别的,这晋升速度比傅恒还快!
傅恒就算了,毕竟是皇后的亲弟弟,也是有才干之人,光是出身和才能就甩开不少人了,被乾隆重用被提拔起来,谁都不会有异议。
唯独这和珅忽然被提起来,很多人都心里嘀咕,乾隆不会是想让这么个穷小子跟傅恒打擂台,免得傅恒一人独大吧?
高贵妃跟喝茶的时候就低声道:“居然拿富察大人跟这个叫和珅的比较,也实在太过了一些。”
沐瑶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确实,想来只是那些人嫉妒富察大人,才会这么说的。”
若是以前,傅恒早早去世,乾隆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看见和珅有才华,嘴皮子又好,人也机灵会来事,才得了乾隆的欢心在身边重用。
如今傅恒还在,就没和珅发挥的地方了。
只是乾隆把和珅放在户部,还当了郎中,而不是户部侍郎,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乱七八糟的传言传到乾隆耳边,他就十分不得劲,跟沐瑶私下抱怨道:“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朕只是看傅恒一人撑着户部实在辛苦。这个和珅的算学在官学的时候就是顶尖的,能给傅恒帮上忙。”
当然他抱怨归抱怨,那些敢乱嘀咕的人一个不落都被粘杆处记下了,一个个等着发落。
乾隆的小本本记着呢,一个个都别想逃了!
沐瑶就知道,乾隆这是怜惜傅恒,生怕他累着了。
去年各处受灾,都需要赈灾银,户部那边就要核酸去年的支出,再核实各地究竟把赈灾的银两都用在哪里。
傅恒让各地都送上折子来,用的是沐瑶给的表格,一目了然得很,谁都做不了手脚。
那么多地方,他一个人带着户部核实着实太累了,乾隆当然不能让傅恒真累坏了,于是寻摸了一番,就把官学里算学都被两位算学先生称赞过的和珅提拔去了户部当个郎中。
若是和珅做得好,那就暂时留下,要是不行那就调回去。
乾隆就道:“和珅暂时做得还不错,听傅恒的意思,他是最早去户部的,然后是最迟离开户部的。”
可以说工作时间门最长,一点都没有偷懒了。
沐瑶眨眨眼,想着和珅这是自己卷,连带着让户部其他人都不得不卷了吗?
想想和珅每次都最早去户部,让掐着点到的其他人怎么办?
再就是和珅晚上留在户部帮着核实不肯早点走,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才离开,这让其他人怎么敢提早下值呢!
和珅估计还觉得自己十分勤勉,其他人心里估计十分不得劲了。
还别说,户部其他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傅恒都委婉提醒过和珅不用那么早来,也不用那么晚离开。
和珅还以为是上峰体贴自己,拍着心口说道:“大人放心,我一点都不累,只盼着能给大人多分忧。”
闻言,傅恒能怎么办,只能随和珅去了。
不过有和珅在,户部其他人确实也跟着早去上值,一个比一个早,愣是有时候比和珅还早了。
和珅到户部,发现同僚竟然比自己还早,于是他第一天也提早去了。
要不是宫门到时辰才开,沐瑶估计这些人能半夜去上班,这勤勉真是要感动上苍,绝对的社畜打工人了。
户部的人是一点都不感动,反而快要累死了。
有年纪大点的受不住,终于是累病了,只能请病假。
年轻点的也是累得不行,只想尽快都核实清楚了,然后让人把这个卷王和珅赶紧弄别处去吧,他们快受不了的!
原本要一个月才能核实完的,愣是半个月多点就做好了。
傅恒带着折子过去,乾隆翻了翻,十分满意道:“今年支出多,户部倒是比往年更快了。”
闻言,傅恒只好苦笑,把和珅进户部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乾隆听得好笑道:“他倒是勤勉,就是太勤勉了一点。“
他虽然喜欢勤勉的臣子,却也明白欲速而不达。
有些事一天能做完,非要半天赶完,把臣子们都累死了,乾隆还哪里有人用呢!
傅恒倒是替和珅说了好话:“他年纪轻轻被皇上重用,所以也担心会辜负皇上,于是更为发奋了。平日他早早到户部,也会提前让小吏给其他人泡上茶,送上点心,甚是周到。”
和珅确实会做人,哪怕勤奋过头差点把同僚累死了,因为他这点小心思,同僚们虽然心里嘀咕几下,倒也不至于跟和珅交恶。
乾隆点点头,明白傅恒素来是实在人,把和珅的优点缺点都说了出来:“他确实太年轻了一些,该历练一番再说才是。”
他沉吟片刻道:“正好国子监缺个祭酒,和珅的才学不错,让他过去补缺就是了。”
当然,从正五品的户部郎中到从四品的国子监,和珅算是提拔了半级。
在国子监和珅也能磨练一番,不至于如今这般急功近利了。
沐瑶没想到历史来了个大拐弯,没让和珅蹦到户部侍郎,然后再晋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而是直接被乾隆扔去国子监当祭酒了。
国子监祭酒原本是国子监里的老大,等于是校长了,管着教学和考试之事。
不过在雍正三年的时候,他改了国子监原本的官职,没让祭酒掌握太大的权力。
而是另设了管理监事大臣的职位,总理监内一切事务,由皇帝亲自指派。
看得出皇帝对国子监的重视,又有些不满祭酒以前一人独大的体制。
管理监事大臣是正一品,凌驾在祭酒之上,是直接跟皇帝接触,并禀报国子监的一切事务。
可以说和珅成为祭酒,却依旧不是国子监的老大,还得被管理监事大臣约束着。
乾隆显然也不放心年纪轻轻的和珅总管国子监,于是才让他去当这个祭酒了。
听说被调派,和珅沉默了一会,很快就谢恩,收拾东西就离开户部了。
他心里其实也盼着能留在户部,然后发挥自己的长处,若是能更进一步就更好了。
如今去国子监,等于是离开了六部的权力中心,让和珅不是不失望,却也只能继续努力。
他相信自己把国子监打理得好,迟早有一天乾隆会把自己重新调回身边去再次重用的!
第124章
沐瑶没想到历史拐了个大弯,让和珅竟然去国子监当夫子去了。
说真的,他去当先生,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吗?
她还真有点担心,跟永瑢还提起此事来:“虽说和珅是个有才的,但是有才之人未必会是个好先生。”
这个倒不是说和珅有才学不合适当先生,而是身为学霸就未必会教学生啊!
尤其和珅都没当个普通先生,直接就当院长,统领其他人,估计要让人不服了。
确实沐瑶这么想,国子监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的祭酒年迈,所以跟乾隆递了折子要告老还乡。
乾隆已经允了,然后国子监还以为祭酒会在底下人当中提拔,哪知道和珅忽然从天而降,顿时傻眼了。
当然他们也不至于觉得和珅是没才能的人,因为巴结乾隆才被送过来的,而是和珅实在太年轻了,又没在国子监呆过,直接当祭酒是不是不太合适?
好歹让他当两年监丞或者博士,熟悉一下也好啊!
国子监就联名递了折子上来,乾隆看完后就叫了大臣来商议。
傅恒也赞同道:“确实和珅刚过去国子监,也要从下至上熟悉一番才是,不然都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另外的大臣刘统勋也附和道:“臣附议,只是皇上金口玉言,和珅已经为国子监祭酒,不好把他降级到监丞和博士,不过也可以兼任。至于祭酒之职,可以让国子监另外一位祭酒代为管理。”
傅恒一听就明白,刘统勋显然猜出乾隆的心思来了。
乾隆估计下了调任,如今收回就有点打脸,不太痛快,却又明白和珅确实太年轻没有经验,直接当祭酒有些不妥当。
刘统勋的办法是极稳妥的,既保全了乾隆的面子,又安抚住国子监,更是没让和珅毫无准备就当这个祭酒。
要他以后犯错的话,那就更让乾隆丢脸了。
但是如果和珅在熟悉之后才犯错,那就不是乾隆识人不清,而是和珅本人的能耐不够了。
傅恒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而且刘统勋经历了两朝帝王,还能一直平步青云,自然不但有能耐,还很知道如何察言观色了。
果然乾隆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不错,刘爱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吧。”
国子监得到消息,让和珅兼任博士,熟悉后再兼任监丞,也算是满意。
和珅知道后,心里有点不得劲,却又觉得当博士的都是进士和举人出身,倒不算是埋汰了他。
只要他教得好,学生课业进步神速,很快这种兼任就能摆脱掉,却也不错。
和珅认真了起来,他确实有才学,读书的时候非常认真,如今给国子监的学生讲经也是深入浅出,叫不少跟着去听的博士、助教和学政心里都不住点头。
他确实是个有才的,难怪会被乾隆调派到国子监。
国子监那边不闹腾了,学生们也很快接纳了和珅。
沐瑶还以为和珅会一直在国子监发光发热,可能几年后又被乾隆记起来,只两个月后,她都快忘记和珅这个人了,永瑢却忽然提起他来。
因为之前沐瑶对和珅关注了一下,永瑢也就派人留意了一番。没想到两个月后,和珅那边就出了意外。
永瑢跟沐瑶说道:“和珅去国子监两个月,说经说得好,事务也很快上手,原本再过几个月,可能就不必再兼任了。只是听闻有个学政想要晋为助教,就打算走和珅这边的路子。”
他解释一番,沐瑶就明白了。
国子监的博士是从七品,大多是皇帝从进士和举人当中直接挑选。
博士之下的助教却也是从七品,就是从底下正八品的学政和学录提拔上来。
这个学政在底下呆了好几年,一直没能晋升,家里有薄产,手里头不缺钱,就想打通关系。
上边原本的博士和监丞相都是老古板,学政也想尝试过,但是光旁敲侧击就被训斥一通,就不敢动了。
如今多了个新来的和珅,又燃起了他的希望来。
尤其和珅年轻,估计更容易受不住诱惑。
学政先是因为讲经的关系,每一场几乎都去给和珅捧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两人的年纪相当,私下就成了好友,经常互相串门子。
永瑢说道:“起初这学政提出来的时候,和珅是断然拒绝了。只是这人层层加码,钱是越加越多,而且后来还送了一块翡翠玉牌,和珅就心动了。”
他很难不心动,毕竟和珅一门心思想要往上走,就准备往上打点了。
但是和珅的出身就让他手头没什么银钱,想打点都拿不出什么正经的东西来。
乾隆喜欢翡翠,所以送礼排名第一的,自然是翡翠的东西了。
这个学政手里头的翡翠玉牌是上一辈留下来的,水头极好,是难得的极品。
如今最好的翡翠都在宫里头,宫外能找到这样成色的翡翠玉牌实在难得,和珅一看见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学政一看有戏,于是循循诱导,又再三保证除了他之外,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玉牌,更不会叫和珅为难。
他送这个东西,走和珅这边的关系,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让和珅直接用祭酒的名义把自己推选上来。
这样一来,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学政是私下给了好处,才被和珅提拔的。
如此,学政在国子监哪怕晋升了,估计很快就要被其他人上折子给乾隆,助教的椅子都没坐热就要给撸下去了。
所以学政的意思只是让和珅在乾隆面前美言两句,让这个可能增加就好了,并不需要和珅保证一定让自己成为助教。
沐瑶听着感觉这学政很会做人啊,不要求和珅保证做好,但是又愿意给甜头,尤其给了玉牌,就给了和珅一个打点上峰的机会。
给了好处又不要求什么都做到,这么好的乙方去哪里找?
和珅不心动才怪,收下好处又不用做保证,不收才是傻子了。
永瑢就道:“和珅拒绝了两次,第三次就还是点头同意了。恰逢一位助教年纪大了,染了风寒病得厉害,就要从底下提拔一个人上来。和珅上的折子写了两个人选,一个是这位学政,另外一个也是颇有才华很得先生们喜欢的学录。”
沐瑶就好奇道:“和珅如此谨慎,没有只提一个人,而是选了两个人。而且两人从资历到才学,估计都是没问题,都有资格当这个助教的,那么究竟谁发现的问题?”和珅虽然收下好处,却不是真的只推举学政一个人,而且两人的才学和资历都差不多,最后选谁就跟他没关系,和珅也算是收了好处就把事情做到了。
永瑢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还能怎么发现的,是从这个学政身上发现的。他等了好几年,终于空出一个助教的位子来,哪里甘心真的听天由命呢?”
“他跟和珅说不用保证,转头又给另外一个监丞送礼了,希望监丞能够推举自己。这个学政还是很小心的,趁着监丞年迈的母亲生病,需要百年人参,作为同僚特意去探望,在礼物里藏了一份百年人参。”
监丞性子再正直,手里头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的百年人参,还能救回母亲,自然没拒绝这个人参,却也坚持要给钱。
学政当然不乐意,跟监丞说的也是和珅哪一套,假惺惺说只要推举就行了,不用保证。
监丞犹豫一下就答应了,而且做的跟和珅一样谨慎,也推选了两个人。
学政和学录原本就分别是两个人,去掉这个关系户的学政,就余下三个人,当中最出色的,还是那位学录了。
于是在和珅和监丞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推举的人是一模一样。
这就让乾隆看过有些惊讶,如果说其中一个人一样,倒没什么,两个人选的都一样,这就有点巧合了。
乾隆是从来不相信巧合的,就让粘杆处去国子监一查。
和珅那边因为跟学政确实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平日也有来往,送礼的时候的确很谨慎小心,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
和珅收到后也没有立刻送人,而是把钱和玉牌都藏起来了,暂时没露馅。
反倒是监丞那边,他的俸禄是绝不可能买得起百年人参,如今竟然让老母亲用上,私下又有学政来探望留下礼物的事。
学政这次跟监丞送礼又是大大方方的,很多人都知道,拆礼物的时候监丞家里的下人都在,自然有人看见。
于是乾隆很快得到消息,这个学政走了监丞这边,是不是也走了和珅那边,就不得不怀疑了。
哪怕没有证据,他是宁愿杀错也绝不会放过的。
沐瑶很清楚乾隆这个性子,所以和珅是因为被监丞露馅了,才被连累进去的?
她问出口,永瑢却摇头道:“这自然是因为和珅察觉到学政竟然也走了监丞那边,于是连夜写了两封折子送过来。”
一封自然是弹劾监丞收受贿赂,推选学政的。
第二封折子就是和珅怀疑国子监不够公正,才会假装收下学政的礼物,看看还有谁会就范。
沐瑶挑起眉道:“和珅做事真够果断的。”
难怪和珅以后成长起来后成为能臣,这份杀伐决断确实厉害。
一来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二来还表现了自己的英明,又为乾隆分忧,抓了国子监的蛀虫。
要是乾隆相信了和珅的鬼话,估计和珅就此能在国子监彻底坐稳了祭酒的位子了。
不过永瑢既然跟她提起,恐怕和珅的计划是彻底落空的。
沐瑶不意外永瑢笑着点头道:“额娘猜得没错,和珅还推脱说会写上学政的名字,是在学政送礼之前,觉得他的学问不错才写上的。”
他打了个时间差,确实和珅在写折子推举之前,拒绝了学政两次,折子送上去后才收下那个玉牌的。看着确实是假装收下,等着后边谁也推举了学政,很可能还收下贿赂,就能明白了。
在乾隆在查的时候,和珅就已经敏锐察觉到监丞跟学政来往还收下贿赂,所以才会急匆匆送上这折子来。
等真相大白,和珅的申辩仿佛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然这就要看乾隆是相信呢,想继续用和珅,还是不打算用了。
如果他想用,自然会相信和珅的话,把人留下。
如果他不想用,哪怕和珅说的是真的,乾隆都绝不会继续用此人的。
不过如今看来,乾隆是不打算用和珅,他才会栽了。
永瑢也道:“皇阿玛想必觉得和珅既然放了诱饵等人上钩,就该提早告诉他才是。事后才说,实在很难说服人。”
和珅确实没动那些钱和玉牌,后来还随着折子一起送过来,一副原本就没打算收下的样子。
很可惜乾隆压根就不相信,还把和珅的祭酒身份给撸了,直接踢出了国子监。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师表,教坏了国子监那些学子,国家未来的栋梁怎么办?
要一个个跟和珅这样,先斩后奏,满嘴胡话,以后还得了?
沐瑶险些都要给乾隆鼓掌了,这事干得漂亮!
不过和珅确实年纪轻,就已经开始显露出本性来了。
给钱,他就愿意办事。
若是出了事,全都推到对方身上,自己则是撇清关系。
哪怕把其他人都得罪死了,和珅都要全身而退,这就足够了。
永瑢摇头道:“那位监丞就有些可惜了,在国子监呆了许多年,学问好,人品好,很得学生们尊敬。再过两年,他估计就能告老还乡,风光离去。”
如今就差两年,他却是身败名裂,只能灰溜溜离开国子监。
只能说监丞在继续坚持自己和孝顺母亲之间两难,最后还是选择孝顺母亲的。
乾隆最是孝顺,知道监丞的选择,只撤了他的官职,倒是没要他的性命。
监丞也没脸继续留在京城,带着家眷也没脸回老家,只匆匆找了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余生了。
学政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贿赂上峰,还不止一个,败坏国子监的风气,知法犯法,被判了个斩立决。
沐瑶不由唏嘘,他有才干,其实耐心等一等,很可能就会成为助教了,可惜学政等不及,非要走捷径,于是就落得那么凄凉的下场了。
她感慨一番,又听永瑢提起和珅的骚操作。
乾隆念在自己提拔和珅进国子监,如今和珅犯错,只把人踢出国子监,并没有处死。
不是和珅最不该死,而是乾隆更爱自己的面子了。
另外就是,和珅为了戴罪立功,平掉自己的过错,还写折子告发了国子监跟他来往颇多的一位博士。
这位博士满腹才华,跟和珅很是能聊得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为好友了。
和珅无意中得知这位博士之前因为父亲去世,该是办丁忧,然后去奔丧。
但是当时这人正好在乾隆选拔博士的时候,于是压着没报,等一个月后自己选上后成为博士,他才报了丁忧回去奔丧的。
这事和珅就在后来上折子告诉了乾隆,这位博士友人自然也被撤职了。
其实在雍正之后,对官员的丁忧就十分宽松了。
只要报上,官员什么时候再去奔丧都可以,并不约束,而且丁忧的时间只需要三个月内,并不需要三年。
这博士是生怕自己错过这次机会才会瞒报,算是欺君之罪,下场自然不怎么好。
和珅如此大义灭亲,还以为能感动乾隆,哪知道反而让乾隆更加厌恶了。
沐瑶认为和珅在得知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上折子,那才叫大义灭亲。
如今是他落了罪后,这时候想要在乾隆面前刷好感,要戴罪立功,就把好友拿去祭天,那就让人有些不齿了。
沐瑶忍不住摇头,如今的和珅还稚嫩就已经如此,果然是本性难移,以后等手段圆滑,隐藏更深的话,还真是极大的毒瘤了。
幸好早些发现,也就断了和珅继续向上的路了。
永瑢并不知道和珅以后成长起来之后,得了乾隆的喜欢和重用,成为大清朝的第一贪官,只觉得沐瑶不喜欢他,自己看着和珅也不怎么喜欢就是了。
这事平息,换上了新的祭酒,国子监的博士和学政也换了人,就平静了下来,仿佛这些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乾隆处置得再快,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只是私下也不敢胡乱议论,免得惹来皇帝的不喜。
沐瑶却察觉出乾隆心情很不美妙了,哪怕过来的时候稍微掩饰一番,这脸色也够难看的。
也是,乾隆亲自看重的人,打算放在身边培养一番,后来送去国子监历练几年。
如果和珅是个踏实又才干的,几年后自然而然能回到乾隆身边去,然后平步青云了。
然而和珅却闹出这样的丑事来,乾隆只觉得脸面无光。
他挥退宫人后,还跟沐瑶猜测道:“你说和珅是不是刻意掌握了朕的行踪,才会有所偶遇,然后借此表现出自己的才学来,让朕欣赏他,又想要栽培他的?”
和珅当时只是个三等轻车都尉,又是怎么摸清楚乾隆的行踪,特意抓准时机出现的?
乾隆一旦开始怀疑,越想就越是不对劲,也开始担心自己身边是不是已经安插了和珅的眼线,才会让行踪无所遁形的。
沐瑶就道:“皇上身边的人都是极为忠心的,还反复筛查过,不可能让和珅能够把手伸进来了。而且区区和珅而已,他是有钱还是才华横溢,让人死心塌地了?”
“皇上身边效忠之人,哪个不比和珅出色,会愿意为他办事,岂不是脑子进水了?估计和珅就是平日花了不少时间观察一二,运气又不错才会遇到皇上的,又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乾隆一听,不由一笑道:“你这是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
她还顺道夸了一下乾隆,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乾隆回想了一下,确实和珅如今还没什么银钱,想贿赂谁都难了,还为了学政送的一块翡翠玉牌就愿意推举他。
哪怕和珅一直狡辩,估计他一早就看上了,却有所顾忌。
于是和珅就先上折子,然后才勉为其难收下,仿佛他收的就不是贿赂一样。
只不过一个先后关系而已,和珅这是糊弄谁呢?
光凭和珅想要糊弄乾隆的心思,就叫乾隆十分不痛快了。
沐瑶亲自倒了一杯温茶,送到乾隆手边,笑着道:“如今和珅不是被皇上英明处置了,皇上仁慈,还从轻发落的。”
乾隆含糊道:“朕也不想从轻发落,总归不能叫人议论纷纷。”
人是他亲自提拔的,如今也是自己处置的。
其他人不敢说什么,乾隆就感觉自己这张脸有点火辣辣的疼。
沐瑶看出乾隆的尴尬,就微笑打圆场道:“也是皇上爱才惜才,这才想把有才干的人能够破格提拔。可惜和珅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想来以后谁想要毛遂自荐都难了,和珅怕是要被人骂得遗臭万年。”
确实很多学子跟和珅一样满腹才华,只是可能有点运气不好,考试的时候发挥得一般,于是名落孙山的。
若是能够被破格提拔,那么他们也能重新踏上仕途,成为官员,为朝廷尽一份力。
如今这条路被和珅彻底堵死了,书生们不气死才怪。
他们手上哪怕没有刀剑,但拿着纸笔也是个无形的武器,而且杀人不见血了。
果不其然,和珅的事很快被文人们知道了。
文人或是写文章痛骂,或是写藏头诗暗骂,甚至有人还编成故事,叫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都说一说。
到一个月的功夫,和珅的事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和珅原本被撤职,打回原籍而已。
如今连家乡都不能呆了,他只能连夜离开,找个别人不认识自己的地方继续过活。
好在外边没人知道和珅长什么样子,他得以找了个偏远的小镇躲了起来。
但是连街边窄小破旧的茶楼都有说书先生在说和珅的事,底下人都在骂。
不止识字的书生骂,就连普通人也骂。
毕竟和珅连好友都出卖,就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过,实在太让人气愤了。
好友错了,和珅就该指出来,让好友去承认错误,可能会被从轻发落。
哪怕和珅不愿意帮着友人保守秘密,当时就该禀明皇帝,而不是在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把好友供出来,让他自个能够脱罪了。
和珅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上前道:“这博士原本就犯了欺君之罪,作为好友心里纠结,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告发,未必是故意为之……”
说书先生在上首却忽然道:“我刚才没说那人是博士,也没说他是欺君之罪,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毕竟只是个偏远小镇,说书先生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一部分,什么罪过都是含糊过去,只重点说了和珅背叛好友的事,怎么这人就知道了?
就有人大喊道:“他知情,还替和珅辩解,他就是和珅!”
其他人一听,这个招人恨的和珅居然住在他们的小镇上,顿时一边骂一边追着和珅揍。
和珅也是有点身手的,一看不对劲就赶紧跑了,连家底都顾不上,一口气跑出城镇,躲到山里去了。
他想着几天后风头一过,自己就能下山,重新找个地方过日子了。可是和珅却发现山脚不少人白天晚上都来回走,甚至还有猎人想上山来找自己,吓得他就不敢下山,还往山里跑了。
沐瑶后来听说,只知道和珅从此没下山,山脚下也没人再见过他,不知道是一直藏在山里当个野人,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又或者穿过山去了别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了。
反正这个名字随着和珅被贬,很快京城就换了别的八卦,再也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这其他八卦不是别的,是乾隆给沐瑶建的藻园另外一部分终于完工了。
沐瑶被乾隆带着过去藻园的时候,发现东西两面挡着的墙壁拆掉了,看见了西边另外一部分,竟然是连着起来的一个巨大的船坞。
藻园原本就是建在湖中的,又是活水源头,圆明园的湖水基本上都是从这里引过去的。
乾隆笑着道:“平日你若是想要四处逛逛又不想坐轿子,就能坐船游览圆明园了。”
这船从船坞出发,能够一直到达畅春园。
除了船坞之外,还有两个相连的院子,也是书房。
院子临湖而建,又是朝西,被乾隆取名为夕佳楼,也是取自陶渊明的诗句“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当然乾隆也道:“等夕阳落下,这夕佳楼就会被晚霞倾斜而入,满院金光,也是极为好看的。”
他带着沐瑶慢悠悠走在院子里面,亲自介绍道:“书房是朕和你两个人的,空闲的时候朕就过来欣赏晚霞,也能在书房里歇息一番,看看书,写写大字,犹如在桃花源一样轻松舒服。”
沐瑶想象中晚霞照进书房里面,确实金光闪闪,是乾隆喜欢的风格了。
两人各自有书房,喜欢就一起说说话喝喝茶,若是乾隆要处理政务,沐瑶就能回去属于她的书房里头,互不影响,却又能怡然自得。
沐瑶就笑着道:“那敢情好,回头皇上累了,咱们还能一起游船,转上一圈,享受湖上习习凉风,欣赏圆明园的美景。”
乾隆笑着点头道:“不错,朕正有此意。”
于是藻园的东边还能有别人进来,西边却只是属于乾隆和沐瑶的地方。
就连木棉都是不能进来的,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木棉画画要送过来给沐瑶看,也只能止步于西门之外。
如果没得允许就随意进来,就得扣钱了。
这还是沐瑶提出来的惩罚,乾隆感觉还是太轻了一点。
沐瑶就笑道:“宫人都知道规矩,一般没什么要事绝不会进来打扰皇上。若是有要事不及时禀报,他们就是失职了。然而皇上定下这个规矩,就叫他们十分为难。”
他们这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啊,进来要罚,不进来尽快禀报也要罚!
若是要事进来禀报却要砍脑袋,那就太过了一点,打板子也不合适,索性扣钱好了。
李玉心里松口气,毕竟底下宫人如果有要事禀报不敢进来,耽误事了,那就不是光砍脑袋那么简单了,他们只怕是不敢不进来的。
但是进来也可能掉脑袋,宫人踌躇一下,只怕要耽搁了。
只扣俸禄的话,倒不算是特别大的事,宫人自然就会迅速进来了。
乾隆点点头,默许了沐瑶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船坞另外有一道门在东边,就不必到藻园西边来。
沐瑶就邀请高贵妃和娴妃一起游船,从东门进来上船。
高贵妃羡慕道:“真好,连着船坞的话,随时都能坐船在圆明园里游玩了。”
沐瑶就笑道:“藻园东边连着船坞,你要喜欢可以随时过来。而且皇上之前提过,也打算在万方安和那边建造船坞。”
高贵妃顿时高兴了:“那敢情好,以后我都不必坐轿子,能直接坐船到你这边来玩儿了。”
娴妃无奈道:“皇上还没开口,慧娘就知道了,回头会不会不好?”
沐瑶就小声道:“所以刚才我没说话,你们也没听见。回头皇上告诉慧娘的时候,慧娘记得表现高兴一点。”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贵妃就道:“放心,这确实是个高兴事,提一次我都要高兴一回了!”
船是画舫,有两层。
在第二层坐着,凉风习习,还能欣赏远处的风景。
宫人们送来茶水和点心,几人可以一边赏景,一边聊天,实在惬意极了。
若是起了兴致,还能让人奏上一曲,悦耳的丝竹之音在耳边,只觉得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四格格也很喜欢画舫,每次跟着沐瑶上船都不肯下去。
鸭子将军也跟着四格格上船,先是在画舫上下走了一圈,就跟巡视自己的底盘一样,感觉没危险了,这才慢悠悠又晃回到四格格身边了。
四格格长得太小,站在甲板上都看不见外边,得奶娘抱起来才行。
鸭子将军就更看不见了,于是就被四格格抱着。
沐瑶有点担心时不时看两眼,发现一人一鸭很安静,只抱在一起看着外边的美景,十分喜欢的模样。
她回去还给女儿和鸭子将军画了一幅画,正是他们在画舫上一起看外边景色的样子。
只画了侧脸,但是鸭子将军和四格格拥在一起,一人一鸭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外头的样子,画得十分惟妙惟俏了。
就连鸭子将军的羽毛都画得尤为蓬松柔软,光是看着就很好摸了。
四格格后来看见这幅画十分喜欢,还指着画叫喊着:“我,鸭鸭。”
鸭子将军也“噶”一声回应,好像也很喜欢这幅画,在附和四格格一样。
见他们喜欢,沐瑶就把这幅画挂在四格格平日玩耍的房间墙壁上。
四格格每次都要看一会才玩,玩一会又带着鸭子将军去看看,每天不多看两眼都不行,看出她确实很喜欢了。
永瑢看见后也道:“额娘的画技是越发好了。”
沐瑶就笑笑,拿出另外一幅画来,这是永瑢上回骑马陪在她的马车旁边。
少年已经身姿挺拔,坐在马背上,犹如青竹一样,丝毫不比后边跟着的侍卫差了。
永瑢看着一怔,虽说只画了侧脸,却见他微微低头,似是跟马车里的沐瑶在说话,眉宇间能看出隐约的温柔和笑意来。
在沐瑶眼里,原来他是这个样子跟她说话的吗?
“额娘,这幅画是送给儿子的?”
沐瑶就笑道:“那可不是送的,这是我打算保存下来的。别说你,就是永璋的画也有。”
她画得不算多,只把忆里比较深刻的场景随手记下来,画上草图,回头再修改一下就上色。
不是那么正经的画作,没有特别的技巧,色彩上也比较随意。
沐瑶寥寥几笔却把儿子的样子记录在画上,以后年纪大了,也能翻出来看看:“我用的是特制的颜料,据闻能两三百年不褪色。百年之后,若是有人看见这些画,就能知道我的儿女都长什么样子,而且都很好看了。”
永瑢一听,脸颊微红道:“额娘,两三百年之后的人只知道我的好名声和才干,这就足够了,相貌什么的并不重要。”
闻言,沐瑶就笑道:“你的才干自然跟名声一样厉害,不过是额娘的私心,也跟两三百年之后的人炫耀一番。”
几百年之后的朋友圈还有家长晒娃,她就是提前准备了。
回头等文物出土的时候,也让人知道自己几个儿女长什么样子,夸一夸他们多好看才行!
永瑢满脸无奈,却也没有阻拦沐瑶,看她让素茹把几幅画送了来,却是永璋的。
有永璋很小的时候,脸颊还肉嘟嘟的,带着婴儿肥,眉眼十分稚嫩,微微侧着脸,却能看出他的欢喜,以及开怀的笑容。
也有年长一些,已经是小少年的样子,眼神沉稳了一些,目光却有些无奈看着脚边的猫儿。
估计是金子太粘人,黏着永璋不放要抱抱,被永璋拒绝后还在脚边打滚撒娇,让永璋满脸无奈了。
还有长大成人的永璋,神情意气风发,站在骏马身边,手里拿着弓箭,该是他在木兰围猎的时候。
永瑢看得很羡慕,就见沐瑶又拿出自己小时候的画,居然光溜溜的,身上只搭了一张薄薄的被子,趴在柔软的毛毯上咧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他红着脸用双手捂住画作,无奈道:“额娘怎么把这个时候的儿子也画进去了,让人看见那多不好!”
沐瑶笑道:“这时候的你尤为可爱,脸鼓鼓的,还特别爱笑。放心,除了我就没人看过,一直都用布遮着。”
永瑢的脸颊更红了,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沐瑶感觉有趣极了。
“和盈的也画了,在这里。”
永瑢一惊,还以为妹妹也给画了一幅光溜溜的样子,吓得瞪大眼。
幸好画作一扯开布,就看见穿着裙子的和盈。
这应该是和盈刚学会爬的时候,里边还穿着裤子,免得磨到膝盖不舒服了。
她估计爬了一会,正扭头看过来,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看得永瑢也忍不住嘴角一弯,跟着也笑了。
妹妹果然很可爱,沐瑶留下这样的画作真是太好了。
哪怕永瑢过目不忘,但是并非所有事都能记得如此清晰的。
要是每一件事,每个细节都记得,脑袋只怕要爆炸了。
他只能在重要的地方反复记住,就能清晰许多,至于其他的几乎是一带而过,不会那么具体。
但是有这幅画在,永瑢就能反复看,把妹妹小时候的样子记得更牢了。
沐瑶就笑道:“好看吧?我抽空画出来的,中途打算改一改,后来就不改了。还是第一时间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也感觉更自然一些。”
确实这些色彩有些凌乱,不如她之前那些画作那么清晰明确。
但是沐瑶随意用的色彩都是温暖的颜色,投注在画里的情感就比画的技术跟要好得多了。
谁看了第一眼,只觉得这幅画温暖动人,都察觉不到画技的问题了。
乾隆看过这些画,也是对沐瑶赞不绝口。
沐瑶就笑道:“圆明园其他地方我都让木棉画下,至于藻园的话,我想了想,还是该我亲自画才是,毕竟是皇上特意给我建的园子。”
之前木棉画了一部分藻园,不过就被沐瑶叫停了,她打算亲自画下来。
乾隆笑笑道:“也好,朕就等着看你眼中的藻园究竟是怎么样的了。”
第125章
沐瑶开始着手画藻园,今儿休息的时候,永瑢就过来了。
自从永璋出宫建府之后,永瑢担心沐瑶会难过,就时常过来请安,然后留下陪着沐瑶用膳,再说一会儿话才离开。
因着年长的阿哥都出宫建府了,于是去御书房帮忙整理的就成了几个小阿哥的差事了。
四个小阿哥一起整理,速度更快,也就让乾隆有时间跟几人稍微说一说,叫他们受益匪浅。
乾隆也不止说,偶尔跟议政大臣商议的时候,也会让几个小阿哥留下旁听,至于能听懂多少,就看几个儿子的悟性了。
永珹对政事的喜好很突出,在刑部尚书来禀报事务的时候,双眼都亮晶晶的。
如果耳朵是在头上的话,估计他已经拼命竖着来听了。
永琪只对兵部感兴趣,对文官说的文绉绉的事,他就差点要瞌睡过去,让人恨铁不成钢,乾隆时不时看一眼,李玉在后边都心惊胆战的。
李玉只能让小太监守在五阿哥身边,看他就要瞌睡了,赶紧偷偷推一下,把人推醒。
乾隆在上首自然能看个明白,不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总不能当着朝臣的面上呵斥自家儿子的。
至于私下里,乾隆也不止一次跟永琪说过,不过他对不感兴趣的事就是容易瞌睡,也是没办法的事。
乾隆索性随这个儿子去了,反正有年长的阿哥顶着,他对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儿子们都会格外宽容一些。
永瑢的记性极好,每次傅恒禀报户部的账目之时,他都能记下来。
有一次户部侍郎少带了一册账本,正好乾隆问到那本账册上的开支,冷汗都要下来了。
幸好永瑢之前就记下来了,帮忙报了个数字,让户部侍郎很是感激。
傅恒也十分惊讶,虽然他之前听说六阿哥跟乾隆一样过目不忘,却记得如此清晰,实在难得。
六阿哥若是能进户部,那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户部侍郎也是这个意思,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说道:“要是六阿哥以后能进户部,就能给大人分忧了。”
傅恒看了他一眼道:“可惜了,六阿哥的意思是以后进翰林院修书,不会进六部,已经提前跟皇上说了,皇上也是允了的。”
乾隆见永瑢十分喜欢看书,对修书很感兴趣,做得也很好,自然不会拦着。
他对这些小阿哥的要求也很简单,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不能半途而废,认真做的话,就不会阻拦。
尤其乾隆喜欢六阿哥,更是不会拦着永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
户部侍郎也是一脸遗憾,又是十分震惊。
阿哥们得天独厚的身份,竟然有人不想进六部,而是去翰林院修书,做这么枯燥的活计吗?
他对永瑢喜欢修书这件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六阿哥这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就喜欢年迈书生最喜欢的修书了,是想要流芳百世吗?
不管如何,六阿哥不进六部,而不止不进户部,让户部侍郎有种自己得不到的宝贝,其他人也得不到的感觉,又是惋惜却又是诡异的松口气。
要是永瑢进了六部其他地方,就是没进户部来,户部侍郎估计要遗憾死了。永瑢倒是没管其他人怎么想,除了去御书房帮忙之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翰林院的藏书阁了,偶尔还帮着翰林们整理书籍,替他们找书。
翰林们都很喜欢这个年纪不大的阿哥,温和有礼,又看的出是真的很喜欢看书,每次坐着看书就能坐一天的。
其实刚开始不少翰林听说这位六阿哥想要过来修书,只以为是他小小年纪,因为纯贵妃过分受宠的关系,担心会让皇后和二阿哥忌惮,于是就随口寻了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工作,就是借口而已。
六阿哥未必喜欢修书,过来就是捣乱,翰林们心里有不满,表面上没说,对永瑢都客客气气而已。
只是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翰林发现六阿哥是真的喜欢修书,这才释然了,跟永瑢渐渐熟悉,更是相处融洽了许多。
永瑢自然能感觉到翰林们的变化,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其实跟翰林想的一样,他就是希望能够离开权力中心,不给沐瑶添麻烦了。
加上永瑢也喜欢修书,索性就早早说出来,免得惹来不必要的纷争。
索性如今的永瑢确实清净了许多,以前还有人因为沐瑶的关系跟他攀关系交好,现在就少多了。
毕竟永瑢以后就是个修书的,哪怕在乾隆面前依旧受宠,却远离权力中心,交好后也没什么用,就表面上还客客气气,关系不错就足够了,没必要多费心思。
所以永瑢也能过上平静的日子,爱干啥就干啥,过得是轻松自在。
这一点永瑢也跟沐瑶提起,沐瑶却是很赞成的。
她看得出永瑢并不是真的担心自己威胁到永琏这个继承人,而是确实很怕麻烦。
与其被这些喜欢脑补的人接近,影响生活的质量,还不如直接找个安静的差事把这些人打发掉了。
加上这个差事永瑢又是喜欢的,并不影响。
他又是深思熟虑过,为了这个喜欢的工作努力,不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拍脑袋的决定。
见永瑢在翰林院那边过得如鱼得水,沐瑶就更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永瑢今儿提起的,就是他去翰林院的藏书阁,经常会遇到乾隆的一位十分重用的议政大臣刘统勋。
刘统勋也是个能人,雍正二年的进士,做过刑部尚书、工部尚书、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然后被提拔为军机大臣。
可以说他是个全才,性子清廉正直,又敢于直谏,还不是那种直愣子一样的御史,有什么就说什么,而是认真规劝,却又熟悉乾隆的性子,能够让乾隆听得进去。
说话委婉,摸清楚帝王的心思,为他着想,而不是一个劲跟乾隆对着干。
而且他的谏言都是有的放矢,全都说到点子上解决问题,很得乾隆喜欢。
尤其刘统勋在吏治、军事,甚至治河上都有功绩,是个相当不可得的人才了。
如今他为官快四十年了,依旧很喜欢去藏书阁看书。
刘统勋年纪不小,却是活到老学到老,偶尔跟永瑢遇上,还会指点一二,深入浅出,结合自己任职上的一些真实案例,让永瑢能明白得更深。
两人偶遇几次,渐渐成了忘年交,永瑢提起刘统勋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可以说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了。
刘统勋不吝啬教导,两人还会一起讨论一二,争个面红耳赤。
回头两人又一起分享最近看的书,或是看过好几遍依旧喜欢的书,交换来看,再说说自己的看法和感想。
反正刘统勋让永瑢更喜欢往藏书阁跑了,每次来沐瑶这边,永瑢嘴里谈的最多的也是跟刘统勋交换看的书,或是今儿两人深入探讨的问题,叫永瑢乐在其中,忍不住在沐瑶面前提上几句。
但是今天就很反常,永瑢一直没提起刘统勋,还皱着眉头。
沐瑶就好奇道:“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跟刘大人吵架了?”
永瑢摇摇头道:“刘大人脾气好,我们哪里会吵架,只是偶尔争论一二罢了。”
争论之后,两人就跟平常一样,也不会觉得没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就难受,反而会琢磨着怎么给出更有力更有说服力的说法而已。
沐瑶就纳闷了:“既然不是吵架,今儿你没提起刘大人,倒是稀奇了。”
永瑢看着她,吞吞吐吐问道:“额娘说这世上会有一种药,能在心绞痛的时候救人吗?”
沐瑶有些疑惑永瑢忽然问起这事来,却笃定道:“这自然是有的。”
速效救心丸不就是了?
不过如今仿佛还没有这个,她也就不确定了,把钱三七请了过来问。
钱三七听后摇头道:“回娘娘,暂时还没有这个,莫不是哪个医者研制出这样的药来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提起医术方面的事,比谁都要积极和期盼。
沐瑶想要摇头,忽然觉得自己回忆一下,指不定能回忆起一种简易版的速效救心丸。
后世的速效救心丸其实是一种中成药,制成药丸要更复杂一点,但是服用后压在舌下,就能缓解心绞痛。
短则三分钟,最长半小时就能起效。
沐瑶的青梅竹马是学中医的,当初还亲自做了一种简易版的速效救心丸,药方只有中药,而且药材并不多,效果稍微差一点,却对如今很是适合了。
她还曾经帮着搓了丸子,看过方子的。
但是实在太久了,她有点记不清,得仔细回忆才行。
于是沐瑶就道:“我曾见过这个药方,只是太久了,如今早就忘记在哪里看,方子里头又都是什么,得仔细想一想才是。”
钱三七一愣,双眼接而更亮了:“娘娘若是想起来,还请告诉我,我来配药!”
沐瑶就笑道:“少不得要你帮忙的,我哪怕记得药方,却也不会抓药煎药,最多帮忙搓丸子了。”
搓丸子这个,她还真记得是怎么搓的,就是搓得有点大,压在舌下可能有点难,直接含在嘴里还是可以的。
钱三七就笑道:“哪里能让娘娘亲自动手搓丸子,多的是搓丸子的药童了。”
沐瑶想想也是,搓丸子的药童估计比她要熟练多了。
钱三七走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生怕沐瑶想起来后不记得叫她过来看看药方的。
沐瑶看得失笑,让素茹送来纸笔,就开始琢磨起来。
永瑢等了一会,还以为沐瑶会问他为何突然想要这样的药方,然而她压根就没问,还开始琢磨药方起来,不由郁闷道:“额娘都不问问儿子,为何忽然想要这个药方吗?”
沐瑶还在使劲回想,听见永瑢这话,扭头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会想要这个药方,肯定是为了救人。至于救谁,等你用的时候,我不就知道了吗?”
“如今最重要就是想起这个药方来,不然都是白搭了。”
想救人,连药方都没想起来,就完全是空想一场的。
沐瑶皱着眉头拼命回想,还真是想得头疼,恨不能暂时借一借永瑢那个过目不忘的记性,就肯定能立刻想起来了。
她只能回想当时搓丸子的时候,青梅竹马嘴里还念念有词介绍起这个药方有多厉害,效果多好,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药方。
虽说依旧有点副作用,比起救下性命来说,这些副作用都不算什么了。
副作用沐瑶倒是想起来了,用过药后,可能会口干,还会头晕脑胀,甚至舌头会麻麻的,味觉都有所影响,不过时间不长,只有一两天就能恢复了。
沐瑶先想到的是主方,是人参和三七粉。
人参就不说了,三七粉能增加心脏的血流量,却能减慢心率,减少心肌的耗氧量。
接着是银杏叶膏,银杏叶有改善血管的作用,对心绞痛尤为突出。
再就是万年青根粉,这个能增强心力,增加心动,换言之就是让心脏强壮起来。
还有蟾酥粉和冰片,这两个都是有镇痛的作用。
另外有广姜黄粉,这个除了止痛之外,还有保护心脏的作用。
芪蛇头粉却是一种微弱的蛇毒,却有抗凝血作用,能够加速血液循环。
只是沐瑶记得这味药只能用前半头,后半头的毒素稍微强一些。
她简直拿出了高考的架势,日夜反复思索,睡觉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也在想,有时候好一会在发呆都忘记夹菜了。
永璋来宫里请安,见沐瑶偶尔出神发呆的样子有些担心,后来听永瑢一说,才知道沐瑶在回想一种救人的新药方。
永瑢满脸内疚道:“我就想着额娘无所不能,指不定会记得,哪想到让她如此辛苦。”
永璋笑道:“额娘心善,会这般努力想起药方,也是希望能救下更多的人。你若是内疚,以后就对额娘更好一点。”
永瑢听了,连连点头道:“哥哥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额娘更好的。”
他不止说说而已,还经常去小厨房看看,叮嘱林御厨做点温补的吃食给沐瑶,别是她想得多了要头疼。
身边伺候的人,永瑢也要叮嘱一番,让她们晚上给沐瑶揉一揉额角,别是累着了。
沐瑶被儿子从头到脚关心,效率就更高了,愣是七天就把药方想了出来。
只是药方配比这个,她是真的想不到了。
不过永瑢已经觉得足够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药材又是足够的,怎么都能反复尝试做出适合配比来。
原本是钱三七想自个先试试,若是不行再找太医院那边比较妥当。
然而这药方里涉及了芪蛇头粉,这就不是钱三七一个人能弄来的东西了。
不说太医院不可能有此毒素,就是钱三七在宫外带进来也是不可能的。
要她带这个进宫,分分钟要被绑起来弄进慎刑司审问了。
沐瑶先跟乾隆提起这事,后者倒是惊讶她竟然有这么个方子,却也没多问,直接叫了院首过来看看。
院首过来行礼后,接过药方细细一看,忽然一拍腿道:“妙啊!这药方妙极!是哪位药师拟定的药方,实在是妙不可言!”
他赞不绝口,沐瑶就放心了,看来她的记性还可以,并没有记错方子的。
跟别的不一样,药方差那么一丁点,效果不同,不说救人,很可能要害人了。
院首得知沐瑶忘记是哪个药师所做的药方,十分遗憾。
他叫来几个熟悉炮制药材的太医,就要亲手把药方上的药材都一一炮制一遍,这才能放心。
至于那个有毒素的药材,却让院首有些担心,索性由他亲自来炮制,乾隆也就能安心了。
太医们直接住在圆明园一个空出来的宫殿,他们也不回家,聚在一起炮制药材,药方反复配比来试着,直到半个月后才配出了适合的比例。
沐瑶倒是有点担心太医们会不会关起来过得不好,毕竟他们炮制药材还不让外人看见,伺候的宫人都不能靠近,只把饭菜放在外边,让太医吃完后放在外头叫他们收了,一步都不能进去的。
永瑢就道:“太医也是担心有人对药材动手脚,回头有什么问题,他们就难逃其责了。而且他们也聚在一起,吃饭睡觉都在一起,不见外人,谁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那就不用担心他们炮制药材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
闻言,沐瑶才明白这宫里的太医能安然活到如今,一个个靠的就是谨慎小心了。
彼此之间互相监督,不说彼此怀疑,而是互相证明对方的清白,倒是个好办法。
他们吃睡都在一起,谁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彼此也能当对方的证人,毕竟一对一还可能看漏了,好几个人,好几双眼睛,那压根就没有动手的机会。
做出来的药丸很小,院首先亲自试药,感觉没什么问题,几个太医也跟着试了。
然后他们请乾隆派了侍卫,带太医们在外头找心绞痛的病人。
毕竟病人心绞痛一旦发作,侍卫们把人送过来,这病人路上就得凉了。
太医借了苏家名下的一处医馆坐镇,只说谁家有心绞痛的病人可以立刻送过来,不能挪动派人来知会一声,他们也会赶过去。
还以为要等几天,哪知道太医准备轮流过去坐镇的第一天,隔壁街道就有老者突然心绞痛,直接晕倒在路上,被人发现就赶紧来报信。
太医带着药丸赶过去,让病人平躺后,给老者的舌下塞了药丸。
先是塞了四颗,看老者的情况片刻后没有好转,太医立刻又追加了四颗,老者的脸色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一刻钟后,老者就慢慢醒过来,被抬进了医馆。
躺了一个时辰后,老者的亲属赶了过来,千恩万谢的。
老者也能下榻慢慢走了,不过安稳起见,太医还是留了他在医馆住一夜看看情况。
沐瑶没想到这药这么快就能用上了,还救下了一个老者,实在是太及时了。
要是药晚一点的话,这老者估计就很难救回来的。
太医守着老者一夜,老者第二天脸色就更好了,他想花重金买下十几颗药丸回去。
此事太医却不敢做主,派人问过乾隆,乾隆只道老者是自个用的话,就把药给他。
若是老者或者他的家人打算把药随便转卖出去,回头就要治罪了。
老者当然是打算把药留在身边,出什么事的时候也能用上,用作保命的,自然不可能转卖出去,恨不能当传家宝给子孙继承下去。
太医哭笑不得,只道这药不能放太久,不然就没有效果了。
药丸的副作用不大,老者只感觉舌头有点麻麻的,第二天起来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副作用比想象中要小,但是救人的效率却十分高。
太医拿着药丸都爱不释手,乾隆更是让太医院立刻着手多炮制一些药丸来备用。
就是朝堂中很多年迈的大臣都需要用上这个,他们知道这个药如此神速救下老者,就跟乾隆来求。
乾隆自然不会吝啬这个,让太医院炮制药丸后就赏给这些老臣们贴身带着,叫老臣们眼泪汪汪的,恨不能为他鞠躬尽瘁了。
他自然也跟老臣们提过,这是沐瑶想到的配方,太医院着手完善的。
老臣们派了女眷到圆明园给沐瑶亲自道谢,叫沐瑶还怪不好意思的。
她就是个搬运工,只记得药材,配比还是太医院反复实验出来的,如今功劳却都在自己头上了,实在受之有愧。
乾隆却笑道:“若非你想到这个药方,太医院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更别提是配比了。”
比起药方,配比算得了什么呢!
就好比有了建造房子的时候,地基和墙壁都有了,只需要里面的布置,这又有何难了呢!
这些老臣感谢沐瑶就是应该的,她坦然受着就是了。
好在老臣女眷陆陆续续都来过了,沐瑶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高贵妃见她松口气的样子就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还会写药方,他们来感谢你也是应该的,这可是救命的好药!听闻那个老者倒下后,没这个药就得直接准备后事了,如今还能活蹦乱跳。”
“大臣们年纪大了,最是害怕忽然这样心绞痛。因为一时突然,病情又紧急,很多没能等到太医,哪怕等到了,太医手里也没有适合的药能够立刻起效。”
如今就不一样了,老臣也能安心一些,随时贴身带着这个药,关键时候就能保命了!
沐瑶想想也是,乾隆就是个周扒皮,朝堂的老臣很是挺多的。
不过这些年迈的老臣一个个确实能力出众,又是从底层慢慢一步步熬上来的,不管经验还是资历都相当厉害,全是能人。
她也能明白乾隆不愿意放老臣那么早离开的缘故,实在是这些老臣太能干了。
换做年轻的,要么经验不够,要么就是资历不够,总归只要熬上来,时间就不会短,自然而然年纪就上去了。
沐瑶还觉得这药能让人安心就好,却没料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隔了一个月,她听闻刘统勋在上朝的路上突然心绞痛倒下。
幸好他身上贴身带着药丸,侍从连忙给刘统勋喂上,才叫他缓过来,好歹等到太医赶来,查探一二后度过了危险期。
不过刘统勋也得回府休养一阵子才行,乾隆哪怕是周扒皮,听闻老臣突然在路上病倒,还不至于让人醒转后就立刻过来上早朝工作那么丧心病狂了。
他不但给刘统勋批了假期,还特地派了院首过去把脉和诊治。
院首回来给乾隆禀报道:“幸好刘大人的侍从当机立断,立刻就从刘大人身上翻出药丸给他喂上。若是迟上一刻钟,刘大人恐怕就危险了。”
乾隆点点头道:“刘统勋如今好些了吧?可是还疼了?”
院首答道:“刘大人如今身子骨尚可,休养一段时日后,微臣再去把脉。”
乾隆点头,让刘统勋在家里好好养病,还叫跟刘统勋关系不错的永瑢去他的府上探望。
在宫里的事自然是瞒不住乾隆的,他早就知道两人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关系,估计永瑢也很担心,让这个儿子过去亲自探望是再适合不过了。
永瑢确实担心不已,匆匆过去刘府,刘统勋的长子刘墉在门口相迎,满脸歉意道:“家父如今不好下榻走动,实在是怠慢了六阿哥。”
闻言,永瑢摆摆手道:“怠慢什么,刘大人如今身子不适,就该卧榻休息才是。”
他浑不在意的样子,直接就让人带路去见了刘统勋。
永瑢看刘统勋还还好好的,这才松口气,坐在了榻前。
刘统勋还想起身行礼,被永瑢压着肩膀重新坐下道:“刘大人不必多礼,我就是替皇阿玛来探望,可不是叫刘大人受累的。”
“大人看着脸色还是不大好,得好好歇息才是,不必急着回去为皇阿玛分忧了。”
他说的随意,在旁边候着的刘墉听得都傻眼了。
刘墉还真不知道,自家阿玛跟六阿哥的关系如此之好,让六阿哥说话都如此随意了?
刘统勋苦笑道:“微臣确实年纪大了,这次把自己也吓着了,是该好好歇息才是。”
他转头就给乾隆写了折子,准备退下来了。
自己这身体以前还觉得算是硬朗,如今刘统勋就不这么觉得了。
这一次把刘统勋吓了一跳,若是自己撒手人寰,长子却还太年轻了一点,未必能够撑得起来,于是就准备告老还乡,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乾隆倒是很重视刘统勋这个臣子,不舍得他就此罢官离去,就给了他一个太子太保的虚职。
毕竟如今乾隆尚未定下太子,这个太子太保就跟虚设一样了。
只挂着这职务,在乾隆需要他的时候,请刘统勋到跟前来商议一二,其他时候他就能休息,倒也算是不错的安排。
刘统勋见乾隆不肯让他离开,倒也不勉强。
只挂个闲职,他倒也自在。
不过乾隆就把刘墉给提拔起来,做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沐瑶听说后倒是很好奇,这刘墉是不是真的后背跟带着罗锅一样了?
永瑢被问得一头雾水,摇头道:“凡是官员脸上和身上都不能有残疾,不过刘小大人喜爱书画,尤其是书法,经常伏案练字足足两个时辰不停歇,后背是有些弯。”
至于跟带着罗锅一样,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身有残疾或者脸上有疤痕,这些都不可能成为官员了。
沐瑶想想也是,乾隆是出了名的颜控,自然不可能让不好看的人成为官员了。
后背有点弯,估计也是坐姿不太好,所以刘墉有点驼背了。
永瑢又道:“当年刘小大人参加科考,原本字写得好,文章也做得好,但是祖上显赫,皇阿玛最后选定了一个平民作为状元,让他失之交臂。”
被儿子一科普,沐瑶才知道刘墉的家世有多厉害。
曾祖父已经开始当官了,在顺治的时候官至户部员外郎。
祖父在康熙朝的时候,已经是四川布政司了。
父亲不用说,更为厉害,是乾隆跟前的重臣,议政的时候是离不得他的。
刘墉这是第四代了,代代为官,确实如果他还当了状元,让其他普通人还怎么办,给个活路吧……
不过他确实也是个能人,一直备受乾隆重用,还活到嘉庆的时候,亦被嘉庆所重用。
可惜刘墉的儿子不是很争气,侄子却还不错,在嘉庆的时候官至吏部尚书。
不过历史上也有说刘墉其实膝下空虚,并没有后代,是因为刘夫人身子骨孱弱。
又因为他们夫妻情深,刘墉并没有纳妾,也就没有后人了。
一个人受一代帝王重用就够厉害了,能被两代帝王重用,还是家族里不止一个人,刘家的家风足见厉害。
只是沐瑶也才知道,之前永瑢想救的人,原来是刘统勋。
不过想想也是,永瑢认识和熟悉的老者并不多。
知道是刘统勋,沐瑶既是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了。
她想问永瑢怎么知道刘统勋会出事,话到了嘴边却没问了。
毕竟沐瑶拿出药方来,永瑢也没多问。
哪怕是母子,彼此之间有点想保留的小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真相的话,怕对方接受不了。
不说的话,她又不想跟永瑢撒谎,索性就什么都不问了。
永瑢还等着沐瑶问呢,可是她跟忘了这件事一样,只道他下次探望刘统勋的时候可以带上自己最近喜欢的书过去。
一来给刘统勋能解闷,二来也能让他指点一二了。
老人家生病了,身边伺候的人足够多,嘘寒问暖的人也不少,但是应酬这种其实没什么意思,有个熟悉的人陪着,说说话就挺好的。
刘墉被重用,最近自然忙碌得很,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刘统勋了。
永瑢就在休息日的时候问过乾隆,带着翰林院的书去刘家,跟刘统勋探讨一番。
一老一小有时候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谁都不让谁,又能坐下来谈笑风生,一起喝茶吃点心。
刘墉偶尔遇见一次,只觉得自家阿玛跟六阿哥的关系果然很好,是一对难得一见的忘年交了。
就连他自己跟刘统勋的关系都没那么亲近过,心里忍不住有点羡慕了。
不过刘墉私下有些担心,刘统勋跟六阿哥走得太近,会不会让皇帝感觉不满?
刘统勋看出长子的担忧,有一天特意把他叫到书房来单独聊了聊。
“放心,六阿哥过来的事是问过皇上的,皇上也是允了的。而且之前我在翰林院的藏书阁看书,遇到六阿哥好几次,一起探讨了好几回,皇上自然也是清楚的。”
乾隆当时没有阻拦,如今也不会。
因为永瑢压根就没有争斗的心思,几个阿哥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感情深厚,他又爱书,喜欢跟人探讨。
可惜翰林院的人因为地位悬殊的关系,都不太敢真的跟永瑢拍桌子争辩。
唯独刘统勋没有这个顾忌,两人激动起来就刹不住了。
而且探讨的时候彼此的观点和切入点不同,也能得到不一样的想法,很是彼此受益,于是就延续了下来。
刘统勋很喜欢永瑢这个小友,年纪不大,心思却十分通透,踏实稳重,又有很多奇思妙想,每每让他很是惊奇。
乾隆心里早早就定下了二阿哥这个继承人,更是秘密立储,放在正大光明后边。
在一众大臣心里,二阿哥已经是隐形的太子了。
六阿哥这样反而很是安全,不说他,就是三阿哥也十分聪明,选择了工程处。
一个做器物,一个要修书,怎么都不会被卷入纷争当中。
而且刘统勋看得出,三阿哥和六阿哥是真心喜欢如今的生活,并不想被人打破平静,于是早早就选定了以后的路。
这样的心性,那位纯贵妃实在了不得。
就是刘统勋在永瑢这个年纪也还没清楚自己以后的路,只知道埋头苦读。
哪怕后来他中了进士,也是慢慢才摸索出自己的路来。
刘统勋看着长子,刘墉的勤勉和品性还是很得他心的,如今刘墉还年轻,慢慢来就是了。
只是次子刘堪却叫刘统勋头疼,性子有些跳脱,并不适合当官,索性拘在家里孝顺长辈就好了,免得出去给刘家闯祸。
幸好刘堪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聪慧来,刘统勋准备亲自培养一番,以后也能让刘家下一代能延续下去。
沐瑶没想到刘统勋在家里也是闲不得的,已经准备着手培养孙子了,也是够未雨绸缪的。
宫里却出了个大事,嘉嫔病了,还病得很重。
永珹直接跟乾隆请求暂时在刑部告假,然后去嘉嫔身边侍疾。
乾隆就点头同意了,知道永珹如果不告假,继续去刑部办差,因为嘉嫔的事恐怕也要心不在焉的,没能专心办差事了,倒不如直接去侍疾的。
第126章
沐瑶听见的时候有些惊讶,高贵妃却是意料之中的样子,说道:“自从永珹被挪出去阿哥所,嘉嫔大病了一场,身子骨就不大好了。三五天一小病,磕磕碰碰被太医灌了不少药,能熬到这么多年已经很不错了。”
太医院如水的药材进了永和宫,嘉嫔又深居简出,好几年没跟着去圆明园了。
沐瑶很少跟嘉嫔那边来往,自然也是不大清楚的,只偶尔听说嘉嫔病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反反复复病着,想必第一回大病的时候确实把身体底子给弄坏了。
她不由惊讶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她能慢慢好起来。”
高贵妃摇头叹道:“嘉嫔恐怕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对永珹被挪出去的事耿耿于怀,一直又担心永珹,思虑过重,才始终没能好起来。”
原本嘉嫔身子因为第一回大病就熬坏了,后边还思虑重,哪怕太医的医术再好,也很难让嘉嫔彻底好起来了。
病人最忌讳的就是思虑重,心情不好,再好的医生和药材在,也是无补于事,只能帮忙熬着了。
能熬这么久,嘉嫔恐怕也是想熬到永珹成婚的时候。
不过如今看来,只怕有些难了。
嘉嫔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耽误了永珹,又因为自己生病了能时常看到儿子,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难过。
永珹特意告假过来侍疾,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给嘉嫔喂水,给她擦拭手和脸颊,还有喂吃的,喂汤药,他都没让别人来。
永珹其实跟嘉嫔不算特别亲近,因为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挪出去阿哥所生活。
可以说,跟几个年纪相近的小阿哥的关系,恐怕都比他跟嘉嫔来得亲近了。
但是母子连心,永珹到永和宫看见嘉嫔的时候,心里还是下意识想要对她好了。
嘉嫔哪怕有什么错,对他确实是极好的。
永珹回想起小时候的事,知道嘉嫔确实是爱着他,只是爱得宠溺,叫乾隆看不惯,才会让他们母子分开。
他有些庆幸当初乾隆把自己送出去,离开嘉嫔身边,不然如今的永珹未必能成为现在的样子。
指不定他会不学无术,或者就是纨绔子弟,甚至打骂身边人,成为永珹印象中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是他最厌恶的人了。
但是嘉嫔的容颜一年年老去,如今的样子更是消瘦憔悴,跟宫里年纪相当的嫔妃比较,实在老太多了。
永珹想到纯贵妃和高贵妃的那张脸,这么多年来变化都不大,一样的年轻貌美,而且嘴角总是噙着浅笑,日子过得轻松又舒适,才会容颜不老。
反观嘉嫔,始终还困在当初他被带走的时候,身子骨大病一场之后又坏了底子,太医院想尽办法弥补,却是收效不大。
嘉嫔思虑太重,原本就对养病不利,如今更是一天天衰弱下去了。
她过得不高兴,这容貌自然就跟糟糕的心情一样很快衰老下去。
永珹心里叹气,仔细给嘉嫔擦拭了双手,这才道:“额娘,太医等会过来把脉,拟定药方。”
嘉嫔摇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怕要熬不住了。如今却是遗憾,没能看见你大婚。我打算跟皇上求一求,看是不是定下你的嫡福晋,好叫我离开也不至于太遗憾了……”
“额娘,”永珹打断她的话,叹气道:“额娘不要多想,听太医的话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
这话他像是安慰嘉嫔,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嘉嫔看永珹不愿意接受的样子,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永珹离开,嘉嫔就对身边的玲珑道:“去吧,跟皇上说一说我的意思。”
玲珑行礼后应下,这就赶去御书房,跟乾隆复述了嘉嫔的话。
乾隆并不意外,嘉嫔那么喜欢永珹,自然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前,能得知永珹的嫡福晋是谁,决定他将来的路。
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请求,乾隆也不是铁石心肠,当然不会拒绝。
乾隆早早定下了永珹的嫡福晋,就是富僧额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出身不错,性子温柔,很是适合永珹。
就永珹这牛脾气,找个厉害点的嫡福晋,估计两人也是要过不下去的。
既定下来了,永珹要大婚自然不能是白身,于是乾隆又索性给几个小点的阿哥封赏。
四阿哥永珹被封为厉郡王,五阿哥永琪被封为荣郡王,六阿哥永瑢则是质郡王,七阿哥永琮是应郡王。
永珹还被赐婚,而且为了冲喜,还准备在这个月成婚的。
乾隆动动嘴皮子,把阿哥们都封赏了,其它就交给别人去忙了。
工部首当其冲,郡王的府邸得建起来了,一下还来了四个郡王,工部尚书眼前一黑,感觉后边好几年都要马不停蹄,都想去御书房哭了。
乾隆早有准备,让李玉在门口拦着工部尚书,他可不想再看见工部尚书的老脸对着自己眼泪汪汪的样子,眼不见为净。
反正四个郡王年纪不算特别大,工部也不需要立刻建好郡王府,所以工部就能慢慢来,不如之前那么着急了。
李玉笑眯眯转告了乾隆的话,工部尚书这才放心了,眼泪出了一半又赶紧憋回去,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在御书房外对里边拱手行礼,这才欢欢喜喜离开了。
不用赶工那敢情好,不然工部的人就是三头六臂都摆平的。
想到之前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才歇下没多久又得开始忙碌,工部的人可受不了。
嘉嫔得知乾隆赐婚,人选也是极好的,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而不是为了冲喜,乾隆仓促之间门就随便给永珹找个女子就塞过来当嫡福晋,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她握着永珹的手道:“皇上仁慈,愿意让我看着你大婚才离去。伊尔根觉罗氏不错,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在九泉之下也能放心了。”
永珹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低下头不做声。
嘉嫔就柔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只是我害怕这会儿要是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我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道从何说祈。”
他们母子分开太久了,久到有些生疏了。
嘉嫔虽然能隐约知道永珹的近况,却并不多。
乾隆有意隔开两人,就不会让嘉嫔知道太多了,只让她知道永珹很好,身子骨不错,没生病,读书也好,这就行了。
至于永珹喜欢读什么,开始办差如何,嘉嫔都是一无所知。难得两母子因为侍疾的关系,倒是一天到晚在一起,永珹就跟嘉嫔说了说这几年他做的事。
比如永珹喜欢上律法,每天入夜后不看两页都睡不着,而且开始熟读了起来,在刑部暂时还是熟悉的时候,没能独自上手。
不过他能进刑部办差就已经很高兴了,如今暂时还能旁听,听着就极为不错的。
永珹明白刑部需要积累基础,才好上手,所以如今就很努力学习了。
嘉嫔听得很欣慰,又觉得当初乾隆把永珹抱走送去阿哥所,如今看着他平安长大成人,还如此努力勤勉,心里不由愧疚难当。
当初她对永珹过分宠溺,险些害了孩子。
如今见永珹的眉眼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眼底全是欢喜,就明白他有多喜欢律法和刑部了。
想必以后永珹也会留在刑部为乾隆分忧,这样就挺好的。
嘉嫔的话不多,很认真听着,让永珹不知不觉说了许多。
要不是宫女提醒,嘉嫔又到时辰喝药了,永珹估计还会一直说下去。
说了一整天,永珹感觉两人之间门的隔阂少了许多,也变得亲近了不少。
他给嘉嫔喂药后,等着她熟睡才出来,就见御膳房那边送来点心,不由纳闷道:“谁送的?额娘如今喝药,也不能吃点心,免得坏了药性。”
送点心来的是御膳房的太监,他躬身笑着道:“这是五阿哥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点心,还让这个时辰送来的。”
永珹听得一怔,就让宫女接过食盒,去偏殿歇下。
嘉嫔喝药后就睡着了,这会儿才是永珹放松的时间门。
说真的,他侍疾后感觉身上全是药味,尤其看嘉嫔一天比一天消瘦的样子,也根本吃不下。
永珹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一盘咸点心,扯了扯嘴角,露出进永和宫以来第一个笑容。
虽然他这个笑容很浅,还转眼即逝,还是被旁边的宫女发现了。
宫女奉上热茶后就退下了,独留这个安静的空间门给永珹。
永珹洗了手后,吃了一块点心,喝了半杯茶,才感觉肚子踏实了起来。
这个弟弟没白宠,平日晚上永珹偶尔会教永琪功课,看来他是没白教了。
永琪特意让御膳房做的咸点心,是知道永珹不喜欢甜的。
这个时辰送来,也是嘉嫔喝药之后休息的时间门,能让永珹能够单独用饭的时候。
永琪估计也知道永珹要吃不下,不如送点心来,一块就能管饱,味道不大,闻着也不会难受得吃不下。
沐瑶也是后来从小应子嘴里,才偶然得知永琪交代御膳房送点心给永珹的事,只觉得这两兄弟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打架,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如今生活在一起多年,倒是跟亲兄弟一样,虽然平日还打打闹闹,该关心的时候,哪怕是粗枝大叶的永琪对永珹还是难得的细心和妥帖。
永珹这匆匆忙忙赐婚来冲喜,就得赶着办。
太医那边让嘉嫔喝了滋补的汤药,下的药量大了一些,嘉嫔眼看着好多了,却是外强中干,估计熬不了太久。
内务府准备婚事简直快要累疯了,毕竟哪怕匆忙,乾隆开了口,要出什么差错,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乾隆可不管时间门是不是仓促,反正内务府没办好差事,让永珹的婚事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要问罪了。
所以他们一边忙一边还要反复检查,谨慎小心得很。
总算是半个月后,内务府紧赶慢赶算是准备好了。
伊尔根觉罗氏也知道嘉嫔的情况,自然愿意配合乾隆,赶紧把婚事办了。
虽说这样有些委屈了女儿,一进门很可能就要守孝了。
但是他们如果说一句不乐意,乾隆估计立刻就换人做永珹的嫡福晋了。
毕竟这婚事表面说是为了冲喜,其实是让嘉嫔走得安心,他们不愿意,那就换愿意的人来。
他们若是拒绝,以后整个家族的人就别想在乾隆底下混了,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再就是婚事虽然仓促,但是该有的都有,乾隆为了安抚他们,在六礼里多添了一成,这是之前几个阿哥没有的。
如此,伊尔根觉罗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欢欢喜喜嫁女儿了。
大婚当天,嘉嫔还打扮停当,上了脂粉,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裙。
她看着永珹带着嫡福晋过来给自己行礼,满脸笑容,看着气色很好,还笑着给儿媳妇送了一对翡翠镯子当见面礼。
永珹眼底一酸,带着嫡福晋给嘉嫔磕头。
礼成后,嫡福晋被送去阿哥所,永珹住的地方。
她看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方,就马不停蹄跟着永珹去永和宫一起给嘉嫔侍疾了。
不过永珹并不想嫡福晋太累,只让她回去阿哥所歇息,自己一个人侍疾就行了。
嫡福晋一怔,还想要继续留下,就被陪嫁进宫来的心腹宫女轻轻扯了下袖子,她到了嘴边的话这才咽了下去,礼数周到行礼后,这才退下回去阿哥所了。
回去后,心腹丫鬟才小声道:“四阿哥想跟嘉嫔娘娘单独多相处一会,有福晋在,总归有些不自在。”
两人仓促成婚,其实并不算很熟悉,嘉嫔又如今这个样子,永珹自然想多陪陪她。
有嫡福晋在,永珹和嘉嫔就没那么自在了。
嫡福晋一愣,这才恍然,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非要留下来。
她带着宫女们收拾了一下阿哥所,自然没敢动永珹的书房,只在寝室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东西安置了。
永珹夜里回来的时候面色满是疲倦,看着收拾干净整齐的阿哥所,对嫡福晋露了个很浅的笑容。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给嘉嫔行礼,嘉嫔看小两口很是欢喜,握着两人的手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越说越精神的样子,永珹的心情却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夜里的时候,嘉嫔就突然叫不醒,太医把脉后也是皱眉,说她怕是熬不住了。
永珹一直守在榻前,次日乾隆得知后,沉默片刻,下旨晋了嘉嫔为嘉妃。
嘉妃始终没醒过来,昏迷三天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永珹一直守在榻前,握着嘉妃的手,期待额娘能睁开眼多看他一下,可惜到底没能等到。
太医宣布了嘉妃已经去了,永珹却神色呆呆的,依旧回过神来。
在其他人扶着永珹,想让他松开手,好把嘉妃收拾妥当,然后下棺木,永珹却突然挣扎起来,推开其他人,不让他们靠近嘉妃:“不,额娘只是睡着了,她还在,还在的……”
永珹的力气很大,几个宫人被推倒在地。
加上他神色癫狂,仿佛不能接受嘉妃离开的事,其他人也不敢贸然靠近。
最后还是得知消息的乾隆赶到永和宫,站在门外喊道:“永珹!”
永珹被乾隆叫了一声,这才彻底回过神来,眼睛一红就落下泪来:“皇阿玛,儿臣……”
乾隆叹了口气,示意宫人扶着永珹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时候无所谓,想哭就哭出来,哭够了就好好的,别辜负了嘉妃。”
永珹轻轻点头,被送回去阿哥所后关起门来,独自在房间门里大声痛哭了一场。
确实他痛痛快快哭完,感觉舒服了许多。
永珹倒头就睡,直接睡了一天一夜,把伊尔根觉罗氏吓了一跳,赶紧请太医过来。
好在太医诊脉后,只说永珹之前太累了,这会儿郁结释然,也就熟睡来休息。
他就是睡着了,等彻底睡够就会醒来,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永珹之前守在嘉妃榻前,足足三天三夜没合过眼,这会儿是真的累了,却是哭过后彻底放下的。
伊尔根觉罗氏这才放下心来,守在永珹的榻前,不亲自等着他醒来,始终不能放心。
永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憔悴了一些的伊尔根觉罗氏,知道她必然担心,一直守着自己,于是坐起身,握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道:“放心,我没事了,你也歇一歇。”
伊尔根觉罗氏笑了笑,看永珹的精神头不错,示意外边的宫女把吃食送了进来:“这是人参粥,太医之前说爷大概今儿就会醒来,粥就在炉子上一直温着了。”
永珹之前三天没吃什么,后边又睡了一天一夜,确实早就饿了。
他问过伊尔根觉罗氏,知道她也是一直没吃东西,就让宫女再送来一碗。
两人一起吃完,永珹就让伊尔根觉罗氏躺下睡一会休息。
伊尔根觉罗氏原本不愿意,被永珹压着躺下,实在累了,沾着枕头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永珹守了一会,看她睡熟了,这才起身出去洗漱,然后去御书房见乾隆。
嘉妃的身后事还得他来处置才是,休息一天一夜已经很足够了。
乾隆看着永珹重新振作起来,主动要办嘉妃的身后事,也并不阻拦。
裕陵地宫在建中,尚未完成,不过旁边的裕陵妃园却是建好了。
嘉妃作为妃子,又不是特别受宠,自然是不能葬在裕陵地宫之中,这一点永珹还是明白的。
而且裕陵地宫的位子有限,其中最中间门的自然是留给乾隆的,其余一个必然是皇后的,以及最为受宠的纯贵妃,再就是高贵妃。
娴妃这些年虽然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辅助皇后处置宫务却是劳苦功高,永珹猜想娴妃以后兴许也能进地宫之中。
不管如何,乾隆确实打算把嘉妃葬在裕陵的妃园,并下旨赞许了嘉妃,停灵后让人选了个好日子,把嘉妃安葬了。
永珹和伊尔根觉罗氏都换上了素净的衣服,开始为嘉妃守孝。
嘉妃突然离去,沐瑶不免有些惆怅。
哪怕是关系不怎么样的人,但是同住在一起二十几年,怎么都有点说不清的感情在里头。
高贵妃见沐瑶惆怅的样子就安慰道:“生老病死,这样的事是很难避免的。”
沐瑶轻轻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
她想了想,隔了几天就把永瑢叫了过来。
沐瑶还把宫人都打发出去,永瑢一头雾水道:“额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儿子说吗?”
“是很重要的事,”她郑重点头,一脸严肃的样子。
永瑢也跟着严肃了起来:“额娘请说,不管是什么,儿子也会尽力办好的。”
沐瑶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你素来用心,其实就是这样一件事……”
她一开口,永瑢认真听着,想着究竟是什么大事让沐瑶那么苦恼,还找自己过来帮忙。
等永瑢听下去后,表情就慢慢开始挂不住了,最后还有点崩溃的样子:“额娘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沐瑶说的不是别的,而是跟永瑢开始琢磨以后陵墓的机关。
她想着以后的盗墓贼实在太多了,自己可不想被人打扰清净,倒不如在陵墓里弄几个复杂的机关。
难得看见永瑢抓狂的样子,沐瑶就笑道:“这机关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我知道你的机关做得最好,这才让你帮忙琢磨的吗?你多琢磨个十年二十年去,也不妨事。”
永瑢想想也是,机关这个可不容易做,还是不能轻易被人破解的机关,那就更难了:“额娘,只有机关还不行,得添点利器进去才行。”
他忍不住又道:“额娘以后指不定要跟着皇阿玛一起进裕陵地宫,谁有那个胆子竟然进地宫里去打扰?”
沐瑶心想那可说不准,以后的盗墓贼可猖狂了,还可能把地宫弄塌,把里面翻的乱七八糟的,着实不堪。
“这谁说得准呢,毕竟百年后可能没人有这个胆子,但是几百年后呢?”
她没说的是,到时候改朝换代了,都没有皇帝了,大家的胆子自然也就有了,地宫没什么不可侵犯的。
不过下死手就不必,要是叫考古的人被误伤就不好了,于是沐瑶就道:“可以设下警示,让人避开。再设下内外两层,第一层算是警告,不伤人性命,第二层就未必了。”
“还有就是,棺木躺着的地方周围要是能护住就好了。”
哪怕是考古的人,沐瑶也不想让人摆起来展览的,实在有点羞耻了。
但是给考古的人留下点研究的好东西,也还是可以的。
所以内层是放她躺着的棺木,外层则是各式各样珍贵的资料和宝物,这就行了吧!
永瑢记下了沐瑶的需求,回去琢磨了几天后,忍不住找亲哥吐槽了这件事:“额娘到底怎么想的,竟然都想到百年之后的事,还让我先设计机关。哪怕我设上了机关,裕陵地宫要不用的话,那也白费心思。”
言下之意,这地宫是乾隆的,他不乐意做这种机关,那沐瑶想什么都没用。
永璋看过永瑢画下的图纸道:“你这机关还挺巧妙的,不如咱们去问问皇阿玛?”
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直接带着弟弟直奔御书房。
永瑢到了御书房门口才回过神来,真是亲哥,这是能直接问的吗?
他们要怎么问,说儿子关心乾隆百年之后住的地宫要设计点机关,免得被人盗墓了?
思及此,永瑢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永璋却决然拉着永瑢进去了,乾隆还奇怪这两兄弟怎么一起来了。
等永璋仔细说完,又把手里永瑢的设计图递过去,李玉都替两人捏把汗。
当儿子的,怎么连帝王死后的地宫都关心!
还有纯贵妃会不会想得太远了一点?
乾隆看着设计图,原本刚开始听的时候心里有点不得劲,毕竟是个人听着,都感觉儿子是不是盼着老子赶紧死啊,连地宫这事都要管。
不过听说是沐瑶的意思,他的心情就平复了一些,还低头认真看了一下设计图。
还别说,沐瑶的设想加上永瑢的机关,还真的很是那么一回事,比原本地宫的设计防护更好。
地宫进来第一层,有些显露在外的财物,如果是贼人拿走就是了,根本就进不了第二层。
但是如果他们还贪心,非要进第二层的话,那就有去无回了。
第一层除了明面上的,里头还有暗藏的机关。
如果是考古的人,能够发现这些机关,也能得到珍贵的资料和宝物,做研究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若是想尝试第二层的机关,机关周围还会有警示,说是不容许任何人打扰,估计他们就会退了。
这是沐瑶的设想,但是永瑢却做了三层。
第二层的机关能伤人却不会死人,永瑢不知道沐瑶还关心以后考古的问题,而是以为沐瑶想为后人着想,打算给后人留点东西。
所以第二层机关并不厉害,但是第三层的话,就是必死无疑了。
第三层还是双层的机关,哪怕外层被人打穿,第二层还能自行启动,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且里面还算是增加了一个夹层,围绕在最中间门的棺木。
夹层中间门是灌满了水银,探测的人发现后是不敢动,贼人也是不敢碰的,碰了也得死。
乾隆对这个设计相当满意,索性让人送去正建造陵墓的工匠手里。
工匠对这个机关简直惊为天人,只是花费的时间门估计要更久一点。
这一点乾隆自然不介意,毕竟之前魏贵人断言他是个高寿,如今还有几十年好活,多等一些时日才建好陵墓也无所谓了。
乾隆看永瑢比自己还不自在的样子,不由好笑道:“行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这事除了你们之外,朕不希望别人知道。”
当然,这个人没算上沐瑶。
沐瑶得知这两兄弟跑去御书房跟乾隆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最可怕的是,这件事还是乾隆过来亲口跟她说的,就绝不是传言,真的不能更真了。
看沐瑶目瞪口呆的样子,乾隆就笑了起来:“朕就觉得你肯定没料到他们两兄弟竟然敢直接跑去御书房,跟朕提起此事来,朕也是没料到。”
他感觉自己掌握天下已久,已经没什么事能让自己料不到的了,永璋和永瑢这两兄弟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莫大的惊喜,应该也算是惊吓了。
沐瑶回过神来,赶紧道:“皇上,他们两兄弟也太莽撞了一点,就该循序渐进一些……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点想法,因着嘉妃突然病逝,我就想着百年之后,若是被人打扰,那就不美了。”
她轻轻一叹,乾隆就握着沐瑶的手道:“你也想得太远了一些,嘉妃原本也病了好些年了,并不算突然。”
他手上紧了紧,又道:“所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陪着朕更久一些。”
沐瑶看乾隆没介意永璋和永瑢两个莽莽撞撞的小子跑过去跟他说地宫的事,还十分赞同,让工匠改了原来的方案。
她这才放下心来,听见这话,对乾隆微微一笑道:“皇上,我会努力活久一点的。”
乾隆听出沐瑶的言下之意,似是知道他会很长寿?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这笑着点头道:“好,朕得让人盯着你,别叫你把自己累着了。”
沐瑶有什么好累着的,每天连画画的时间门都不是很长。
她每天不是跟高贵妃一起喝茶吃点心,就是叫上娴妃一起聊一聊宫里的八卦,偶尔再逗弄一下可爱的小女儿和盈,简直是咸鱼之中的咸鱼了。
两个儿子都长大了,永璋都已经出宫建府,还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小家,沐瑶都不需要太操心了。
不过两个儿子从小就懂事,让她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
更别提如今永瑢还没出宫建府,隔三差五就过来给沐瑶请安,陪着她用膳聊天,实在贴心极了。
沐瑶有什么事叫永瑢过来帮忙,他二话不说就会来,着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了。
和盈年纪还小,如今走得稳当,说话越发清晰,偶尔还会被永瑢带着念几句诗,跟鸭子将军出去散步一圈回来。
她小身板壮实,笑起来可爱得跟天使一样。
从来不哭闹,摔倒了就是有点懵,然后和盈就会自个爬起来。
鸭子将军这时候还会过来钻进和盈的怀里让她抱一下,好像在安慰和盈一样。
于是和盈抱着鸭子,很快又无忧无虑笑了起来。
每次她奶声奶气叫额娘的时候,沐瑶感觉一颗心都要化了。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惬意,没什么好操心的,身边人却总觉得自己累。
乾隆就不说了,让宫人时不时提醒沐瑶休息,画画太久也要提醒一番。
吃饭就更为注意了,小厨房被永瑢时不时去看看,要滋补的,却不能太补的,要好吃的,还得荤素结合才行。
林御厨有种刚来小厨房那时候被沐瑶统治的恐惧,再次从永瑢身上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
他每天开始琢磨菜式,变着花样做菜,生怕沐瑶吃多了自己做的菜式,都开始厌烦了起来,吃得少一点,别说永瑢,就是乾隆都要派人来敲打自己了。
林御厨能怎么办,只能隔三差五小改一下,菜式不能重复上。
哪怕沐瑶对吃食也不至于斤斤计较,林御厨也绝不能有半点松懈的。
他这么卷,让御膳房也不敢懒惰了,每次送差不多一样的菜式去各宫,没得被景仁宫的小厨房给比了下去。
于是御厨们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创新菜式,彼此试吃,可以了才会上,不行就打回去重新做。
年纪大的御厨受不了,一批人出去了,灶头换了一批年轻的上来,摩拳擦掌要做出一桌不一样的好菜来,最后做得都快哭了。
乾隆对此却是乐于见成的,御膳房以前跟礼部差不多像是个养老的地方,菜式就反反复复上,每次都差不多。
他吃着都有点厌了,如今才感觉好多了,不至于每天重复一样叫人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乾隆这么一夸,御膳房只能更努力了。
但是御厨们再努力,却不如林御厨努力,毕竟他是被乾隆和永瑢一起盯着的人,更不敢偷懒了。
林御厨这边新花样多得很,御膳房只能跟上,累得心里都在骂他。
自己卷就算了,怎么把其他人都快卷死了!
林御厨能怎么办,他收下乾隆和沐瑶送来的赏赐,只能含泪更加努力了!
沐瑶被林御厨喂的都胖了一小圈,吓得赶紧带着高贵妃和娴妃去园子溜达了起来。
如今正是秋天凉快的时候,她们一边走身上也不会有汗,凉风习习,实在舒服得很。
几人去了湖中亭,宫人泡茶送上点心后都退到外边,也就听不见娘娘们说话,却又能第一时间门察觉娘娘叫她们进去伺候。
娴妃之前还有点担心,毕竟沐瑶因为嘉妃去世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
不过如今瞧着沐瑶的气色不错,心情也挺好,脸上带着笑,仿佛已经把这事放下,娴妃也就放心了。
高贵妃见娴妃小心翼翼打量沐瑶的样子,就好笑道:“你之前沉默了好几天,把曼音给吓着了,还问我要不要好好安抚你一番才是。我想着与其开口安抚,倒不如让你自个想明白,也就过去了。回头咱们好好吃一顿,就没什么难受留下的。”
沐瑶也笑了:“慧娘懂我,确实吃一顿好的要是不行,那就吃两顿好了。”
娴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就被沐瑶握着手道:“是我不好,一直在想别的事,倒是叫曼音担心了。”
闻言,娴妃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贵妃还是跟以前一样多笑笑就最好了。”
沐瑶笑了笑道:“是啊,不是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
高贵妃听得赞同,却又疑惑道:“这是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沐瑶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后世的谚语,也就含糊过去了。
高贵妃也不甚在意,反正听着有意思就行了,出自哪里并不重要。
远处的木槿花正盛开,粉色的花朵点缀在枝头,尤为漂亮。
另外桂花也初初开花,开的不多,但是淡淡的桂花香气顺着凉风飘来,叫人心旷神怡。
沐瑶就笑着跟身边二人说道:“听闻木槿开花,一朵凋谢了,另外一朵立刻就会马不停蹄地盛开,一直不停歇。而且花朵还会随着太阳升起开放,随着太阳落山而闭合。”
高贵妃好奇道:“这花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说是这么说,沐瑶也没见过,于是就道:“不如我们在这里等一等,日落的时候看木槿花是不是合上了?”
高贵妃也来了兴致,连连点头道:“可以啊,正好我们可以在湖边用膳,看着这湖光山色也是极好的!”
两人期盼的眼神看过来,娴妃自然也不会拒绝,笑着应下了。
第127章
沐瑶、高贵妃和娴妃还真是一直吃吃喝喝和聊天等到落日,然后木槿花真的合上了。
她还感觉挺稀奇的,这花还真是到点就下班,一刻都不耽误啊。
这日落刚至,木槿花就慢慢闭上了,下班真是够迅速的。
沐瑶还留了个心眼,在几朵花的花托上让人松松绑上不重的丝线,看看明天这几朵花是不是看见朝阳就开始上班。
啊不,是开花了。
等第二天,她们三个还真的跑到湖中亭来。
沐瑶看着绑上丝线的那几朵花闭合后压根没再开,甚至花瓣开始枯萎。
她就明白,所谓对着朝阳开花和日落就闭合确实没错,问题是木槿花的花朵居然只开一天!
不过这几朵花谢了之后,枝丫上其他花却会连着开花,所以看着就像是它们每天接力开花,每天都是最美的时候。
虽然美的很短暂,却每一天都是迎着朝阳盛开,展现出自己最美的身姿。
高贵妃就感慨道:“没想到木槿的花朵只能开一天,美得太短暂了一点。”
不过枝头上的花朵一个接一个盛开,每天看着都是花团锦簇的,实在很美。
几人连续赏了几天,这才作罢。
另一边永瑢对草图也修改了起来,还去永璋那边一起商议。
他感觉之前的机关还是太简陋了一点,想要改进得更好一些。
永瑢琢磨着这机关要是很容易被破解,那就没意思了。
如今的机关很多就是,只要寻到开关的地方就能打开,这样一来就太容易了一点。
永瑢想要做的,就是一种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关出来。
永璋感觉弟弟这个想法挺好的,就是太难了一点。
还天时地利人和,人和还好,天时地利怎么弄?
他们又不能摆布天气,实在太难了一些。
永瑢琢磨了很久,除了上课之外都在琢磨这件事。
沐瑶知道后,还觉得自己是不是给永瑢出了个难题,问过后,永瑢却笑道:“额娘,这个挺有意思的,儿子想要挑战一下。而且还得留下暗记,叫后人能够拿出来。”
永瑢在一层里面分了很多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是有独立的机关。
这样哪怕打开了一层的门,也只随机出现其中一部分了。
每部分的价值都差不多,这样打开的人不管前后顺序,拿到手的总是一样的。
他是为了后人着想,沐瑶就满心欣慰。
毕竟后人也可能混不下去,去祖先这边想得到点能活下去的钱财,倒是可以的。
所以永瑢每一部分都不算特别多,又是不管什么年代都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金子和宝石,是绝不会掉价,出去后换成钱都可以。
而且这两样在很多年月之后,也不容易变质,拿出来后就能继续用了。
不像是珍珠,它的寿命其实只有一百年,等珍珠里的水分被蒸发或者放久的话,可能就会干枯粉化了。
若是几百年后的后人取出来,一盒子的珍珠估计就只有一堆干枯的粉末。
沐瑶觉得永瑢还挺周到的,又十分贴心,就是每天看他琢磨机关也十分累,就让林御厨做了些温补的汤水送过去。
永瑢喝了她送来的汤水后更有动力了,每天写写画画,还去藏书阁翻开机关的书,过得尤为充实。
这一琢磨,他就琢磨了足足一年,这才算是勉强做出自己满意的机关。
永瑢送去御书房给乾隆过目,乾隆看了一眼,很快就被机关的精妙吸引。
乾隆仔细看了又看,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放下,笑着点头道:“不错,这机关比之前可要精妙得多了。”
他找来老工匠看过,连老工匠都不能解开这些机关,就更为放心了。
老工匠见过的机关不知道多少,连他都没能琢磨出解开的法子,后人就更难了。
确定好机关之事,永瑢也算是放下心头大石。
天知道他为了能够做好这个机关,可以说是茶饭不思,越琢磨就越觉得有能够改进的地方,于是就越来越复杂。
永瑢在来之前,还带着草图先去跟沐瑶解释了一番。
沐瑶听得晕乎乎的,只觉得儿子对机关真是十分有天赋,再过几年指不定就是个机关大师了。
永瑢竟然真的想出天时地利人和的法子,把机关跟天时连在一起,每年只有一天,太阳落在机关契合的地方,阳光一直照到最深处,才可能启动机关。
所以说一年其他日子,根本没可能打开机关,更不能打开门了。
沐瑶就好奇道:“要是那一天没有太阳,是阴天或者下雨,岂不是要第二年才能拿到手了?”
永瑢就笑道:“除了天时还有地利,在机关底下还连着地下水,这一天机关会把地下水抬高,水流经过的地方也是能打开机关的。”
沐瑶沉默了一下,如果那一天不但没太阳,地下水还枯竭了,岂不是这机关永远打不开了?
不过也好,反正就看后人的运气了,能打开就好,不能打开也无妨,就能让他们永远安静沉睡下去。
毕竟能想到去祖宗的坟墓里打算挖点值钱东西回去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真的过不下去,又或者后人当中有学考古的?
沐瑶就问道:“那么人和是什么?”
永瑢就笑道:“额娘之前说是咱们后人去陵墓里边,想必是实在过得艰难,既然是血亲,那么就该给他们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儿子打算设计两道,一是暗门锁,锁是两层的。前面看着是一个形状,其实里边是另外一个形状,只有咱们血亲代代口传下来才会知道,钥匙就不留了,免得外人拿了去。”
“另外这锁还是连环锁,开了第一道,还有第二道。接着里边还有一层巴掌锁,第一层用钥匙,后边就需要用手掌拍打三次,里面的锁就会应声打开。”
沐瑶听得迷迷糊糊的,好家伙,这锁得多少层,谁能打得开啊!
她感觉自己似乎打开了永瑢对机关的兴趣,后人们也是辛苦了。
看来后人想得到一部分钱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口口相传这个,传着传着不怕断代就失传了?
又或者有后人贪图钱财,把财富都拿走了,不给再后边的人取了?
永瑢听见沐瑶的疑惑,就笑着摇头道:“咱们的后人里要是出现败类,那实在防不胜防。不过儿子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闻言,沐瑶有点好笑,永瑢对自己的后人还是挺有信心的?
不管如何,这个机关如此复杂,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打开的,乾隆看着就极为满意了。
不过乾隆放下机关草图后,却跟永瑢提起另外一件事来:“永琪的嫡福晋朕已经定下来了,是镶蓝旗西林觉罗氏。”
永瑢一听就明白,永琪的这位嫡福晋是鄂尔泰第三子,四川总督鄂弼的女儿。
既然永琪的嫡福晋定下来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果不其然,乾隆就道:“你的嫡福晋,朕如今有两个人选,一是富察氏,二是钮钴禄氏。”
论出身,自然富察氏要高一些。
钮钴禄氏是武将之女,却喜爱读书,跟永瑢也很是相配。
永瑢几乎毫不犹豫道:“皇阿玛,儿子想选钮钴禄氏。”
乾隆听后,倒是道:“你也不必急着决定下来,而且并不用担心跟富察氏成婚之事会叫人想入非非。”
他是知道这个儿子素来谨慎小心,也不爱参与政务,只喜欢研究机关和修书,喜静又怕麻烦,所以不会选富察氏,并没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永瑢笑着摇头道:“皇阿玛不必担心,儿子觉得钮钴禄氏就挺好的,也曾听过她很爱读书。儿子也是爱书之人,额娘说过,两夫妻若是有相似的爱好,以后也能更谈得来。”
乾隆见他并没有勉强的意思,显然确实听说过这位钮钴禄氏,很是喜爱的样子,于是点头道:“也罢,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定下钮钴禄氏。”
七阿哥永琮倒是年纪更小一点,不必太着急定亲了。
永瑢又道:“皇阿玛,儿子想要府邸建成后才成婚,可以吗?”
这就要几年之后了,他就能多留在宫里陪着沐瑶久一些。
乾隆自然没有不允的,私底下却派人去跟工部尚书说一声,让他加快建府,别是真的花费三五年之后才慢吞吞建好,两个阿哥岂不是要等着府邸来成婚了?
工部尚书知道后险些一口血喷出来,皇上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还道可以慢慢来的,怎么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郁闷得要死,还得带着工部的人开始加班加点,马上加快开工,尽快建好才行。
这一年工部都紧着四阿哥永珹那边,毕竟永珹都成婚了,还住在宫里阿哥所,着实太狭窄了一点,不是那么好舒展开来。
若是再拖一拖,两人有了孩子,那就更住不开了。
于是工部尚书几乎都在永珹的郡王府上使劲,如今被乾隆催促,他就不得不赶紧把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府邸那边也加快开工了。
草图其实已经确定下来,地基都打好了,只是进度有点慢,工部尚书不得不到处催一催。
他这年纪一时累得慌,一不留神着凉后就病倒了。
沐瑶听说后还有点同情工部尚书,简直每次劳累的都是他了。
但是她之前听永璋分析之后,明白工部可是个油水最多的部门,也难怪工部尚书年纪大了,却迟迟没有退下来。
不过这次工部尚书确实病得厉害,都起不来了。
工部的事又不能耽误,最后这位老尚书只好忍痛写了辞呈,折子让人送去给乾隆。
乾隆推脱几次后允了,直接就把永璋弄过去暂代。
这次工部主要做的是几个弟弟的府邸,永璋这个哥哥颇有经验,让他来负责是再适合不过了。
朝臣们原本想反对,觉得永璋太年轻,直接去当新的工部尚书并不妥当,还不如让工部侍郎提上来,也更为熟悉。
如今一听,乾隆分明是让永璋负责永珹和永瑢的郡王府建造,这个确实三阿哥很熟悉。
再就是,建成之后,三阿哥可能就会退回去工程处。
如今永璋也是兼任工部尚书,工程处那边依旧是他来负责,索性朝臣们知道后也没怎么反对了。
工部的人对永璋的空降接受度还是很高的,毕竟之前永璋就在这边呆了不短的时间。
三阿哥性子好,又好学,对工部十分熟悉,还能吃苦,简直没什么好挑剔的。
唯一不痛快的,估计就是以为自己能荣升为工部尚书的工部侍郎了。
不过要换了别人,工部侍郎可能还会更郁闷的。
永璋新官上任,也没搞什么下马威,把原本的方案换掉之类的,而是让众人原本怎么做,如今还怎么做。
他只是每天到处视察一番,又仔细看过草图,熟悉府邸建造各处,跟匠人们很快打成一片,有什么问题就立刻指出来,还有理有据的,让人心服口服。
永璋在工部简直如鱼得水,上手也快,让乾隆十分满意。
他到曲院风荷来的时候,就跟沐瑶提道:“朕想来想去,也只有永璋最是适合当这个工部尚书了。”
沐瑶有点惊讶,还以为永璋只是暂代的,如今看来乾隆打算让他一直暂代下去了?
她其实觉得永璋也挺适合工部的,就怕其他人觉得他太年轻没有经验,资历不够当尚书了。
沐瑶也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乾隆就笑道:“如今朕不就是让众人看看永璋这般年轻,究竟够不够格当工部尚书了?”
闻言,她忍不住诧异挑眉,原来乾隆忽然派永璋暂代工部尚书,就等在这里了?
不过确实是个好法子,如果贸贸然直接定了永璋做工部尚书,不管朝臣还是工部的人估计都不会服气的。
但是等永璋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工部的人也挑不出毛病来,朝臣亦是如此,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只是沐瑶感觉永璋更喜欢工程处,人少,人际关系也要简单许多,指不定就不想当这个工部尚书了。
但是乾隆非要给的话,永璋也不可能拒绝。
她还是问了一下:“皇上,若是永璋做了工部尚书的话,那工程处怎么办?”
工程处算是刚建起来就交到永璋手里,如今的样子都是永璋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给其他人,估计他就要难过了。
乾隆笑笑道:“这有什么,让永璋兼任就好,跟如今一样。”
这话一出,沐瑶就放心了,起码永璋的心血算是保住了。
永璋原本也以为自己只是暂代,过阵子就会选出新的工部尚书来,于是很认真办差,把府邸的监督都办得明明白白的。
等府邸差不多建成了,永璋感觉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哪知道乾隆忽然说这话,让永璋直接都懵了。
后来得知能够兼任工程处,永璋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下来。
工部的人跟永璋相处了小两年,哪里能不清楚他的性情和能力如何。
可以说三阿哥除了年轻之外,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连原本有些不满的工部侍郎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乾隆一发话,工部上下就没有一个反对的,朝臣哪怕有些反对,翻来覆去说的也是永璋太年轻的话。
这话一说出来,永璋都不必亲自辩解什么,工部的人就摩拳擦掌喷回去了。
什么年轻资历不够就不能担当重任,谁资历够了就必然担当了?
三阿哥能力出众,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统领工部又不偏不倚,怎么就不行了?
只挑着人家年轻的话,谁没年轻过,哪怕是朝堂上,年轻的时候被提拔的也不少,怎么就光说年轻去了?
能力够的话,年轻又如何,不是有更多的时间为皇上尽心办差吗?
工部的官员平时都比较沉默,果真是在沉默中爆发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们连挑几个御史,愣是嘴皮子厉害得把人彻底压下去,甚至是哑口无言了。
工部都没人反对,外人不清楚永璋的能力,他们还不清楚吗?
他们都没说什么,这些不知情的外人还指手画脚个什么?
气得几个老御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乾隆挥挥手,让侍卫把人抬下去,免得真气出毛病来。
反正这事就如此定下了,永璋顺理成章成了工部尚书。
他出宫回府后,永璜和永琏还过来恭喜。
永璋就苦笑,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是当了这个工部尚书。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要当一辈子的工部尚书也不错,毕竟建东西他还是很喜欢的。
永琪和永瑢的府邸建得差不多,这两个阿哥大婚也提上日程来了。
婚事自是有内务府来跑腿,沐瑶都不必忙什么,只需要挑选一下给儿媳妇的礼物就足够了。
永瑢倒是没瞒着沐瑶,跟她提起在御书房的时候,乾隆给自己的两个选择。
沐瑶十分好奇,永瑢怎么就选了钮钴禄氏,没选富察氏呢?
毕竟他如果选富察氏,这嫡福晋出身更高,跟皇后的家族也有些关系,算得上是亲戚了。
永瑢笑笑道:“正是因为她出身高,儿子才不选的。毕竟选的嫡福晋以后是要孝顺额娘的,若是自持身份高,在额娘面前不情不愿的,倒不如不要了。”
沐瑶一怔,觉得皇后家族的教育应该不错,不至于教出这样的姑娘来。
但是永瑢的话也没毛病,正因为出身很高,才可能看不起沐瑶的出身了。
沐瑶无奈摇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想罢了,不过如今也定下来了。”
永瑢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要是有人忽然跟额娘说,知道一点以后发生的事,额娘会怎么想?”
闻言,沐瑶一怔,很快就笑道:“你说的是预言师了吧?这有什么,钦天监不是一直做这样的事吗?”
钦天监不但要测天气,还要测吉凶。
她见过钦天监神神叨叨的样子,感觉还是有点本事的,未必不知道以后的事,但是天机不可泄露,他们有些事不敢说出口罢了。
永瑢眨眨眼,觉得沐瑶也太容易接受了一点,就问道:“额娘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古怪?”
沐瑶就答道:“不算古怪,就是一种能耐吧。比如我会画画,你不但会画画还会设计机关,有的人还会预知,就是一种能力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永瑢就笑笑道:“额娘如此豁达,是儿子多想了。”
等永瑢离开,沐瑶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就有点不可思议。
难不成这个儿子真是能预知点什么,一直不敢说,如今是透露点出来了?
永瑢会选钮钴禄氏不选富察氏,难不成曾经选的是富察氏,但是她对沐瑶不敬,让他很不高兴,所以这次选了钮钴禄氏吗?
要真是这样,永瑢会隐瞒也是应该的。
毕竟神异这种事,被乾隆知道的话就麻烦了。
若是别人的话,乾隆指不定把人关起来问预知,甚至是直接一把火烧了。
换做永瑢的话,沐瑶也不能确定乾隆能接受得了,还不如就像如今这样,永瑢不说,她也听过就算了,当做不知情的。
乾隆给永琪和永瑢选的都是出身不错又跟他们性子合拍的嫡福晋,显然是用心挑选了。
永琪大婚,乾隆并没有把海贵人放出来。
其实放出来也没用,因为阿哥大婚,拜的除了太后、皇后和乾隆之外,就只有妃嫔,嫔以下是不可能出现在阿哥面前,尤其是大婚这样的日子。
所以来的是仪嫔,她受了永琪和嫡福晋一拜,眼圈都红了。
仪嫔送给西林觉罗氏是一支玉簪子,用的是上好的翡翠,也是她手里最好的首饰了。
永琪一看就知道,却没说什么,明白大好日子,仪嫔想要把最好的给他的嫡福晋,也盼着他们两个以后能过得好。
西林觉罗氏在大婚之前就了解过仪嫔的出身,明白她能拿出这么好的见面礼,估计是她手里最好的东西了,拜的时候更是真心实意。
永瑢这边,沐瑶给钮钴禄氏的也是一对翡翠镯子。
两个儿媳妇,她谁都没有偏颇。
另外沐瑶也给了钮钴禄氏一个锦盒,里面是一笔银钱,跟之前给永璋的嫡福晋是一样的。
钮钴禄氏看着锦盒里的也银票也是惊住了,她是知道沐瑶不缺钱,但是没想到这位纯贵妃如此大手笔。
永瑢笑着道:“无妨,你收下就是了。”
钮钴禄氏看着永瑢随意的样子,心里暗暗惊诧。
苏家不声不响的,而这位纯贵妃也可能比她想象中要受宠得多,六阿哥也是如此了。
平日手里头的银钱多,才会对这一盒子的银票不甚在意。
永瑢带着嫡福晋钮钴禄氏搬出宫外的府邸住了,沐瑶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也是怪寂寞的。
倒是和敬进宫来了,皇后也请沐瑶过去,她才得知和敬有孕,顿时笑着道:“恭喜,格格以后可得小心些才是。”
闻言,和敬笑眯眯道:“是,额娘刚才也说我得悠着点,可不能乱跑乱跳了。不过我也不是小姑娘了,哪里会如此?”
皇后抿唇一笑道:“总归小心点才是。”
沐瑶得知和敬如今怀孕也有三个月了,胎坐稳了,才特意进宫来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的。
和敬怀孕还不错,也没有害喜,还是小日子一直没来,请了钱三七过来看诊,才知道自己有喜了。
沐瑶就把之前珍藏的一份怀孕食用和注意事项,让人抄了一份送给和敬的。
和敬就笑道:“我正要跟纯娘娘要这个,娘娘就送来了。”
这东西其实也不是秘密了,不过和敬还是特意进宫来,一是告诉她们好消息,二是亲自跟沐瑶要这个的。
沐瑶就笑道:“能帮上你就好,你今儿进宫来,色布腾送你来的吗?”
和敬红着脸道:“是,他特意送我进宫来,担心路上颠着,还让人铺了不少被褥在马车里头。不过这会儿,他该是去给皇阿玛请安了。”
看来小两口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色布腾哪怕能力不够出众,却对和敬很好,这就很足够了。
人无完人,色布腾哪怕没有大才,但是却没什么坏毛病,对和敬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这就很好了。
和敬在宫里没呆多久,很快色布腾就在外边候着,等她一起回去,她就有点坐不住了。
皇后好笑,就让和敬回去了。
和敬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起身行礼后出去的。
沐瑶就见和敬出去后,满脸笑容握着另外一个高大男人的手,估计就是色布腾了。
男人背对着她,也看不清样子,不过沐瑶也能猜得出来,必然是对着和敬在笑的,于是道:“他们两个感情真不错,这才分开多久就迫不及待要在一块儿了。”
皇后也笑了,见女儿过得好,她比谁都要高兴和欣慰。
她打发宫人出去,跟沐瑶小声说道:“原本我还担心,和敬成婚多年久久没怀上,会不会叫色布腾心里有点不自在。如今亲眼看着,我才能放心了。”
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和敬眉眼轻松,也丝毫没有受委屈的样子,看来这几年没怀上,和敬也不着急,色布腾也是如此。
沐瑶就笑道:“皇后娘娘确实能放心,这是皇上专门替格格挑选的夫婿,自然是个好的。而且小两口还年轻,恩爱还来不及,哪里会着急要孩子呢?”
确实乾隆对这个长女十分喜爱,把人留在京城嫁人,自然不可能给女儿挑个不怎么样的额驸了。
虽然乾隆也有点遗憾,色布腾不像傅恒那样有大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但是天底下跟傅恒一样的人能有多少个?
估计天下能有这么一个,就已经相当了不起的。
乾隆要按照傅恒的标准去找女婿,估计女儿都要变成老姑娘了,也没能找到个合心的。
他只能稍微放低要求,只要出身不错,对女儿好,这就行了。
色布腾显然很符合这个要求,确实对和敬很不错的。
沐瑶想到过个十来年,和盈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不知道乾隆会给女儿挑个什么样的额驸了。
不过也要十来年之后了,她如今琢磨也太早了一点。
皇后说道:“永瑢那边,没能跟妹妹当亲家,倒是有点遗憾。”
沐瑶就笑道:“哪怕没能跟娘娘当亲家,我跟娘娘之间还是一如以往。”
皇后唇边笑容不变,仿佛早就猜出沐瑶会这么说了。
等沐瑶离开,皇后心里感慨,其实乾隆昨夜跟她提起过,有意撮合傅恒的三子跟和盈。
皇后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乾隆也没有对外声张的意思。
哪怕是傅恒的孩子,谁知道跟傅恒像不像?
要是这三子长大后长歪了,乾隆可不会让他祸害自己的女儿,叫和盈委屈的。
所以也得看以后,乾隆就只是跟皇后提一提罢了,叫皇后心里有数。
从和敬的时候就能看得出,乾隆对阿哥们要求对,对额驸的要求低一点,却也不能太低了。
他打算让和盈留在京城,能嫁的功勋子弟就那么些,谁都不可能比得过傅恒。
所以乾隆会选上傅恒的三子,皇后压根就不意外。
不说傅恒大才,三子的年龄年长几岁,也跟和盈合适的。
皇后并不知道永瑢之前选择了钮钴禄氏的事,只觉得上回错过了,这回怕是不会错过。
也不知道沐瑶得知两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成为亲家,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沐瑶十来年之后才得知此事,那时候乾隆来问,她自然对女儿这个额驸是十分满意的。
不说傅恒出身名门,能力绰约,就是他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极为出色,足见家风之好。
相貌出色,能力出众,官运亨通,备受乾隆重用。
一家子能出一个能人就不错了,比如刘家就出了刘墉,已经很不错了。
很多能臣的后代不但没能成事,甚至就是个拖后腿的。
傅恒这家子不得了,四个儿子是一个比一个出色。
沐瑶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有些舍不得,女儿从小小的团子,慢慢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这会儿就要嫁人,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和盈得知自己的额驸人选,第一个反应就是:“额娘,得让鸭子将军见一见他。若是将军不喜欢,这人我就不嫁了。”
听罢,沐瑶哭笑不得,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些年鸭子将军一直陪在和盈身边,就跟亲人没什么两样了。
和盈出嫁,自然会带着鸭子将军过去,若是傅恒的三子福康安不喜欢,那确实让人为难,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嫁了。
见沐瑶没有阻拦,还打算跟乾隆提起这事来,和盈欢欢喜喜过来钻进她的怀里,就跟小时候一样撒娇。
鸭子将军一见,也窝在沐瑶的脚边,一副跟着贴过来亲近的样子,让沐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鸭子将军的脑袋。
这些年鸭子将军被伺候得好,吃着也精心,看着没什么变化,羽毛还是那么富有光泽,十分漂亮。
说不准鸭子将军还能陪和盈十年,沐瑶就笑着把这事跟乾隆说了。
乾隆有些无语,却没有反对,毕竟女儿究竟多喜欢这只鸭子,这些年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还真的安排福康安去圆明园,跟鸭子将军见面。
福康安是知道这只鸭子的,当年的鸭王,很是敬佩。得知和盈打算带着鸭子将军出嫁,他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但是他被鸭子追着叨的时候,才发现这只鸭王真是宝刀未老。
不过福康安也是功夫了得,总是鸭子将军快叨到的时候就避开。
于是一人一鸭你追我赶很长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鸭子将军就停下来,“嘎嘎”叫了两声,大摇大摆往回走了。
福康安摸着脑袋有点迷糊,他这算是过关了还是没过关?
沐瑶跟和盈躲在二楼看了这场人鸭大战,沐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傅恒的儿子原来这么有趣的吗?
和盈看着也抿唇一笑,等福康安走了,她看着绕了一圈回来的鸭子将军,就抱着它问道:“将军喜欢他吗?”
鸭子将军“嘎”了一声,沐瑶就问道:“它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和盈就笑道:“看来是喜欢的。”
沐瑶也不知道女儿怎么跟鸭子将军沟通的,不过看来鸭子将军是觉得福康安不错,估计能躲得过它的叨,确实配得上和盈了。
想到很久之前,弘曕的儿子永璨进来的时候没留意,推了下和盈。
后边永璨每次进宫来,总是被鸭子将军第一时间发现,追着叨两下才罢休。
吓得弘曕都不敢带永璨进宫来,还觉得这鸭子也贼记仇了,好几年了还追着叨,让他儿子连每年过年的宫宴都不敢参加了。
好在永璨也被叨出血性来,很努力学武,然后感觉自己学得不错才进宫来,然后被鸭子将军叨得嗷嗷叫。
回去他又再接再厉,努力练武,第二年进宫依旧被追着叨。
来来回回几年,愣是让永璨的武艺比同龄人精湛,尤其跑得飞快,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当然让鸭子将军也追不上了,它试了两次,发现追不上永璨,终于放弃了。
永璨也才终于能参加宫宴,被鸭子将军记仇终于告一段落的。
后来他长大后得知四格格出嫁后还带着鸭子将军,福康安还被鸭子将军追了一圈,没追上才被选为额驸,于是大为震撼,又对福康安很是佩服和同情。
以后福康安别说欺负和盈,就是说话大声一点,估计鸭子将军都要追着他叨了。
哪怕叨不上,这鸭子估计也要在福康安耳边嘎嘎叫一晚上,让他寝食难安!
第128章
沐瑶没想到鸭子将军那么记仇,一见永璨就叨,也是连续好几年了。
要不是永璨的武艺越来越好,越战越败,越败越战,斗志激昂,也没对鸭子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不然就有点惨了。
不过鸭子将军也是有分寸的,叨的时候也没真用力,永璨会感觉疼,却不会有伤口,留下疤痕,也还好了。
两人倒像是在切磋一样,就是每年都要来一遭,跟世纪大战一样,沐瑶跟和盈躲在二楼偶尔遇上,看见了几次。
和盈刚开始觉得鸭子将军还是让着永璨了,等永璨的武艺好一点,鸭子将军才加速了,就跟老师一样训练永璨,都训练上瘾了。
永璨也是越挫越勇,如今武艺越发好了,连乾隆都夸奖过。
他嘿嘿一笑,也跟乾隆道:“多得这鸭子每年追着我跑,我为了躲过去,就不得不努力学武,怎么都不能被这鸭子总追上,这脸面往哪里搁啊。”
弘曕一听,气得脸都红了,这傻儿子什么话都敢说,把他这个阿玛的脸往哪里搁了?
乾隆倒是笑笑,没太在意,只觉得永璨是真性情,一点都不介意鸭子将军每次见到他就叨,反而感谢鸭子将军让他有了练武的斗志,比同龄人还要出色,这心胸实在够宽广的。
“好了,永璨这话也没错,那鸭子是鸭王,十万鸭子里头就出了这么一只。速度十分快,他能躲开就很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如今武艺比同龄人要好得多,不是值得夸奖之事?”
乾隆都这么说了,弘曕能怎么办,只好捏着鼻子应了。
永璨还特地备下谢礼给鸭子将军,知道它喜欢吃鱼虾,专门弄来新鲜的,一车好几桶送来,养着就能慢慢喂给它吃了。
鸭子将军看着好几桶的鱼虾,都是新鲜的,对他十分满意。
这可是大手笔了,毕竟如今冷链不够发达,鱼虾在路上消耗大,死的多,所以运费尤其贵。
更别提是鱼虾的价格也不便宜,一车算下来,那数目就非常惊人了。
永璨基本上把这些年攒的月银一股脑全花在上面了,就为了感谢鸭子将军这些年来的激励。
沐瑶感觉这孩子也太实在了一点,都开始担心永璨太憨厚,以后别是会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的吧!
鸭子将军倒是很喜欢,估计觉得这个两脚兽很识趣,以后遇上了也不会再继续叨,还屈尊降贵给永璨摸一下翅膀。
不过也只有一下,多一下都别想,永璨想伸手,鸭子将军就会飞快避开的。
一人一鸭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见面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样子了。
和盈的婚事定下,跟她同年纪的五格格和静的额驸也定下来了,是超勇亲王策凌之孙,札萨克和硕亲王成衮札布第七子拉旺。
拉旺继承了超勇亲王,自然也是留在京城里,乾隆还封他为领侍卫内大臣,也就是领着侍卫保护乾隆,算是心腹职位了。
另一边,福康安也被封为兵部尚书。
两位额驸选定了,那么公主府和额驸府就得尽快建起来了。
工部得令,选址后拟定草图,再送到御书房里给乾隆过目。
永璋的意思是按照和敬公主和额驸的规格来办,草图也能一样,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毕竟和敬公主府的机关暗门都是现成的,他感觉给另外两位公主也一起留下这个,很是需要。
乾隆看过后,也觉得不错。
他问过和盈跟和静,都对这个公主府的结构挺喜欢的。
尤其和敬会玩,还在后院设了小迷宫,让孩子们能玩,自个也能玩一玩了。
花园里还有暗门,和敬跟色布腾见面,就不必从大门进,实在方便得很。
他们可以跟普通夫妻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花园,一起就寝,都不必因为嬷嬷拦着或者礼数的关系,要大张旗鼓从正门过去,或者让额驸从正门进来公主府。
礼数多不是错,就是太多了,反而会影响夫妻之间的关系。
因为礼数一直在不断提醒额驸,他就是臣子,是奴才,要尊敬公主,不能有丝毫失礼之处。
两人不说相敬如宾,想关系亲近点都很难了。
更别提中间还有公主的嬷嬷拦着,额驸还得巴结嬷嬷才能见妻子,谁心里痛快才怪了。
以往那么多公主短寿,也是因为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得没什么意思。
乾隆疼爱几个女儿,门外是被人看的,关起门来过日子,自家女儿怎么过得舒服就怎么过了。
暗门都是工部里边的心腹工匠做的,守口如瓶,这些年都没泄露出去。
这次永璋自然也是让这两个心腹工匠来做这个暗门,其他的就跟规格里的公主府和额驸府一样了。
乾隆一点头,户部拨了银子,工部这边就开工了。
两座公主府,两座额驸府,还得同时开始建造,也是够呛。
毕竟两位公主谁都不分先后,婚期也相近,若是一个耽误了就不好了。
永璋作为和盈同父同母的兄长,更是不能有所偏颇才是。
再就是他算看着和盈跟和静两个妹妹长大的,因着沐瑶和高贵妃的关系极好,两人一直一起玩儿,永璋以前也时常见到,自然和静跟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和盈没什么不一样,更不会有所偏颇了。
永璋别出心裁,采取了流水线作业。
他还把工部的工匠分成几个组,每个组负责一部分。
比如建造地基,就交给第一组,他们是专门建地基的。
第一个府邸稍微慢一点,第二个就快一些,后边两个就更快了。
因为熟悉,也做的熟练,就越来越快。
等地基都造好了,第一组就负责另外一部分,依旧是四个府邸这部分都有一个组来做。
其余组别都是如此,并不是每个组每次负责的都不同,这就要慢多了。
工部刚开始觉得这个法子听着有点古怪,等做起来后,才发现这是真的快。
而且工匠这一组做熟了,后边就能更快,简直让众人都惊呆了。
原来建造工程,还能这么做?
永璋也是从工坊里来了灵感,又记录了每个组别曾经做的部分,以后若是建造别的府邸,也能按照这个顺序来。
工部的人纷纷赞誉永璋的厉害,他摆摆手道:“也是额娘曾经提过这样的建议,我这是直接拿来用了,倒不敢居功。”
乾隆听说后也对永璋赞了一句:“做得不错。”
永璋笑笑道:“得皇阿玛赞誉,儿臣不敢当。”
因着用这样流水线作业的关系,公主府和额驸府就建造得特别快。
原本该是要至少两三年的功夫,如今一年半就差不多建好了。
只需要把里面再布置一番,这就可以了。
这个布置的话,就看两个个公主的喜好了。
和盈喜欢家里亮堂,就想在书房的窗户换成玻璃。
这有何难,永璋问过乾隆后,得到允许,就去弄了很大的玻璃回来,安装到书房里头。
永璋还好笑道:“只在书房就足够了?卧室和其他地方也要吗?”
和盈犹豫片刻,就道:“原本花园那边也想要,不过如果风大,二楼的话很容易把玻璃弄碎,倒是不美,只在书房就足够了。”
毕竟乾隆之前在大洋楼,也只在书房和卧室等地方弄了大块的玻璃,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越过自家皇阿玛去。
沐瑶知道后笑道:“那不一样,皇上在大洋楼安装的是永瑢做的金星玻璃,那个造起来不容易,自然安装得就少一些了。”
至于普通的玻璃,透明度是有的,却也没那么透明,烧制起来容易得多。
不是落地玻璃那么大块的话,其实倒也不难了。
沐瑶还道:“这是你以后要住的屋子,安装好,以后就不好再改了,你得想清楚才是。”
公主府建成之后,再去动土改安装,那是不大可能的。
除非真有那么不妥当的地方,工部才会派人去改,不然工部那么忙,再回来返工是不大可能了。
和盈一听,顿时急了:“那还是在阁楼上安装,我冬天也能在里头看风景了。”
沐瑶笑着应了,转头告诉了永璋,永璋二话不说就去找工匠要了玻璃去安装。
而且他还特意在阁楼和卧室之间做了连廊,两边也安装上不大的窗户。
经过连廊的时候能看见外边的景色,连廊里头也不用点灯,一路就能走到阁楼,冬天都不必受冻,连廊里头还有地龙在的。
这设计倒是好,让和盈冬日的时候都能从卧室去阁楼赏雪了。
和盈高兴坏了,只觉得永璋是最好的哥哥。
永瑢知道后就不高兴了,嘟囔道:“连廊上的小玻璃是我让人烧制的,怎么妹妹只夸三哥,不夸我了?”
和盈连忙道:“六哥也厉害了,也是最好的哥哥。”
看永瑢有点吃味的样子,沐瑶忍不住好笑道:“你都是成婚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逗妹妹的?”
和盈一听,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永瑢逗弄了,嘟着嘴不高兴道:“六哥学坏了,也知道欺负人了!”
永瑢连忙摇头道:“我哪里就欺负人了,说的难道不是大实话吗?”
沐瑶见两兄妹拌嘴,就跟小时候一样,不由抿唇一笑。
永瑢见沐瑶笑了起来,干咳一声,恢复平日正经的样子:“额娘,几个孩子闹着要来见你呢。”
沐瑶就笑了,永瑢如今已经有两子一女了,都是嫡福晋钮钴禄氏所出,很是乖巧懂事:“你可不能编排几个孩子,他们最是听话乖巧了。”
永瑢是一点都不觉得这几个孩子哪里乖巧了,不过也就在沐瑶面前,几个孩子确实挺乖的。
毕竟沐瑶这边有玩的有吃的,还是隔代亲,几个孩子过来后乐不思蜀,简直都不想回家了。
回家后几个孩子还会念叨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过来玩儿,心心念念的样子叫永瑢满脸无奈。
他只能让几个孩子好好读书,每个月也有一天休息,就能到宫里或者去圆明园玩儿了。
这几个孩子才算是乖巧听话了起来,两个儿子读书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
女儿年纪还小,过几年也要开始读书了。
永瑢觉得读书能明事理,不管儿子女儿都该读一读。
只是儿子能读深一点,女儿就能读浅一些,以后凭着兴趣看看自己喜欢的书,还能给孩子启蒙,这就很足够了。
沐瑶也很赞成让孙女读书的,每月他们几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就让他们尽情玩儿,却也叫几个孩子回去后要好好听永瑢的话,读书识字也少不了。
其实她感觉几个孩子确实很乖了,才几岁大,天性贪玩一点也没什么,这时候对孩子的约束也太大了一些。
每个月让孩子过来沐瑶身边玩儿,也是让他们能放松放松,别是给拘束得浑身难受,心里也郁郁的。
沐瑶还对永瑢道:“你也不能用自己跟孩子们比较,天生过目不忘,就已经比很多人都优秀得多了,这不是让孩子们为难吗?只要他们认真读书,品性不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就很足够了。”
“他们读书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选择,或者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或者跟你来比较的。”
永瑢点头应下,明白沐瑶是知道他对孩子们多有约束,也有些失望的。
毕竟两个儿子暂时看着并没有特别大的天赋,当阿玛之后,总是会忍不住望子成龙了。
后来永瑢就对两个儿子更宽容一些,让他们也松散松散,要求没那么高了,让两个儿子终于能松一口气。
沐瑶这个月却没能等到孙子孙女过来找她玩儿,原来是永瑢的长子绵聪有些咳嗽,请了大夫过去,也担心另外两个孩子也过了病气,免得传给沐瑶就不好了,索性都没过来了。
大夫认为是肺热,下了药,吃了两天不见好,反而让绵聪更严重了。
沐瑶得知后连忙请钱太医过府,给绵聪看看。
钱太医把脉后,又看了之前那位大夫留下的药方,皱了下眉头。
永瑢以为这大夫的药方不对症,顿时诧异道:“钱太医,这药方是不是有问题?”
钱太医却摇头道:“这药方没有问题,大夫的诊断也没有问题,小阿哥确实是肺热。”
闻言,永瑢就不明白了,既然药方对症,怎么绵聪用过药后反而更严重了呢?
原本只是偶尔咳嗽两下,如今绵聪咳得却更厉害了。
药方是用的犀角、朱砂、龙脑、麝香、生牛黄等药材,确实是用来治疗肺热的,大夫的医术没有问题,也很对症,问题在于绵聪的年纪太小了。
钱太医道:“犀角、朱砂、牛黄都是贵重之药,却十分寒凉,小阿哥年纪小有些受不住,这才会越发严重的。”
所以这个药方对成人来说十分对症,也很快能够治愈,但是对小孩子来说,这药虽好却太重,而且还寒凉,根本就受不住。
于是绵聪吃着几天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钱太医还替那位大夫辩解道:“许多医者的病人大多年纪不会太小,他们能辨别出小儿病症就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民间大夫多数是给成人看病的,小儿之病都被称为盲医,因为小孩子很难自述清楚自己身上的难受,只能靠医者把脉和猜测来下药了。
这大夫诊断很对症,只是绵聪的身体底子有些弱,这药量有些重了,才会让他吃药后更严重的。
永瑢这才恍然大悟,放下了让侍卫去捉拿前头那位大夫,以为是庸医的举动:“那么钱太医,绵聪这病吃什么药才能好起来了?”
钱太医下的药则是使君子丸和益黄散,这两样永瑢耳有所闻,他看过的书很多,又过目不忘,虽然不读医,却知道这两样是温药。
原本就肺热,绵聪不能用凉药,用这温热之药真的不会加重吗?
永瑢跟钱太医也算相熟了,自然而然就问出口。
钱太医也不介意永瑢的问询,摸着胡子解释道:“之前用了凉药,让小阿哥脾胃受损,只怕是食欲不振,几乎吃不下什么。用了这温药,就能让小阿哥胃口好一些。吃得好了,身子健壮起来,再用泻白散,这肺热也就能痊愈了。”
永瑢自然是信他的,把绵聪交给钱太医,用药后两天,绵聪果真胃口好多了,吃喝也跟生病之前一样。
永瑢和钮钴禄氏这才放下心来,又见几天后,钱太医拿出泻白散给绵聪,服用后肺热确实好转,咳嗽渐渐没了。
沐瑶知道绵聪痊愈,对钱太医很是感谢,派人送上谢礼。
钱三七捧着锦盒过去,钱太医原本要婉拒的,但是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一册医书孤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钱三七见养父纠结的样子不由好笑道:“娘娘想必猜出阿玛要拒绝,这才会送上如此谢礼的。”
如果沐瑶送金银珠宝,或者别的,钱太医必然会拒绝。
但是送医书,还是难得的孤本,钱太医就很难抵得住诱惑了。
被养女笑话,钱太医也不在意,笑眯眯道:“确实,这礼物让人很难拒绝了。”
这孤本是苏家人在外边无意中搜罗到,送到宫里来给沐瑶,她原本就打算送给钱太医,却需要个由头,如今不就有了?
她是明白永瑢当初只在宫外找大夫,估计是不想惊动自己,免得沐瑶担心的。
到头来反而让绵聪受罪,反而让沐瑶更担心。
幸好钱太医妙手回春,不然绵聪还得多受罪几天了。
光是想想,沐瑶就有点心疼绵聪的,忍不住把永瑢叫到跟前训了几句。
她难得语气这么重,永瑢倒没觉得什么,反而担心沐瑶把自己气坏了。
永璋匆匆赶来,连忙把永瑢推出去,小心翼翼道:“额娘莫生气了,回头儿子帮你把永瑢打一顿出出气。”
沐瑶没好气道:“打什么,好好给永瑢说说,孩子生病可耽误不得。下回再这样,我就不是训他几句那么简单了。”
她搁下狠话,永璋其实没觉得沐瑶能怎么着永瑢,听说自己要打永瑢一顿就开始阻拦了。
不过这次把沐瑶都气得脸都红了,永璋还是去永瑢的府上,关起门来狠狠说了他一顿:“你平日办事不都挺好的,怎么这次胡来?好在绵聪没什么事,不然额娘怕是要担心坏了!”
永瑢耷拉着脑袋,很是郁闷的样子,不过话是听进去了。
永璋就叹道:“让绵聪好好养病,等彻底痊愈了,这才去给额娘请安,也让她能安安心。”
虽说沐瑶知道绵聪是慢慢好起来了,不亲眼看见孙子彻底好了,只怕一直都惦记着的。
永瑢应了,回头还跟乾隆告假,跟钮钴禄氏一直在家里陪着绵聪。
绵聪还是第一回被阿玛陪着,养病的时候会给自己念书,心里十分欢喜。
他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好得也就快了。
永瑢见绵聪好了,也没第一时间带他进宫,而是把儿子养胖一点,消瘦的脸颊也长了点肉,这才敢带他进宫见沐瑶的。
沐瑶抱着绵聪心疼得不行,摸着他的脸颊:“还是瘦了,得好好补回去才是。”
她又在绵聪没看见的地方,狠狠瞪了永瑢一眼,永瑢只能挤出一点尴尬的笑容来。
好在绵聪奶声奶气安慰沐瑶,让沐瑶心里才舒服了一点,留着绵聪用饭,看他吃得很香,胃口不错,她这才是彻底放心下来。
沐瑶心里感觉永瑢这孩子一直都挺靠谱,偏偏在养孩子的事上不怎么靠谱了,于是她就跟乾隆要了个恩典,让钱太医每个月都去永瑢府上给孩子们请脉看看。
乾隆只觉得沐瑶被绵聪忽然生病给吓着了,只请平安脉,让钱太医跑一趟罢了,倒没觉得什么要紧,直接就点头允了。
永瑢的府上有三个孩子,永璋只有一个独子,沐瑶也不放心,请钱太医到时候一并去永璋府上走一趟。
反正两家住着也不远,算得上顺路了。
永璋自然没有不应的,他这些年在工部十分忙碌,有时候夜里回府后还琢磨草图的事,就直接在书房睡下。
于是这些年嫡福晋就生下一个儿子,永璋之前不在意,如今看永瑢府上热热闹闹的,就觉得孩子总归少了一点。
正好工部的事这些年的事务也梳理清楚,如今公主府和额驸府建得差不多了,暂时没有别的差事,他也能松快松快,跟嫡福晋努力一下了。
公主府建好了,和盈就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和静也是如此。
沐瑶和高贵妃也挺好奇的,乾隆就大手一挥,让侍卫护送她们两个带着女儿去公主府看看。
永璋是主事人,对公主府尤为熟悉,于是充当了介绍的角色。
他在前头走着,带着沐瑶、高贵妃、和盈跟和静往里边走:“两边的公主府是一样大的,规格、面积和格局都是一样,也跟三格格的府邸相同。”
前院很大,是用来招呼客人的,还连着湖,可以在湖边赏花办花宴。
正好这个湖水在中间,隔开了前院和后院,让后院的私密性就更好了。
前院招呼人,后院就是她们住着和活动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
湖中间还有一条桥,春秋的时候可以在桥上赏景,湖中间还有湖中亭了。
亭子周围是木屏风,还是折叠的。
平日不需要就折叠起来放在角落,需要用的时候慢慢展开,就能把亭子围起来,很是挡风。
和盈一看就很是喜欢这个屏风的设计,永璋就笑道:“这是永瑢想的,若是天冷风大,围起来就能挡风,也暖和许多。”
沿着桥过去,就是后院了,院子后边还连着花园。
花园如今还光秃秃的,喜欢种什么,和盈跟和静决定后就能让花匠直接挪过来种下了。
和盈想要种下蔷薇,然后挂在竹栏上,一大片的,肯定很好看。
另外她还想种桂花树、木槿树,以及桃树和梅树了。
沐瑶就知道和盈想要秋天赏桂花,春天赏桃花,夏天还能赏木槿花,冬天就能赏梅花,倒是个贪心的,一年四季都想赏花了。
不过也不错,一年四季错开来,花园就总有一块儿在盛开,而不是光秃秃的样子。
和静更喜欢兰花和茶花,永璋都一一记下,回头就让花匠把花都移过来种在花园里了。
走到后边的花园,永璋指着角落的墙壁道:“这里有一道暗门,只有你和心腹嬷嬷知道的地方,可以让额驸从这里过来,你们也能从这边过去,连着的就是额驸府的后院。”
两个格格早就知道这个暗门的存在,只是没想到那么隐蔽。
要不是永璋指出来,她们压根就没察觉这面墙竟然是一道门了。
永璋教导两人怎么打开,只需要一把钥匙,转动后就能打开,十分方便,而且不需要多少力气,哪怕是力气很小的格格,轻易就能推开的。
这设计相当贴心了,既隐秘又不会叫格格们力气小特别难打开。
平日她们只要想的话,随时就能打开门了。
永璋又道:“这道暗门的事,我也跟两位额驸隐晦提过,不过具体在哪里,要怎么打开,回头还是让格格来告诉额驸比较好。”
和盈笑眯眯应了,和静就有点脸红道:“要额驸不乐意我们忽然从这个暗门过去的话,那如何是好?”
闻言,和盈眨眨眼道:“怎么会,除非额驸在那边办了什么坏事不想叫我们知道了。要真办坏事,我们过去不就能第一时间清楚了?”
不过有暗门在,额驸只要不是脑子进水,肯定不敢做什么坏事的。
和静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高贵妃见状就笑道:“这有什么,一开始就跟额驸提过了,他们要不乐意,当时就会提出来,你也别想太多了。”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偶尔会想得有点多。
和盈也大大咧咧道:“是啊,门边肯定也有额驸的心腹侍从在,引着你过去的,额驸不就提前知道了?”
她又对和静眨巴眼道:“指不定额驸看见你过去,心里高兴得很呢!”
这话一出,和静的脸颊更红了,羞得都不敢抬起头来。
转了一圈,几人都有点累了。
公主府这边厨房和宫人都没安置好,就不能留下用饭,和盈还有点遗憾,舍不得走。
不过没多久自己就要住进来了,到时候布置妥当,她想住多久就行,倒是不急于一时。
回去的路上,永璋骑马在马车边上,沐瑶和高贵妃一辆马车,和盈跟和静一辆马车的。路上的时候,高贵妃就有些发愁道:“你说我这性子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女儿就如此胆小腼腆了?”
她不是没有纠正过和静,只可惜这个女儿天生性子就是如此,高贵妃也有点发愁了。
沐瑶不觉得性子腼腆有什么,就笑着道:“和静哪怕腼腆一点,到底是慧娘的女儿。慧娘实在不放心,那就给和静选个厉害点的嬷嬷?”
高贵妃在这事上也是很纠结,因为选个厉害的嬷嬷,虽然让额驸不能欺负自家女儿,但是她更担心嬷嬷会欺负和静啊!
千挑万选的,鬼知道这嬷嬷到了公主府之后会不会才原形毕露?
沐瑶听着就好笑道:“慧娘你这是关心则乱了,如今内务府可跟以前不同,哪个嬷嬷敢磋磨格格们?你实在不放心,那就在身边人里挑一个,好歹知根知底了。“
她就打算让素茹跟着和盈出嫁,毕竟素茹跟在自己身边也很多年了,又是看着和盈长大的,跟和盈的关系不错,又对和盈相当熟悉。
高贵妃点点头道:“那就让玲珑跟着和静出嫁吧,她在我身边也呆了有些年头了。”
她们自然在这些大宫女二十五岁能出宫的时候问过,宫女要是愿意出宫嫁人,沐瑶和高贵妃自然都会送上丰厚的嫁妆,让她们出去后也能体体面面嫁出去。
甚至两人都能帮忙物色靠谱的夫婿,免得出了宫就落入狼窝,那就不美了。
不过大宫女们都没几个愿意出嫁的,毕竟能熬到贵人身边伺候,不说运气和能力,就是眼力劲已经不一样了。
她们自然更愿意留在贵人身边,哪怕跟着格格出嫁,也是公主府的主事嬷嬷。
不然就大宫女这个年纪,二十五岁在现代的时候不算大,在古代已经有些老了,要嫁个不错的夫婿,大多也是当个续弦。
要夫婿结婚早,可能膝下都有好几个孩子,她们就只能当后妈,还得小心翼翼相处,以后自己生下孩子来,年纪差得远,指不定后宅还要出什么纷争。
倒不如她们这些宫女不嫁人,不必理会这些,当个主事,过得自在多了。
等年纪大了,贵人们也会给她们奉养到老。
比如之前沐瑶身边上了年纪的邓嬷嬷就去了苏府,虽说明面上依旧是嬷嬷,却过得十分轻松舒服,一直被奉养。
如今年纪很大了,邓嬷嬷还精神奕奕,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了。
跟的主子是仁慈的,以后自然会有更好又体面的日子。
但是嫁人之后就未必了,等她们年纪大了,容貌开始衰老,夫君很可能就会跟更年轻的侍妾们打个火热,甚至有可能宠妾灭妻的。
想想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如此糟心,还要对自己容颜老去而害怕和担忧,倒不如一直跟在贵人们身边。
玲珑也是这个想法,知道自己要当和静的培养嬷嬷,满口应下,还满脸欢欢喜喜的模样。
她摇身一变成为五格格的陪嫁嬷嬷,钟粹宫里不知道多少宫女十分羡慕了。
玲珑赶紧帮着和静把公主府最后一点收尾了,也能尽快收拾好,让格格准备出嫁。
格格出嫁之前,乾隆先封了两个女儿为固伦公主。
大婚当天,家庭和睦和儿孙满堂的贵夫人会被请进宫里,给固伦公主开脸。
开脸之后,她才穿上漂亮的嫁衣,化上最漂亮的妆容。
沐瑶看着和盈漂亮的样子,眼睛微微一红,却忍下泪水。
大喜日子,她可不能哭了。
和盈看见沐瑶眼圈红了,自己也忍不住眼睛酸涩,快要落下泪来。
沐瑶赶紧劝着道:“可不能哭,不然这漂亮的妆容就要花掉了。”
和盈只好仰着头努力压下泪水,像以往一样轻轻挽着沐瑶的胳膊笑道:“以后女儿隔三差五还要回来看你,额娘可不能厌烦了我。”
沐瑶摸了摸和盈的发梢,笑着道:“怎么会,你要是每天回来,我也是不在意的,就怕你的额驸要吃醋了。”
和盈笑道:“哪能呢,他要吃醋,那就不让他跟着我一起回宫来不就好了?”
脚边的鸭子将军也在脖子上被打了个漂亮的红色丝带,羽毛被梳得整整齐齐,显然昨天被清洗过,浑身干干净净的,羽毛都满是光泽。
沐瑶低头看着鸭子将军,它这算是嫁妆之一,还是算是陪嫁人员了?
原本宫人们还担心鸭子将军不好伺候,大婚仪式的时候要是乱叫或者乱跑就不好了。
毕竟唢呐锣鼓吹喜乐的声音极大,很容易让鸭子受到惊吓。
沐瑶也有点担心,不过看鸭子将军淡定得站在喜轿旁边,压根就没把震耳欲聋的声音放在眼内,她不由失笑。
也是,鸭子将军可不是一般的鸭子,哪里会轻易被吓到呢?
福康安感觉自己接亲也是个有趣的经历,不但接了新娘子,还接了一只守在喜轿旁边的鸭子。
他还担心别是洞房的时候,这鸭子还会跟着进来。
因着这鸭子太过聪慧,福康安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实在有点尴尬。
好在仪式之后,鸭子就跟着宫人一起出去了,没有留下,福康安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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