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沐瑶看购买单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许多西洋药物。
之前广州商行把持了大部分洋人的买卖,他们自然对价格更高,很可能送进宫里来的各色漂亮钟表、宝石和玩具,甚至乐器和玻璃制品更感兴趣。
至于这些药物,他们根本看不上,也就没怎么进了。
西洋商人看商行不进货,当然也就很少带过来。
如今加开了另外三个港口,目录上的东西就要比之前丰富多了。
其他三个港口又不傻,如果只卖广州商行之前卖的东西,他们不得打架吗?
而且各处商行要卖得差不多,进货就要吃紧了。
洋人那些商人都是狗鼻子,立刻就能发现,不坐地起价才怪!
于是他们三个港口商行就另辟蹊径,入一部分常见的,另外也入不少之前不多见的东西。
比如这药物,就是之前广州商行拒绝的。
每个港口都入了一部分,目录看起来就极为齐全了。
一些少见的药物都放了进来,沐瑶一看就欣喜,大手一挥,通通都买下来!
这个时代见效的药物不少,价格却极为高昂居多,一般百姓根本用不上。
更别提种类还是太少了一点,比如之前的刀尖药,就是百姓们实在没别的药物能用,作为尝试和自救的东西。
沐瑶一直琢磨用什么药物来代替刀尖药,始终没能造出来,着实苦恼。
这时候若是生病,那就跟赤手空拳去对敌一样,危险系数飙高!
若是有了药物,等于是穿上盔甲和拿上刀剑,痊愈的胜算就要高多了!
这目录上不但有内服,也有外敷的西洋药物。
内服就是常见的金鸡纳霜,再就是巴斯地略、厄尔西林和黄白丹等,外敷的就有治疗伤口的药膏、烧伤药、铁打损伤药和红白药水等等。
甚至里头还有治疗水痘的药,当然不是预防水痘,而是出水痘难受的孩子吃药后能够有所缓解,而且吃药后脸上还不会留下痕迹。
沐瑶大喜过望,于是疯狂买买买。
目录上四十多种西洋药物,她全都买了下来,有多少就买多少。
沐瑶这么个大客户,和亲王自然火速让人把单子送去各个商行,让人立刻备货送来。
这些药物价钱都不低,沐瑶直接全款买,商行自然不敢怠慢,火速找洋商拿到药物后就送到京城来了。
沐瑶自然不打算直接用,而是让人送去苏家,叫苏鸣凤在周边尝试一下。
比如苏家京郊的庄子,因为田地很大,就有非常多的农人帮忙种。
农人自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亲眷会就近住在一起。
有妇孺、老人和孩子,他们生病的时候除了忍着,要么就是让赤脚大夫看一看,小病就治,大病就等死了。
当然很多其实也不是大病,只是没有治疗的手段,慢慢就让人虚弱下去了。
正好沐瑶送来大批的药物,用来救庄子上的农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只是苏鸣凤派人送药物的时候也再三提醒,这药是洋人送过来的,未必奏效,可能服用后没什么作用,也可能更难受的。农人能得到药,自然是感恩戴德,哪怕这药未必奏效,那也是药啊。
而且苏家一文钱不用给,还送来大夫凑近观察,有什么问题立刻就能解决。
这些药物大多按照药方来用,都是对症的。
除了价钱贵之外,效果也不错,没什么毛病了。
沐瑶收到苏鸣凤的信,就琢磨着武器能够仿制,这些药物或许也能?
换上更便宜或者当地更多的药材,有相同效果就好,若是不能,起码有效果,哪怕效果打折也是好的,价钱就需要更便宜一点了。
乾隆过来的时候发现沐瑶琢磨起药物来,就笑道:“这事有何难,让太医院帮忙就是了。”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又是专业的,仿制药物该是能做的出来。
沐瑶想想也是,她没学过医,全凭记忆就把这些药物都买下的。
她跟太医直接接触也说不太清楚,于是就请了钱三七来,作为中间人,联络沐瑶和太医院之间了。
钱三七得到一堆的西洋药物,至少每种都有两样以上。
她仔细听沐瑶的意思,是想结合这边的药材达到西洋药物的效果,若是能用价钱更便宜的药材就更好了,能够推广到民间,让普通人都能用上的。
这真是大功德一件,钱三七听得极为用心,然后去太医院转述了。
沐瑶想到后世的中成药,不就算是中西结合了吗?
院首听得头都大了,毕竟西洋药物的做法跟他们这边不同,要仿制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如果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替代的药材,降低成本的话,就只能大批量制造了,价钱也就便宜的。
沐瑶挑眉,让海商直接找制造这些西洋药物的人,可以砸重金挖人过来!
海商还是之前带约翰他们回来的,感觉这个任务太艰巨了一点。
毕竟这些制造药物的人就跟摇钱树一样,谁会杀鸡取卵,为了眼前这一大笔钱就把这些人卖了?
这些人也不乐意,毕竟他们在海外大好前景,为何要漂洋过海,还背井离乡来这边过活?
然而沐瑶给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多到海商都没犹豫多久,直接就整装待发回去抢人。不,是请人了!
海商琢磨着要是请不了,只能偷偷抢回来了。
苏鸣凤以防万一,还让海商带着苏家的侍卫去的。
侍卫的身手不错,而且都是会水性的汉子,跟着去抢人,啊不,是请人,也是个有力的帮手了。
而且也让侍卫们去海外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也能顺势带回来。
每个侍卫身上都带着金子,毕竟在海外,银子和铜板不太通用,金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海商只觉得苏家真是财大气粗,那位纯贵妃直接砸钱不说,就连侍卫们身上居然都带着不少的金子,也是叫他大开眼界。
当然他也不傻,不至于只做这次买卖,路上抢了这些侍卫的金子,把人弄死,然后不再回来的。
那位纯贵妃这次能砸这么多金银,下次还能更多,海商恨不能给她多办事,自然要办得妥妥当当的。
而且这位纯贵妃是乾隆心尖上的宠妃,海商真做了什么,就再也不能回来做买卖,还可能被追杀,代价太大,何必呢!
苏鸣凤之前也担心侍卫身上的金子太多,会惹来海商的贪婪。
好在这海商不蠢,知道长期合作能得到更多的银钱,自然不会只做这么一次买卖了。
沐瑶也没隐瞒,把这事跟乾隆说了。
乾隆也不甚在意,只觉得她想要更好的药物,亦是为了救人。
尤其他看中那个长水痘后外敷不会留下疤痕的西洋药物,确实相当有用处,不少人都来求这个。
谁知道家里哪个小辈突然就长水痘了,脸上要留下疤痕,那说亲就麻烦了。
只是这个药都给沐瑶包圆了,他们也只能求到乾隆这边来的。
乾隆看着沐瑶手里也没多少,自然不让这些人囤药,只说谁需要可以跟他说一声,让人送一点过去就是了。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能怎么办,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可不敢闹到沐瑶那边去。
乾隆把人全都拦下了,给了沐瑶一个清净。
另外沐瑶觉得民间必然有更多好用的药方,若是能集结起来,写成书,广为流传,那就能有更多的医者,也能救下更多的人。
当然民间如果愿意献上这样的药方,沐瑶也能给一笔银钱作为奖赏,反正如今她是财大气粗,怎么挥霍都行。
玻璃简直是暴利,成本只是炉子和沙子,人工也没多少,造出来的玻璃却是天价,翻了不知道几百倍的盈利。
反正她手里拿着那么多银钱也没用,而且也太扎眼了一点,倒不如花掉算了。
苏鸣凤之前得知沐瑶手里有这么一大笔分红,也是吓了一跳,心里不免担忧。
这么多的银钱,积累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皇帝如今不介意,以后真的不会介意吗?
最好的法子就是花掉它,还是正大光明的花掉。
沐瑶想要做医书,好让一些快要失传,或者在民间少数地方流传的好方子不至于就此埋没,想要投入一大笔资金,这理由够冠冕堂皇了。
乾隆倒是无奈道:“朕给的这个分红,原本就是让你随意挥霍的,如今你倒是没怎么花在自个身上了。”
沐瑶就笑道:“能做好这样的医书,我也算是流芳百世了,怎么就不算是花在自个身上了呢?想想以后我也有个很好的名声,这就很足够了。倒是花得有些多,皇上会替我心疼吗?”
闻言,乾隆好笑道:“你若是不够,只管跟朕开口就是,朕必然是支持你的。”
沐瑶笑眯眯地应下:“那就这么说定了,皇上以后可不能嫌弃我太能花了。”
乾隆摇摇头,又道:“民间那些方子送上来,就你一个人也看不过来,让太医院审核就是了。”
沐瑶正有这个意思,毕竟她不是学医的,对方子的真伪和效果自然没那么了解,有太医院接手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自己有个想法之后,一个两个压力都到了太医院那边去了?
乾隆看出沐瑶的想法,好笑道:“太医院就该为咱们分忧的,交给他们,也是因为放心。”
太医院能怎么办,就只好接下来了。
不过此事确实是造福百姓,而且太医院也能得到新的药方,何乐而不为?院首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就是搜集民间有用的药方,只是迟迟没有实现。
一来需要号召力,传递下去。
但是如今交通和通信都不方便,要传递到各处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还得乾隆亲自发话,让各省驿站运作起来才行,不然就是空谈了。
二来还得大笔金钱才是,别人献上药方,总不能平白送。
要是个医者,他们愿意送就送,不愿意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是很多药方是他们家族几代人实验过,甚至为此付出莫大代价才得到的,太医院就这么拿过去,他们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而且很多医者为百姓义诊,其实手里头就没什么钱,药方一送,要是到处都有了,来看病的人就更少了,他们光是温饱就成问题,太医院哪里好意思平白要了别人吃饭的家伙呢!
都是医者,院首很能明白民间不少人只会一点皮毛,会治一点毛病,却已经相当不错了。
这样的人很可能就一张方子走天下,真拿走了,就连饭都吃不起了。
光是这两点就困难重重,院首就只能把此事暂时压下,哪想到那位纯贵妃突然就提起来,还愿意出大笔钱来支持呢!
她还跟乾隆提了,乾隆也点头愿意辅助,转头就让人把消息传下去,用的是驿站,那就要快多了。
另外纯贵妃出手大方,只要能用的方子,愿意献上的都能给一大笔钱,谁能不愿意呢!
有乾隆撑腰,有大笔银钱支撑,这事要不成,院首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他风风火火接下来,也开始召集太医整理起太医院多年来的病案和药方。
这医书除了民间的药方之外,自然少不得太医院里面的。
当然这样让一些太医反对,毕竟这是宫里多年来的方子,就这么写进医书里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以后在宫里的贵人问起这是哪里的方子,却是到处可见的,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方子不够好了?
院首就解释道:“药方不分贵贱,就是用来救人的。诸位进太医院之前,难道不都是想济世救人的吗?若是这医书一出,能救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
他环顾一周,见众人沉思的样子,就继续道:“各位也不必担心,有些方子是宫里的药材才能做出来,根本没必要写进书里去。”
毕竟哪怕写了,根本搜集不齐全这些珍贵的药材,那等于是无效药方,没必要占着书里的位置,又正好是专供给贵人用的东西了。
这下子太医院就再也没人反对,除了值班的太医之外,都开始忙忙碌碌整理起方子来。
乾隆见医书风风火火开始了,也打算让人写一部农书。
他是发现沐瑶这个法子挺好的,毕竟传递消息这个,要全国上下都知道,实在太难了。
比如种地的法子,很多农人根本不识字,更别说是记录,只能口述。
但是他们熟悉天气,熟悉耕种的恰当时分,更是抓一把土就能大概推测出要不要施肥,什么时候施肥,需不需要灌溉之类的。
这些经验如果不记录下来,随着这些经验老道的老农去世后,就只能家人口口相传,却有可能口误而有所遗失,这就很遗憾了。
加上很多新作物推广,有些地方早早种下,经验要多一些,要是能写进书里,让人在城门朗诵,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要让农人们记住,恐怕没那么容易。
乾隆就召集群臣相议,大臣有提出在茶馆里请说书先生,编成故事来说,有趣味更有意思,农人就能记下了。
也有大臣提出在城门口或者农田多的村落门口,让书生轮流去宣读,反复说,农人们自然也能记住了。
乾隆感觉这些法子都挺好的,更有傅恒提议,哪个农人能背下来,就让村里给奖赏,自然让其他人也能努力跟上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却也有大臣觉得如果农人都背下了,人数一多,这奖赏跟着多了,花费就多了起来。
傅恒是管着户部的,自然明白上回把伍老爷抄家之后,大部分财产都进了国库。
所以国库如今充盈得很,这点花费自是不在话下。
不过伍老爷究竟有多少私产,乾隆没对外宣布,傅恒也守口如瓶,户部帮忙清点财产的人更是什么都不敢对外说,所以至今大臣们都不清楚伍老爷究竟送了多少银钱进国库,只知道不少。
哪怕不少,全国上下多少农人,这笔花费积累起来可不少!
大臣们倒是替自己心疼银子,乾隆好笑,摆摆手道:“费银钱倒是无妨,就怕奖赏多了,反而让先头的人心生不满。”
毕竟他们最先熟读和背诵,后边的人渐渐跟上,花的时间更多,却也能拿到奖赏,那前面的人何必着急背呢?
傅恒深以为然,就改为同村最多三人,按照时间顺序来排,第一的奖赏最多,第二次之,第三更少,这就公平多了。
乾隆微微颔首,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却总感觉没那么满意。
回头他倒是跟沐瑶提起此事来,沐瑶感慨乾隆这主意真是不错,农人不识字不能记下,光靠后背来背诵,漏掉的可能更多,中间也可能断掉,就实在太可惜了。
沐瑶琢磨了一下就道:“皇上,不如让人编些简单的歌谣,让孩子们都能背下来,农人们自然也没问题了。而且歌谣越是顺口,他们越是能记住,简单又好记,也能抓住重点了。”
而且孩子们背下来了,长大后也能记住,反复背诵,农人们在旁边也能听进去了。
乾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于是就交给翰林院去办了。
那边有才的举人那么多,不至于连几句耕种的歌谣都编不出来吧!
歌谣要编,各地跟农人仔细问询后的记录也送上来给翰林院整理。
一时之间最清闲的翰林院反而忙了起来,每天得先整理资料,每个省份分开,毕竟各地的天气和土地不同。
中间还得寻找他们的共同点,才能编歌谣了。
别是这个地方能用,别的地方就不能用,岂不是叫农人记住了也没用处了?
翰林院的人想得头都要大了,乾隆倒是带着嫔妃们舒舒服服去圆明园避暑去了。
高贵妃得知沐瑶最近折腾得很,就笑道:“听闻你最近成了散财童子,宫外的人都说纯贵妃最是大方,就是有点藏不住银子了。”
苏家的买卖以及后来乾隆给沐瑶分了红利,倒也没瞒着人,宫里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数目。
但是看沐瑶这挥霍的架势,估计都快花个精光,确实是藏不住银钱的。
沐瑶就笑道:“反正我在宫里也没什么能花的地方,如今正好能用上。要是医书能写出来,多年来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只挥霍一些银钱,也是值得的。”
反正这些钱她只拿着太可惜,还不如让钱流通起来。
愿意献上方子的人怎么都得嘉奖才是,更该过上好日子。
善良大方的人要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高贵妃点头道:“也是,之前民间的药十分有用,若是能整理出来,宫里的药方也能更多一些。”
沐瑶附和道:“确实如此,我也是之前听三七提起,钱太医早年已经开始写医书,想要记录下来,才想到这个法子。”
钱太医更擅长儿科和妇科,所以打算写一本医书,哪怕他不在了,钱三七带着能反复熟读,也能够继续流传下去。
钱三七以后肯定会收徒弟,徒弟会再有徒弟。
哪怕后来出了什么变故,这传承断了,只要医书还在,那么钱家的医术就不会中断或者消失了。
正是如此,沐瑶才想到编一套医书,也能流传下去,让民间更多的医者能够借此救更多的人了。
高贵妃就道:“如此行善积德之事,你得算我一个。”
娴妃也道:“是呢,怎么都不能少了咱们。哪怕咱们手里头的银钱不如你多,能给一份帮上忙也挺好的。”
沐瑶想着如今资金是够够的了,但是看高贵妃和娴妃殷切看来的目光,于是笑着点头道:“正好,我想着还差一点儿,有你们两个添进来就够了。”
高贵妃欢欢喜喜让石榴回去取了银票来,娴妃也不例外。
比起娴妃,高贵妃更财大气粗一点,给的就更多了。
不过比起沐瑶,两人只算是领投了,却是重在参与的。
回头皇后听说了,也派人送了银票来,算是参与进来了。
沐瑶照单收下,还琢磨着回头也要在医书后头写上,感谢皇后、高贵妃和娴妃的慷慨解囊才是,让后世之人也记住她们几个出钱出力的一份功劳呢!
前期拿了主意,后边自是有人帮手来忙碌,沐瑶完全空闲下来。
高贵妃和娴妃留下一起用饭,高贵妃唏嘘道:“海贵人被挪到后边的宫殿偏殿住下了,虽说不算冷宫,却跟冷宫没什么两样。”
那宫殿很偏,已经靠近城墙了,除了巡逻的侍卫之外,几乎是没什么人会踏足的地方。
更别提乾隆,是绝不会过去的。
海贵人住进去后,不让踏出宫殿一步,很可能以后都见不着乾隆了。
高贵妃明白乾隆如此震怒,也是因为海贵人这次只是伸手到四阿哥身边的人,让四阿哥告诉五阿哥身世。
若是她有了歹心,要借此对四阿哥不利,那就麻烦了。
正因为海贵人起码没对四阿哥下手,才让她保住了性命,不然就不是去冷宫,而是一张草席卷了送出宫外去的,甚至都没能葬在宫妃的墓园当中。
沐瑶也不由感慨一二,忽然外边一片喧哗,然后火光渐起,她不由大吃一惊。
她匆忙到窗前看向外头,火光冲天,离得有点远,估摸着却像是碧桐书院那边!
几个小阿哥出宫后,自然是跟着永琏一起住在碧桐书院后边。
每人一个小院子,却都是挨着的,也能互相照应了,比起在阿哥所还能宽敞一点。
沐瑶还让人送过点心和衣服过去,如今一看这火光的地方,吓得心脏都要停下来了。
她急忙想要过去看看,走了几步感觉眼前一黑,险些都要站不稳了。
高贵妃连忙扶住沐瑶道:“你先别着急,石榴,石榴呢!你快叫个腿脚快的太监过去碧桐书院看看,怎么就烧起来了,阿哥们可都出来了?”
石榴在门口慌慌张张应了,小豆子的声音反倒要稍微沉稳一些,在门外答道:“娘娘莫慌,小应子刚才一见火光就已经冲过去了,只怕很快会回来禀报消息……”
沐瑶感觉眼前渐渐能看见,却感觉到高贵妃刚才安抚自己,手其实也在发抖,估计也是吓着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坐下,娴妃赶紧给他们倒了一杯茶安抚道:“没事,没事的,那么多侍卫巡逻呢,绝不会波及到阿哥们的。”
沐瑶简直坐立不安,只觉得度秒如年。
幸好小应子确实跑得很快,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回来了:“娘娘,阿哥们没在碧桐书院那边……”
这话一出,沐瑶直接松了一口气,人一松下来,感觉浑身没了力气,直接仰头一倒,吓得高贵妃一把抱住:“来人,快去请太医!”
沐瑶只觉得头晕晕的,手脚绵软,被高贵妃抱着动弹不了,却还是能听见外头纷乱的声音。
小豆子这次声音都不稳了,一叠声喊人去请太医,另一边去九州清晏禀报乾隆,想了想又再让人去请钱三七过来。
乾隆和太医是一起到的,乾隆一看见晕倒在高贵妃怀里,脸色惨白的沐瑶就吓着了。
他赶紧上前一把抱起沐瑶到里边床榻躺下,又示意太医赶紧过来把脉。
太医伸手把脉的时候,外边永璋和永瑢也过来了。
高贵妃扭头看了一眼,见两位阿哥身上干干净净,显然真的没在碧桐书院里边,也没因为火势而被烧着了,很是松口气。
她跟乾隆小声说道:“我们几个在这边说话,外边忽然喧闹起来,就见碧桐书院的方向火光冲天。沐瑶想着几个阿哥都住在里头,顿时急得不行,想要亲自过去看,好歹被我拦下了。”
“后来小应子去看了回来,听说阿哥们都没在碧桐书院,沐瑶松口气就晕过去了。”
乾隆听得皱眉,点头道:“今晚朕把阿哥们都叫过去九州清晏问功课,所以他们都没在碧桐书院那边。”
不然按照这个时辰,永琏和永璋还好,永珹、永琪、永瑢和永琮该是到了睡下的时辰了。
睡着后叫醒不容易,大火蔓延很快,哪怕救出来也要被浓烟呛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高贵妃狠狠松了一口气道:“托皇上洪福,阿哥们都平安的。”
沐瑶躺在榻上昏昏沉沉,依旧能听清乾隆的话,也很是松口气。
要不是今晚乾隆心血来潮叫阿哥们过去问功课,只怕大火蔓延太快,阿哥们没烧伤也要被浓烟呛到,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一般火灾的时候,烧伤最麻烦,然而被浓烟呛到后没能顺畅呼吸,也会窒息而死的!
永璋抱着永瑢进来,满脸担心看着榻上的沐瑶,忍不住问道:“太医,额娘没事吧?”
太医换了一只手把脉,很快就道:“皇上,贵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乾隆明显懵了一下,毕竟他以为沐瑶是大惊大喜,这才受不住晕过去的,如今竟然是有喜了吗?
他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又急急问道:“她身子骨没什么事吧?刚才怎么就晕过去了?”
太医就答道:“该是贵妃娘娘大悲大喜,动了点胎气,这才会受不住浑身绵软倒下的。等会用清明丹熏一熏,娘娘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他转头交代药童送来清明丹,是一颗绿色丹药,放在沐瑶鼻下晃了晃。
沐瑶感觉闻到一股冲鼻的味道,整个人一激灵,身上居然恢复了一点力气,也能慢慢睁开眼了。
乾隆顿时欢喜,低头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哪里还难受吗?”
沐瑶摇摇头道:“皇上,我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其他都好。”
太医就道:“娘娘歇息一会,明儿就好了。回头也不必大补,只休养几天平复下来就行。”
沐瑶点点头,明白自己是情绪忽上忽下,这才让身体受不住的。
只要平心静气几天,她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乾隆见沐瑶的目光黏在永璋和永瑢身上,就让开了一点,让两个儿子能挤进来。
永璋扶着沐瑶坐起身,在她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永瑢也很乖巧,没趴在沐瑶身上,而是趴在榻前,眼巴巴看过来,也很是担心:“额娘没事吧?”
沐瑶抬手摸了摸永瑢的小脑袋,看两人都没事,这才忍不住问乾隆道:“皇上,碧桐书院怎么忽然烧起来了?”
乾隆也沉下脸道:“起初烧起来的是碧桐书院后边的下人房,风向一转,很快就烧到碧桐书院去了。”
下人房其实离着有一段距离,却因为今晚的风势很大,借着风,这火苗就瞬间一路窜过去,救火的宫人和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止火势蔓延,转眼就烧到碧桐书院去了。
侍卫们早就冲去碧桐书院,发现里边除了几个宫人之外就没别的了,赶紧疏散出来。
素纹也在碧桐书院里头,她一看火势向这边过来了,就赶紧叫书院里面的宫人全都出来外边。
除了还想抢永琏和永璋孤本的两个太监之外,其他人很快就出来了。
这两个太监后来呛着几下,怀里还牢牢护着几册孤本。
永璋先去碧桐书院那边,见人都没事,这才松口气。
永琏就特别生气了,他平日都是面带微笑很好相处,如今板着一张脸,很有乾隆的威势,狠狠训斥了贴身太监一顿。
“孤本没了就没了,你要困在里头,人可能就没了,这孤本不连带一起没了吗?”
他骂了几句,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对永璋道:“三弟赶紧去曲院风荷那边,我刚听说贵妃以为咱们在书院里头,又看见书院着火吓着了。”
永璋这才一把抱住永瑢跑到曲院风荷来,他听太医说沐瑶没事,这才刚松口气,下一刻太医又说沐瑶有喜了。
他愣了一下,还是永瑢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快,仰着小脸问道:“额娘,我很快有弟弟妹妹了吗?”
沐瑶摸着还平坦的肚子,也是愣神,久久没能回答。
说真的,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怀上。
毕竟好几年没动静了,沐瑶已经有两个孩子,感觉也很足够了。
哪知道忽然之间,惊吓之后,又是惊喜呢!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很突然,跟惊吓也没两样了。
高贵妃在旁边就笑道:“皇上,你看沐瑶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沐瑶这才回神,笑着点头道:“确实,我也没想到还会怀上。”
她转头对永瑢道:“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了。”
算一算,自己也是高龄产妇了。
乾隆就心疼道:“刚才你还吓着了,也不知道有没影响,这几天还是卧榻歇息,哪里都别去了。对了,画画费神,这几天也别动手。想吃什么,只管跟小厨房那边吩咐,让人采买新鲜的过来。”
沐瑶知道乾隆还得去处置碧桐书院那边着火的事,如今也不知道灭火没有,就乖乖点头道:“皇上忙去吧,这里用永璋和永瑢陪着我就好。”
乾隆却道:“永璋等会跟朕过去看看,毕竟里头烧坏了不少东西,还得让人检查一番。永瑢闹腾,也跟着朕好了,回头让人送去九州清晏睡下。你等会好好休息,让慧娘和娴妃陪着你说一会话,却别说太久了。”
沐瑶再次乖乖点头,就看永瑢依依不舍被永璋抱起来,两人三步一回头跟着乾隆走了,那个不舍得的劲儿,看得她忍不住好笑。
高贵妃也忍不住笑了:“这两兄弟是担心你呢,都舍不得走了。”
她也不好说乾隆这都不肯留下两兄弟陪一陪沐瑶,只道:“碧桐书院后边突然烧起来的事,只怕不简单。”
沐瑶深以为然,娴妃也是这么觉得的。
如今又不是秋高干燥的时候,不容易着火,更别提这火势忽然起来,若是只一处不小心着火,很快就能灭掉了。
所以沐瑶猜测,这很可能是人为纵火了!
着火点被人安排了好几处,又专门挑的易燃的地方来点火,火势才会那么快起来的。
高贵妃一看就知道沐瑶在想什么,无奈道:“快别想了,免得伤神。反正这事皇上会处置好的,如今看着是没有人伤着,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要阿哥们真在碧桐书院里头,这火势一蔓延,阿哥们要是没能跑出来,或是烧着呛着,那可就一窝端了!
光是想想,高贵妃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沐瑶也是如此,她看向窗外,想着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想要阿哥们的性命了?
不止她们这么想,乾隆也是这么觉得的,出了曲院风荷,他的脸色就彻底沉下来,再没了刚才对着沐瑶的微笑样子:“朕已经派人把永璜叫过来,等会你跟着永琏和永璜一起调查此事,务必把事情查清楚明白了!”
他回过头看向这个已经长大许多的少年,拍了拍永璋的肩膀道:“不必紧张,御林军和慎刑司也会辅助你们。”
永璋应下,怀里的永瑢倒是没有被惊吓的样子,乾隆满意一笑道:“是个好孩子,没给吓着了。等会你们几个小阿哥就不必跟着,朕已经让人收拾了九州清晏后边的宫殿,你们暂时住在那边。”
九州清晏算得上是守的跟铁桶一样的地方,是绝不会有人能再伤着几个阿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永瑢有些不高兴,嘟囔道:“皇阿玛,儿子不怕,还能跟着三哥一起去查查,究竟谁要害咱们的性命!”
儿子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有志气,乾隆心里欣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放心,等你长大点,自然有你帮忙时候,那会儿都不能偷懒了!如今你还小,回去好好休息,明儿上课不能错过了。”
永瑢皱着一张小脸,都这时候了,明儿怎么还要读书,不是应该停课然后好好查探此事吗?
乾隆看出他的想法,又捏了捏永瑢的脸颊道:“彻查此事有你大哥、二哥和三哥就好,你们几个小的给朕乖乖上课去。”
不然一个个窝在一起,岂不是开始胡思乱想了?
乾隆看永瑢十分淡定,就不知道永珹、永琪和永琮有没吓着了。
这三个小阿哥还好,毕竟他们当时就在九州清晏被问功课。
说真的,碧桐书院着火算什么啊,他们压根没感觉,哪里有乾隆考核功课来得可怕?
几个小阿哥刚读书,简直被问得要挠头,冷不丁乾隆听说碧桐书院着火,脸色一沉就出去了。
永琏跟永璋跟着走,永瑢直接抱住永璋的大腿也要一起去。
永璋没办法,只好抱起弟弟走了。
永琏交代永琮留在这里,等会他们就回来的。
永琮很乖应下,等他们一走,永珹和永琪就着实松口气,总算不用继续被问了。
他们几个小的没吓着,听见消息的几个嫔妃险些吓得要晕过去。
皇后难得脸色刷一下白了,后来听闻阿哥们都在九州清晏,没在碧桐书院那边,安然无恙,这才稍微放下心。
她还是亲自去九州清晏走一趟,不亲眼看看永琮好好的,自己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嘉嫔和仪嫔也是如此,匆匆赶过来,远远跟皇后遇上,三人就一起去了九州清晏。
门口的侍卫之前得了乾隆的吩咐,若是皇后带着嫔妃过来看几个小阿哥就立刻放行。
皇后一进去,一把抱着永琮左右端详,看他确实没事,这才松口气。
嘉嫔直接抱着永珹就哭了起来,吓得永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还得回过头来安抚她:“额娘别哭,我没事……真的,我们早早就到这边来,被皇阿玛问功课的。”
仪嫔也是搂着永琪,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永琪脸都红了:“额娘,我一点事都没有的。”
几个当额娘的,心里紧绷的弦总算是微微松开了一些,却是抱着自家孩子有点不愿意松手了。
永珹是被抱习惯了,倒是反过来搂着嘉嫔小声安慰。
仪嫔平日要内敛一点,没怎么跟永琪如此亲近,他脸颊通红,却还是有点高兴。
皇后比仪嫔就更内敛了,这会儿永琮被皇后抱着,整个人都是懵的,不过在自家额娘熟悉的怀里,他就乖乖一动不动了。
第112章
这边老母亲们紧紧抱着娃不放,温情脉脉,另一边乾隆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而且他还把所有可能动手的人都想过一遍,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大臣都没放过,甚至让粘杆处盯着的人立刻送消息上来,看这两天究竟谁动了,谁一起见过面密谋过。
乾隆想了许多,拿着送上来的消息看了看,不由眯起眼,只觉得所有人都有可能。
只是事实比他预料中还要荒唐,听见永璜、永琏和永璋过来禀报的时候,乾隆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你们再说一遍?”
永璜咽了咽唾沫,知道乾隆正在暴怒之中,还是老老实实答道:“皇阿玛,这次放火之人是手脚不干净的太监,偷了圆明园的物件想要挪出去变卖,却留下痕迹被同室的人察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放火烧毁证据。”
永琏也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碧桐书院和后边的火被灭掉后,侍卫检查过一遍,点火的地方足足有五处,点火之人该是有同伙。”
永璋补充道:“皇阿玛,这些贼人十分狡猾,他们飞快点火后就往外跑,然后跟着其他人一起绕回来救火。要不是其中一人察觉到他们是后边才来,而且救火的时候不是摔跤就是故意撞在一起,把其他人的水桶都掀翻了,也不会察觉出不对来。”
救火的宫人急得要冒火了,这几个人就像是故意捣乱一样,让灭火更加困难。
宫人们一个个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一看就感觉不对劲,却是不动声色,等几个阿哥过去找人分别问话的时候,这才有人说出来,还不止一个。
估计这几个人故意捣乱,以为自己做得不动声色,其他人都看在眼内呢!
几个阿哥琢磨着宁愿杀错不能放过,于是把这几个人都抓了,一共五个人,一起送去慎刑司。
刚送进去,其中一个人就被刑具吓破胆,什么都肯说了。
永琏还是留了个心眼,把人带去另外一边,不让其他几人听见,他们自然不清楚这人都交代了什么。
这人说了,其他人很快也就放弃了,被隔开来一个个问话,看能不能对上。
他们果然互相推诿责任,都觉得是别人怂恿,自己才会加入进去的,仿佛分到的银钱他们没花掉一样。
永璋心下嗤笑,还是老实禀报道:“他们一个个都招了,口供在这里。”
李玉接过口供呈上,乾隆看了看,上面记录得很详细,每个人说了什么,顺序如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东西,变卖的又送去哪里,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里面看着就是意外,并非故意为之。
五个人点火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好把东西偷偷藏起来,以后再转送出去,还把留下的痕迹销毁了,可谓是一石二鸟。
但是没想到风向突然变了,不但朝着碧桐书院去了,而且还起大风了,风势极大,转眼就烧过去,他们也傻眼了。
绕回来救火,一来是掩饰他们点火,二来几人也是吓懵了,这边能烧,但是碧桐书院那边可烧不得!
不过一听说阿哥们都不在,他们心里松口气之余,就开始捣乱了,开始阻挠灭火,好让痕迹烧个一干二净。
谁知道他们这是画蛇添足,前后态度忽然变得不一样,反倒让其他人怀疑了起来。
乾隆仔细看了两遍,确实没什么问题,顿时皱眉道:“他们几人都问过了,没有谁在背后指使?圆明园的东西大多有印记,他们胆大包天卖出去,竟然也有人敢买?”
商人逐利,但是什么东西能收,什么不能收还是知道的。
永琏就答道:“皇阿玛,这几人狡猾得很,把东西拆开来卖。又或者卖给海商,还是准备出航的人,急于脱手,价钱不高,对方自然收下,然后直接出发了。”
人都要走了,手续都办妥了,自然没人拦着,走得一干二净,短时间内还不会回来,脱手容易,还不会被人察觉,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
乾隆嗤笑,这些人的脑瓜子要是用在别的地方就算了,却聪明在这种不上道的地方。
永璜又道:“儿臣让人查过五人的身份,进宫的时间不同,却都是这两年进圆明园来伺候的。平日只做洒扫和清洗恭桶这种粗活,背地里却都喜欢赌博,欠下一屁股债。“
所以他们几个一拍即合,就打算从圆明园里变卖东西换钱了。
刚开始几人胆子小,不敢弄大件的东西,只把不起眼的小东西卖掉,还胆战心惊,卖一次很久都不敢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但是圆明园实在太大了,丢了一件小东西,着实很难被察觉。
毕竟摆件经常换,有人点数,却不会一件一件对着单子来点,而是扫一眼看数量对不对就好。
他们就能把别的差不多大小的东西换上,也就没人察觉数目不对了。
再就是园子内还有损坏的东西,或者颜色有些不新鲜了,需要保养一二的,就会取下去换掉。
还不是同一个人负责,彼此之间有时候只清楚数目,却不会对上物件。
毕竟他们谁都想不到,有人竟然如此胆大,真的敢在圆明园偷东西,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什么?
他们还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毁证据,以为自己就能撇清关系,这是自作聪明,还当其他人都是傻子来着?
乾隆面无表情,反而不如之前喜怒于色了。
这几人也就一年多的功夫,从小物件就到敢纵火。
一年多前,和亲王还是管着圆明园的人,自从他走后,接手的人看来是疏忽大意,才让这几个太监钻了空子!
和亲王在底下看得心惊胆战,又听说这个几个人是从一年多开始,偷偷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管着圆明园的时候,出了这样的差错,乾隆再宠自己这个弟弟,弘昼只怕都难逃责罚了!
再就是乾隆直接生气还好,要这样面无表情,就是已经气到极点的时候。
弘昼心戚戚然,明白那几个人只怕没什么好下场了。
永琏也察觉到乾隆的怒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皇阿玛,儿臣已经派人去追回那些赃物。除了被海商带走的,有部分被拆开买到各个当铺里面。因为洗掉了印记,那些当铺恐怕是不知情的。”
乾隆挑眉,看向永璜问道:“你以为呢?”
永璜就道:“这些当铺确实不知道是圆明园的东西,不然必定不敢收下。但是他们恐怕清楚这东西来历不明,所以才会压价收的。”
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敢收,如此胆大,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当铺也跟同伙没什么两样了。
要是当铺的掌柜收下后当场报官,戴罪立功还好,如今也就是跟这几个太监同流合污了。
永璋也道:“除了当铺之外,赌场也收下了部分东西作为抵债。这几人对外宣称是祖上留下的东西,赌场才扣下来抵押。不过儿臣认为,他们想必看出这几个是太监,所谓祖上的东西也是来历不明,依旧还是收下了。”
不用说,这也该是同罪了。
乾隆点点头,他当然不止让几个阿哥去查探,自己也让粘杆处查过,跟几人查得差不多。
从赌场到当铺到海商,每一个都没有落下,乾隆心里对几个儿子办事还是很满意的。
速度够快,查得也够清楚,而且兵分几路,每人得到一条线就去追查,而不是磨磨蹭蹭的,或者互相想要抢功劳,彼此阻拦,最后谁也查不出什么来。
几个儿子算是第一次合作,能查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乾隆就赞许道:“查得不错,就是得更仔细一些。”
他是绝不相信巧合的,正巧这几个太监就一起去赌场,然后输得一塌糊涂了?
怎么他们就忽然开始偷圆明园的东西出去变卖,又有谁告诉他们该怎么变卖,还知道拆分和洗掉印记?
宫里摆件的印记都是用难易洗掉的涂料印上去的,想洗掉就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
另外圆明园的宫人是不能随意出外的,他们是怎么去赌场,又怎么跑去跟海商变卖东西?
是谁放任他们出去了,又帮着遮掩踪迹,一年多以来让人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乾隆相信没人帮着遮掩,单凭这几个身份不高的太监压根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唯独一点,就是他们纵火的时候,想必是真的没料到风会转向,然后风势还起来了。
毕竟他们能掌握所有事,唯独这天这风是掌握不了的。
几个阿哥听得面面相觑,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一点,不如乾隆老道,一眼就看出好几个漏洞来。
乾隆转向和亲王,后者缩了缩脖子。
他就笑骂道:“弘昼你怕什么,又不是你管着圆明园的时候出事了!想必接任的人疏忽大意,才让人钻了空子。去,审问这几个人的事就交给你了。另外,圆明园管事也交给你去问话,务必问出点线索来,不然……”
和亲王连连答道:“是,皇上,臣弟这就去。”
弘昼知道乾隆还不想让几个阿哥亲自审问犯人,看到太多血腥。
自家孩子他还是心疼的,能不看这种恶心的就别看了,这种苦让弟弟来受就行了。
弘昼:……是亲哥了!
但是另外一方面,乾隆还是很相信弘昼这个弟弟的。
圆明园又是弘昼卸任后才开始出问题,跟他也就没关系,没让弟弟避嫌,而是让他来审问,足见乾隆对他的信任,愿意让他亲自来查出真相了。
至于外头的事,乾隆就交给傅恒了。
查封赌场和当铺,把负责人都控制住,送去顺天府地牢去一一查问了。
外边搜查此事弄得沸沸扬扬,沐瑶是安安静静窝在曲院风荷里养胎,哪里都没去,甚至连床榻都没下。
素茹之前是吓着了,葛嬷嬷也是,两人一起盯着沐瑶,什么都不让她做,生怕沐瑶累着了。
太医还一天早晚两回来把脉,钱三七也陪着沐瑶,随时看她的状态,一有不妥就请钱太医过来。
沐瑶被她们紧张兮兮盯着,弄得自己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好在有高贵妃和娴妃陪着自己说一会话,这时候素茹和葛嬷嬷才会退到门外去,让沐瑶稍微松了一口气。
高贵妃看沐瑶偷偷叹气的样子就好笑,凑趣道:“怎么还松口气的样子,是她们伺候太精心了吗?“
沐瑶知道她在开玩笑,无奈道:“确实,我除了躺着之外,什么都不用动,吃饭就差喂进我嘴里去了。而且不管做什么,起码有两三双眼睛盯着,生怕我磕着摔着。”
她又不是瓷器,而且这身体都怀第三个孩子了,需要那么紧张吗?
高贵妃乐不可支道:“还不是你之前晕倒了,把我都吓一跳,更别提是宫人了,她们哪能不小心伺候?”
沐瑶想到之前自己居然晕了,顿时不好意思道:“好在那会儿有慧娘扶着我,不然要摔地上,只怕要磕到脑袋,这会儿脸就得肿起来了。”
高贵妃摆摆手道:“快别说了,你这一提起来,我如今还心有余悸的。”
要不是她动作快,沐瑶真摔地上,摔到脑袋那就麻烦了。
沐瑶要亲自给高贵妃倒茶来道谢,门外的宫人却虎视眈眈,就想要冲进来的样子。
别说高贵妃,连娴妃都笑了:“算了,你这茶还是别倒了,不然我看她们宁愿以下犯上,都得跑进来帮你斟茶了。”
沐瑶无奈,只得放下了,指挥素茹去泡茶,然后去小厨房送小点心过来。
几个宫人麻溜送茶来,那动作快的,生怕沐瑶反悔要亲自来一样。
高贵妃笑得不行了,又叮嘱道:“好生听太医的,你这几天就别费神了,好好休息才是正经。”
沐瑶点点头,她也担心自己年纪大一些,虽然不是第一胎,又因为之前受了刺激而晕倒,于是老老实实躺了好几天,躺得人都快发霉了。
好在高贵妃和娴妃每天都来跟她说说话,永璋要帮着乾隆去查探,过几天后倒是清闲下来,带着永瑢一起来探望沐瑶。
沐瑶倒是奇怪道:“不是说你得跟着大阿哥和二阿哥一起帮皇上查纵火之事,怎么就偷懒了呢?”
永璋哭笑不得道:“额娘,儿子没偷懒,而是这事查得差不多,剩下的就交给皇叔去办了。”
沐瑶一愣,交给和亲王去办了?
看来后边的事有点复杂或者太血腥,乾隆这是没让几个阿哥参与进去了?
不过也是,后边估计就是审问犯人,只怕手段不简单,这些阿哥从小都没见过这阵势,确实也没必要亲自去审问,交给和亲王就好了。
乾隆舍不得儿子看血腥的东西免得吃不下饭,于是就舍得弟弟去办了?
不愧是亲哥哥,只是平日宠着弟弟,该使唤的时候乾隆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正是这份不客气,估计也让和亲王松口气才是。
哪怕他是之前管着圆明园的,但是他一走就出这事,总归有些尴尬。也就是乾隆没在意,不然也不会让和亲王去审问犯人主管此事,对和亲王来说也是一个好事。
因为乾隆没怀疑他,甚至很相信和亲王,才会交给弘昼去办了。
永璋也是这么觉得的,索性就闲下来了。
当然几个小的还要读书,永瑢对此很有意见,跟沐瑶小声抱怨道:“额娘,出了这么大的事,皇阿玛还让我去读书,哪里还能读得下去?”
沐瑶捏了捏永瑢的小脸,好笑道:“你就是不想读书吧?而且查案又跟你们几个小的没关系,也不能到处乱跑,自然上课最好了。”
要真是放假,谁能拦得住几个小的往外跑,宫人们谁有这个胆子把人困住呢!
永瑢嘟囔道:“我最听话了,肯定不会往外跑的。”
永琮很乖,也肯定不会,但是永珹和永琪就不一定了。
这两人平日打打闹闹很是不对付的样子,永珹身子弱,永琪就要壮实许多,两人居然一样的闹腾,也是出乎永瑢的意料之外。
永琪闹腾就算了,毕竟有使不完的精力,怎么永珹也这样了?
沐瑶倒觉得永珹这是之前在永和宫被嘉嫔约束得很了,如今能自个住,轻松了许多,身边伺候的人又都换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多了,当然就变得活泼起来。
之前不能做不让做的,永珹只怕都去做了个遍。
等什么都试过了,永珹恐怕才不会再感兴趣,也就没那么闹腾了。
永瑢的小手托着下巴,听着沐瑶分析,连连点头道:“额娘说得对,四哥如今就像是没出去过的猫儿一样,对什么都好奇得很。”
沐瑶就笑,这形容还挺像的。
金子就是听见声响就要凑过来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要是有谁低头看着箱子,金子也要趴在箱子边上,瞧瞧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才行,这好奇心着实厉害得很。
永瑢看见金子溜溜达达过来,轻巧往上一跳,就要跳到榻上,他一愣就要阻拦,却发现扑通一声,金子没能成功跳上来,还把自己摔在地上,摊成一张猫饼。
他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道:“额娘,金子也太胖了,居然跳不上来。”
金子可能听到永瑢在说他,还不是什么好话,就“喵喵”叫抗议了起来。
永瑢蹲下,伸手摸了摸金子道:“你也吃太多了,看你胖乎乎的,回头跟着我回去,每天跟着四哥和五哥跑一圈,必定能瘦了。”
永璋没好气道:“九州清晏可不能养猫宠,怎么可能把金子带回去,你可别想偷偷带过去了。”
永瑢这计划刚起了个苗头就被亲哥掐灭了,郁闷地伸手小手抱住金子道:“看,我给你想了个绝妙的减肥办法,给哥哥拒绝了。”
永璋哭笑不得,也说道:“额娘,金子是太胖了一点,可不能让它扑上来,更不能让它扑到你的肚子上,撞着就不好了。”
他想了想,觉得金子养在偏殿比较好,沐瑶想看它的时候就让人抱过来,不能在这边殿内乱窜了。
葛嬷嬷在后头也连连点头赞成道:“娘娘放心,偏殿有小栗子照顾金子,必然妥当得很。等明年的时候,娘娘再把金子放回来养就是了。”
等明年沐瑶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坐完月子,金子再抱回来也不迟。
沐瑶能怎么办,对上永璋和葛嬷嬷两人殷切的目光,就只能点头应下了。
好在几天后,太医把脉说沐瑶是痊愈了,如今能下榻走一会,却依旧不能太累。
暂时不用喝安胎药,沐瑶却也不能走动太多,更不能费神,还不能受到之前一样的惊吓。
这不许那不许的,听得沐瑶都头疼起来。
幸好永璋闲着,知道沐瑶被拘束在寝宫里只怕闷着,就挑了外头的一些事说了。
比如那几个太监偷东西,最后被人发现才纵火的。
让沐瑶目瞪口呆,这跟她想得有点不一样了,自己还脑补了各种暗杀和刺杀什么的,居然就是几个丧心病狂的赌疯子为了毁掉证据把自己住处烧了?
然后风向一变,就烧到碧桐书院去了?
沐瑶满脸愕然,又听永璋说道:“碧桐书院烧了大半,皇阿玛准备全部拆掉重新建起来。还要把后边宫人住的地方挪得更远一点,碧桐书院周围的树木和草丛都砍掉和铲掉,只铺上石头。”
这是防止还有下一次的时候,火势会烧着树木然后烧到碧桐书院来。
索性周围都是石头铺的路,怎么都烧不起来了。
沐瑶倒觉得这个安排不错,就是奇怪道:“碧桐书院是让工部的人来建吗?”
他们还在建永璜和永琏的府邸,永璋的还没动工,哪有手去建碧桐书院?
闻言,永璋耸耸肩道:“非但如此,皇阿玛还给富察大人赏赐了一个园子,也要尽快建起来。”
沐瑶对工部简直同情坏了,这是八只手也做不完了吧?
工部尚书确实跑去九州清晏跟乾隆哭诉了,他们真有八只手也建不完啊!
乾隆被他哭烦了,正好几个年纪大点的阿哥空闲下来,索性大手一挥,让他们去帮忙。
毕竟建的是他们的宅子,帮着看看点儿也是应该的。
永璋的还没建,就去看看傅恒的园子有没需要修改的地方,指出来后给乾隆过目。
于是永璋又忙了起来,没能去陪着沐瑶了。
沐瑶倒是还好,白天有高贵妃和娴妃在,晚上有下课回来陪她的永瑢,就是有点担心永璋的修改意见,不知道得给乾隆打回多少遍才行了。
永璋认认真真看完图纸,感觉就没什么好修改的地方。
不过他还是在后边圈了一块做校场,毕竟傅恒是练武之人,没个练武跑马的地方也不合适。
另外听闻傅恒有几个儿子了,住的园子自然院子要多一些,让他们能住在一起,又不会互相打扰,彼此还得分开一下。
用围墙分开就不好看了,还生疏得很,只用树木隔开比较好看。
但是树木多了,就会挡住光线,屋内就没那么明亮了。
永璋就另辟蹊径,打算弄一个篱笆墙来。
这个墙有一人高,中间是镂空的,种上几种蔓藤的话,春夏会开花,秋冬也是郁郁葱葱,倒是添了一道风景。
乾隆看了这个设计,对永璋十分赞许,这样既能隔开院子,又不会用墙壁那么冰冰冷冷的,甚至还是一道风景来,平日开窗能赏花看绿叶,倒也不错。
他转头给傅恒看了草图,对永璋的修改,傅恒也是很满意,笑着道:“三阿哥有心了,微臣很喜欢。”
乾隆就笑道:“你喜欢就好。”
他估计感觉永璋的审美很不错,像足了自己,于是把永璋派去了工部当差。
工部尚书看见永璋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之前送去的草图,乾隆打回来三五次都算少了,这次居然一回就通过了,可见乾隆对永璋的认可。
于是工部尚书赶紧把在建的府邸图纸拿出来,请教永璋,看看有哪里需要改动的地方。
这些乾隆都看过的,永璋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工部尚书就把草图和永璋一起打包送去现场,让他偶尔过去盯着看两下就好,哪里跟草图稍微不一样就立刻指出来叫工匠返工就行。
人手不足,工部还到处张贴请各地的工匠过来。
永璋除了看傅恒的园子,还得看碧桐书院重建的情况。
好在傅恒的园子离圆明园就不远,他两边来回跑,一天来回也足够了。
就是沐瑶看永璋跑得人都瘦了,还黑了一点,顿时怪心疼的。
尤其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骑马不合适,坐马车可能一会就到了,但是人走过去又太远,坐轿子的话又不是那么方便。
沐瑶就想着,不如让人造个自行车试试?
用木头制轮子,走起来就有点硬,好在距离比较短了。
链子得是钢制的,其实车架也可以,就是耗费大一些。
轮胎的话,正好苏家最近从南边已经找到天然橡胶,只是黏黏糊糊的,不好定形。
沐瑶记得天然橡胶跟硫磺一起加热,再倒入容器里冷却,自然而然就会定形,也不会再黏黏糊糊的,而是变成很有弹性的橡胶了。
她打算造一个试试,反正如今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了。
娴妃听着很感兴趣,让沐瑶说,她来画草图。
沐瑶大概形容了一番,很快娴妃就画出来了,跟自己想象中的自行车差不多。
高贵妃看着这两个轮子的车子,不由纳闷道:“不用马匹来拉,也不用人来抬,就能自个动了?”
沐瑶指着脚踏道:“还是要人踩着走才行,这个一边转,一边轮子就会转动,然后车子就会往前走了。”
她想到之前和亲王特意让人带回来的自行狮子,就是用的发条,拧过后就能动了。
和亲王买了不少,乾隆给后宫的嫔妃和小阿哥都送了。
高贵妃自然也有一个,沐瑶一说她就想到那个狮子确实会自己动,却是用的发条,不是用脚踏。
不过原理是差不多的,发条拧过后会自动往前走,走多远就看拧的发条又多少圈了。
自行车的脚踏加上链条,就是手动的发条,只要有力气,想走多远就走多远的,还不必很宽敞的马路,却需要平坦一些。
在别处可能不适合,但是圆明园的路都是极为平整,一点坡度都没有,就怕是颠着乾隆,自然也适合自行车来走了。
这事沐瑶交给刘银来做,刘银就有点抓瞎了,叫来师兄弟和徒弟一起研究,别是没做出来,反而让沐瑶不高兴就不好了。
功劳是大,他自己想一个人吃下是不可能的。
师兄弟擅长的不同,首饰他们在行,这个自行车就有点难了。
不过工匠的手艺都是共通的,看过后自行研究了许久,小物件变成大物件而已,总归能摸索着做出来。
足足一个多月,刘银才做出第一架自行车来。
他又按照沐瑶的意思去做橡胶车圈,反复试了很多次,总算是做出弹性足够,又不会太软的,套在车轮上正好。
链条是钢打的,还得反复打才行,再一点一点扣上去。
做好之后,沐瑶都想亲自试试了,不过她不用开口,其他人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去试的。
最后是小应子自告奋勇去试,他上去都坐不稳,扶着车头歪歪扭扭走,很快就要摔了。
小豆子就在车尾扶着一点,才让小应子慢吞吞走了好几圈,总算是能走了。
永璋看得心痒痒的,等小应子下来,他就上去试了。
比起小应子,他的平衡力更好,学自行车相当有天赋,没两圈就已经走得挺稳的了。
永瑢瞪大眼也想上去骑自行车,被永璋拦下了,他就有点不高兴。
永璋指着车身道:“这个太高了,你这腿都落不到地上,更别说是落在脚踏上,要怎么骑?”
永瑢低头看着自己一双小短腿,顿时一张脸垮了下来。
永璋就笑道:“我让人在前边挂个小椅子,你坐上去,我带你走两圈。”
沐瑶感慨她都还没开口,永璋就已经知道举一反三,都会在自行车的车头和座位之间弄个小椅子带永瑢坐了。
小椅子很快就送来,固定在车上,永璋伸手摇了摇,确定椅子很稳固不会掉下来,这才抱着永瑢上去。
永瑢晃了晃小短腿,双手扶着车头,别提多兴奋了。
永璋笑着道:“坐稳了,我这就要走了。”
永瑢高高兴兴“嗯”了一声,然后永璋就开始骑自行车走了起来。
车头比之前重,永璋担心会摔着,所以走得特别慢,等适应了才快了一点。
永瑢就催促道:“哥,快一点!”
永璋笑骂道:“你坐稳了,摔了等会要哭鼻子的,可不能太快了。”
永瑢嘟囔自己才不会哭鼻子,还是欢欢喜喜被永璋带着走了好几圈。
要不是乾隆过来了,永瑢都不想永璋那么快停下的。
乾隆得知沐瑶又弄了个新东西,听闻是个不用人拉,也不用马匹拖的小车,还挺感兴趣的。
等他过来后,看永璋带着永瑢就能走起来,两条腿踩着一个东西,车子就能一直往前走,还能随意转圈,确实很方便的样子。
永璋见乾隆来了,赶紧停下,然后抱着永瑢下来一起行礼。
车子被小应子扶着,乾隆来回看了一圈道:“这个是跟自行狮子一样的东西吗?莫不是看了那个,你才做出这个来了?”
沐瑶就笑道:“差不多,却比那个能走得远一点。”
乾隆点点头,也起了兴致,自个上去骑自行车。
小豆子依旧在后边小心翼翼扶着车尾,生怕乾隆摔了。
可能学武的人平衡都很好,乾隆试着踩了几圈,很快就轻轻松松掌握好,慢慢停了下来,问起这东西的造价如何。
这个沐瑶就不太清楚了,让人把刘银叫了来。
刘银哆哆嗦嗦把用的材料都说了,都不用说总数,乾隆一听就能知道个大概。
花费不算少,却也不算特别大。
乾隆就笑道:“这东西不用牲畜,没有味道,也不用喂粮草,却也不会生病,比较起来,反而是这个要划算一些了。”
毕竟马匹是有使用年限的,年纪小和年纪太大就不能用了。
一般骏马四岁成年,三岁差不多才能开始用,到二十岁就差不多了,平日也不会用到这么老。
中途骏马生病也不能用,平日还要喂食,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养活一匹马,可以养活五个人了,花费居高不下。
不如这个自行车,只要平日保养得好,用个十几二十年该是没问题的。
若是坏了,修一修,换个零件就行了,马匹病了,要是腿摔了彻底不能用了。
唯一的缺点是,这自行车在路不平的地方尤为颠簸,不如骏马来得稍微好一些。
不过京城的路都相当平整,圆明园内的路就更不用说了,用这个自行车还是可以的。
听闻沐瑶是为了让永璋去傅恒的园子方便,这才让人造了这个自行车,乾隆就皱眉道:“你也太宠孩子了一点,这边过去也没多远。”
看他有点酸溜溜的样子,沐瑶就连忙道:“这才是第一架自行车,总归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我早就让人改善一番,再做第二架自行车,上头涂上颜料,再抹上一层稀释过的药水,就不容易脱落,也更好看了。”
乾隆这才微微点头,算是满意了。
于是等着第二架做好之前,永璋这自行车是独一份的。
他每天就骑着自行车去隔壁傅恒的园子监工,然后再跑回来去碧桐书院这边看看。
每天来回跑,永璋也一点都不累,还成了圆明园内被围观的一道风景了。
毕竟这车不用牲畜拉也不用人抬,只要动动双腿就能走老远,速度还不慢,宫里的人都好奇得很,却只能偷偷摸摸看,假装路过的。
偶尔永璋还顺路送永瑢去上课,其他几个小阿哥看得羡慕坏了。
永琮自然而然看向永琏,想着他要是能借自行车带着自己走一圈就好了。
永琏当然没错过永琮期望的眼神,上前跟永璋约好借一次自行车,回头试着练习好之后,才带着永琮了。
永琮的双眼一亮,别提多高兴了。
永珹和永琪就有点郁闷了,他们又不像永瑢和永琮又同母的亲哥,于是自然而然看向过来找永璋谈事的永璜。
永璜一脸茫然被两个小阿哥拉着,亲亲热热叫着大哥,感觉更迷茫了。
永琏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哥,他们两个小的想你带着坐自行车呢!”
永璜自然知道沐瑶给永璋做的自行车,在外头也看了一眼,感觉挺有意思的。
永璋索性让两人试一试,永琏走得歪歪扭扭的,好歹勉强走了一圈。
永璜就不行了,他扶着车头总是控制不住就往旁边去,不是往假山去就是往灌丛去,吓得后边跟着的两个太监赶紧抓住车尾把自行车停住。
他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只好遗憾下来了,于是就收到永珹和永琪失望的眼神,再也不过来拉着自己叫“大哥”了!
永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得这两个弟弟也太过分了一点。
刚才想要他带着走,于是“大哥”叫的亲亲热热的,这会儿发现永璜学不会,两人立刻掉头又去亲亲热热叫永琏和永璋,盼着他们两个能带人了。
永琏感觉自己学得一般,怕把弟弟摔着,不太敢带人。
永璋已经习惯了,索性就带着小阿哥,从永珹到永琪,然后再到永琮,每人都带了一圈。
几个小阿哥意犹未尽,却也知道永璋送了永瑢过来上课,自己又要去监工了,不好拉着人留下耽误事,只依依不舍道:“三哥,明儿你早点过来再带我们走一圈呗!”
永璋笑着答应下来,扭头见永瑢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摸着他的小脑袋小声说道:“等会我再过来接你回去?”
永瑢双眼一亮,点着小脑袋目送永璋骑着自行车离开。
永珹、永琪和永琮都对永瑢露出羡慕的神色,永璜和永琏看着有点郁闷。
永璜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晚上跟永璋请教,究竟怎么拿下这自行车,他作为大哥的面子总是要的,无论如何都要学会了!
让几个小阿哥们看看,自己这个大哥还是能学会的!
第113章
沐瑶得知永璜跟着永璋学了好几天,还是没能学会骑自行车,倒是不太意外。
毕竟很多人就是学不会骑自行车,可能是天生平衡力比较弱。
永璜哪怕最后学会了,带人估计还是有点太难了。
当然永璜一直没放弃,每天晚上就在附近空地上练习自行车,到很晚才回去住处。
永珹和永琪看永璜这么努力,也没跟之前那样,永璜不带他们就不叫大哥的,对永璜还亲近了一点。
沐瑶想着两个小阿哥年纪不大,却还是知道好歹的。
永璜那么努力学自行车,不就为了以后能带他们溜达几圈吗?
哪怕永璜最后没学会,这份心两个小阿哥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沐瑶今儿白天只等来娴妃,不由有些奇怪:“慧娘呢?”
她们两个每天都结伴一起来,忽然少了一个人,沐瑶还怪担心的。
娴妃也纳闷了,正打算派人去万方安和问一问,没多久高贵妃身边的宫女石榴就过来道:“娘娘早上起来有些晕眩,就打算多睡一会儿,今儿就不过来了,让奴婢跟贵妃娘娘说一声。”
沐瑶担忧道:“慧娘怎的忽然就头晕了,可是请太医了?”
石榴为难道:“娘娘只觉得是没睡好的缘故,就没让奴婢去请了。”
沐瑶摇头道:“那可不行,慧娘之前还说我讳疾忌医,自己倒也是如此了。”
她派人去叫了钱三七,一起过去万方安和看看高贵妃。
高贵妃一看沐瑶亲自过来,不由赶紧起来道:“你还有身子呢,怎么就特地跑过来了?我就是感觉昨晚没睡好,早上稍微有点晕,睡了个回笼觉就好多了。”
见沐瑶身后的钱三七,她就知道沐瑶担心,无奈伸出手来。
沐瑶就道:“头晕可不是小事,慧娘还是让三七瞧瞧才是。钱太医也在路上了,等会就到。”
钱三七把脉了一会,皱着眉头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她自感医术不如养父,就跟两人告罪,等钱太医来把脉更稳妥一些。
钱三七这么说,叫沐瑶和高贵妃都紧张了起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好在钱太医很快就赶来了,隔着帘子给高贵妃把脉,换了一只手后才忽然笑道:“是好事,娘娘身子骨比之前好了,这是有喜了。”
高贵妃瞪大眼,大吃一惊:“我、我有喜了?这怎么可能?”
毕竟她早就放弃了,这都多少年了,自己都不曾怀上,怎么忽然就有了?
沐瑶就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说□□娘这身子骨渐渐好起来了。”
高贵妃就握着她的手道:“还不是你经常让人送桦木茸来,我喝着挺好,感觉身上暖暖的,没想到有一天这身子骨也能真的好起来,还……”
她早就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子女缘分,哪想到忽然有一天自己就有了?
娴妃在旁边看得十分羡慕,又仔细问了钱太医。
估计高贵妃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有些急,于是就有点头晕,倒是不碍事。
娴妃就笑道:“这喜事得赶紧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才是。”
高贵妃才回过神来,笑着道:“对,得赶紧说才是。”
石榴自告奋勇,匆匆就去了,脚步比平日轻快了许多。
乾隆很快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满脸笑容:“倒是叫朕意外了,你们都别起来,坐着吧。”
高贵妃之前头晕着呢,就不必起来了,沐瑶怀着身孕,月份还不算大,也不必多礼了。
皇后过来后也十分欢喜:“倒是一件大喜事了,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沐瑶和高贵妃双双有孕,不就是双喜临门了?
乾隆也是这么觉得的,笑着点头道:“确实如此了。”
高贵妃依旧还十分震惊,这会儿抿着唇笑得很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怀孕,想必预产期也差不多,却该准备起来了。
曲院风荷和万方安和都准备起产房来,另外稳婆也得准备妥当。
之前的两位稳婆之外,还得另外请两人过来才是。
宫里很久没这样的喜事了,就连太后都十分欢喜,谁不喜欢孙女孙子多几个呢!
乾隆对后宫不怎么在意,嫔妃的人数一直不多,而且大多都不怎么受宠,他也不爱踏足,于是孩子就不算多了。
太后有意选秀的时候增加后宫的人数,乾隆没这个意思,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高贵妃的月份要小一些,因为头晕的关系,被勒令卧榻歇息。
沐瑶就笑道:“慧娘好好歇着,可不能到处乱跑了。”
高贵妃看她的样子就好笑道:“你啊,把之前我说的话都还给我了。”
她苦着脸,想到要好几天只能躺着,也能感受到沐瑶之前的痛苦和无聊了。
沐瑶就道:“放心,不还有我和曼音陪着你呢。”
高贵妃反而道:“这倒不必,让你走来走去的,着实不太好,还不如我们各自休养呢!等胎稳固了,咱们再小聚也不错。”
就是为难娴妃,估计要跑沐瑶那边,也要跑高贵妃这边看看,然后给两边的人都说说彼此的状况了。
沐瑶摆摆手道:“我坐软轿过来,也没多远,哪里会累着?钱太医也说我这一胎已经稳了,加上我也不是第一胎了,你更该好好休息才是。”
毕竟高贵妃之前身子底子比沐瑶要差多了,好不容易好起来,怀孕后只怕比沐瑶要难受得多。
加上高贵妃不算年轻,这时候第一胎,高龄产妇来说就更危险一些了。
乾隆也不是很放心,让钱太医每天早晚来给高贵妃请脉看看。
当然他也不让沐瑶每天都过来万方安和,她就隔天过来。
乾隆实在拿到处跑的沐瑶没办法,就让人把软轿布置一番,铺了很多柔软的坐垫,又让四个武艺不错的太监来抬软轿,走得就更稳当了。
沐瑶在里头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颠簸,舒舒服服被送去万方安和,跟高贵妃说说话,一起赏景吃点心,时间门倒是过得挺快的。
她担心娴妃两边跑要累着了,就让娴妃索性跟沐瑶隔天来高贵妃这边,这样隔天能一起见面说说话,一天还能歇着,就挺好的。
娴妃知道沐瑶体贴自己,就笑着应下了。
最近外头发生的大事,就是履亲王的五儿子病了。
这位履亲王是康熙帝的十二子,生母定太妃万琉哈氏也是个长寿的,乾隆帝的时候就允了定太妃出宫,在履亲王府养老。
履亲王有六个儿子,四个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一个四岁就病去了,唯一的一个独苗苗就是这个五儿子弘昆,已经十几岁了,还以为能平安长大,最近却忽然腹痛难忍。
弘昆疼得翻滚,还什么都吃不下,很快就消瘦下去。
乾隆命太医过去诊治,太医怀疑是阴肠痛。
这方子却尤为奇特,药引是一束葱,去根去青,只留下葱白,烘热后放在肚脐上,葱坏了就换新的。
若是手脚慢慢暖和,尤其手心出汗,再服下一碗四逆汤就能痊愈。
若是手脚始终不暖和,证明就是不可治了。
弘昆显然是后者,葱白烘过后放在肚脐,他依旧手脚发冷,额头还冷汗连连,太医只能摇头。
要是胡乱用别的汤药服下,很可能会更严重,太医只能暂时用止痛的汤药,想让弘昆舒服一点,他再请院首过来诊脉,看看有没别的法子。
然而弘昆根本就喝不下汤药,喝了就吐,人更虚弱了。
太医不敢耽搁,连忙请院首过来。
院首诊脉后,怀疑弘昆腹痛的缘故是因为腹中有虫。
如果不严重,用少量巴豆就能引出来了,但是弘昆如果十分虚弱,若是喝下一丁点的巴豆,那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乾隆听说后很是头疼,履亲王到圆明园来,也是眼睛红红的,显然为这个儿子很是担忧,都没能好好休息。
履亲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年纪不小了,若是这个儿子去世,以后就无人继承了。
太医十分谨慎,因为弘昆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很多药都不能用,一时就僵持下来。
这边不敢随意用药,那边弘昆却更加虚弱下去,再继续这样,弘昆恐怕就要没救了。
沐瑶记得履亲王这个五儿子去世后,膝下无人,等履亲王去世,乾隆就把四阿哥永珹过继给履亲王了。
她如今从钱三七嘴里一听,不由愣了一下。
这位履亲王的儿子居然得了蛔虫病吗?
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其腹痛难忍,又让人吃不下,很快就面黄肌瘦了,身子一虚弱,一得病就很难熬过去。
沐瑶第一时间门就想到宝塔糖,小时候她也是吃过的。
甜丝丝的,吃完还能治病,做法也不难。
她记得是一种叫蛔蒿的草,磨成粉后跟糖浆加热搅拌好,冷却后做成一颗颗跟宝塔一样的糖果,吃下就好了,自然而然就能出来了。
就是记得这种草一般生长在北边寒冷的地方,也不知道京城这边会不会有。
已经接近冬天了,沐瑶想着时间门得抓紧,救人得分秒必争,她就凭着记忆画出蛔蒿来,叫来钱三七辨认一番。
钱三七看过后道:“娘娘,这很像奴婢见过的一种药草,在外留宿的时候,在榻前烧上一束,能驱虫驱蚊,十分好用。”
沐瑶满脸惊喜,有就对了。
“你尽快让人把这种草收上来,越多越好,然后磨成粉跟糖浆加热,吃着就要好一些。”
不过她想了想,如今救命要紧,还要什么口感好,就改口道:“只让人把草磨成粉,泡水后,试着让一些跟弘昆差不多症状的孩子喝用试一试,看有没效果。”
沐瑶可不敢让履亲王的独苗苗直接就试喝,毕竟没有糖浆,味道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乾隆听说此事,还特意让暗卫尽快送来蛔蒿,还对沐瑶道:“回头朕让人试一试,弘昆那边不能再拖了。”
弘昆昏睡的时间门越来越长,再这样消瘦下去,人就得没了。
有暗卫在,很快就找到跟弘昆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是得了相同的病症,亲属都是走投无路,听说有新药,却不知道有没效果。
有的愿意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总归有希望。
有的就不愿意,生怕有什么意外。
愿意的人都把孩子送过来了,他们一个个被喂了磨成粉的蛔蒿,泡着水有些难以下咽,不过还是硬生生喂进去了。
过一会他们的肚子就疼了起来,直接往茅房跑,很快惊叫着回来,脸色却比之前要好一些。
太医一把脉,果真能治!
只要出来了,后边就好办了,人也不会继续消瘦下去,补一补就行。
乾隆当机立断,让人包圆了这种蛔蒿,而且叫京城所有药房都不准私下卖这个草药。
转头又让人把蛔蒿送去履亲王府,让弘昆喝下去。
沐瑶倒是奇怪道:“皇上怎的不让药房卖这个,若是有相同病症的人岂不是买不到药了?”
乾隆就解释道:“太医曾说,腹痛未必就是蛔症,若是不对症却误喝了这个,反而可能加重病症,也怕有人任意收割蛔蒿。”
有医品的大夫自然不会随意让人用药,就怕药房为了挣钱,到处高价收蛔蒿,然后翻倍价钱卖出去,就让其他需要用药的人反倒买不上了。
如今长着蛔蒿的几片地方都让乾隆派侍卫围起来,也有太医跟着过去,打算采上种子,在皇庄种起来。
这东西好用,种子存起来的话,来年就能种下,做成药能保存更长时间门,起码一年内服用是没有问题的。
履亲王得到药粉后,直接就给弘昆喂下,李玉亲自过去说明,所以弘昆肚子疼的时候,就被两个高大的侍从扶着出去了。
等弘昆回来后,确实面色好一些,这时候院首再写药方巩固一番,他的身子骨渐渐就能好起来,而且终于有胃口,能吃一点东西了。
人有胃口能吃东西,这才可能好起来。
不过弘昆如今只能吃一些绵软的,比如汤水和白粥之类的,不能吃太多荤菜了。
毕竟他之前很多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大鱼大肉进去,反倒让身子骨负担太重,对恢复就不好了。
履亲王就让伺候的人小心照顾弘昆,等他过几天后清醒的时间门多了,能吃能睡,他才去见乾隆,当面谢恩。
他后来得知是纯贵妃想起这么一种药草来,救下弘昆的性命,更是让人送来不少谢礼。
求药的人自然更多,不过都被乾隆挡下了。
他直接把此事交给永璋来办,私下把永璋叫去御书房说道:“这药草要是有人滥用,要了人的性命,他们就会归咎在你额娘身上,坏了她的名声。倒不如统一种下,用不太高的价格放在药房当中,还必须有大夫点头后才能用。”
这样就避免有人不对症却用了这药,回头人没救回来反而赖到沐瑶身上。
好好的一种药草,用在对的人身上自然而然就会痊愈,用在不对的人身上,这药犹如是□□一样,能要人命了。
更是避免有人垄断,高价卖这种药草,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就违背了沐瑶想要救人的初衷。
永璋点头应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会办妥此事的。”
乾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沐瑶让苏家出钱帮了不少大夫的药房能够继续办下去,你也能从苏家那边得到一份名单,看看那些大夫值得信任,才把药放在他们的药房里头。若是外边各地想要这个药,可以让当地知府给你名单。”
什么药房值得信任,当地父母官不知道,谁会知道呢!
永璋应了,回头就去找苏鸣凤,要了名单。
苏家自然没有不应的,苏鸣凤还详细说了各地的大夫,都在什么地方,品性如何,年纪如何,有没徒弟,有没师兄弟,他们的性情和品性如何等等,实在是具体极了。
永璋不免惊讶,苏鸣凤就笑着道:“娘娘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只是想得不够周到,免得有人钻空子,苏家自然要帮着多想一些。”
沐瑶只管出主意,其他事就有苏家包揽下来,务必不会出任何差错,免得一个好事,愣是被弄成坏事了。
永璋笑着道:“有劳舅舅了。”
苏鸣凤摇头道:“我年纪渐渐大了,也不知道能帮上几年,以后想必就要你多替娘娘想一些了。”
这是让永璋接班,照顾沐瑶周全了。
永璋自然没有不应的:“舅舅放心,我会的。”
苏鸣凤满脸欣慰,只觉得沐瑶教出了三阿哥这样的聪慧懂事又孝顺的孩子。
苏家把名单递上来,又把他们通讯的方式告诉永璋,其中居然有暗语和暗纹双重保险,就是怕有人冒充。
永璋得了信,很快看了名单,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来发信。
最上面的自然是医术最好的,后边次之,不过名单上都是可信之人。
这个蛔蒿并不多,只能每人送一部分磨好的药粉,然后是几颗种子,让他们想办法种下了。
不少孩童都有腹痛的毛病,最后慢慢虚弱而死。
这药草不贵,药粉需要的用量也不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
而且永璋还发信过去,若是有些穷苦人家实在拿不出药钱来,也可以先让孩子服下,毕竟救人更重要。
他也让苏家庄子多种一些蛔蒿,另外乾隆送了一大片良田,让永璋有地方能够种下。
乾隆想得极为周到,不但送田地,还送老农和庄头,基本上只需要永璋吩咐下去,都不需要操心,偶尔派人过去看一眼就足够了。
得知蛔蒿在北边极寒之地更多,永璋还联络北边的商人做这个买卖,出钱收购,也让北边的农民能够多种这个。
沐瑶看永璋风风火火到处跑,很快就布置妥当,又可以留下陪着自己了,不由笑道:“我儿子就是能干,这蛔蒿想必很快能种一大片,救下更多的孩子。”
永璋也笑道:“还是额娘更厉害,知道这样的药草。听闻已经有些腹痛的孩子服下后见效了,一个个有所好转。我的意思是在京城有专门这样的药房,有几个大夫在里头,让人只看孩子腹痛的病症。”
沐瑶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专门的儿科诊所吗?
倒是个好主意,毕竟儿科太少了,用药跟成年人不同,很多大夫都不敢随意下药,反倒会耽误病情。
沐瑶就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你也可以跟钱太医取取经,看能不能在诊所看别的病症。”
钱太医的儿科颇为不错,若是愿意给出药方来,让更多的大夫学会,自然就能救下更多的孩子了。
永璋还担心钱太医不愿意,此事就要让沐瑶失望了。
哪知道钱太医得知永璋的来意,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手札送了过来:“这是老夫多年来在儿科上的经验,都写在上头了,还需要三阿哥派人誊抄几份送出去,这一份就让老夫自个留下当个念想。”
永璋连忙道:“这是自然,我会让人誊抄好,再小心送回来。”
他对钱太医拱拱手道:“多谢太医成全了。”
钱太医赶紧回礼道:“三阿哥客气了,老夫就是想能救下更多的人,尤其是孩子,如今有人帮老夫实现这个想法,能帮得上忙那是更好了。”
永璋满脸歉意,其实钱太医该是前两年就出宫去,可惜乾隆拖拉着没答应,只说等几个小阿哥年长一些,钱太医再出宫也不迟。
如今沐瑶和高贵妃又有喜了,恐怕钱太医又得留在宫里好几年才可能出去。
钱太医如今也明白,他来都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的想法确实有人愿意帮着实现,不是自己出宫去,却也无妨。
毕竟钱太医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能救下的人有限。
如果更多的人学会了,那么救下的人就更多了。
这些人看了手札,自然也算得上是钱太医的徒弟了,会写信过来请教。
钱太医都会一一详细回复,毕竟医术此事是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的。
永璋特地派人组建了一支专门送信的,好让钱太医的信笺能尽快回到对方手里,免得耽搁了病人的病情。
转眼冬天,也快要过年了。
沐瑶的寝宫已经烧起了地龙,今年因为她怀孕的缘故,乾隆也是打算在圆明园过年,没准备回宫去了。
毕竟在圆明园要更宽敞一点,住着也舒服,回去还要一路颠簸,倒不如让沐瑶留在圆明园养胎更舒服。
乾隆还特地请了苏夫人进宫来陪一陪沐瑶,虽说沐瑶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喜了,总归养胎不能到处去,冬天冷,窝在殿内就更无所事事。
高贵妃如今有孕,也是要留在殿内养着的,冬天娴妃也不大好出来。
苏夫人要是住在曲院风荷陪着沐瑶,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被乾隆派人请她来圆明园,苏夫人收拾好行李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苏夫人也没想到沐瑶这个年纪还能怀上,很是小心翼翼叮嘱道:“娘娘得小心些才是,吃的得精心,平日也要起来走动一会,却不要累着。”
沐瑶就笑道:“额娘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有喜了,省得的。”
她倒是抄了一份之前吃用的菜单给高贵妃送过去了,皇后之前用着不错,这次给高贵妃那边也跟着用了,感觉也挺好的。
高贵妃是新手,沐瑶还叮嘱她要多起来走动,每次却不要走太久,免得累着。
走动是为了练习腰力,也能消耗一些,别是只吃不动,那就要胖得厉害了。
一听会胖,高贵妃比谁都积极起来走动,每次走一会就休息一会。
外边冷,她就在殿内来回走动一二,感觉坐久了,腿脚都不舒服,走完就好多了。
苏夫人知道沐瑶是有成算的,就点头说起外边的事来:“娘娘之前让人找到的药草,京城不少人都想买,毕竟谁家没个孩子呢,总是有备无患,有几个还求到苏家来了,不过苏家也没有,只能婉拒了。”
沐瑶就无奈道:“药草暂时还是太少了,只有偶然野生的几片,还得永璋让人在庄子和他的田地种上,明年收获种子了,才能分发给京城其他人家种了。”
她也不是如今不想给,而是实在种子不多,都不够种了。
种子太少,给谁都不对,不给谁也不行,索性谁都不给,攒上一年半年的,种子多了乾隆再按照功勋发下去,这就公平多了。
为了安抚京城这些贵人们,永璋还跟乾隆提议,请太医过府给他们的孩子们把脉,看看谁需要服用的话,药粉自然要紧着这边的。
不然在京城都得不到药,在其他地方反而有,那就过分了一些。
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有些孩子不敏感,可能自己没什么感觉,平日没病没痛,家里也不会请大夫过来。
而且一般的大夫未必能看出来,还是得太医才行。
好在太医院的太医不算少,能让他们走动的人家也不算多,各家的孩子一般也不会太多的。
慎郡王担心太医来回跑太累人,索性让嫡福晋摆了个宴席,请各家带着孩子过来,这样太医只要走一家,就能给好几个孩子一起把脉。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给太医院省事多了。
永璋也是有备无患罢了,哪知道太医这一把脉,还真找出两个孩子已经有病症,却还没来得及发作罢了。
赶紧给孩子服下药粉,倒是很快就痊愈了。
这两个孩子看着个头小一点,不过因为是早产的缘故,所以比同龄人瘦弱一些,谁都看不出问题来。
这次要不是永璋谨慎让太医给孩子们把脉,估计都没能看出来。
孩子一直病恹恹的,平常大夫也没能看出来,只说身子弱胃口才不好,幸好这次及时发现了,不然只怕要长不大的。
两户人家对太医千恩万谢,又进宫拜见乾隆来谢恩。
沐瑶如今不适合打扰,两家就送了谢礼过来。
其中一家送来的竟然是一盆水仙花,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水仙花并不是真的,而是用宝石和玉石做的。
水仙花头是白玉做的,上面的绿叶则是翡翠所雕,花也是白玉,花心却是黄玉了。
花盆上还镶嵌了红宝石,远看跟真的水仙花一样。
苏夫人一看就感慨道:“实在是精巧极了,估计觉得冬日花太少,有这么一盆摆在窗边,也能叫娘娘赏一赏,着实是有心了。”
沐瑶以前要见着这样的宝石盆景,总归会特别惊讶又觉得奢华。可能她收的有点多了,现在神色如常,只笑道:“确实很是精巧,远看就跟真的一样。”
不过这时分,真的水仙花确实也能养起来,就是得时常换水,花开后也会凋谢,不如这盆玉石做的水仙花,一直都在盛开在最美的时候了。
履亲王的儿子弘昆是彻底好了,就打算年后给他定亲,急匆匆来找乾隆,希望能让他指婚。
乾隆也能明白履亲王的着急,这个儿子要是没娶亲就没了,那么继承人就要断在这里了,如今也想儿子尽快娶亲来冲冲喜了。
“皇叔也太急了,得让弘昆的身子骨好好养起来才是正经。成亲也得慢慢挑才行,总不能随意指个人,回头两人要不合适,岂不是麻烦了?”
被乾隆这么一劝,履亲王才冷静了一些,无奈道:“是我莽撞了,就是弘昆这次病得凶险,把我是吓着了。”
乾隆就笑着道:“这两三年先物色一番,再定亲后,缓个几年成亲,确实弘昆的年纪到时候也差不多,身子骨也养好了,皇叔也能安心当祖父了。”
履亲王听他这么一说,想到以后儿子成亲,孙子孙女很快就有了,摸着胡子也是十分期盼了起来。
沐瑶感觉也是挺稀奇的,毕竟定太妃是长寿的,履亲王记得也是长寿之人,但是履亲王的儿子一个都没继承这个基因了。
定太妃活到了九十七岁,履亲王也有七十七岁,六个儿子在历史上竟然最大的一个才活到十来岁。
女儿除了三个没能长大之外,其他三个倒是继承了这个长寿的基因。
比如长女就活到了六十五岁,四女儿活到九十岁,五女儿也活到了五十七岁,这在古代来说是极为高寿的了。
好在如今五儿子弘昆活下来了,不至于六个儿子都全军覆没。
永珹自然就不需要过继出去了,他如今依旧没心没肺等着长大一点,就能亲自骑自行车了。
沐瑶看几个小阿哥眼巴巴等着永璋回去带他们溜达一圈,永璋之前事情多,根本没时间门,别说其他人,就是永瑢都有点蔫巴巴的。
她就让刘银改良了一下,把自行车缩小到小阿哥能上去的高度,还在后轮两边加装两个小轮子,这样稳定性就很好了,连小阿哥自己也能骑了。
担心小阿哥们抢起来,沐瑶还让刘银做好四个小阿哥的份才拿出来,还叫他保守秘密。
等四辆小自行车送过来,几个小阿哥都瞪大眼,不可思议道:“这自行车好小,是专门给我们做的吗?”
小阿哥们在九州清晏住了足足两个月,乾隆后来看事情解决了,孩子们也安全了,自然也没让他们继续住着,而是另外安排住进了文源阁。
这里是乾隆的藏书楼,侧边有宫殿用作休息,如今房间门布置一番,小阿哥们就能住进去。
藏书阁的书籍很多,也方便小阿哥们能时常去读书,隔壁一个宽敞的房间门能用来上课,再适合不过了。
整天沐浴在书籍当中,小阿哥们浑身都要带着书香味了吧!
小阿哥们显然不是很喜欢,不过临时住的地方,也就凑合了。
如今沐瑶给他们送来小自行车,一个个眼睛都亮了,感觉又有了盼头。
正好是一个月的休息日送来,他们当场就能玩儿了。
当然后边还是有两个太监跟着,免得小阿哥们摔着的。
永瑢后边跟着是自己的亲哥永璋,永璋扶着车尾,看着永瑢慢吞吞骑,熟悉之后就开始加速了,小腿蹬得十分快。
永璋只好一边跟着一边叮嘱道:“慢一点,看前面,别给摔着了。”
永瑢就答道:“哥哥放心好了,我不会摔的。”
永璋看永瑢骑得挺好,慢慢就放手了,两个太监飞快跟在后头小跑,接着护着小阿哥。
永璋扭头见永珹和永琪一溜烟骑着自行车往前跑,不由纳闷道:“他们这是去哪里,这么大的一块空地都不够他们跑的了?”
永琏在旁边一脸无奈道:“还不是他们两个要比试一番,看谁先到边缘,谁就赢了。”
永璋听得也跟着叹气,这两人一个身子弱一个身子强壮,但是性子就一模一样的,争强好胜得很,什么都要比试一番。
永琪是一点都不会放水让着永珹,两人都卯着劲往前冲。
永璋真担心两人冲太快,等会要停不下来。
他正想着,就听见永琪尖叫一声:“我赢了,我先到了,我……啊!”
永琪明显停不下来了,就要撞到前面的假山上,永珹立刻停下自己的自行车,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子,把永琪从自行车上拽下来。
后边两个太监反应也很快,立刻扑过去接住,没让永琪摔在地上的。
永琪被托着,仰面望着天上,吓得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永珹下了自行车,戳了戳永琪的胳膊道:“发什么愣,这不是没事吗?赶紧起来,咱们再比试一次。”
永琪回过神来,也没那么害怕了,赶紧爬起来道:“好啊,谁怕谁,比就比!”
永琏过来检查一番,看永琪没事才松口气,看两人又要比试,不由皱眉道:“比什么,乖乖绕着这块空地走就是了。看永瑢和永琮多乖,都没到处跑。你们要是摔着伤着了,这自行车就没收,再也不让玩儿了!”
他板着脸很有乾隆的威势,永珹和永琪两兄弟乖乖应下,还保证不会再飙车,这才被放回去了。
永璋在旁边看着就笑道:“还是二哥有办法,能让这两个弟弟乖乖听话。”
等两个小阿哥推着车子走开,两人又你挤一下我,我挤一下你,走个路都要推推搡搡的。
永琏看在眼内就笑道:“这两个弟弟都是吃硬不吃软的,软和点,他们就当耳边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不过他们总是吵吵闹闹的,之前还打了一架,关系看着不好,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刚才要不是永珹反应快,一把抓住永琪,他面朝下磕着,不摔伤才怪,只怕牙齿都要崩几颗,甚至得破相了!
但是永珹毫不犹豫就伸手了,比后边两个太监的速度还快,足见他是一直盯着永琪的。
永璋也笑道:“确实,永珹哪怕比永琪还矮一点个头,却依旧是个好哥哥了。”
哪怕永珹只比永琪大一点,个头小又瘦削一些,却依旧记得自己是哥哥,要护着弟弟的。
走得远了,永琪看着永珹才扭扭捏捏道:“刚才……多谢了。”
永珹瞥了他一眼道:“小心点,下次要是我不在,你就要摔着了。”
永琪嘟囔道:“才不会,下个休息日咱们再一起骑自行车呗!这次我们避开二哥偷偷比试,我还是能赢你的。”
永珹翻了个白眼道:“你能躲开二哥才怪!被二哥知道了,你就不能再玩这个了。”
永琪耷拉着脑袋,还是乖乖听话,不敢私下骑自行车,更不敢再疯玩比试了。
第114章
沐瑶是没想到,自行车推出后,虽然有人感兴趣,也就感兴趣而已。
但是这个小自行车一出就很多人求上门来了,甚至还有求到苏家去的,求到乾隆这边的就更多了。
她有些不明白,跟高贵妃聊起来的时候,高贵妃就笑道:“那有什么,这个大的自行车平日只能在平坦的地方走,还不能太远,不然就太累了一点。贵人们出门什么时候不是马车和下人簇拥着,哪里需要这个呢!”
“但是孩子们就不一样了,有个不同的东西在家里就能玩儿。毕竟如今孩子们能玩的实在太少了,这个既好玩又安全,彼此之间还能一起玩,谁不想要呢!”
沐瑶只能说,果然是孩子的钱最好挣,家长都想给孩子最好最新的!
估计是那天休息日,有贵夫人到圆明园来拜见太后,无意中看见几个小阿哥玩耍的,更是心动不已。
问过太后的意思,太后只说是沐瑶做出来的玩意儿,给几个小阿哥玩而已,没准备在外头卖的样子,就叫贵夫人心痒痒的,更是心动了。
另外有些臣子进来拜见乾隆,也是见到这个东西,自然想给自家孩子求一辆回去。
乾隆被问了几次,也只好来问沐瑶,有没做这个买卖的意思。
反正沐瑶交给苏家去办,自个只要拿分红就行了,什么都不必管,那些人也不会一个两个跑去问苏家和乾隆,没完没了的。
沐瑶就让永璋问一问苏家,有没做这个买卖的意思。
苏家自然没有不乐意的,沐瑶是自家又找了个营生,苏召南摸着胡子,一时心里高兴,因为沐瑶总想着苏家,一时又觉得苏家的营生越来越多了,之前送出去的食肆仿佛就不算什么了。
反过来还得到乾隆的信任和偏爱,也不太在意苏家挣钱,还总担心苏家不挣钱了。
比如之前苏家扶持一些有天赋的人学医,或者扶持为救人自掏腰包快活不下去的大夫们,这都是花钱投入的,短时间内看不到回报。
当然苏家做这个也没打算回报,算是积德积福之事了,还能救不少人,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给医者多了个营生,就是卖宝塔糖,还能得到钱太医的手札作为指点,给不少孩子们治病,这些只能说暂时能够支持医者们的药房运转,真赚钱也是没多少可能,给苏家算是稍微减轻一些负担而已。
但是这个小自行车就不一样了,买得起的必然是富贵人家。
光是这自行车的钢架花费就不菲了,体积小,耗费少一点,却依旧不是一笔小数目。
加上是独一份的,苏家如果做这个买卖就是垄断了,价格自然低不下去。
不过贵人们也乐意,要是价钱太低廉了,那就配不起他们孩子的身价了!
苏召南摸着胡子,开始发愁该让谁来打理这门生意。
苏嘉凤帮着打理庄子,新作物的种子送过来,更是忙得是脚不沾地。
苏鸣凤是盯着约翰他们做那个蒸汽机,还得帮着沐瑶跟海商联系,也是忙得很。
小儿子苏岐凤去了南边,毕竟沐瑶之前打算在南边做的蚕丝工坊,如今又扩大了不少,招工更多,人数也不少,管理起来就要更慎重了。
这么个地方蚕丝业花了几年才慢慢好起来,学习缫丝的小姑娘也越来越多,毕业后立刻就能上手,在当地大受欢迎。
原本很多观望的人家都迫不及待送女儿过来,周边城镇的也不例外。
苏岐凤就去盯着点儿,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于是苏召南想来想去,就把小自行车这个交给了南哥儿来办。
南哥儿成亲也好几年了,跟着苏嘉凤一段时间,在田地里忙碌,又跟着苏鸣凤学着经商,在经商上颇有天赋。
苏嘉凤也不拘着这个长子,孩子能吃苦,又懂事爱学,在经商有天赋那就跟着二弟好了。
为此他还特地带着南哥儿上门,好好感谢了苏鸣凤。
苏鸣凤还笑自家大哥太客气了一点,听闻南哥儿接手此事,苏鸣凤就跟南哥儿传授了一些自己的经验。
先得把小自行车的作坊选好地方,工匠得是信得过的人,不能把这手艺泄露出去了。
刘银得了乾隆的允许,暂时去宫外帮着工坊建起来后教导工匠们。
他进宫多年,手艺顶尖,眼力劲也是极好的,一眼就能看出谁的手艺不错,谁是浑水摸鱼的,帮着南哥儿就挑好了适合的工匠。
至于人品方面,就需要南哥儿另外请人仔细查探一番了。
这都不必南哥儿来,苏鸣凤就请示了乾隆,借着苏家食肆的消息网细细查了一轮,没问题的人就收下了。
工坊到位了,工匠也有了,教导工匠的师傅亦有了,立刻就能热热闹闹开工了。
就是刚开张,订单跟雪花一样到手,南哥儿看着都傻眼了。
门房那边收太多了,只能用箱子装好抬进来,南哥儿都吓着了,哆嗦着手指问苏鸣凤道:“二叔,这也太多了,我们真能做得完吗?”
他还说怎么工坊建起来了,居然没有门面,就在后边弄个门房,让人需要就派人登记一番,然后排队收货。
南哥儿估摸着没人吆喝,怎么会有人来,最多就是知道的亲戚朋友会过来捧场,哪知道会这么多!
苏鸣凤就笑道:“这东西是宫里小阿哥玩儿的,被贵人们看见,这才想要。既然一个见了,其他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谁家得了好东西,自然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宫里这小玩意儿看见的人不少,亲朋戚友一说,也就都知道了。
而且还是孩子玩的新鲜玩意儿,别人家的孩子有,自家孩子没有,这怎么行!
又是宫里阿哥们玩儿的东西,自然一个个争相效仿,都想要了。
南哥儿抹了把脸,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一点,沐瑶每次送来的买卖,哪个不是极为红火的?
他就道:“只有我一个实在忙不过来,不如让弟弟们也来帮忙?”
苏鸣凤的儿子可能小一点,不过帮着跑跑腿见识一下也是可以的,苏岐凤的儿子就要大多了,比只自己小几岁,来帮忙是没问题的了。
闻言,苏鸣凤笑笑道:“南哥儿负责此事,这自然是你说了算,回头问问那些小子们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就是了。”
其他人自然没有不乐意来帮忙的,眼巴巴都想来。
最后南哥儿只选了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太小的当然不能让人过来,这边乱着呢,又是炉子又是打造钢架,碰着磕着就容易受伤了。
沐瑶听说南哥儿负责小自行车工坊的事,还把苏家其它两房的兄弟都叫过来帮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工坊只怕是个挣大钱的,南哥儿也不见外,直接拉着兄弟们一起挣钱了。
沐瑶也让工坊的分红,给了南哥儿一份大的,他打算从自己这里的分红分出几份给帮忙的兄弟,不必另外再动其他分红了。
至于沐瑶自然是占着大头,她转手就把这份钱给了永璋。
永璋连忙要拒绝,沐瑶就摇头道:“过几年你也要出宫建府了,虽说宫里会一次性给一笔钱,叫你在外头也能过活,总归不能坐吃山空。这自行车是独一份的,以后好几年只怕无人能够仿制出来。”
所以这银钱也能每年有不少,正好适合永璋拿着,就不必跟乾隆伸手要钱,自个想买什么,手头也不会紧巴巴的。
永璋皱着眉头道:“这是额娘想的主意,分红就该额娘拿着才是。”
沐瑶就笑道:“傻孩子,你就当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好了。以后你要是缺钱了,估计也不好开口跟我要。自个有钱就不一样了,想买是什么就买什么。而且这工坊还是个会一直下蛋的母鸡,就是可能一年不如一年多,毕竟刚开始大家都新鲜着。”
等各家买的差不多了,买的人也就少一些,分红就没有那么多了。
但是那时候,永璋年纪更大一些,也能办差了。
他出差的话,乾隆总要给点盘缠吧!
若是永璋办差办得不错,立功了,乾隆总要给点赏赐吧!
总归以后来钱的路子更多一些,如今永璋年纪小,又脸皮薄,出宫后要是紧巴巴的估计都不好意思跟沐瑶开口。
沐瑶可舍不得儿子缺钱花,反正她在宫里花钱的地方太少了,手里头还有一大堆钱,准备以后等永璋大婚的时候再给一笔。
“不说你自己,以后出宫后,你就得成婚了,总不能委屈嫡福晋了吧!你家嫡福晋是个活泼的,看着也是个能吃苦的人,但是你总不能真的让她吃苦。跟着你,你就得负责,给她过上最好的日子。”
永璋脸有点红,无奈道:“额娘想得太远了一点,儿子这会儿还没成婚呢!不过额娘放心,我以后会对嫡福晋好的,让她跟在草原上的时候一样快快乐乐!”
沐瑶欣慰一笑道:“好,就是你别想着自己吃点苦不要紧,不能让嫡福晋吃苦什么的。在我看来,没必要的苦何必吃?你要嫡福晋过得好,你自己也得过的痛快才行,我才能放心了。”
永璋无奈一笑道:“额娘,儿子知道了。”
他跟沐瑶想得差不多,只觉得过了新鲜劲儿,这工坊的分红就一年比一年少,后边可能就不多了。
然而永璋后来拿到第一年的分红,看着这一大笔钱都惊住了。
之后一年比一年多,工坊的买卖从京城卖到了江南,南哥儿不得不在江南另外开个工坊,又再三扩大工坊,才算是勉强够用了。
不说富人要买,就连海商看见都感兴趣,也找上南哥儿想带回去卖,这价钱还给得极高。
于是永璋手里这个分红就节节攀升,压根就不是之前想的那样,也是后话了。
这会儿永璋把工坊的分红收下,还打算给永瑢也分一点,不能就他一个人有,弟弟也该有一份才是。
沐瑶就笑道:“永瑢就做别的吧,比如和亲王送来的这个自行狮子,不知道能不能让约翰仿制一番,回头也能做别的来。”
除了狮子,还可以很多,比如老虎、猫儿、狗儿和熊之类的,也是不错的玩具了。
也是因为小自行车忽然流行起来,沐瑶才发现玩具这一块市场有多么大。
富贵人家的孩子手里头的玩具都不算多,更别提是平民百姓了,那一块小木头和几颗小石头都能自个玩很久。
永瑢对那个自行狮子很感兴趣,还拆开来看,又能装回去,这动手能力实在厉害得很。
沐瑶就打算让他试试,能不能做出别的来,以后也算是永瑢的一个营生了。
永瑢没有拒绝,还亲自画出了自行狮子内部的图纸来。
她这才发现,这小儿子很有画画的天赋,记性也不错,拆过后安装回去,竟然还记得一清二楚,都不需要再看就能把内部结构画出来。
草图只略微修改了一下,然后在外表换一换,就是另外一个小玩具了。
永瑢一口气画了好几个外表图,有老虎,有豹子,还有熊,反正怎么凶猛威武怎么来。
沐瑶还提笔画了几个可爱的小猫咪和小狗狗,永瑢看了一直摇头道:“额娘,我这个肯定最多人喜欢。”
她听得好笑:“总不能是你们小阿哥们玩儿,小姑娘们也能玩。”
都是猛兽,小姑娘们肯定不会喜欢。
永瑢歪着头想了一会道:“额娘说得对,得所有人都喜欢才行。”
他这是做买卖,又不是只做给几个小阿哥玩儿的东西。
于是永瑢又画了一只小熊,还有小老虎,怎么憨厚可人怎么来,简直是举一反三,太聪明了一点。
沐瑶看着满意,就让永璋帮着永瑢开始做这个买卖。
当然不必永瑢亲自来,只需要过目一些重要的地方,宫外再有苏家人帮忙,很快选好地方,谈好价钱。
出乎沐瑶意料之外,还以为永瑢第一次做这个,可能会选了比较繁华的位置,地方贵且会小一些。
谁知道永瑢就挑了京郊的地方,宽敞不说,价钱也公道,倒不像是第一回做这个的。
永瑢就笑着道:“有哥哥帮忙呢,还有苏家那边圈了几个地方给我挑选,都是位置不错,价钱也可以的。”
沐瑶好笑,一个养尊处优的小阿哥也知道银钱得省着点花,花在刀刃上了?
永瑢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不能当冤大头,不愧是她的儿子了。
他原本打算招工匠,却发现工匠不够用了。
自行车工坊招去了很多手艺好的工匠,余下手艺比较一般的。
自行狮子这种小玩具是个精细活,外皮可以外包给在家的一些妇人,帮忙做针线,布料和线都是现成的,用的是一样的,做多少拿多少,就不怕有人多拿,材料费成本会增加。
里头的结构也不复杂,手艺一般的工匠也能做,就是做一个的时间会久一点。
于是永瑢就想到把人分成好几组,一组只做一部分,那么拼起来就快多了。
而且他们做久了,也是熟手,速度也会快起来。
沐瑶不得不说,永瑢这脑瓜子实在太好使了。
永瑢却仰头道:“是额娘用过,我才知道,这才用上的。”
言下之意,聪明的该是沐瑶,而不是他自己。
这话听得沐瑶心花怒放,伸手轻轻捏了捏永瑢的脸颊笑道:“你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听得人怪高兴的。”
永瑢就笑道:“儿子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不是吗?”
听得沐瑶笑眯眯的,一整天眼底的笑意就没褪下过。
自行玩具一出,果然大受欢迎。
而且外皮的种类很多,如果不喜欢工坊里做的这些,还可以私人订制,做一个独一无二的自行玩具。
这价钱自然要高一些,不过想要定制的都不会是穷苦人家,当然是给得起的。
至于流水线做出来的自行玩具就要便宜很多,只要扭一扭发条就会动,价钱有点高,却也不是特别高,一般人家咬咬牙攒一攒钱也能买上一个回家去给孩子玩儿。
若是过年过节,上门做客送上这么一个当做礼物,也是极为体面的了。
这买卖也红火得很,比起小自行车还要红火。
毕竟小自行车只是富贵人家买得起,自行玩具一般人也能买得上,自然更红火了。
永瑢还做了一个十二生肖的自行玩具,做成一套,用漂亮的锦盒装上,锦盒还能竖着放,摆在家里就是极好的装饰。
拿下来玩儿也是,那么一套摆着,家里摆宴的时候请其他同龄的孩子们来看看,又好玩又有面子,人多还能一起玩儿,别提多过瘾了。
就是沐瑶看了价钱,感觉永瑢这出手也是一点都不手软,价钱定得贼高。
最可怕的是,永瑢从小时候沐瑶玩的套圈得到灵感,在店面后头也弄了这么一个,让贵人家的孩子过来的时候,可以试试手气。
他们套中锦盒里面肯定会有十二生肖其中一个,但是肯定会有重复的,多试几次就能攒上了。
这比起一套买看着要便宜一点,一次只要出一点钱就能套五次十次的。
既能玩儿,还能试试自己的手气,看着还便宜一点儿,小孩子们特别喜欢。
原本永瑢就在后边开辟一个院子,让马车可以停靠,贵人家的孩子们就不用在前边跟其他客人挤在一块,有专门下车的地方,直接去后边的院落,既安全又清净。
很多富贵人家也愿意让孩子来,侍从跟着,院子也不算小,让孩子们玩儿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是六阿哥开的店面,这些人家也能放心,绝不会有什么混进来,安全方面必然是没问题的。
永瑢也就试着开,算是给孩子们多一个玩儿的地方。
然后他就发现,这么个小院压根就不够,于是小手一挥,把后边的院子都买下来了。
这样还是不够,沐瑶就建议永瑢来个vip卡和预定制度。
预定很简单,就是事先让下人来登记,什么时候过来,然后每人顺着安排下来,彼此之间就不会挤着,这一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的,哪怕带着友人,也能玩得尽兴,不用排队那么麻烦。
vip卡就更简单了,每次给钱太麻烦,不如直接充一大笔钱,然后每次玩的时候扣掉,这就方便多了。
不然每次只能给零散钱,玩得也不痛快。
当然永璋在旁边听的时候,也听出点端倪来。
这么一次性充钱,全都落在账面上,可以说是一次性就把买后边院子的钱都垫上了。
另外每次给钱还知道数,一直只记在账上,转眼估计就玩掉了一半钱也不自知的。
永璋眨眨眼,沐瑶还说永瑢聪明得很,都知道做好买卖了,他却自家额娘更厉害,这哪里是挣钱,简直跟抢钱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估计那些人家都是不缺钱的,这点钱也没放在眼内,就是时间长了,他们估计才会发现,孩子还是挺费钱的。
果然这个一出,受到孩子们的欢迎。
他们也不是时常都能出来的,休息日每人可能都不太一样,隔开来玩是最好的了。
另外每次给钱确实麻烦,一次性给就不用每次来之前换上零钱,给几张银票就能玩很久了,也方便得很。
有孩子手气不错,很快就集齐了十二生肖的自行玩具,在其他人面前得意洋洋。
其他人自然也不愿意给比下去,更加积极套圈,有时候都舍不得走了。
当然有些孩子手气是真的不好,套圈久了一直没能凑齐,急得都要哭了。
所以永瑢也定下规矩,一个月下来,要是哪个客人套的相同得多,就可以用相同的去换别的,但是一次只能换另外一个。
这样哪怕一直重复,最多一年怎么都能凑上一套了。
这就让一些孩子松口气,一年下来要是凑不上一套,那就实在太丢人了。
永璋和永瑢名下的买卖做得红红火火的,沐瑶的肚子也慢慢鼓了起来。
高贵妃也是如此,她面色不错,胎也稳固了,能坐着软轿过来跟沐瑶玩儿了,也不用老是沐瑶过去的。
而且冬天的时候,乾隆担心路上滑,就不让沐瑶乱跑。
可以说冬天两人几乎没见过几回,也是怪想念的。
如今天儿暖和了,高贵妃就迫不及待让人抬了软轿过来,握着沐瑶的手道:“虽说石榴偶尔给我念念话本,还把永瑢做的自行玩具送了一套过来给我打发时间,总归太闲了一点,都没个能说话的人。”
娴妃在旁边就好笑道:“我这不是偶尔过去跟慧娘说话来着?敢情你只想着沐瑶,都不想我了?”
她假装生气撇开脸,吓得高贵妃连忙握住娴妃的手道:“曼音别是真的生气了吧,我就是许久没见沐瑶来着……”
等高贵妃发现娴妃扭头在偷笑,就知道她刚才是故意的,顿时扔下娴妃动手气鼓鼓道:“你真坏,居然骗我在生气了!“
娴妃连忙道歉:“是我的错,你可别气着了。”
她回头发现高贵妃抿着唇在偷笑,就知道自己给逗弄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人很久没这样小聚了,惬意地坐在走廊,凉风习习,手边是热茶和点心,伸手就能够着,很是舒服。
高贵妃就道:“听闻三阿哥和六阿哥的买卖做得如火如荼的,不过那自行玩具确实精巧,没想到六阿哥这么快就仿制出来了。”
沐瑶就笑道:“我也很意外,永瑢倒是很有画画天赋了。”她培养一番,以后永瑢也能当个流芳百世的画家了吧!
反正永瑢又不是长子,头上还有好几个哥哥在,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办差,后边当个闲散王爷也是极为舒服的。
像是慎郡王就惬意得很,一手丹青也是绝妙,永瑢完全可以把慎郡王当成未来的就职方向。
永瑢以后可以偶尔帮把手办办差,更多的时候在家里画画,跟嫡福晋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就极为不错的了。
沐瑶转念一想,永瑢如今才几岁,这生活感觉就跟退休后的日子没什么两样了。
要是永瑢想出息一点,以后努力跟乾隆要差事,表现一番,沐瑶也不会拦着就是了。
高贵妃就好笑道:“六阿哥这才多大,以后年少气盛,少不得想要闯一番事业来。”
沐瑶摇摇头道:“永瑢这性子跟小老头一样,如今倒没看出年少气盛来,不过以后的话也很难说。”
反正以后永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高兴就行,她都随永瑢去了。
正说着话,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沐瑶起初以为要下雨了,还有点纳闷,怎么乌云来得这么快,抬头却见太阳被遮住了一角,还遮得越来越多了。
身边人都吓得跪了下来,素茹就要扶着沐瑶进去,小声道:“娘娘,这是天狗食日了。”
高贵妃也有些害怕道:“怎么忽然就天狗食日了,莫不是有什么……”
余下的话她没说,沐瑶却能猜得出来。
天狗食日出现的时候,必然会有灾难发生。
虽说只是普通天象,古人迷信,加上有时候巧合会有灾难出现,就会特别害怕了。
而且大白天的,天色突然昏暗下来,确实怪吓人的。
沐瑶就吩咐道:“都别慌,让人去点灯,多点一些,让殿内明亮起来。点灯的人小心走,别是摔着了。”
她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一丝惊慌,让周围的人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沐瑶仰头看了一眼道:“这天狗食日就一会儿,很快就好了,等灯点上了,周围亮堂,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人总是害怕黑暗,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就感觉不能提前发现危险才会害怕。
如果灯火通明,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能无所遁形,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就不会害怕了。
果然殿内的灯都点起来,而且点了很多,刺眼得很,不说娴妃,就连高贵妃的脸色都好看多了。
沐瑶也不动,依旧坐着道:“难得遇上天狗食日,咱们多看一会儿,这样的景象可是几十年一遇了。”
高贵妃无奈道:“你倒是镇定如常,不过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是这样说,她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急着进去,而是照旧坐在远处,学着沐瑶的样子仰望天空。
平日仰头看太阳,就要刺目得眼泪都下来了。
如今昏暗的时候,就能睁开眼,轻轻松松看见。
她甚至能眼睁睁看着日头被吃掉,实在有些可怕,就听沐瑶在旁边说道:“我之前在哪里看过,其实不是天狗吃掉了日头,而是日头被遮住了,看着像是被吞掉一样。”
“就跟我伸手遮住慧娘的眼睛,等会儿再慢慢挪开一样的。日头还是在那里,压根就没变过,只是我们看着像是被吃掉了。”
高贵妃听得好笑道:“你这哪里看来的杂书,日头是被什么遮住了?”
沐瑶歪着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其实是月亮运行到太阳和地球之间,挡住了太阳的光,这才会遮住了。
如果她说出来,估计高贵妃和娴妃都觉得自己疯了吧?
哪怕半信半疑,沐瑶也不好拿出证据,说自己曾经看过月亮,以后的人还上月亮去了?
于是沐瑶只好道:“反正是遮住了,等会就看见了。看,日头被全部遮住了,过一会就该挪开了。”
高贵妃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着天狗食日,以前都吓得躲到屋子里去,不可能真的仰头仔细看。
如今她看着,听见沐瑶好像胡说八道的话,感觉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沐瑶盯着天空,诧异竟然是个日全食。
确实过了一会儿,太阳就慢慢显露出来了,周围也渐渐亮了起来。
她就示意高贵妃和娴妃别看了,不然太阳光十分刺目的。
高贵妃低头道:“没想到天狗食日原来是这样的,好像看着也没什么厉害的?”
娴妃附和道:“是啊,小时候有一次天狗食日,奶娘还说是看不得,赶紧带着我进屋去了。我吓得瑟瑟发抖,还是从窗边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当年天狗食日不如这个多,只吃掉一条缝儿。”
沐瑶恍然,估计当年是日偏食了,不是如今这样的日全食。
几人说着话,那边乾隆就匆匆赶来。
他先去了太后那边,确认太后没事,又去了皇后那边,没问题这才拐到沐瑶这边来,一眼就看见三人坐在走廊上,压根就没挪过,不由挑眉。
沐瑶还招呼乾隆道:“看皇上急得一头汗,赶紧坐下歇一歇,擦擦汗,喝杯热茶。”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素茹麻溜就去重新泡了一壶热茶过来。
沐瑶拿出手帕,给乾隆擦了擦额头的汗。
乾隆确实有点急,担心她们被吓着了:“你们都没事吧?不害怕吗,怎么就在走廊上坐着?”
沐瑶就笑道:“天狗食日而已,就是日头给遮住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跟慧娘、曼音坐在这里等着日头重新出来,继续喝茶吃点心聊天儿了。”
看她如此胆大的样子,乾隆不由好笑道:“你这胆子真是不小,果真就不害怕了?”
他这刚开口,那边李玉就上前来低声道:“皇上,大臣们都过来了。”
不用说,天狗食日那么大的事发生,吓得大臣们都赶过来。
住得近的估计都到了,远的恐怕很快就要到。
乾隆沉着脸,不用说也明白这些臣子要说什么,不外乎是天狗食日了,必然有祸事发生,他这个皇帝要给上天写告罪书了。
他这坐下只喝了半杯茶,不得不起身去应付这些臣子。
果然大臣们一副惶惶然的模样,让乾隆尽快写告罪书的。
乾隆心里不痛快,就把钦天监叫过来骂了一顿。
天狗食日那么大的事情,你们钦天监吃干饭的,怎么就没提前发现,提醒一番?
钦天监就要哭了,这个他们还真算不出来,只好低头挨骂。乾隆以为写个告罪书,在祭坛上念一念,烧一烧就好,哪知道有消息传来,西边还真的发生一场地动了。
这就让大臣们更惶恐了,觉得只一份告罪书不够,是不是得多写几份?
乾隆当然不干了,正头疼的时候,傅恒就建议道:“皇上,西边除了已经臣服的,不是还有另外一部分逃逸了?”
那部分人后来逃去了北边,不然北边的使臣也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傅恒只起了个头,乾隆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地动未必是他这个皇帝的罪过,而是这些人始终没有臣服,所以才有天狗食日了,警示他们一番?
乾隆二话不说就让人拟了旨意,送到北边去:看!因为你们不臣服,不但地动了还天狗食日了。再不臣服,这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了!
那边的人收到信使送来,发现乾隆十分不要脸,把这次地动和天狗食日都归咎在他们身上,顿时一口血险些气得要吐出来。
最可怕的是,北边的百姓却相信了乾隆的鬼话,一个个叫嚣着让他们尽快臣服!
他们要镇压下去,百姓们一个个都不依,闹腾起来。
毕竟西边臣服后,日子就好过多了。
傅恒之前提议在边境线往外延伸五百里,但是给的好处就是交汇的地方有互市。
互市里面有瓷器、茶叶,甚至有玻璃制品,还有最近京城流行的自行玩具,哪怕自行车也是有的。
虽然沐瑶当初听说的时候感觉很疑惑,西边那么穷,他们还打了败仗,赔了那么多东西,手里哪有银钱买这些奢侈品啊。
对西边的人来说,这些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不就是奢侈品了?
吃都吃不饱,穿都穿不暖了,谁要买这些东西?
哪知道互市的买卖相当红火,用的都是金银来交易,没有金银是别的东西也行,比如那边的玉器和铜矿,都能按照跟金银相同的价钱来买,以物换物。
这样对西边那些贵族来说就十分方便了,不必另外找人换成金银,直接就能买东西了!
平民自然买不起,但是贵族们手里还有银钱,自然就能买得起了。
茶叶这种东西,西边的贵族最是推崇,瓷器和玻璃摆件放在家里阔气得很,家家户户必然有。
京城新玩意儿他们也很感兴趣,买着都停不下来。
因为互市红火,当地就建了一座城,方便商人和贵族的仆人们来往。
毕竟离着有一段距离,当天来回是不可能的,吃住的地方得有吧,客栈和酒楼也就有了。
贵族们住客栈吃酒楼,下人们地位低一点自然不行,于是便宜一点的客栈,以及小食店也跟着有了。
穿也要有,这边漂亮的丝绸摆摊就掉价了,成衣铺就有了,客人能进去直接买布料,也能让店里的绣娘当场量身订做。
当然也有成衣,全是新的,各种尺寸都有,穿上合适,买下就能穿着走了。
对于只住几天的人来说,合身的衣服买几套,再买一车的布料回去送人或者自己用,那就合适不过了。
贵族们能享受一番,平民就开小食店,在客栈和酒楼当小二,帮忙喂养拉马车的骏马。
甚至还有当导游的,介绍城里最好吃的酒楼和住得最舒服的客栈,贵族们会给一笔不小的打赏。
客栈和酒楼还要消耗粮食,从大清这边拉过去就太远了,从西边直接买就要划算得多,路途不远,而且粮食的价格也不错。
百姓们得到好处,自然日子好过一点了。
北边的人看着,能不羡慕嫉妒吗?
互市看着是赚了西边贵族的钱,掏空他们的底子,更多的也是给百姓们一点营生,让他们能够勉强活下去。
民心向着大清这边来了,西边休养生息后想卷土重来,也得看百姓乐不乐意了!
西边如此,北边自然也是这样了!
乾隆那封信还昭告天下,北边的族长都要吐血了,偏偏底下人还闹。
不但百姓闹,连贵族都闹。
他们能不闹吗?
西边那些贵族整天炫耀得了京城什么好东西,家里茶叶管够,瓷器和玻璃摆件也是一个比一个精美,身上穿着绸缎衣服,过得美滋滋的。
反观北边的因为没有互市的关系,商队不过来,自然有钱都买不到了!
乾隆这一出祸水北流,又有使臣回去提醒这边的武器变得非常可怕。
经济和武力双双震慑之下,北边没扛住多久,也愿意低头臣服了,条件是也要互市!
这个条件乾隆当然会满足了,能掏空这些贵族们的荷包,让他们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钱又能充盈国库,这样的好事他能不答应吗?
第115章
两边互市让乾隆赚了个盆满钵满,永璋和永瑢也跟着赚了不少,算得上皆大欢喜了。
永璋特意给沐瑶挑了礼物,是一套和田玉的首饰,玉质极好,是从西边那里高价买下来的。
永瑢也赚了银钱,打算给沐瑶也送一套首饰,却被沐瑶拦下了。
她笑着道:“正好我有个想要做的东西,得让你来帮忙。”
永瑢自然一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好奇问道:“额娘要做什么,我真能帮忙吗?”
沐瑶就道:“你会画画,还会画结构图,自然你来帮忙才是最适合的。”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想要做的东西,其实就是小型的消防车了。
毕竟之前碧桐书院烧起来的事,让沐瑶想起后来九州清晏仿佛也是烧起来过。
说到底还是如今的宫殿全是木质结构,全是易燃物,一旦失火就烧得厉害,如果不及时救火,基本上就要被烧完了。
因为九州清晏烧着的事,弘曕并不知情,跟其他阿哥聊天说话正笑着,被乾隆偶然看见,心里就不高兴,还训斥了一番。
没几年,弘曕就因为内疚去世了。
所以沐瑶记得此事,更是记得永璋这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弘曕来了。
弘曕实在无辜,怎么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的。
她发了一会呆,永瑢就疑惑道:“额娘,这个水车要怎么出水?”
沐瑶就解释道:“这车是四四方方的,前后都有能推动的地方,底下是轮子。两边也有拉杆,左右两人上下拉,让水从最上边的龙头出来。”
这是简易版的压力出水器,跟高压枪有点相似,不过没能达到现代那个强度,在这时候已经很合适了,水柱能够一三十米远。
就是需要人力去推动,而且车里的储水器有限,还得有人不停往里边加水才行。
不过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
暂时沐瑶没能想到更好的水车,只能先把这个做起来。
永瑢按照沐瑶的意思把这个水车画出来,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沐瑶看过后觉得该是差不多了,永瑢就自告奋勇道:“额娘,这个就让儿子去找人做出来如何?”
一来永瑢不想沐瑶费神,她还得好好养胎呢!
一来他对这个水车也很感兴趣,之前碧桐书院烧着的事恐怕还是吓着沐瑶了,她才会绞尽脑汁想出这个来。
永瑢自然不能让别人辜负了沐瑶的心思,索性自个做出这个来。
有自己盯着,这东西必然能尽快做出来!
沐瑶知道永瑢体贴,就笑着点头道:“那就交给你去办了。”
只靠永瑢去找匠人做,自然是不够的,他索性先去九州清晏找乾隆,把图纸一给,说要做这个东西,希望乾隆能够大力支持。
他跟乾隆解释一番,乾隆就感觉这是个好东西。
其实前朝也有救火的工具,就是宋朝的时候相当不少了。
比如防虞器具、桶索、旗号、斧锯、灯笼、火背心等等,而且还是官府出钱,成立了一队潜火队,算得上是如今消防队的雏形了。
甚至还配备了云梯,如果是高楼的话就能架上。另外有唧筒,就是最早的消防泵了。
小规模的火灾,还会用上水囊,里面储满水,在需要的时候直接拿就行了。
相比之下,水龙车有轮子能动,能挪到任何火势大的地方,还能调整方向,更为方便。
乾隆看着就不住点头道:“这个不错,让造办处协助你做出来,越快越好。”
他自然知道宫殿的隐患,哪怕如今的宫殿虽然用的木材,外边刷了几层涂料,防火却不尽人意。
如果在救火上面多用心,也能在出事的时候尽快灭火,不至于蔓延的更广了。
得知是沐瑶的主意,乾隆并不意外,笑着鼓励道:“既是贵妃想出来的,交给你是再适合不过了。”
永瑢的画画天赋不错,这结构图画得尤为清晰,基本上造办处的工匠一看,就差不多知道该怎么下手做了。
有永瑢领头,工匠们有些疑惑只琢磨一下就迎刃而解,选了铜来制车。
毕竟木头的话,里面储水时间长了容易漏不说,还容易发霉腐烂坏掉,哪怕有涂层在也只是拖延一段时间罢了。
这么个水车要是做出来经常要换,那就太麻烦了,索性用铜来制,不容易生锈,密封性更好,还相当耐用。
半个月功夫,这水龙车就做出来了,再三实验过,从不同角度来喷水,只要左右有人向下不停压,龙头的水就会源源不绝喷洒出来,落在火灾的地方,相当精准。
就是因为水压的关系,水用的特别快,需要有人不断加水进龙车。
如果只用木桶提水的话就太慢了,哪怕殿前一般都有两个巨大的水缸储水备用,不到一刻钟就要用完的。
而且把大缸里的水倒进水龙车也很慢,用水桶一次次倒进去,水龙车两头都有进水的地方,每次最多一边两个人倒,再多就不可能了。
一桶水才多大,两桶下去却是杯水车薪,动作慢一点,水龙车里面的水就要彻底用完了。
哪怕人手再多都不行,沐瑶就想到了虹吸原理。
只要管子是真空的,堵住两头或者里面充满水,就能从低处到高处去。
于是沐瑶让永瑢在水龙车最上面也做了个活扣,能够打开把管子戳进去,另一头在水缸里面,水自然而然就从低一点的水缸进到高一点的水龙车里面了。
当然前提是水管要泡在水里,或者堵住两头,一起放进两边才能成。
永瑢看着水竟然从低处去了高处,顿时十分惊讶,瞪大眼盯着不放。
工匠们倒是不觉得稀奇,只感慨纯贵妃果然博学多才。
永瑢有些疑惑,问起工匠道:“这个很常见吗?”
工匠就解释道:“六阿哥有所不知,汉朝灯具就是顶部有导烟管与灯体相通,中间是空心的,储一半水,烟雾顺着管道融入水中,然后消失,不会有烟雾出来。”
导管把烟雾吸进水里,就跟这个水管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从低到高吸进来。
汉朝的工匠把这个灯做得极为精美,点灯后屋内却没有任何烟雾。
具体原理如何,工匠们说不清,只知道能这么做。
一些灌溉的工具也是这个原理,把低洼的河水抽起来到上边的田地当中。永瑢点点头,只觉得这个水管极为方便。
后边如果着火了,宫人们只要去打水提桶送到这个水缸就行了。
水缸四面八方都能倒水,同时八个人都不在话下,就要迅速得多。
当然永瑢琢磨着如果水流能从低到高走,那么如果在大缸旁边放一个矮一点的水缸,再旁边打个水井,水直接落在矮点的水缸里面,再用管道倒入高的水缸,那就更方便了。
如果尽快把井水打上来,还可以用按压的方式,压下去把水抽上来,就是需要人不停按压,比起一桶桶打水还要快得多。
沐瑶是没想到永瑢的脑瓜子这么好使,连现代农村用的那种建议水泵都能琢磨出来。
不过永瑢这样只是个设想,要怎么把水按压抽上来就没有头绪了。
毕竟比起普通的虹吸模式,从井里打水出来就要难得多。
沐瑶绞尽脑汁回想小时候在农村用这种手压的老式水泵,好像是用的活塞,在压下去的时候活塞关闭来增压,上来的时候中间活塞会打开,水就能抽上来了。
她只是大概知道一点,告诉永瑢后,让工匠反复改良,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这种手动泵只要人在,都不需要用木桶打水,甚至连力气不大的孩童都能做到。
永瑢觉得这个东西造福百姓,让原本劳动力不够的百姓家里也能减轻一些,哪怕年纪小的孩童打水就不怕掉进井里那么危险,体弱的老妇人都能轻松打水上来。
他没有独占的意思,问过沐瑶之后,就打算献上给乾隆,能推广下去是再好不过了。
乾隆却给永瑢泼冷水道:“这水泵的材质得用铁或者铜,都不是一般百姓能承受得了的。”
他见这个儿子耷拉着脑袋,十分沮丧的样子,就笑着道:“不过也能在各城镇的水井上造一个,方便老弱妇孺孩童去打水了。”
每个城镇只可能有那么一个,肯定是不够用的,总比没有的好。
永瑢想了想忽然道:“皇阿玛,不如让当地乡绅或者富商捐钱造水泵,然后在泵上面就刻上谁的名字。若是不够明显,还能在旁边立个小石碑,把捐赠水泵的名字写上去。”
他琢磨一下又道:“不止是当地,若是其他地方想要捐赠过去,一样都可以刻上名字,赞许他们的功绩,让当地人也十分感激。”
京城多的是钱多得要命,但是想做善事却没什么地方能用,只能花在寺庙当中,倒不如花钱干点实事,让老幼妇孺也能自个打上水来喝用了。
乾隆挑眉,感觉这个六儿子的脑瓜子在掏空别人钱包上十分有天赋,以后也是适合进户部的了。
如今他不动声色道:“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去请各位议政大臣过来。”
后边是乾隆吩咐李玉,很快几个议政大臣就赶过来了。
听了六阿哥的主意,在场的人就没有反对的。
傅恒还拱手道:“六阿哥心系百姓,是万民之福了。”
其他大臣一听,顿时觉得傅恒年纪轻轻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意外,看他这张嘴多会说?
不过六阿哥这提议确实好,既办了实事,也没挥霍国库的银两,而是直接给了一个石碑给了个好名声,就什么都不用出了。而且给了出钱的人好名声,这些人是人数众多,名声自然分散开去,没有谁独占鳌头。
那么六阿哥更不会因此独占好名声,避免年纪轻轻就名声过大,盖过其他阿哥了。
大臣们倒是觉得六阿哥此举是不是深思熟虑过,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来。
但是他们很快心里就否决了,六阿哥这才多大,就想得那么深那么远了吗?
大臣们连连附和傅恒,乾隆微微一笑,看着心情不错:“此事就交给工部去办,正好让造办处做上几个水泵送去京城周边的城镇。”
做事当然从周边开始做起,大臣们也十分有眼力劲,一个个主动提出愿意出钱寻个适合的地方安装这个压水泵的,丝毫不用乾隆来费心。
永瑢想到忙得快飞起的工部,顿时同情了起来。
工部尚书听说自己又接了个差事,转头就去跟乾隆哭了。
他们实在分不出人手来了,能不能交给其他人来办啊!
乾隆给工部尚书哭得受不了,正好傅恒最近闲暇在家,领兵回来后也闲了许久,他就索性把此事交给傅恒了。
傅恒倒是一话不说就跟永瑢对接,拿到图纸和安装的细节,就去造办处看了实物,然后亲自去周边城镇寻最适合安装的地方。
这地方周围要老弱妇孺多,不然他们要走很远路去打水,也抬不回来,就是白装了,白费了心思。
圈定了地方,还要从中选出水源最稳定和足够的水井,不然装上没几天,水井就枯了,那也是白跑一趟。
筛选过后,选出适合的水井安装上,还得跟周边的百姓说一说,免得这东西他们看着不敢用,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有差役一家一户去敲门,告知他们,有人出钱安装了一个方便打水的东西,老弱妇孺也能轻松打水。
有些人不信,有些人倒是好奇,上前去试一试,真是几岁的孩童只要有点力气,都能轻松打水。
于是年纪不大的孩童就在这里帮忙打水,每次只装半桶,也能带回去,只是多跑几趟。
傅恒过几天去看的时候,发现一个孩童竟然装了满满一桶水,还奇怪是不是等会有人帮着抬回去。
哪知道这孩童打完水后,轻轻松松推着木桶回家。
他这才察觉这木桶底下有个板子,板子底下安装了轮子,板子上面有三个朝上的木片,正好把木桶包裹住,木桶放进去就卡好了,打完水就能推着回去,哪怕是几岁的孩童都方便了,压根不用抬。
这东西倒是好用,傅恒一问,竟然是一个七岁叫严明的男孩想出来的。
他父母早早病逝,只跟祖母生活在一起。
祖母体弱,打水十分吃力,这次虽然有压水器能够方便打水,带回去却十分麻烦。
起初严明每次只装一点水带回去,平日邻里也会帮忙,他怪不好意思总麻烦别人,就琢磨了一下,找木匠要了边角废木料拼起来,做了这个小东西。
他不但自己做了,还给邻里都送了。
毕竟邻里的青壮年白天都要出去干活,晚上才回来,白天要打水都是老弱妇孺了,有这个东西,她们也能轻松点,哪怕是几岁的小姑娘也能打水回家。
用的是废木料也不需要钱,只废点功夫而已。
傅恒看着大为诧异,又觉得这个叫严明的孩子以后很适合做个工匠。
正好京城如今各处都缺工匠,于是他们都想收有天赋的学徒,若是严明愿意过去,傅恒也乐意介绍个好地方和好师傅,让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但是严明拒绝了,因为祖母年迈,只有他一个可以依赖,自己也不放心祖母一个人留在这里生活。
傅恒听着这话,对严明就更是赏识了,笑着道:“放心,当学徒的话是能包吃住,我找个能一起收留你祖母的师傅。那样你能学点手艺,以后也能靠这个养活自己,又能就近照顾祖母。”
见严明犹豫,傅恒又道:“你也想给祖母更好的生活吧,不然在这里就只能勉强度日了。”
毕竟严明还是太小了,当学徒好歹能吃个饱饭,在这里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了。
最后严明还是点头了,带着祖母跟上傅恒一起去京城当学徒,傅恒就介绍他去苏家作坊。
这样的天赋若是荒废了倒是可惜,苏家作坊十分公道,学徒也是给月银的,只是不多,还能包吃住,住的地方不大,却也足够了。
傅恒先写信告知永璋,后者收到信后一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让人给严明和祖母安排了单间。
单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不过严明瘦弱,祖母也是,两人挤一挤也足够住了。
傅恒回去后也跟乾隆禀报此事,笑着道:“微臣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苏家的作坊最是合适。一来有单独住的地方,严明和祖母也不必分开。一来不管自行车还是自行玩具都是精细活,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若是只招年纪大的工匠,过几年他们可能就做不了,倒不如招一些年纪小一点的,脑子灵活,指不定也能帮忙改进一一,做得更为精细的。”
乾隆点点头,明白傅恒这是看着一个孩子带着祖母一起艰难生活,这是心软了,才会帮把手。
傅恒也担心自己忽然跟三阿哥联系,叫乾隆误会就不好,于是亲自来解释一番。
乾隆最喜欢的就是傅恒这份敞亮,做事有条不紊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喜欢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所以他才会把户部交给傅恒,自己也能放心的。
沐瑶也是从永璋那里得知傅恒介绍了一个男孩去了工坊做工,倒是能明白傅恒为何没把这个叫严明的孩子送去造办处。
一来造办处的工匠不但做普通械具,还造武器,都是机密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一来如果严明进造办处的话,只怕就要先当太监才行。
严家就剩下祖母和严明两个人了,严明要进宫做太监,不可能带着祖母进来的,而且这家还要绝后了。
倒不如像如今这样,严明能在工坊做工,一边带着祖母也能照顾,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傅恒还特地去乾隆那边解释说明了一番,免得永璋无辜被怀疑,也是够用心的。
沐瑶感慨傅恒能年纪轻轻被提拔到如今的位置,显然心眼不比乾隆少,也很能明白乾隆担心什么,索性直接了当说个清楚,也就能解除误会了。
傅恒这些年确实很谨慎,尤其大胜归来之后就越发低调了,只在府邸里养伤,一边等着乾隆赏赐的花园建成后住进去,很少出外走动。
这次也是因为乾隆的旨意才去京城周边走动一番,傅恒办完事后很快就回来,又继续关上门过日子了。
除非平日上朝或者乾隆传召去议事,傅恒完全是能宅就宅,也不设宴招呼客人。
他不设宴邀请人,一般人也不可能去傅恒的府邸上门打扰了,日子过得是极为清净的。
沐瑶心想傅恒真是个聪明人,果然聪明人才能走得更远。
乾隆因为工部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在内务府设了一个工程处,专门建造园林和行宫,也能让工部能稍微轻松一点了。
工部尚书当场都要落泪了,他这边的差事总归有人能接手一部分,不至于每天累得怀疑自己第一天都要爬不起来了。
索性永璋帮着跑傅恒的园子,乾隆就把内务府那边的工程处交给他来负责,暂时当个总管事,也是名正言顺接了这个差事。
这倒是很适合永璋,又是他之前跑惯了的,如今不过是有个正式的身份去看园子的进度了。
要是园子建好了,也算是永璋身上记的一份功劳,不至于跑完后功劳就算其他人的。
沐瑶感觉这个官职也适合永璋,他也是很喜欢看建园子的。
毕竟建园子是从草图开始,中间可能会有些意外需要小修改,解决后可能会有新的问题,然后慢慢看着空地建成漂亮的园林,在这个过程当中让人十分有成就感。
而且建园林只需要跟工匠们打交道,工匠们大多是技术流,只埋头苦干,没那么多心眼,永璋感觉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要是他好奇一些地方为何这么建,工匠也会老老实实告知,让永璋知道了不少从课堂上无法了解到的事,感觉还挺新鲜的。
就是永璋跑来跑去,这会儿又没防晒霜,愣是晒得皮肤黝黑。
永瑢半个月没见永璋,再遇到的时候都愣住了,都怀疑永璋是不是没洗脸,怎么脸那么黑的?
沐瑶一听永瑢的疑惑,简直乐不可支,又心疼永璋这晒得太厉害了一点,皮肤变黑就算了,晒伤就麻烦了。
于是他让素茹准备了一盒子的珍珠粉,让永璋每天晚上敷上睡觉,第一天起来的时候再洗掉。
还让人准备了一个大帽子,叫永璋戴上,算是物理防晒了。
永璋起初不乐意抹珍珠粉,后来还是被沐瑶提醒,这脸和手背是黑的,其他地方却是白的,等大婚洞房的时候,身上颜色不一样,就有点尴尬了。
他想想也是,黑起来容易,白起来就太难了一点,于是只能让小豆子晚上的时候给自己敷上脸和手去睡觉,第一天起来洗掉。
虽然没有白回去太多,却总归舒服了一点,没晒完后皮肤火辣辣的疼,永璋感觉还是挺好的。
等后来日头没那么晒,永璋也不用来回跑的时候,皮肤很快就捂白了。也不知道是珍珠粉有效的关系,还是他像沐瑶,皮肤晒黑后总会很快就白回去的。
等天儿渐凉的时候,沐瑶的预产期也快到了,肚子也跟吹皮球一样鼓了起来。
她每天被素茹扶着来回走一会,葛嬷嬷则是每天都去检查一次产房,务必每天想用的时候就能立刻用了。
沐瑶自己没感觉太紧张,身边人倒是一天比一天紧张起来。
夜里她翻个身,感觉素茹都能吓得跳起来。
身边人如此惊弓之鸟,让沐瑶自己都有点紧张了。
但是她看高贵妃更紧张,赶紧安抚道:“慧娘放松点,三七不是给你检查过,胎位是正的,孩子长得不错。”
钱三七每天都去给高贵妃检查,摸一摸肚子,看看孩子的状况。
沐瑶的食谱,高贵妃是严格照着做,所以孩子的个头不大,她自己身上也没胖多少,只肚子慢慢鼓起来。
高贵妃就感慨道:“这孩子每天晚上等我刚睡着就开始翻身,实在调皮得很。”
白天一动不动,一到晚上自己刚睡着就乱动,高贵妃也是拿肚子里的孩子没办法的。
沐瑶伸手摸了摸高贵妃的肚子,笑着道:“要跟孩子嘀咕一下,让孩子安静点,别吵着你休息了。夜里动的厉害么?还是只动这么一回就消停了?”
高贵妃摸着肚子笑道:“只动一回,就是我被闹醒了,得好一会才能睡过去。如今只盼着这孩子差不多时候就出来了,我夜里也能睡个踏实觉。”
她又伸手摸了摸沐瑶的肚子,艳羡道:“倒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乖得很,都不怎么爱动,要动也是白天的时候稍微动一下,实在体贴。”
高贵妃心叹,怎么沐瑶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乖呢!
看看三阿哥,看看六阿哥,如今再看沐瑶肚子里的孩子依旧那么懂事又体贴。
不过还好,两个人怀孕的时候都没害喜,吃睡都挺好的。
尤其高贵妃这是第一胎,居然丝毫没有害喜的症状,胃口也不错,叫她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今儿两人趁着天气好,在湖边的亭子赏菊。
曲院风荷和万方安和中间有个后湖,正是秋意绵绵,湖边摆了一圈各色的菊花,正是赏菊的好时候。
林御厨还做了一盘菊花的点心,用面粉做成菊花的形状,表面稍微炸过后微微金黄,就跟金菊一样了。
总归菊花性凉,不适合孕妇吃用了。
但是赏菊的时候没个菊花点心,总是缺了点什么,于是林御厨就另辟蹊径,做了这么个菊花点心送来。
高贵妃尝了一口,表面脆脆的,里面却甜丝丝,掰开还有馅儿,是红豆馅,配着蜜水喝,感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甜甜的味道。
沐瑶和高贵妃怀孕之后都特别喜欢吃甜食,却不敢多吃,偶尔吃上那么一两块甜点心。
今儿也是因为赏菊的缘故,倒也适合吃一吃了。
高贵妃就道:“原本太后娘娘想办秋菊宴,皇后娘娘想着我们两个快要生了,不如之后再办宴席,太后娘娘也就延后了。”
延后一个多月,她们两个正好也能出月子,参加宴席了。
娴妃今天没过来,就是去皇后那边帮忙了。
因着两人不但怀孕,而且还打算在圆明园坐月子,这宴席也该是摆在圆明园。
等宴席之后,她们正好一行人也该回去宫里,又该开始准备过年的宫宴。
于是娴妃就过去帮忙了,准备的不是一场,而是两场宴席了。
不过皇后和娴妃办宴也是熟手了,只准备好名单和菜单,选好地方回头让人布置一番就差不多了。
娴妃过来的时候见两人闲适地坐在湖边亭子里,不由笑道:“久等了。”
沐瑶让素茹赶紧给娴妃送了茶,又让小厨房送来新的一盘点心。
娴妃看着这菊花点心,只尝了一口就放下,就知道这是甜的,还甜得十分腻人。
之前沐瑶和高贵妃虽然会吃甜,但是没那么嗜甜,如今怀孕后的口味倒是变化比较大,还极为相似,两人一起都能吃到一块,娴妃就有点为难了。
沐瑶一看就笑了:“让小厨房给曼音送上咸点心,这个就是尝个鲜罢了。”
娴妃就笑道:“这个点心倒是精致,远看跟真的菊花一样,林御厨也是用心了。”
沐瑶笑着点头道:“是啊,这菊花点心确实做得惟妙惟俏……”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招手让素茹扶着自己起来:“曼音刚来,该是招呼你的时候,不过我得回去了。”
娴妃愣了一下,有点接不上话。
沐瑶就无奈一笑道:“我感觉这是要生了,得先回去生个孩子。”
娴妃吓得整个人跳起来,沐瑶还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时候。
“快,赶紧扶着贵妃回去。软轿呢?再去请钱太医和钱三七过来,另外稳婆也是。对了,还要派人告知皇上和皇后娘娘。”
娴妃脸色有点白,还是一叠声吩咐下去,眼看软轿过来了,还扶着沐瑶上去,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还说什么招呼,贵妃赶紧回去才是。”
抬软轿的几个太监稳稳托起软轿,娴妃目送软轿带着沐瑶离开,转头见高贵妃有些沉默坐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沐瑶吓着了。
她赶紧回去道:“刚才吓了我一跳,一时只顾着那边……慧娘这脸色怎的也变差了?”
高贵妃摸着肚子道:“我感觉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生了。”
娴妃刚坐下又吓得跳起来,感觉今天受的惊吓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大,还一连被吓了两回,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扶着贵妃上软轿回去万方安和。”
刚说完,娴妃心里咯噔一下,钱三七和钱太医去沐瑶那边了,还怎么赶到高贵妃这边来?
别的太医也行,就是没有钱三七在,查探的时候总归没那么方便。
但是钱三七就一个人,也不可能把人劈开来用,娴妃都迷茫了。
高贵妃该是大半个月后才生才是,怎么忽然就发动了?
这时候也不是探究的时候,总归要想办法周全一番,娴妃也是头疼。
沐瑶那边刚进产房,听说高贵妃忽然提前发动了,立刻也跟娴妃想的一样,于是就道:“去把高贵妃也请到我这边来,隔壁房间收拾起来。”
这样钱太医和钱三七就能两边顾上,不用两边跑了。
高贵妃路上听说沐瑶这个提议,也是赞同,软轿就往曲院风荷去了。
沐瑶之前生过孩子,明白这时候有点疼,宫口却还没开,暂时只能抓紧时间吃点东西,然后起来走动一下。
她看高贵妃也过来了,握着高贵妃的手感觉有点凉,就知道高贵妃有点紧张和害怕,于是安抚道:“别担心,我就在隔壁呢!钱三七和钱太医都是有经验的,有他们在,很快孩子就平安出生了。”
高贵妃原本很紧张,看沐瑶已经吃了半碗面,正被素茹扶着溜达,别提多淡定自如了,人也跟着平静了下来,笑着道:“等会我要是疼得喊起来,你别嫌弃我嗓门大就好。”
沐瑶也跟着笑了:“可不能胡乱叫,力气得使在别处才是。”
两人只说了几句,高贵妃已经疼得脸色有点白,立刻被送去隔壁已经迅速收拾好的房间。
素茹已经让小厨房送来吃的,高贵妃没有胃口,还是吃了几口,又喝了一碗鸡汤,感觉身上暖暖的,也有了力气。
娴妃有些担心,跟着过来曲院风荷,另外派身边的宫女去禀报乾隆和皇后。
乾隆正在皇后那边商议宴席的事,一听沐瑶和高贵妃一起发动了,顿时一怔:“怎么这么巧,两人就凑一块儿了?慧娘该是晚大半个月才是,怎么就提前了?”
他心里的阴谋论一筐筐的,带着皇后一起赶去曲院风荷,就见娴妃在外头。
娴妃之前跟皇后议事,等自己过去后才出来的,估计到曲院风荷也没多久。
果然乾隆一问,娴妃就说刚坐下,两人前后脚就忽然发动了。
乾隆派人把小厨房的吃食和湖边亭子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就连做吃食的御厨和帮工都问过了,还让院首帮着看过,都没有问题。
院首就道:“皇上,虽说月份算得差不多,但有些孩子就是急着出来。”
所以未必就是有人动手脚了,而是高贵妃的孩子着急出生罢了。
乾隆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知道两人没被动手脚就好。
稳婆已经进去了,是之前接生过永瑢的,对沐瑶来说也算是熟人了。
钱三七摸着沐瑶的肚子,感觉差不多了,沐瑶就开始用力。
稳婆也让沐瑶用力一会就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中途还给沐瑶喂点水或者擦汗,两边配合得很。
乾隆等了两个时辰,就等来了沐瑶的孩子,是个小格格,出生的时候个头不大,皮肤白皙,头发浓密,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他抱着女儿微微一笑,皇后看了一眼也道:“这眉眼跟皇上有些相似,瞧着就是个美人胚子了。”
乾隆看了看,觉得皇后说的对:“确实像朕,瞧着这嘴巴也像了。”
李玉在后边一听,眉眼像,嘴巴也像,他脑补了一下,小格格岂不是缩小版的乾隆本人的脸了?
光是想想,李玉就很难想象出来,小格格这不是女生男相了吗?
比起沐瑶这边还算顺利,高贵妃那边就要折腾许多。
沐瑶生完孩子,看了小格格一眼,她哭过后眼角还带着泪珠,就睡得天昏地暗的,被抱着换了几个人都没感觉,依旧呼呼大睡。
稳婆把襁褓放在她身边,沐瑶问了一句高贵妃,听闻她还在生,自己很快也累得睡过去了。
等沐瑶睡了一觉起来,被喂了一小碗鸡汤,看着天色已经快子时了,高贵妃的孩子还没出来,不由有些担忧。
素茹去隔壁看了一眼,很快回来道:“娘娘放心,贵妃是宫口开得晚,力气又不太够,这才慢了点,三七姑娘说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
能看见头,说明快要出来了。
果然素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哭得中气十足,看来孩子没太受罪,沐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乾隆也是提着心,入夜后抱了一会沐瑶的小格格,就被太后催着回去歇息。
毕竟女子生孩子有快有慢,有些可能到明儿去。
看高贵妃的样子该是个慢的,太后就让乾隆先回去了。
果然乾隆要睡下的时候才听说高贵妃的孩子出生了,正好过了子时,是第一天了,也是个小格格。
他匆匆过去,看着襁褓里的小格格哭个不停,声音却十分洪亮,就笑着道:“这两个孩子不错,瞧着就壮实。”
太后也笑着点头:“钱太医给两个孩子都查看过了,确实健壮得很。”
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壮实,自然就能平安长大了,叫太后心里也欢喜得很,后宫多了两个孩子,往后也要变得热闹多了。
第116章
乾隆问了高贵妃,知道母女平安,也是松口气,欢欢喜喜被太后劝着回去休息,毕竟第二天还要早朝。
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就知道昨天乾隆得了两个女儿,很是高兴,于是一个个都跟乾隆贺喜。
消息传到高斌那边,他顿时红了眼,得知高贵妃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只是得到消息后,高斌犹豫一会,还是写了告老还乡的折子让人送去京城给乾隆了。
跟着他的副手十分不解道:“大人如今治理的河道已经有了起色,高贵妃又有了小格格,怎么这时候要告老还乡?”
眼看着高斌又要重新起来了,他竟然这时候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高斌笑着摇头道:“有什么可惜的,我当年留下也是惦记着这河道,没有完成的话,我离开后心里也要记挂着,倒不如亲手做好再离开。”
如今高贵妃也有了孩子,河道又完成得差不多,他算是将功抵罪,又没有什么好记挂的,也能放心回去当个普通的小老头。
种种地,养养花,喝喝茶,过个平静又普通的日子。
副手很是惋惜,却明白高斌下定决心的事很难改变。
娴妃去了沐瑶那边探望,逗弄了一下四格格,对沐瑶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这忽然起身说要回来生孩子,吓了我一跳不说,等我回头见慧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给我说她好像也要生了,真是吓得我这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自认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是极为沉稳的,什么事都能波澜不惊,但是遇着沐瑶和高贵妃,算是让娴妃彻底破功,在人前都有些失态起来。
沐瑶笑了笑道:“也是巧了,两个孩子前后脚就要出生,慧娘的女儿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出来当姐姐,好在四格格最后还是保住了自己这个姐姐的称号。”
就差了几个时辰,她就不是姐姐,而是妹妹了。
沐瑶又握着娴妃的手道:“多得你在,不然慧娘那边怕是更加手忙脚乱的。”
娴妃好笑道:“哪里的话,我倒才是那个手忙脚乱的那个。”
沐瑶因着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也知道怎么用力,恢复也要更快。
她听说高贵妃生完孩子就累得睡过去了,过了两天才算是彻底清醒,就有些担心。
娴妃就道:“放心,我已经过去看过慧娘了,她就是有些累,三七姑娘看过,也是让慧娘多歇息。”
高贵妃的身体底子到底在那里,这次是累坏了。
而且孩子提早出生,让高贵妃也很是受了点惊吓,得慢慢调理起来才是。
娴妃看了一眼又睡得呼呼的四格格,小声道:“慧娘的五格格很是爱哭,闹腾得她睡不好,就挪得远一些了。”
五格格直接被奶娘挪到后边的房间,隔着远,也就不会吵着沐瑶和高贵妃休息了。
沐瑶睡着后是听不见,白天是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
四格格睡着后跟她一样,呼呼大睡什么都听不见了,叫都叫不醒,五格格大哭她也没吵醒,继续睡自己的,叫娴妃感觉这孩子也太好养了一点。
四格格该吃的时候就醒来,努力吃完后很快就睡过去了,都不需要怎么哄,然后睡着后就不容易惊醒过来。
而且也不爱哭,四格格要是尿了饿了,哼唧两声就好了,身边伺候的好几个人在,一听声响立刻就会过来,所以除了刚出生那天,她就没哭过了。
娴妃又道:“明儿就是四格格的洗三了,皇上让皇后娘娘请了苏夫人过来,另外是慎郡王的嫡福晋。”
沐瑶点点头,这事皇后派了身边人跟自己说过了。
苏夫人必然是要来的,慎郡王的嫡福晋是她的手帕交,两人交情好,也是皇上的长辈,作为命妇过来是再适合不过了。
加上慎郡王的嫡福晋跟沐瑶也算有些关系,并不算突兀。
另外还有几个跟苏夫人关系还算不错的贵夫人,人数不算多,也是足够了。
四格格被抱着坐在盆里,这才迷迷糊糊醒来,就给泼了水,还在水里砸了金银珠宝。
这砸得越多,越是对孩子的祝福。
苏夫人带了许多来,其他夫人也是,宝石、珍珠、金锞子和银锞子等等。
还会用金银首饰轻轻在孩子额头擦拭几下,据说可护佑婴儿不受妖魔精怪的惊吓。
四格格被金银珠宝砸进水盆里吓了一跳,扁着嘴要哭不哭的,被苏夫人抚着后背安抚了一番,居然就安静下来,还好奇地盯着盆子里的金银。
估计小孩子如今视线还看不清楚,亮晶晶的东西特别显眼,于是就感兴趣了。
好在洗三没多久,很快就结束了,四格格擦干净后被送回沐瑶身边。
苏夫人也进来探望沐瑶,看她脸色颇好,这才放心下来。
那天苏夫人只是因为有事临时出宫回苏家去,就一天功夫,沐瑶忽然就发动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苏夫人回宫的时候十分愧疚,还是沐瑶安慰她道:“额娘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也不是第一回生孩子了,这次比之前的都要顺利。”
苏夫人可不想沐瑶坐月子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很快神色如常,还帮着照顾四格格。
这个外孙女尤为乖巧,带起来特别省心,苏夫人抱着都不想撒手了,笑着道:“你阿玛要见了,只怕要欢喜得不行。听闻你突然发动,我却在家里,他比我还急。要不是圆明园这边落锁了,估计他都要连夜把我送过来的。”
沐瑶笑笑道:“让阿玛放心就是,我在这边好着呢,四格格也很好。”
苏夫人笑着点头:“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去了,等你月子一过,我也该回家去,然后亲自给他说说。”
沐瑶握着苏夫人的手,已经开始有点舍不得了。
苏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等你坐月子出来,再过一个来月就过年了,宫宴上就能再见面了。”
沐瑶想想也是,就没那么难过了。
四格格洗三挺顺利的,五格格洗三的时候就哭得惊天动地了。
高家这边来的是高夫人马氏,也是高斌的续弦,并非高贵妃的生母。
不过高贵妃的生母也去世多年了,后边高斌还娶了个续弦,可惜没两年就病逝了,这位高夫人是马氏,是第二位续弦。
马氏嫁进来的时候,高贵妃已经进宫了,所以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关系更是一般。
马氏只是个小官的女儿,性子温柔却有些胆怯,看着五格格哭成这样,她就有点手忙脚乱。
来的命妇不多,因为高斌被贬职的事,原本的故旧很多不怎么来往了,高斌也不在乎,不来往就不来往呗!
还继续来往的,就继续打交道,这次洗三也被请过来了。
这些不再打交道好几年的故旧们不是没有人送信给高斌,想让自家夫人参加五格格洗三,不过都被高斌婉拒了。
马氏是觉得五格格这洗三来的命妇太少,未免太冷清了一点。
高斌却觉得,与其让那些人参与进来,还不如冷清一点的。
毕竟自己被贬官的时候就立刻断绝关系,回头高贵妃这边生下格格又马上想攀回来,哪有这种好事呢!
虽说高斌也明白,官场之上最是担心被连累,彼此都是有小家的人,亦能理解。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若是绝交了,那一直不再来往就是了,自己也不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一时要绝交,看高斌借着高贵妃仿佛又要起来了,立刻又攀附过来,最是叫高斌看不上眼的。
马氏无法,只好叫来还继续来往的,不多的几个人家的夫人一起过来参加洗三,这会儿就手足无措的。
几个夫人也都是跟马氏差不多小官的夫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苏夫人听着外边闹腾得厉害,沐瑶请她出去看看,这才发现五格格哭得厉害,周围的夫人围着盆子站一圈,谁都一副窘迫的样子不敢伸手。
苏夫人只好上前,轻轻拍着五格格的后背安抚了几声。
五格格抽抽搭搭的,总算是没再继续放声大哭了。
洗三草草结束,苏夫人给五格格擦干后用襁褓抱着,在怀里哄了哄。
五格格也哭累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苏夫人轻手轻脚把五格格送回奶娘怀里,看着奶娘进屋里去了,才跟马氏低声寒暄起来。
马氏性子有点腼腆,说话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
苏夫人想到苏召南提起高斌,就说这位高大人在河道治理上极有天赋,却是个牛脾气,还特别护短。
正因为高斌护短,才会因此被贬官的。
所以高斌会挑个脾气好的夫人,就让人并不意外了。
不然两个脾气都不好,这屋顶都要被掀翻的。
马氏跟苏夫人聊了几句,感觉苏夫人很是体贴,安抚住自己刚才慌慌张张的心,也不提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说了洗三过后,奶娘会把盆子里的金银珠宝都收进去,回头就是五格格的私房钱了。
“四格格很是宝贝这个锦盒,一定要放在枕头边上,不然就会哼哼唧唧个不停。也是哼唧了好几次,奶娘才明白了四格格的意思。”
马氏和几个夫人听了,也跟着放松地微笑起来。
马氏就笑道:“回头也得让奶娘把锦盒放在五格格的枕头边上,以后好好保存着才行。”
她嫁给高斌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孩子都很是喜欢和亲近,眼里透着温柔的微光。
苏夫人明白马氏过来,想必要进去跟高贵妃说一会话,还可能是帮着高斌给高贵妃递话,就招呼其他几个夫人道:“正好外边凉快,前边有个亭子,咱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再说说话。”
其他夫人自然也明白马氏要进去跟高贵妃单独说话,她们不好打扰,也就顺着苏夫人的话,结伴去亭子那边坐下休息了。
有苏夫人帮忙招呼,马氏很是感激地看了苏夫人一眼,这才转身去了高贵妃那边。
高贵妃看着已经睡过去的五格格,感觉还是苏夫人抱孩子熟练。
也是,苏夫人都亲自养了四个孩子,就连几个孙子也是她来带的,对照顾孩子是最为熟悉的了。
高贵妃见马氏进来,有些束手束脚的,明白马氏有点放不开,也没多说什么,只请她坐下了。
马氏拘禁只坐了一半的椅子,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贵妃娘娘瞧着面色还好,高大人也能放心了。来的时候他就念叨着,十分担心的模样。”
高贵妃就笑道:“让阿玛放心,我都挺好的,阿玛又带什么话给我吗?”
马氏点点头,看着周围,见奶娘抱着襁褓退下去隔壁房间,照顾的宫人也退到门口,这才小声道:“高大人要我转告贵妃娘娘,他打算今年告老还乡,折子已经递上来了。”
高贵妃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
高斌会留下来,一是想要将功抵罪,二是想要把河道彻底完成后才离开,不留遗憾。
三的话,他也是不想给高贵妃添麻烦。
一个犯错被罢官的阿玛,总归名声没那么好听。
如今高斌突然告老还乡,恐怕是因为河道快完成了,他想给乾隆留下个好印象,就此功成身退,功劳给谁都好,也算是个人情了,又叫乾隆心里舒服。
高贵妃明白高斌想了很多,都是为了自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让阿玛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想必高斌送折子来,乾隆肯定会再三挽留,等年后的时候才差不多允许了。
所以高斌还能参加宫宴,见一见五格格这个外孙女了。
马氏递完话,跟高贵妃就相顾无言,于是就起身告辞的。
高贵妃叫住她道:“我给阿玛和夫人都准备了年礼,回头让人送过去。”
马氏惶恐低头道谢,这才被石榴送了出去。
石榴回来的时候,就听高贵妃叹气道:“我跟这位新夫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主要她总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闻言,石榴也是这么觉得的。
马氏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人都说不下去了。
娴妃就来回陪着两人,今天在高贵妃这边,一会去沐瑶那边,然后给两人递话,简直是来回转。
沐瑶就拉着娴妃坐下道:“你就别忙了,偶尔过来陪陪我们就好,总不能把自己累着了,你不是还要帮着皇后娘娘准备宫宴的事了?”
娴妃坐下后就笑道:“那个简单,都是做惯了的。名单都是现成的,布置也差不多,菜品亦是如此。”
乾隆喜欢吃锅子,宫宴这次也是上的锅子,那就更简单了。
只要让御膳房那边到时候准备切好的肉和肉丸,另外喜好的蔬菜就行了。
锅子也是现成的,一桌一个都足够用了。
沐瑶笑道:“这个确实简单多了,不叫皇后娘娘和曼音受累的。”皇后如今也知道偷懒了,能不做就不做,宫宴这种只要不出错,其实大多数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以前她还琢磨着每年是不是换点新花样,如今却觉得大错不错就行了。
反正宫宴的时候,大家来赴宴又不是为了吃的,甚至都没吃几口,全是应酬,互相敬酒,然后给乾隆说些吉利话,看看歌舞表演,也就差不多了。
沐瑶深以为然,皇后这样能不累着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
娴妃又提起高贵妃嘀咕了一下那位马氏过来参加洗三的事,束手束脚,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高贵妃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沐瑶听了就笑道:“反正又不是住在一起,一年到头见不了一次面,见面的时候客客气气不就行了,何必烦恼这个?”
对一个一年到头都见不上面的人,两人关系又不亲近,何必为难呢!
只要彼此礼貌客气,寒暄几句,这就很足够了。
娴妃后来给高贵妃转告了沐瑶的话,高贵妃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是最好了。
确实她跟马氏根本就不可能在生活在一起,见面都很偶尔,客客气气说两句确实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马氏是什么性子和态度,只要不过分,高贵妃都不需要太在意,也就放下了。
坐月子的时候因为有娴妃来回跑陪伴,沐瑶和高贵妃倒是挺顺利的。
除了被钱三七压肚子之外,就都挺好的。
沐瑶自然知道按压肚子是为了排掉肚子里的恶露,后边就不容易发炎,恢复也快。
虽然知道是知道,但是真的疼。
沐瑶之前试过,所以有心理准备。
钱三七的手法比嬷嬷们还要好一些,没那么疼。
但是高贵妃第一次试,就难受坏了,疼得嗷嗷叫。
好在也不需要很多天,不然高贵妃可受不住。
等出月子,沐瑶和高贵妃痛痛快快沐浴后,终于能坐在一块儿了。
因为当时高贵妃忽然发动,来得太急,索性就在曲院风荷这边生孩子,生完后也不好出去吹风,就直接留下坐月子了。
石榴带着东西后来布置了一番,屋内还是很舒服的,这会儿高贵妃出月子了,就要搬回去万方安和。
高贵妃倒是有些舍不得:“留在这里的话,就能一块儿吃饭一起聊聊天了。”
不过打扰许久,她确实该回去了。
沐瑶就笑道:“这有何难的,慧娘要过来还不容易吗?不过等天儿冷了,就不好出门走动了。”
啊冬天来了,又到了窝冬的时候。
她都记不清这是来这边第几个冬天了,反正在屋内有地龙,暖和得很。
窗外的梅树依旧被花匠照顾得很好,当然沐瑶不知道,有些不太好的梅树已经被悄悄挪出去,换了新的。
沐瑶不是时常盯着,之前又不是一年到头在圆明园,自然是不清楚这些的。
在她生孩子的这段时间,木棉丝毫没偷懒,还带着姑娘们在藻园努力画画。
等沐瑶出月子,木棉就带着这个月的画作送过来。
沐瑶看了看,就知道木棉十分用心,这些都是她精挑细选过,是最好的作品才送过来,于是笑道:“辛苦了,回头也快过年了,你也别只窝在藻园画画。等过年的时候,你也能放几天假,去跟弟弟见见面然后叙叙旧。”
木棉就笑道:“谢谢娘娘,不过弟弟跟奴婢一样,估计放假没几天就手痒想回来画画了。只需要两天,咱们就足够叙旧好了。”
她只要了两天假期,感觉就差不多了,让沐瑶感觉自己跟周扒皮一样,一年只给木棉放两天假期而已。
不过木棉已经很满足的样子,沐瑶就只能随她去了。
沐瑶和高贵妃出了月子,参加了一场延误了的菊花宴之后,也该要准备回宫去。
木棉会带着姑娘们留在藻园,沐瑶就提前给几人发了压岁钱。
厚厚的荷包,让木棉忍不住心花怒放。
沐瑶看着越发稳重的木棉拿着荷包笑眯眯的样子,就觉得小姑娘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
回头沐瑶得知木棉拿这个压岁钱给弟弟买了一身新衣服和新鞋子,弟弟木德那边得了郎世宁给的压岁钱,就给姐姐木棉也买了一身新衣服和鞋子,另外还买了一支金簪子,把钱都花完了,叫木棉又是高兴又是无奈。
等过年前,沐瑶也给永璋和永瑢发了压岁钱,自然四格格也是有的。
永璋有些无奈,他都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还收到压岁钱。
永瑢就美滋滋收下,还给沐瑶欢欢喜喜道:“多谢额娘!”
沐瑶摸了摸永瑢的脸颊笑了笑,看永璋无奈的样子就道:“你才多大的人,当然这压岁钱要收的。哪怕以后长大了,在我眼里还是孩子,收压岁钱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永璋就笑着收下了。
乾隆过来看着两兄弟手里的荷包就笑道:“也就你宠着孩子,永璋都多大了,还给压岁钱。”
沐瑶也笑道:“多大在我眼里也是孩子,给压岁钱是理所当然的。”
乾隆摇摇头,知道沐瑶就是喜欢宠孩子,倒没反驳。
他今儿过来是跟沐瑶商量四格格的名字,不过也定好了几个。
乾隆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被圈出来几个,就是他挑选出来给四格格当名字的。
沐瑶看见了“嘉”“静”“盈”“玥”几个字,于是指着“盈”说道:“皇上,我更喜欢这个。”
乾隆一看就点头道:“和盈吗?不错,也很适合四格格。”
沐瑶想起原本这孩子的名字该是和嘉的,跟嘉嫔是重名看来,倒不如换一个更好。
估计乾隆都忘记嘉嫔这个人了,才会选了嘉这个字。
嘉是代表美好的意思,在乾隆看来,四格格和五格格两个女儿都适合这个名字。
高贵妃那边后来挑的是静,于是五格格的名字是和静了。
她也是避开了嘉字,另外也希望五格格能够安静一点。
搬回宫里来,钟粹宫不如万方安和来得宽敞,五格格一哭,前边的高贵妃自然就能听见了。
五格格很爱哭,闹得高贵妃睡不好,特意请了钱太医来看看是不是孩子夜啼。
幸好钱太医看过后,说五格格并不是夜啼的缘故,更不是关煞,叫高贵妃狠狠松口气。
要是关煞的话,那真是一到季节就哭个不停,她可要受不住的。
高贵妃就纳闷了:“那五格格怎么那么爱哭,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觉得孩子不会说话,难受到时候才会喜欢哭闹的。
钱太医也纳闷,查看过后,五格格身子骨康健,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他就让钱三七留下观察一二,毕竟钱太医不好长时间留在钟粹宫这里,时间太短却可能有所疏忽,才没看出别的来。
钱三七留了好几天,发现五格格睡的时辰比较少,醒来后睡不着就爱哭了。
而且奶娘需要好久才哄睡五格格,等把五格格放在小床,她就会惊醒过来,然后哭个不停。
但是奶娘如果一直抱着,只有一个姿势,也让五格格不太舒服,睡一会醒来难受又开始哭了。
高贵妃听得头疼:“这可怎么办,她这是睡不好才爱哭的吗?”
钱三七观察是这样,也跟钱太医提了。
钱太医就让高贵妃尝试,把五格格放在身边,看她能不能很快入睡。
如果不行,那高贵妃尝试抱着五格格一会,等她睡着后放在身边。
高贵妃试着把女儿放在身边,哄了一会,她快睡着了,五格格还没睡。
好不容易五格格睡着了,高贵妃稍微把手收回来,女儿就惊醒了,然后开始哭起来。
最后高贵妃只好把手放在五格格身上,这孩子睡着后终于不闹腾,还能睡很久。
沐瑶听说后,感觉五格格这孩子可能缺乏安全感,在高贵妃身边,还有高贵妃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确定高贵妃不会走,这才睡得踏实。
这就苦了高贵妃,毕竟孩子一晚上会饿醒,要起来吃奶,吃完后才继续睡,又要哄一遍。
于是高贵妃几乎是两个时辰就要醒一次,然后抱着孩子继续睡,再醒然后还得哄孩子,也不能离开太远。
沐瑶过去钟粹宫看高贵妃的时候,感觉这才没几天,她都瘦了一些,不免心疼。
高贵妃笑道:“好在和静这几天适应了,不怎么需要哄就能睡着。我过阵子该也是习惯了,刚开始被闹醒后睡不着,如今倒头就睡了。”
她之前还觉得太累,自己很快要坚持不住,没想到一连坚持了几天,居然慢慢开始适应了。
看着五格格睡得越发安稳了,高贵妃虽然累,还是感觉很满足的。
沐瑶看高贵妃的精神头还好,还是让太医隔天过来给高贵妃请平安脉,别叫她真是累坏了,自己却不知道。
在五格格终于适应了,哪怕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吃奶也不会哭了,只要吃完放回高贵妃身边就好。
高贵妃也是,奶娘抱走五格格她都没感觉了。
明明以前她是一点动静就惊醒的人,如今只要睡得就很沉,孩子被抱走都没察觉,一觉睡到天亮,愣是治好了以前睡不踏实的习惯了。
孩子一天一个样,等过年的时候,四格格和五格格已经长得白白胖胖的。
两个孩子都穿着红色的新衣服,就跟两个小红包一样,特别可爱。
沐瑶亲了亲四格格的脸颊,四格格高兴得手舞足蹈,还咧嘴一笑。
葛嬷嬷抱着四格格去见苏夫人和苏召南,苏召南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外孙女,小心翼翼抱了一会,都舍不得放手了。
苏召南只能停留一会儿,依依不舍多看了两眼四格格,就要回去男客那边的宴席。
苏夫人倒是抱着四格格好一会儿,然后跟着葛嬷嬷回去沐瑶那边。
知道苏召南抱着四格格不肯撒手,沐瑶就笑道:“等明年的时候,要是皇上允许,请阿玛去圆明园做客,就能跟和盈多见一会儿了。”
苏夫人笑着点头道:“也是,后边的日子长着呢,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的。”
她抱了一会也舍不得撒手了,实在外孙女太可爱了一点,怎么逗都在笑,一点都不怕生,也不会哭闹。
四格格这样也让太后很是欢喜,苏夫人回去坐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也上前来要把四格格抱过去给太后。
太后也是抱着不肯放手了,皇后凑过来一看也笑道:“四格格这粉雕玉琢的,眉眼长开后跟贵妃很是相似。”
太后看着却道:“这眼睛跟皇上小时候最是相似,看着人尤为专心,还特别爱笑和懂事。”
皇后笑着附和,看着太后抱了一会,这才让嬷嬷抱回去沐瑶那边了。
五格格这边也被抱去给高斌见一见,跟高贵妃猜的那样,乾隆确实是婉拒了高斌,来回打回去。
但是跟高贵妃想的不一样,乾隆是真的不想让高斌这么快告老还乡的。
因为河道方面的事,还真的没有谁比高斌做得更好了。
这个臣子可能有点瑕疵的地方,比如脾气太直容易得罪人,又喜欢护短。
但是在治理河道这个专业方面,却是谁都无法超过的。
不然当初高斌犯错,乾隆也不会把人留下,而是直接撤职,正因为高斌是无可取代的。
所以乾隆的意思是让高斌多留几年,好歹培养出跟他差不多的人来接手,之后再告老还乡也不迟。
这话高斌心里清楚,抱着襁褓看了看五格格,哪知道五格格睁开眼看见他就扁嘴哭了起来。
吓得高斌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抱着来回哄也不行,弄得大冬天一头汗,最后只好让人赶紧抱回去给高贵妃。
高斌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抱着外孙女比治理河道还难多了。
五格格哭着被抱回来,高贵妃心疼地抱在怀里哄了哄,女儿才算止住哭了。
得知五格格是怕生,看见高斌就大哭起来,高贵妃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会儿高斌估计被吓着了,就让身边的石榴过去给高斌说一声,五格格已经没再哭了。
高斌这才松口气,又跟石榴低声说了年后可能无法告老还乡的事。
等宫宴结束,回到钟粹宫后,石榴才告诉高贵妃,高贵妃有些惊讶,又为高斌感到骄傲的。
看!她的阿玛因为太出色了,无可取代,就连乾隆都舍不得让他就此告老还乡了。
但是高贵妃也有些心疼,毕竟治理河道要日晒雨淋,很是辛苦,她其实也想高斌能够回去好好颐养天年的。
高斌的年纪也不小了,要培养人手才能辞官,也不知道要几年的功夫才行。
沐瑶后来听高贵妃跟自己这么一嘀咕,心里面不由想起高斌仿佛是死在任期上的,压根就一直没有告老还乡回去。
毕竟能取代高斌这样治理河道的人,根本就没有。
这样也算是天赋,不是培养一下就能有的。
沐瑶顿时感觉乾隆才是真的周扒皮,找不到换的人,就让高斌一直那么辛苦治理河道,算得上鞠躬尽瘁了。
好在乾隆还是怜惜高斌这个侍奉了两代帝王的老臣,也明白高斌确实上年纪了,于是年后就给高斌放假一段时间。
一来河道收尾了,后边不必高斌一直盯着,也能休息一阵子。
二来高斌去年的时候病了一场,虽然不是大病,却还是硬撑着没回来,只所以在附近找了个大夫看看,喝了几碗汤药。
这会儿正好休假的时候让太医认真把脉,调理一番,仔细照顾高斌的身子骨才是。
高斌许久没被关在家里,太医把脉后说他积劳成疾,之前的小病小痛虽然都不是大毛病,也都治愈了,却没能好好休息根除,这次就索性调理一二。
他只好喝着滋补的汤水,吃着太医开的药膳,扎扎实实养了两个月,人从黝黑干瘦,还真是变得白了一点,还胖了一圈。
乾隆看着很满意,还赏了太医。
太医又让高斌休养了一个月,这才点头,认为他恢复得差不多了。
乾隆这才让高斌重新领了差事,还给他提了官职,又赏赐了一番。
这就让朝臣明白,乾隆暂时不打算让高斌告老还乡,还准备继续重用他,不少人纷纷跟高斌贺喜,也开始主动打起交道来了。
高斌对他们就客客气气的,却也不怎么深交,出门前交代马氏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要摆宴,也没必要赴宴。
要是她闷了,就请几个知根知底的手帕交到家里来做客,这就足够了。
若是马氏有什么决定不了的大事,一时又联系不了太远的高斌,可以送信进宫问一问高贵妃。
马氏只好应了,帮着收拾好行李,然后目送高斌离开。
果然跟高斌说的那样,很多帖子送上门来,都是邀请马氏去做客或者参加花宴的,都被马氏让人婉拒了。
她一个都没答应,渐渐帖子就变少了,叫马氏松了一口气。
但是马氏又怕得罪人不自知,帖子都回信了,还送去一份赔礼。
高贵妃后来知道后,她原本不清楚高斌为何娶这么个胆小的续弦,如今有些明白了,估计是看上马氏的谨慎和周全。
高家如今也不需要锦上添花,而是需要谨慎小心,马氏小心谨慎的性子正是适合应付这些。
于是高斌也能袖子一甩,直接去河道监工,都不必担心家里那些琐事了。
沐瑶知道后不免感慨高斌确实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够在两代帝王身边一直受重用。
他性子直容易得罪人,也就不可能结党营私,跟别人私交也不怎么样了。
因为原配夫人去世,后来的两个续弦都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也都是脾气好,处事谨慎周全的性子,还有些腼腆,不爱跟人主动来往,这就避免有人在这里做文章了。
高斌还护短,脾气也不算很好,这都是缺点了。
帝王疑心重,喜欢重用人才,却不喜欢完美的人才。
要是高斌处处都好,不但能力好,还八面玲珑,这反而不会被帝王重用了。
第117章
沐瑶从高贵妃那边得知高斌打算培养侄子来当接班人,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要是别的职务,大多都会要求避嫌,不会让亲属来接任。
但是治理河道这个,油水没多少不说,还太辛苦了,得日晒雨淋。
治理得好,没有决堤,那是本分。可是如果河道出一点问题,那罪过就大了。
洪水所到之处,房屋田地被淹没,损失太大。
而且治理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能看到效果。
加上这几年来黄河决堤频密,暴雨也不少,很容易就洪水泛滥,治理河道的不但可能丢官职,还可能丢脑袋,谁愿意去呢!
功劳没多少,吃苦第一名,就只能让自家人来了。
高斌当然也禀报过乾隆,思前想后,只有一直跟着自己的侄子高晋比较合适。
一来他身子健壮,人也年轻稳重能吃苦。二来从小跟着高斌好几年了,对河道也比较熟悉,接手也容易一些。
自然如果乾隆不愿意,又有更好的人选,高斌当然就不会选自家侄子了。
那么苦的差事,如果有人愿意来,高斌自然欢迎。
乾隆就是选不出来,才会让高斌继续留任,当然也没有反对,于是高晋就留下了,暂时只做高斌的副手。
过几年高晋带出来了,高斌也能全身而退的。
比起高斌膝下只有高贵妃一个女儿,他的兄长膝下就有足足七个儿子却没有女儿。
高晋排行第四,文武都不如其他兄弟,好在性子稳重又耐心,就被高斌带在身边,对河道治理也十分感兴趣。
他也不是长袖善舞之人,治理河道只需要跟匠人和河工打交道,比起官场要轻松舒服得多。
沐瑶对这个叫高晋,高贵妃的堂兄弟有些印象。
在于高晋以后也是死在任上,而且一直都在治理河道上面颇为功绩,可以说完全是高斌的完美接班人了。
治理河道的人才太少,也不能总让高家的人接下去,实在不太人道了。
要是在科举当中添上这个科目,找到这方面的人才,以后乾隆的选择不就更多了?
沐瑶倒是委婉跟乾隆提了,他却道:“若是对河道十分了解,那该是住在河边上的。那么他还得会四书五经,才可能考上。”
言下之意,这人读书要好,家里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就很难会对河道特别熟悉了。
如果是寒门子弟,光是读书这个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时间,其他可能就在抄书等兼职挣点温饱钱的路上,更不可能对河道熟悉。
如果只对河道熟悉,读书可能就没那么好,就会考不上了。
这就尴尬了,科举是统一的,所有四书五经是必考,河道的人才要是破例的话,就会让人钻空子了。
沐瑶皱眉想了一下道:“皇上,那可以另外设一个专门给河道治理的人才进的地方?”
乾隆也摇头道:“要是专门设立这么一个官职,却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治理河道的人十个八个就很足够了,几十个上百个就多了。
天下人才那么多,要是他们都想钻这个空子,挤破头进来,岂不是浪费了很多人才?
而且破格录取这个,就跟捷径一样,就叫很多人心动,不想走正经陆了。
所以这不行那不行的,沐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
乾隆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笑着道:“你这是听高贵妃一说,怜惜高斌年纪大了,还要留下治理河道吧?朕之前也想过,这个职位让人破格录取后,却是除了这个之外不能有别的提拔。”
换言之,除了治理河道之外,就不可能有别的了。
这样就定死了这个职位,让想钻空子进来又作为跳板高升的人敬而远之。
然而这么定死了,也就没人愿意来了啊。
谁会愿意一辈子只干治理河道这个,还不能晋升,有苦又累又没有晋升空间,谁要干啊!
于是乾隆这个想法最后就只能搁浅了,如今沐瑶提起,他才想起曾经的这个提议来。
沐瑶无奈一笑道:“这事确实叫皇上为难了,只能在河边的小官看看他们有没治理河道的才能了。”
乾隆点头道:“确实,朕已经让人留意了。在河道旁边的城镇,洪水泛滥的时候,这些父母官之前有没做什么预防,之后又是如何安抚百姓的。”
若是预防做得好,那么以后去治理河道那边也不是不行。
要是安抚百姓做得好,以后受灾后辗转各地安抚百姓的工作也能做起来了。
乾隆因为得到苏家食肆这个消息网之后,犹如多了许多眼睛和耳朵,收到的消息也能更接地气了,而不是从官员的口中和折子里得到,更真实和具体一些。
他就发现每次受灾之后,只开仓赈粮是不够的。
源于苏家之前在一个地方的分店,因为受灾了,他们开门赈粥。
因为食肆消息要比其他店面更灵通一些,会一边送粥,一边让嗓门大的小二就在棚子旁边大声说说最近的消息。
比如受灾是哪里,淹没了多少良田,水位上升到哪里,如今退到哪里,河堤有没坏,坏了怎么修补,修补到哪里了,都说得一清二楚。
百姓们一边喝粥一边听,也能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水退了没,河堤还得修缮多久,几天后才能回去。
然后小二还会喊着怎么预防,死去的牲畜不能要,也不要直接用手碰,而是用布条裹着手来拿走。
水也要烧开后再喝,免得上吐下泻等等。
因为说得清楚明白,每天都会有新的消息,百姓们心里有底了,自然而然就没那么惶恐害怕。
当地官府反应也迅速,苏家食肆把消息分享过去,他们就立刻带人去安排,把百姓安置好。
生病的就挪到一处,有大夫在,药材也是够的。
因着苏家食肆每天反复说,百姓也明白有些病会传人,挪开不是让自家人等死,而是隔开,免得家里人也跟着一起生病了。
等痊愈了,家人就会放回来的。
那边还有大夫和药材,能救自然会救下来,实在太严重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这是官府出钱,百姓们一个铜板不用花,家里人大多都回来了,知道是个好地方,也就不会有人闹了。
当地百姓看父母官井井有条的,身子康健还会主动帮忙修缮河堤,或者帮着收拾已经退水的地方。
毕竟有些老弱妇孺住的地方,他们没力气根本收拾不了,有这些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组队去帮忙,收拾就要快多了。
不至于放很久,被太阳一晒,在水里又泡过,带来更大的病疫。
乾隆就发现这样的安抚方式十分高效,有些当地官在安抚百姓上尤为出色,当然也有得到消息后什么都不做的父母官,不想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撤掉换人就是了。
得了这么个耳目的好地方,乾隆已经撤掉了不少地方官员,只觉得能用的实在太少了。
多得科举选拔上来的人才足够多,不然就他这个撤官的速度,多少候补都快不够填了。
原本这让御史们相当诟病,这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当官,没多久就被撤职,然后可能就不给再重用了,不就白读了一场吗?
乾隆应该给这些官员一个悔过的机会,而不是说撤就撤,毫不含糊的。
当然被乾隆喷了回去,十年寒窗苦读当官就能胡来了吗?
都是父母官了,不关心百姓们死活,拿到消息后什么都不干,所谓十年寒窗苦读,这都读到哪里去了?
给什么机会,他们没安置好,害死多少当地百姓,给那些百姓复活的机会了吗?
更别说因为没有处置,还引发瘟疫,让国库收拾烂摊子,出了多少钱去摆平,有重来的机会吗?
御史被喷得无话可说,乾隆依旧撤官,不过比起以前少多了。
不是他终于心软了,而是之前那些被撤掉的人就是警钟,敲得后边的人再也不敢在其位不在其职了,一个比一个认真起来。
他们既然认真了,自然没有干不好的。
哪怕干得不够完美,起码是认真去做了,最后做得不够好,乾隆也不至于迁怒还撤职的。
除非对方胡来,反其道而行,害死更多人,除此之外的,乾隆都能宽容一二了。
这就让地方的风气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很多地方官是十年寒窗苦读后好不容易考上当了官,于是就什么都不做只等享福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还别说,真是让乾隆找到不少对河道有一些经验的人才,不过比起高斌确实差多了,培养一下也算是个人手,于是一股脑都调去给高斌了。
高斌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手,倒是能稍微轻松一点了。
高贵妃对此很是感激,她虽然跟乾隆也提起过,却没能给出什么意见来,没料到乾隆其实也尝试过。
如今因为苏家食肆这消息网在,才让事情更顺利一点,能找到更多河道方面有经验的人才了。
沐瑶就笑道:“跟我道谢什么,该跟皇上道谢才是。”
高贵妃抿唇一笑:“是,你说得对。”
她第二天就设了小宴,摆上鸳鸯锅,请了乾隆和沐瑶过来吃锅子。
热热闹闹吃一锅,另外还准备了梅花酒,很是解腻。
酒过三巡后,乾隆心情不错,扭头对沐瑶说道:“朕打算在紫光阁,让功臣的画像摆进去。”
沐瑶一听就明白,之前张廷玉非要进太庙,是不少臣子心里想要死后去的地方。
但是太庙那么那么大,塞几个臣子就不错了,再多就不行的。
位置少,还得让人上进,于是乾隆就从沐瑶的如意馆那边得到灵感,不如在紫光阁也摆上画像,却是功臣的画像,那么大臣们不就有新的盼头了?
这就跟让驴拉货,前面吊着一根萝卜一样,这紫光阁的画像进去,就跟吊着的萝卜没什么两样了。
沐瑶心里吐槽,面上还是笑眯眯道:“皇上这个主意好得很,若是画像的话,郎大人那边的人手足够应付了。”
都不必另外找人,郎世宁那边带着徒弟就能办妥。
乾隆点点头道:“朕也是这个意思,让郎世宁把此事办起来。他那个徒弟听说天赋不错,在画像上尤为出色。”
沐瑶知道郎世宁的徒弟正是木棉的弟弟木德了,看来他在乾隆这边也算是挂上号,混了个眼熟,就附和道:“是,之前就听说朗大人的徒弟天赋不错,他的姐姐正是我身边的木棉。”
乾隆笑着点头:“原来如此,这姐弟两个在画画上都不错。”
就是弟弟天赋高,姐姐的天赋一般,却正符合沐瑶的要求,一起进宫来了,运气却也够好的了。
最近的功臣不用说,自然是傅恒了。
乾隆就打算让郎世宁带着徒弟先去傅恒那边,把画像尽快做好的。
他起初定了二十四个位置,后来发现光是傅恒之前带兵作战,里头英勇的功臣就不少,于是索性一口气拟定一百个位置了。
一百幅画像要全摆在紫光阁里面,一定相当震撼。
不过乾隆打算前面五十个,他就亲自题赞语,后边五十个就有大臣们来题字。
早朝的时候他一宣布,大臣们一个个心里都琢磨着,什么时候自己的画像能放进紫金阁,着实是光宗耀祖之事了。
臣子们摩拳擦掌都想干大事,得大功绩。
文臣还好,如今各处都有用他们的地方,武将就惨一点了。
只要没有战事,那么武将就没什么用武之地,立功就更不可能的了。
他们既盼着尽快又战事,又不想有战事,毕竟立功的同时,性命也可能危险了。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有战事了。
乾隆接到消息,西边那些战败逃逸的将领和士兵,原本跑到北边去了。
然而北边也臣服了,他们就悄悄跑了出来,还重新集结又要闹腾。
好在敌军人数不多,边境线留下的守军也足够了。
甚至都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打退对方,守军屯田的粮食已经收获放在仓库,也足够这段时间消耗。
于是乾隆就没让户部另外拨粮草,只等着好消息传来就是了。
哪知道半个月后,乾隆却接到消息,士兵们粮草不足,只能写折子来求救,希望能够拨粮草过去。
这就让他感觉稀奇了,一边让傅恒清点粮草,让人领兵出发送过去。
一边又让人调查,屯田那些粮食去哪里了,是被人贪污了,变卖出去才会不够,还是保存不妥当变坏了?
粮草送到半路,还传来消息,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粮草又不够,损失惨重。
乾隆一边生气一边遣兵调将,他原本想让傅恒重新带兵,不过傅恒刚歇下来没两年,又该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踊跃自荐的武将不要太多,乾隆最后点了阿桂带兵出发。
这次不把人彻底收拾了,阿桂也不必回来的。
阿桂领命,立刻就带兵出发了,急行军多日赶到边境,一边打退敌军,一边还派人守着粮仓,私下调查粮草不足之事。
屯田这件事太敏感了,乾隆派人调查,只知道今年因为干旱欠收,于是粮草不足的。
乾隆当然不信,让阿桂过去后私下再查探一番。
确实跟之前禀报的一样,去年天气干旱,哪怕不断灌溉也是于事无补,收成就差了许多。
但是阿桂从小兵的嘴里却得知另外一件事,就屯田之外,兵丁竟然能够在附近置办田地。
这些是私人田地,收成自然不必上交。
虽然都欠收,但是这些私人田地加起来收成的数目并不少,要高价卖过来,仓库当然不收,于是就出现了兵丁没饿死就是粮草不够的笑话了。
乾隆接到阿桂的密折,气得要命。
他正在沐瑶这边逗弄四格格,李玉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密折,于是就出去看了一眼。
沐瑶看着四格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才出去,见乾隆脸色不好,就亲自泡了一壶罗汉果茶来。
乾隆一喝就知道,无奈一笑:“这些人远在天边,简直无法无天了。”
有粮草却不肯拿出来,还敢私下置办田地。
有田地的人自然饿不死,没有的人就惨了,光靠仓库那点粮草过活,紧巴巴的,饥一顿饱一顿的。
他们让那些有私产的人交出粮食来,那些人当然不乐意,要用钱买才行,两边就差打起来了。
这都内讧了,还怎么对敌,难怪一败涂地了。
那么多守军,居然都奈何不了没多少人数的敌军,乾隆气得心肝都疼了。
山高皇帝远,果真如此,这些人简直是钻进钱眼里了。
乾隆就立刻让人写了回信:“告诉阿桂,立刻撤销这些人私下置办的田地,谁办的也要拿下,回头再算账。”
边城的田地是有数的,大部分都是屯田,余下那么多置办的田地从哪里来,会是屯田里面被人动了手脚吗?
不管是谁,动了手脚就得剁掉才是。
沐瑶伸手抚了抚乾隆的后背给他顺气,担心他真要被气出毛病来:“皇上息怒,可别被气坏了。”
乾隆深吸了一口气,倒是冷静了一些,吩咐下去后重新坐下道:“和盈睡了吧?瞧着她已经会认人了,一眼就看出朕这个阿玛。”
沐瑶觉得四格格还是太小了,估计没能认出谁,就是太不怕生,见人就笑。
不过乾隆这么觉得也挺好的,她就笑着道:“是吧?和盈瞧着就十分聪慧,长得也好看。”
乾隆这才笑了:“和盈长得像你,这聪明劲像朕。”
好吧,他这夸了自己又夸了沐瑶,沐瑶就笑眯眯的。
乾隆跟沐瑶吃过饭,他这才回去御书房继续刚才的事了。
密折已经发出去了,乾隆回到御书房后就召了臣子来商议。
傅恒得知边城居然有人私下置办田地,这就挤了屯田的空间,不由皱眉道:“皇上,此事必须要明令禁止才是。而且那些私产该是归入屯田当中,不然若是遇到灾荒之时,哪怕收成差一些,数量加起来也不会太少了。”
不会像如今这样,有人手里有粮食,有人手里没有,粮仓里的粮草居然不够,简直是个大笑话了。
乾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其他人怎么说?”
其他大臣自然没有异议,只商量了一下要怎么罚,又拟定了旨意发了下去,这些私产自然都充了屯田。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也没人敢反对,只心里嘀咕这些人是离得远了,胆子也够大的。
阿桂接到密折,那就简单多了,直接把人办了,关起来等待发落。
就是拥有私产的人还不少,一下子就分出去一些,而且大多还是八旗子弟,这就让阿桂有点头疼了。
好在乾隆的意思是,谁置办了,哪怕是八旗子弟都要发落,才让阿桂不至于无从下手。
那么点人数,阿桂没几天就摆平了敌军,大部分时间都是处理这些吃里扒外置办私产的八旗子弟,把人一捆就带回京城。
他可不敢私下审问,自然要把人带回去给乾隆亲自处置的。
经办的小吏和守城的将领都有罪,也一并带回去了。
沐瑶不知道乾隆怎么处置,反正这些人的下场不会太好的。
边城屯田那么大的事,居然还有人敢办私产,也是胆子大过头了。
不过不查不知道,其实边城有私产这件事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毕竟守城太苦,八旗子弟过去总要有点好处才行,于是就让他们可以花钱买田地,粮食也是归自己的,还不用交田税。
若是彻底取消了,那么以后就可能没人愿意过去的。
傅恒就建议,愿意去守边的八旗子弟,家族的父兄就能赐官,哪怕是八品芝麻官,没什么权力那种也行,但是一个家族只有一个名额。
虽然这看着不好听,但是很多家族为了能让家里出个官,也是呕心沥血。
若是能有这个连带的关系,自然有人愿意给家族谋福利,甚至反过来,家族也愿意派家中人去守边。
而且只要守边十年就能换人,这样就不用让人一辈子都耗在边城,还有别的出路。
乾隆算是勉强同意,不过小官也不是从八品开始,而是从师爷或者县官这种开始,算是外放当中最低品级的,却已经让不少家族甘之如饴了。
毕竟很多家里能科举考上的实在寥寥无几,能让人去守边换个名额,自然是乐意的。
此事了结,边城干旱,其实京城这边也是如此,已经许久没下雨了。
反倒西边却开始下冰雹,把农田和房屋砸毁一大片。
乾隆忧心忡忡,派人去赈灾之余,也让造办处加快速度把水龙车多做一些,放在宫里和圆明园来用。
沐瑶自然建议在京城也得有这个火龙车才是,而且官府如果组见一个救火队的话,那就更好了。
除了宫里的,京城的城内干旱,房屋也是木质结构,一样的危险。
尤其宫里人手还比较足够,城里要是着火,光靠邻里帮忙,手忙脚乱的,自然不如一个训练有素的队伍救火快。
再就是京城的街道都是四四方方,房子也是连成一条线。
如果着火后有风的话,一烧就是连绵不绝的一大片,慢一点估计都救不下来,损失就会非常惨重了。
乾隆想想也是,就让顺天府足见了救火队,用的是身手敏捷的老士兵。
这些士兵年纪大了,身上也有伤,一般的活计也干不了,救火队却是个好去处。
他们伸手依旧敏捷,警惕性也高,最是适合做这个了。
加上救火的话有水龙车在,只找准地方喷水,也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哪怕是身体残疾的士兵,只要伤势不严重,手脚还能用就能干这活计。
打仗后能活下来的士兵多多少少都有伤,残疾的也不再少数,等于是给他们找了个不错的新工作了。
平日只需要轮流巡视,如果没事的话一天就过去了,一般来说着火的机会也不会特别多,算得上是比较轻快的工作了。
这是傅恒提出来的,乾隆欣然接受,让老兵们有了新差事。
造办处短时间内做不出那么多的火龙车,就想让新开的工程处帮忙。
这是永璋负责的地方,最近永璜的府邸已经扩建差不多了,永琏的府邸也在收尾。
他自己的府邸已经准备开工,傅恒那边也要结束了。
算是比较空闲的时间,于是永璋就爽快应下帮忙的事。
沐瑶倒是担心永璋会不会累着,前面的工作才做完,立刻就接了这个水龙车的事。
永璋就笑道:“原本就该是我来做的,只是因为二哥的府邸得加紧,工部那边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工程处就帮把手。这会儿府邸差不多建成了,火龙车的事就该回到我手里来。”
这是沐瑶用心设计的火龙车,永璋还是自个盯着制造比较放心。
别是粗制滥造的,回头救火的时候没能好好用上,火没救着,那不是辜负了沐瑶的一片心吗?
沐瑶就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吧,你自个好好照顾自己。二阿哥的府邸既然差不多好了,他也该大婚,然后就轮到你了。”
永璋倒是没之前那么羞赧了,笑着道:“是,倒是不急。”
毕竟他手里如今有了差事,住在宫里或者圆明园最是方便,倒也没那么急着大婚了。
因为水龙车还是永瑢亲自画的草图,于是永璋把永瑢也叫过来工程处一起做这个水龙车了。
永瑢的记性不错,对草图尤为熟悉,可以说让工匠们更快上手,事半功倍了。
永璋也能分出神来,把永琏的府邸彻底收尾,并请永琏过去看看新宅子。
永琏已经看过草图,府邸跟草图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精致一些,他自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还感慨道:“有劳三弟了。”
永璋笑道:“我倒也还好,只帮着盯了一段时间,工部才是劳苦功高。”
工程处建得晚,所以后边才接过工部的事,那时候府邸大部分已经完成了。
永琏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永璋实诚得很,是自己做了就认,不是自己的功劳是不认的,不由笑道:“三弟长大了,还跟小时候的性子一样。”
这样才是兄弟,压根就不必担心会从背后给戳一刀,还能放心把后背交给永璋了。
最近边城那边的账本也被送到户部来清查一番,永琏在户部历练,帮着傅恒查,也就没时间陪着永琮,更不能教导几个弟弟功课了。
永瑢和永琮还小就算了,永珹也可以,但是永琪的功课时好时坏,让先生十分头疼。
永珹特别喜欢问为什么,每天上课就不停发问,问得先生头都大了。
永琪就是坐不住的,上课的时候动来动去,被先生说过很多遍还是改不掉。对感兴趣的功课就会用心做,不感兴趣的就不怎么上心,于是功课一会好一会不怎么样的。
永瑢回来给沐瑶提起的时候,沐瑶也忍不住笑道:“那怎么办,他们会影响你上课吗?”
闻言,永瑢摇头道:“不会,我坐在最前面,后边如何,压根就不知道了。而且四哥的提问其实挺好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先生没有深入说,我听得有点糊涂,说了就清晰的。”
沐瑶恍然,看来永珹也觉得先生说的太含糊,于是才会不停发问,免得两个弟弟都听不明白。
他们两个年纪大一点,早一点入学,很多已经熟读也明白了,但是永瑢和永琮读书晚一些,第一次听就有点迷糊。
沐瑶感慨:“四阿哥之前还跟五阿哥打架呢,如今年纪渐长,越发有兄长的样子了。”
永瑢点点头,确实因为永璜、永琏和永璋都有了差事,不在课堂了,永珹就是最大的阿哥,当起了兄长来。
当然永琪是不服的,总觉得他个头最大,才该当哥哥才是,跟永珹险些又要打起来。
永瑢之前还劝架,如今就不劝了,感觉四哥和五哥平日吵吵闹闹的,其实感情还是不错的,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他又挨着沐瑶小声道:“额娘,我瞧着永琮的脸色不太好,问过后只说是夜里没睡好,我总感觉他心里有事却不肯说出口。”
沐瑶低头也小声道:“怎么回事,七阿哥脸色不好,其他人看出来了吗?”
永瑢就点头道:“皇后娘娘看出来了,还请了太医来把脉,只说永琮确实没睡好。我还在窗边偷听了两句,依稀说永琮心有郁结,这才会睡不好的。”
沐瑶就纳闷了,永琮这才多大,这就心有郁结了?
他作为皇后第二个儿子,身份贵重不说,宫里肯定没人敢欺负永琮才是,怎么就让他心有郁结起来了?
“他功课学得还好吧?还是先生太严厉了?”
永瑢摇头道:“永琮的功课挺好的,他还特别刻苦。平日先生让每天写五张大字,他都会写十张才停手。每天读书会读几十遍才背诵,也背得极为熟练。”
沐瑶听着就沉吟道:“那七阿哥读书的时间长,还要多写几份大字,岂不是比你们睡下的时辰要晚许多了?睡得晚,第二天精神头不好,是不是看着脸色就不好了?”
永瑢想想也是,就点头道:“额娘说得对,就是这样的。”
沐瑶又循循诱导:“所以七阿哥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特别刻苦,还是一开始就如此刻苦了?”
永瑢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刚开始永琮没那么刻苦的,要说什么时候,好像是从过年之后开始的。”
过年放假之前,永琮读书算是努力却没有这么努力,还是过年后才变得十分刻苦了。
沐瑶回想了一下,不会是乾隆跟永琮说了什么,让他刻苦的吧?
她去长春宫请安的时候,私下跟皇后提了提这事:“永瑢记着是过年后开始的,过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否发生过什么。”
皇后正发愁永琮这心有郁结之事,怎么问永琮都没说出什么来,查过后更没发现特别的地方,好在沐瑶就给了具体的时间和范围,于是感激道:“好在妹妹提醒,也能具体查一查了。”
要没个范围,跟无头苍蝇一样确实什么都查不出来。
如今缩小到这么个范围,倒是能细细查一下。
很快皇后就发现,是过年时候富察家故交的命妇和小辈们来请安,有几个跟永琮的年纪差不多的在一桌吃饭,也聊了几句。
不外乎是说永琏有多厉害,如今办差有多好,家里长辈经常把永琏挂在嘴边,文武双全,书法出色,监国的时候更有乾隆的几分风范了。
又说永琮是永琏的弟弟,也该跟永琏一样优秀就是。
但是问过永琮,得知他刚读书不算久,学得一般,没有过目不忘,写的大字只算勉强能看,一个个就有点失望了。
这几个孩子问完,也有故旧的长辈们问起永琮的功课,问完后也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永琮见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能给哥哥永琏丢脸,于是过年后就发愤图强开始拼命学习和练字,希望下一年跟这些人遇上时候,能骄傲的说自己大有进步了。
皇后跟沐瑶也提了提,沐瑶才知道这么一件事在。
永琮也是个敏感温柔的孩子,不想别人说永琏的不好,说自己身为永琏弟弟的不好,于是就默默努力,想要进步神速,惊艳所有人。
但学习这个是需要积累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且永琮原本身子骨就不算特别好,这么一拼命努力,晚上学习得很晚才睡,一大早还要起来再多读几遍书,脸色渐渐就不好了。
他睡不好,第二天上课精神头也一般,记性不如以前,就更为着急,更晚睡来温习功课,第二天更早起来复习,简直是恶性循环。
甚至永琮发现自己这么用功,功课没有太进步,心里难过,只觉得自己的天赋不够,于是就有些郁结在心了。
沐瑶听后只感慨长辈们可能就是问问,想着永琏优秀,弟弟永琮也该十分优秀才是。
然而问过后又一副失望的样子,加重了永琮心里的压力,他拼命追赶,把自己累坏了,一时半会还没能特别优秀,自然心里就难过起来。
人比人果然是比死人,尤其是同母兄弟之间,一个极为优秀,还是乾隆亲手培养的嫡子和继承人。
不说永琮,就是平常人哪怕家中请了名师,有可能跟永琏一样优秀吗?
还有永琏本身就优秀又刻苦,乾隆作为帝王,他站在万人之上,看见的就跟别人不一样,手把手教导的永琏自然跟其他人都不同了。
两兄弟年纪相差还有些大,让永琮跟永琏比较,这也太离谱了。
沐瑶眯起眼道:“要我说,七阿哥的性子还是太软了一些。若是遇到这样的人问话,若是同辈就该反问一句:家中有跟二阿哥差不多岁数的兄长吗?他们的功课如何,武艺如何,跟二阿哥比如何?”
“若是他们说不能比,那家中有跟七阿哥差不多的兄弟吧?他们读书了吗?读得如何,比七阿哥还好吗?”
可以说,在宫里的小阿哥学习是最早的,也比任何人都刻苦。
至于宫外不少贵人家里同龄的孩子,别说读书,还可能在玩泥巴了,好意思说永琮不如永琏就不够刻苦而失望,管好他们自己吧!
第118章
永琮从皇后那边得知,永琏小时候也跟永璜互相比较,谁都想赢一头,于是也是拼命苦读,夜里不睡,第二天精神头不好,两人都瘦了,才被发现,然后制止的。
他才知道永琏这个如今看着成熟稳重的哥哥,小时候也有这么争强好胜的时候吗?
皇后摸着永琮的脸颊笑道:“只能说你们不愧是亲兄弟,小时候都是一样的。”
他还叫了永琏过来,永琏进来一听也跟着笑道:“是,小时候不懂事,非要跟大哥争一头。我为了多读点书就晚一些睡,大哥看我晚睡了,生怕读书的时间少要被比下去,于是睡得更晚。”
“我看大哥睡晚了,也担心自己睡早了,于是我们一天比一天晚睡,最后第二天都要起不来去上课的。”
永琮微微瞪大眼,从永琏嘴里听到这个更加震撼。
永琏摸了摸永琮的脑袋,也叮嘱道:“所以别跟我一样,回头把身子骨熬坏了,功课也没多少起色,反而比之前更差了。而且没什么比身子骨更重要的事了,熬坏了就很难补回来,实在不值得。”
永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永琏就忍不住好笑道:“怎么这样看我,认不出我这个哥哥来了?还是觉得我就该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天生就什么都会,不用努力就可以了?”
永琮歪着头,他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在他开始记事的时候,看着永琏这个哥哥已经非常优秀了,不但文武双全,还是过目不忘,办差又滴水不漏,可以说是人人赞颂。
永琏捏了捏弟弟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怎么可能,哪怕我能过目不忘,也得看过才是,只看会背还不行,得理解深意。写文章不是简单看过别人写的就会的,还得自己多看多写。就比如练字,不练就不可能字迹漂亮。哪怕是皇阿玛如今还每天练字呢,因为字不练,许久不写就会不如之前了。”
永琮受教地点点头,又被自家哥哥捏了一下脸颊,小声数落道:“就你怎么乖乖被训了,该反驳回去才是!那些同龄人读书比你好了吗,有你刻苦吗,字写得比你好吗?如果都没有,凭什么觉得你不够好了?”
“他们还喜欢拿你跟我比较,他们怎么不拿自己跟我比较来着?以后别傻乎乎的只听他们说话,还得仔细想一想。”
永琏顿了顿,又道:“算了,你也不必多想,听到后就直接反问回去。”
永琮点了点脑袋,又小声道:“哥哥,可那些不是咱们家的故旧,有些还是长辈来着?”
永琏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眼神有点冷:“确实是故旧,却不是什么长辈,又不是富察家的人,谁能当你的长辈了?他们的话听过就算了,以后……也罢,以后估计没人会再跟你说这些了。”
他怜惜地摸了摸永琮的脸颊,只觉得这个弟弟也太老实了一点,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憋在心里没跟自己和皇后说。
要不是永瑢察觉不对,跟沐瑶提了提,缩小了范围,才叫皇后和永琏查探出来,永琮还打算隐瞒多久了?
“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只管来告诉我,若是不想跟我说,也能告诉额娘,可别让额娘再担心了。”
永琮被永琏说得有点愧疚,低下了头。
皇后顺势搂着永琮道:“好了,你哥哥也不是教训你,而是担心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看你这脸都瘦了,这两天都不必去上学,好好歇息吧。”
永琮吓得连忙抬起头道:“额娘,我可以继续上学的……”
被皇后看得他声音都低了下去,永琏在旁边笑着道:“放心,这几天皇阿玛打算给你们放假,你趁机好好休息就是了。”
永琮一脸莫名,怎么忽然放假,还好几天了?
毕竟乾隆之前定了规矩,就是一个月只休息一天,如今一口气放几天假期,让永琮十分不真实。
后来他才知道是先生染了风寒,不得已告假,免得过了病气给几个小阿哥。
正巧沐瑶跟乾隆提议,不如这几天让阿哥们出门踏春,正是赏春的好时候:“七阿哥被太医说是郁结在心,着实该松快一下。那位先生也能好好养病几天,免得一直惦记着要回来。”
乾隆想了想,先生请假,让别人来替代,一时不知道让谁来。
倒是永琮的事让乾隆有些不悦,正好这几天能抽出时间来教训那几个让永琮心里不痛快的,也叫这个小儿子也能出去高兴一下,郁结估计也能散了,就点头道:“也罢,外头踏春也不方便,索性去圆明园踏春就是了。”
确实没有比圆明园更大更好看的园子了,既安全又舒服,沐瑶自然没有不应的。
既然是踏春了,当然得有吃有玩的才行。
几个年长的阿哥也被乾隆大手一挥放假了,忙了这么久,陪着几个小阿哥出去玩儿也挺好的。
毕竟几个小的要是玩疯了,年长的几个阿哥还能约束一下,总不能让皇后和沐瑶亲自去管孩子吧!
永璜巴不得如此,他正管着吏部的考核,看得头都要晕了。
每个官员三年就要考核一次,按照甲乙丁丙的评价下来,甲等的就有可能晋升,乙等的可能平调,丁丙的话就可能下放也可能降级。
这考核都是上峰和各项评价,比如当地有没天灾,如何救灾,有没预先提防。
比如当地治安如何,有没作恶的多,牢房有没关满了,平日百姓告状有没公平公正来判定。
比如当地的农业如何,收成如何,新作物的推广如何。
上峰的评价反而不算特别重要的,其他每个细节都要核实,并不是打个勾就算了。
送来的考核宗卷塞满了半个库房,足见数量多么恐怖。
永璜看得天昏地暗,几个同僚看他被请出去踏春,羡慕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永琏在户部也是被各种账本弄得头疼,不算难,就是特别琐碎。
好在有沐瑶的表格在,户部如今看起来就要更规整一点,要以前那样乱糟糟的,东一头记录,西一头记录,估计永琏就要更头疼了。
两人从无数的宗卷和账本中暂时逃脱出来,看着几个小阿哥,尤其看着永琮的眼神都带着慈爱了。
永璋就要好一些,他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最近只是在造办处和工程处看看水龙车的制造情况,还有永瑢这个小帮手在,就如鱼得水多了。
这次能踏春,两兄弟自然很高兴。
他们知道沐瑶还准备了不少东西,比如小自行车,让几个小阿哥在平地上能玩儿起来。还让林御厨把整个小厨房搬过来了,他们可以在露天吃东西。
既有瓜果水果,也有各种饮品,烤肉烤蔬菜更是管够。
林御厨让人搭了个小炉子放在角落背风的地方,阿哥和娘娘们想吃什么,让人来点一下,很快就能热腾腾上桌了。
皇后对此接受良好,坐在亭子里,看着不远处几个小阿哥踩着小自行车一边笑闹,手边是吃食,点心和烤肉,还有热茶或者奶茶在。
沐瑶点了一杯珍珠奶茶,这时候还有点凉意,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最是舒服了。
烤肉更是点了就直接送来,上面撒了孜然,刚出炉是味道最好的,肉极为鲜嫩,稍微吹一吹凉了就能入口。
她吃着美滋滋的,看着外头几个小阿哥快玩疯了,好在几个年长的阿哥在,又有不少太监在旁边围着,免得小阿哥们玩太疯,摔着磕着就不好了。
“幸好皇上开恩,让这几个年长的阿哥帮着管孩子,不然咱们就不能安安静静吃喝了。”
沐瑶开口,旁边的高贵妃深以为然道:“就是啊,看四阿哥和五阿哥蹬自行车多快,旁边的太监跑得都喘气了。要不是大阿哥和二阿哥盯着,他们只怕蹬得更快了。”
皇后也点点头,看向后头的小床,四格格和五格格也被抱过来了。
两个孩子身上盖着被子,在小床睡得呼呼的,这会儿外边多闹腾也不醒。
她就小声道:“看来五格格睡得比之前好多了?”
高贵妃笑着点头道:“是,多得沐瑶之前提醒我,陪着五格格睡了一个月,她渐渐就适应了,睡得好多了。后来哪怕闹醒了,也不会哭闹,只要在我旁边就会继续睡过去,还睡得挺沉的。”
她低头摸了摸五格格的脸颊,温热的,并不凉,这才放心了。
五格格可能感觉到高贵妃的气息,因为太熟悉了,脸颊轻轻蹭了两下,又继续呼呼大睡。
看得高贵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自家女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皇后就笑道:“那敢情好,能吃能睡就能很快长大了。”
沐瑶也笑着附和道:“是,孩子一天一个样,吃好睡好长大就快了,感觉也壮实了不少。”
几个小阿哥终于玩累了,一个个跑过来开始喝水,然后吃了起来。
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吃得多。
大口吃肉,又大口喝着奶茶,永珹舒服地眯起眼。
旁边的永琪也连连点头道:“这个烤肉好吃,奶茶甜丝丝的也好喝。要是以后也能经常来踏春,那就好了。”
永珹白了他一眼道:“想得美,你看大哥、二哥和三哥也是第一次踏春呢。”
所以他们能有机会踏春,也亏得先生生病的缘故。
永琪还是挺喜欢那位老先生的,自然说不出让人多生病就能放假的话来,只好道:“以后我们要是功课特别好,被皇阿玛夸赞的时候,要给什么奖励,就一起来踏春怎么样?”
永珹还是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得用心点做功课,别总是偷懒的话还有机会。”
永琪的脑瓜子挺好的,就是坐不住,喜欢的功课就做,不喜欢就随便应付了事,成绩就时好时坏了,让老先生很是头疼。沐瑶在旁边听得有趣,就笑着道:“确实,要是你们的功课做得好,说不定跟皇上提起,皇上也会答应下来。”
乾隆正好过来,听见这话就挑眉道:“可以,如果你们的功课真的不错的话。尤其是永琪,你这功课时好时坏的,若是以后还敷衍了事,别人来踏春,你就在屋里做功课好了!”
永琪苦着一张脸,连忙应道:“皇阿玛,儿子以后会用心做功课,真的,可别把我丢下一个人不能来踏春!”
乾隆无语,敢情功课不重要,踏春更重要了是吧?
难得放假,他就不骂儿子了。
不过乾隆看永琪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好,永琪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家皇阿玛哪怕不说话也是不怒而威。
原本乾隆想着永珹和永琪很久没见过嘉嫔和仪嫔了,踏春的时间叫上两人,让两母子见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乾隆依旧担心嘉嫔会教坏永珹,尤其如今永珹渐渐变得好了。还是等孩子再大一点,已经有主见的时候再跟嘉嫔见面,就不容易被她带歪了。
既然嘉嫔没叫过来,只叫仪嫔也不好,索性乾隆两人都没叫了。
这次踏春,除了皇后、沐瑶、高贵妃和娴妃之外,乾隆就没叫其他人,免得人多麻烦。
娴妃也是看在她跟沐瑶和高贵妃的关系不错,乾隆才一并叫的。
至于其他人,乾隆就懒得叫了。
他坐在皇后身边,看着阿哥们吃饱后,拿出了飞鸡棋玩了起来。
永璜和永琏则是拿出了围棋开始对弈,永璋和永瑢则拿着草图在写写画画。
乾隆就好奇,让他们拿上来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套玻璃制品的图样,不由好奇道:“你们怎的休息的时候还做这个?是造办处最近想做的东西吗?”
要是造办处做的话,他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才是,怎么自己就不知道了?
见乾隆皱眉,永璋连忙还了造办处管事的清白,笑着小声解释道:“皇阿玛,这不是造办处的,就是儿子和永瑢琢磨着玻璃做了窗户,做的制品也太单一了一点,要是能做一套,吃喝起来就特别好看。”
玻璃制品亮晶晶的,上菜的话,里面从外到底都能看个一清二楚,简直一目了然。
喝的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整个里面究竟都是什么。
不用说,永瑢这是想做一套给沐瑶用的,永璋一拍即合,两人就私下嘀咕起来。
永璋又道:“这不算公事,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打算添点细节。”
他又点了点嘴唇,小声道:“皇阿玛可得保守秘密才是,这还没做出来呢!”
乾隆笑笑,让李玉把图纸送了回去:“行啊,等做出来先让朕看看如何。”
永璋连忙应下,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就收起来了。
沐瑶正好推着四格格在周围溜达,远远看他们两兄弟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没多问。
高贵妃低头道:“这小床真方便,下面的四个轮子还能推着走。”
四格格和五格格已经醒了,被推着往前走,两人特别高兴。
沐瑶就想到婴儿车的话,孩子躺在里面,上身微微抬高,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她想到就跟高贵妃说了说,高贵妃也很感兴趣道:“很不错的样子,那就让工匠做两辆出来,以后也能推着孩子出来溜达了。”
沐瑶就把永瑢叫了过来,简单说了婴儿车大概的样子,永瑢很快就用炭笔记下来,画了个粗略的草图。
她一看,确实跟自己想得差不多,就点头道:“那就要你请人做两辆,以后也能带妹妹出来散步了。”
永瑢连连点头,恨不能带着草图就去找刘银做出来的。
好在这会儿正踏春,他还没忘记,把草图收好了,回去跟永璋说了说,后者就道:“这么个小东西,让刘银自个做做就行。要是做得不错,这个也能推广下去了。”
婴儿还不会走,只能躺着或者被人抱着走,哪里有坐车那么痛快呢!
孩子们能躺在车里,解放妇人的双手,单手就能推,另外一只手就能拎着别的东西。
永璋很快想到更多,就是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都能推着婴儿车走,那就更方便了。
而且小孩子们不会走的时候,也不会被拘束在屋子里,还能出外边稍微走动一下。
上面还有遮阳的,也能挡雨,弄个轻纱一罩,挡住蚊虫不说,还能挡风了。
哪怕只在家里,就在院子里走动也方便得很。
沐瑶也没料到,这婴儿车还没做出来,永璋就已经想得那么长远了。
确实比起小床,婴儿车的移动更方便一些。
踏春快快乐乐结束,小阿哥们还意犹未尽,年长一点的阿哥们得了乾隆的命令,带着这几个弟弟去各部参观,看一看大臣们是怎么工作的。
也算是教育的一种,别让小阿哥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清楚以后进了各部都做什么,有个大概的印象。
而且让他们提前参观,对什么特别感兴趣,以后也能第一时间进去帮忙了。
沐瑶感觉这就跟小时候参观各个职业,让小孩子对以后自己的职业规划也有个模糊的方向,其实也挺好的。
反正好几天假期,总不能让小阿哥们到处乱跑,还不如让年长的阿哥带着他们去工作的地方了解一二。
等吃晚饭的时候,永璋才带着永瑢满脸疲倦回来,对沐瑶简单说道:“永瑢一进工部就挪不动腿了,各种草图看得津津有味不肯走,索性就让他留在工部。”
“永珹对工部稍微有点兴趣,并不是特别多,永琪就坐不住,觉得草图特别没意思,非闹着要走。大哥就带着永琪去刑部了,他对密密麻麻的刑法也是毫无兴趣,倒是永珹很喜欢。”
永珹抱着厚厚的一本刑法看得津津有味,也是不肯走了。
永璜只好带着永琪去了吏部,看着吏部晋升的各种考核的宗卷,永琪直接就懵圈了。
等去户部看到无数的账本,永琪就震撼了,看向永琏的目光都带着怜悯。
这么多的账本,二哥得看到什么时候去,真是太辛苦了!
不但要看,还要核对还要算清楚,永琪想了下以后要进户部的话……他还是算了!
永琏看见永琪的眼神就觉得好笑,忍不住问道:“五弟从工部、刑部、吏部到户部都没有感兴趣的,是要去礼部看看吗?”
永琪其实不是很想去礼部,感觉也是个无趣的地方。不过六部总不能有一个不去,于是他磨磨蹭蹭跟着永璜去了礼部。
果然礼部都是祭祀和各种祭礼居多,最多就是接待一下外宾,更加无聊了。
永琪很快去了兵部,就对里面各种冷兵器十分沉迷,对□□也是想伸手摸,被永璜一把抓住了:“这个危险,不能乱动,五弟看看就好了。”
见他不服气的样子,永璜就笑道:“等你长大点,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再碰也就不怕危险了,如今你还小就算了。别看兵部只有武器,兵部还能掌管绿营军,但是八旗军不在并不得管辖范围之内。”
他尽职尽责给永琪介绍起兵部,永琪就好奇道:“大哥,那六部谁是最厉害的?”
永璜谨慎答道:“自然六部都是平级,职责不同罢了。”
永琪看了他一眼,明白永璜这是不想回答了,倒是没有追问下去。
永瑢参观了一轮,在工部停留的时间最长,但是看完感兴趣的草图之后,又溜达去其他各部看了看,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
回去后,沐瑶也笑着问了同样的问题,六部当中谁最厉害?
这一点永璋自然很清楚,关上门来只有母子三人,倒是能坦白说了:“按理说,六部都是平级,但吏部掌握的权力是最大的。”
他还小声道:“有人叫吏部尚书为天官,因为他掌握着天下官员的任免、升降、勋封和调动。”
沐瑶点点头,并不意外,毕竟吏部掌握了天下官员的动向,确实是权力最大的了:“那么油水最多的部门是哪个,户部吗?”
毕竟户部是皇帝的钱袋子,该是六部当中最有钱的,自然油水也更多才是。
这一点永瑢就答道:“额娘猜错了,六部当中有谁最多的其实是工部。”
这个确实让沐瑶很意外:“怎么不是户部,反而是工部了?”
永璋就细细解释道:“户部虽然掌握着天下的银粮,还负责全国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等,虽说也有钱,却不如工部。因着工部负责工料预算、办料、交办工程,每个工程动则都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银两的投入。”
他看着四周,声音更是低了下去:“工部的官员若是伸手,就能从这些工程里刮下一点油水来。少则是上百两,多的话就是上千两了。工部里头也有这个暗语,叫做分润。”
分润,不就是分了利润吗?
沐瑶微微瞪大眼,工部的官员如此胆大,竟然敢伸手,堂而皇之分润吗?
永璋笑着摇头道:“工部还以供应工程经费的名义建立了钱法堂,下辖的宝源局造币的,抓到了一部分造币权。”
“工部还设下榷关,分别在水陆要道或商品集散之地,向过往的商人征收竹木税、盐茶税、商货税。”
沐瑶听得目瞪口呆,她之前还觉得工部最是吃苦,还没什么油水的地方,如今是彻底颠覆了自己的印象。
工部如今不但抓了一部分造币权,等于自己印钞啊!
另外还在要道设下关卡,索要过路钱,这得收下多少银钱!
她正震惊着,永璋又道:“据儿子所知,光是去年一年在十四处要道的关卡,就收下了四十万两的税银。”
沐瑶挑眉,乖乖,四十万两里头只要刮下一点皮毛,那得多少油水了啊!
她之前还觉得永璋如果进工部的话比较辛苦,但是不扎眼,他又喜欢,是个不错的去处,低调又安静的地方。
如今沐瑶才发现,这地方也是个是非之地!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怎的知道这么多,难道也伸手了?”
永璋抿唇一笑,摇头道:“额娘放心,我就是无意中得知这些,之前我就是去工部帮了一会忙,后来就被皇阿玛调去工程处了,并没有在工部留下多久。”
所以说,他如今不算是工部的人,自然跟工部这些油水没什么关系了。
沐瑶更惊讶了:“难道皇上一直都知道工部的大臣们动手了,却是默许了的?”
永璋含糊道:“额娘,水至清则无鱼。而且工部做的工程要是出了差错,那罪过就大了。”
工程的款项大,但是难度也不小,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比如建堤坝的时候遇到洪水决堤了,那么加入工程的官员别说自己的小命,家里人的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所以他们会伸手,却不敢伸手太厉害,免得真坏了工程。
大臣们只要点好处费,却能好好办差不让工程彻底崩塌才是正经。
沐瑶眨眨眼,所以乾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永璋的声音更低了下去:“额娘,皇阿玛估计没有儿子知道得那么清楚。”
一来他在工部混过一段时间,工部官员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但是永璋跟底层跑腿的小吏相处得不错,交谈的时候又过目不忘,拼拼凑凑一些字眼,约莫就能知道了。
小吏们每人只说一丁点,估计没想到永璋能够全部串起来,愣是让他猜出了真相。
所以永璋觉得乾隆应该知道一点,但是不知道工部都把这个当做默许的规矩了,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刮下了多少的分润。
沐瑶就问道:“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永璋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个,然后就道:“除了额娘和六弟,估计二哥是知道一点的。”
沐瑶点点头,永琏知道那就好了。
乾隆这边可能暂时不乐意伸手动这些人,永琏就未必了。
母子三人说了一会悄悄话,就把这个话题丢开了,反正要怎么处置,得看永琏会不会跟乾隆提起来了。
至于永璋,他如今在工程处,就不好插手工部的事了。
沐瑶忽然想到永瑢挺喜欢工部,会不会打算进工部去,不由看了他一眼。
永瑢就立刻道:“儿子之前不知道工部这些,其实在造办处或者哥哥的工程处就挺好的。”
他只想做工程,对工部那些油水不是很感兴趣。
而且工部这样的地方,别人都伸手了,只有自己不伸手,必然很快被同僚排斥,或者只能同流合污,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永瑢喜欢的。
永璋也点头道:“是,儿子在工部呆了一段时间也感觉不是很适应,幸好皇阿玛把儿子派去了工程处。”
工程处不大,却管着京城大大小小的园子建造,或者做一些小物件,正合永璋的心思。
他在里面算得上是如鱼得水,跟工匠们相处得不错,也没那么多官员来勾心斗角的,很是轻松又舒服,还干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永瑢的小手托着下巴,顿时苦恼道:“哥哥那么喜欢工程处,暂时不会离开的话,我也不能进去了吧?”
乾隆肯定不会把两个儿子放在同一个地方,必然会分开来。
永瑢并不想去户部、礼部、吏部、刑部和兵部这些地方,难道只能去工部了?
他想了想忽然道:“额娘,其实修书也挺好的,很是清净了。”
沐瑶也不知道永瑢怎么想到修书去了,只笑道:“不管做什么,你喜欢就好。”
永瑢笑眯眯的,就知道自己两兄弟不管做什么,只要高兴就行,沐瑶都会支持。
门外突然听见素茹的声音:“奴婢拜见皇上。”
她的声音比往日要高一些,沐瑶就好笑,素茹这是提醒自己了。
永璋赶紧过去开门迎了乾隆进来,乾隆坐下后还好笑道:“你们母子三个关着门做什么,在说什么秘密了?”
沐瑶就答道:“让皇上猜着了,咱们母子三个许久没说悄悄话了,这才关起门来。”
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这两天永瑢不是跟着永璋去各部转了转,我就想问一问他转得如何了。这话像是在背后谈论六部呢,着实有些不应该,就关起门来,只叫咱们悄悄说就好。”
沐瑶看着乾隆,又道:“皇上可要守住这个秘密,别叫六部的大臣们知道,怕是要有意见了。”
她如此坦诚,还一副“一起来保守秘密”的样子,乾隆就笑道:“让朕听听,都说了六部什么?”
沐瑶摇头道:“可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只问了问永瑢对各部感不感兴趣,他却觉得修书挺好的。”
乾隆有些惊讶道:“修书吗?倒是个清净的活计,确实适合永瑢。就是永瑢十分喜欢动手做小东西,不打算以后去工部吗?”
永瑢就答道:“皇阿玛,儿子原本想着去工部的,只是最近去工部看过后,才得知工部承接了许多大工程,动则要一两年,甚至三五年才能完成,这也太久了一点。而且还得在外地呆那么长的时间,就不能见到额娘了。”
乾隆没好气道:“你长大了,如何还能黏着额娘,不肯去外边历练来着?”
不过他也是不舍得儿子一出去就好几年见不着,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修书的话,你就要好好读书,学问得好才行。”
永瑢连忙点头道:“皇阿玛放心,儿子会努力读书的。”
这几天去六部,乾隆也看出几个小儿子的性子各异来了。
永珹很是喜欢律法,而且胆子大,刑部那些刑讯的道具一点都不害怕,还想要翻宗卷看看以往的案件。
他问到乾隆这边来了,乾隆就让刑部拿出一部分宗卷给永珹看看,哪怕十分残忍血腥的案件,永珹看着都能面不改色。
刑部尚书对永珹赞不绝口,觉得四阿哥胆子大,以后在刑部想必也能很出色。
永琪则是进了兵部就不肯走了,喜欢兵器,还跟兵部侍郎比试一番。
当然说比试,更像是兵部侍郎给永琪指点一番,逗着他玩儿了。
不过永琪也不气馁,打算以后努力练武,争取打过兵部侍郎。
兵部的人觉得五阿哥小小年纪好志气,就等着他以后打回来了。
永瑢每个部门看着都差不多,乾隆还觉得奇怪,如今才知道他竟然想去修书,回头让他去翰林院看看就是了。
永琮对吏部就很感兴趣,尤其那些官员审核的宗卷,他看得是津津有味。
有些不明白的,他还当场请教了吏部的官员,很是好学的模样,也得了吏部尚书的称赞。
乾隆原本以为永琮会跟着永琏去户部的,倒是十分意外。
可以说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让他意外了,看来这次去六部参观,倒是个不错的决定。
要是小阿哥们扎堆喜欢一两个部门,就不得不分开他们了。
如今他们倒是大多数没有喜欢相似的,却也还好。
永璜虽然在吏部,却不如永琮那么喜欢了,每次看宗卷都一脸郁闷的样子。
乾隆打算这次吏部考核结束后,就把永璜送去刑部看看。
至于永琏,也很该挪个地方了。
沐瑶并不知道乾隆沉吟片刻就做了决定,打算让永璜和永琏过一段时间又换个地方历练。
反正永璋呆在工程处就挺好的,每天乐呵呵的,这就足够了。
永璋和永瑢很是用心做了一套玻璃器具,一个月后才送来给沐瑶。
沐瑶拿着爱不释手,她原本以为玻璃制品该是透明的,跟后世的玻璃杯差不多。
如今她才发现,两个儿子的审美真的不要太好了,玻璃器具做得极为精美。
一套靛青的玻璃,外边还有描金花样,金色的纹路描绘的花纹极为精细。
除了杯子、盘子,还有专门摆放干果的果盒,轻轻一转,就能打开,露出一格干果来。
再一转,就是另外一格了,倒是十分有意思。
高贵妃见了也十分喜欢,只觉得永璋和永瑢两兄弟实在用心极了,叫人羡慕得很。
最厉害的是,永璋偶然间还做出一种金星玻璃来。
这玻璃表面是黄褐色的,里面却是金光闪闪的颗粒,在阳光下尤为好看。
沐瑶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样的玻璃必然很得乾隆喜欢,就让永璋用金星玻璃烧了一座山子摆件。
费了不少功夫,永璋才做了一座摆件,上面是山石嶙峋,山上还有三只温顺的绵羊。
三只绵羊还形态各异,一只望天,一只看地,另外一只则是趴着歇息。
寓意也是极好的,是三阳开泰了。
底下用黄梁木做木托,看着美不胜收。
似山非山,在阳光下能看见山石金光闪闪。
永璋还不好意思直接送去给乾隆,特意送到沐瑶这边来。
沐瑶就请了乾隆过来欣赏这块“石雕”,问他这看着如何。
乾隆一看就十分惊讶道:“这是什么石头做的,竟然闪闪发亮?雕刻只能说马马虎虎,就是朕瞧着这不像是石头。”
他伸手轻轻一敲,清脆的声音证明这果然不是石头了。
沐瑶就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皇上,这确实不是石头,而是玻璃,永璋刚让匠人烧出来的。”
闻言,乾隆有些诧异。
他是知道永璋让匠人烧玻璃,还以为是给沐瑶继续烧别的玻璃器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玻璃摆件吗?
沐瑶就介绍了这个新的金星玻璃道:“这是永璋无意中烧出来的,黄褐色的玻璃里头闪闪发亮,十分好看,于是就烧了这个摆件。这独一无二的金星玻璃,第一件烧出来,永璋自然想要送给皇上,却是面皮薄不好意思,叫我代劳了。”
乾隆抚摸着这玻璃摆件,笑着道:“确实不错,朕很喜欢。”
沐瑶也笑道:“皇上喜欢就好,永璋烧了小一个月才烧出来的,确实烧得不够精致。若是皇上不急,可以砸了这个,回头让永璋再烧个更好的送来就是了。”
乾隆无奈道:“这是永璋的一片心意,烧了足足一个月呢,必然是最好的一件,怎么能砸了呢?”
生怕沐瑶真砸了,他就让李玉送来一个锦盒,铺了好几层的绸缎,这才把摆件放进去,还开玩笑道:“快,你们赶紧把摆件送去御书房。小心点,可不能让贵妃看着想让人砸了。”
闻言,沐瑶抿唇一笑。
第119章
永璋先烧了这个金星玻璃,婴儿车晚一些才做好了。
用的是黄梁木,底下安装了滑轮,里头还铺了厚厚的一层,四格格躺在里面尤为舒服,还能被推着出去散步,她手舞足蹈的十分喜欢。
为防止婴儿车头重脚轻,走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容易倒,底下用的木料尤为笨重一些。
另外打开之后,车轮之间还有个卡扣,扣上后就不容易折叠回去,也是防摔的。
刘银还在木料上雕花,既好看又实用。
沐瑶收到后感慨如今刘银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这个看起来除了材料之外,跟后世的婴儿车已经很相似了。
高贵妃摸着也是爱不释手,抱着五格格,让她躺了进去。
五格格有些懵,很快发现这个车的好处,还会“啊啊”叫着让人推着走,去那边只有手一指就好,特别方便又痛快。
四格格也是很喜欢,跟着五格格两人逛花园,都舍不得回家,最后直接在婴儿车里面睡着了。
车最上面还有个纱罩,是两层的,一层能防蚊虫,二层就能遮阳,实在巧妙极了。
永璋打算把这个放在铺面里卖,沐瑶却说道:“若是做这个买卖,你可能需要分一下级别。”
闻言,永璋正愣着,旁边的永瑢倒是明白了,点头道:“额娘说得对,这用的木料是黄梁木,一般人家买不起,只能做富贵人家的买卖。若是要卖给一般的百姓,就得用差一些的木料,也不需要雕花。”
防蚊虫和遮阳的纱罩可以留下,用的材料却要更便宜,性价比好一点才行,不然一般百姓压根买不起。
这材料从高到低来排,如果不急着用,还能自个挑选定制,价钱能划算一点。
如果是现成的,就只有在现货里挑婴儿车,木料方面选择就没那么多了。
永璋这才恍然大悟道:“确实,得分开来才行。”
只有一家铺面可能不够,分成两家为好。
一家是专门做贵人家的买卖,还能直接送货上门不说,又能做个画册送上门叫贵人们挑选。
若是贵人喜欢到铺面来亲自挑选,也不是不可以,二楼设个包厢,隔开来让人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一边慢慢选了。
一家就是做平民买卖,二层是专门摆放现货,想要哪个就买哪个,价钱更划算一点。
若是不满意,想要好一点,也能留下要求,给订金后,掌柜算好差不多的日期让人上门来提取,倒是挺方便的。
若是能多等一段时间,价钱还能便宜一点点,很多人家愿意便宜点,晚用一些也无妨,就能往后排,让人手也没那么紧了。
永璋都记下后,原本打算交给苏家去办,后来想了想,还是亲自选了一个掌柜来掌管这个铺面。
他觉得不能什么事都依赖苏家,这掌柜一家之前东家犯事,一家子被卖了,永璋让人保了下来。
掌柜自然感激不已,尽心尽力掌着铺面,还尽快让人做好画册送到各家门房去。
贵人家跟风买几辆回家,让孩子们多个玩耍的东西,也就那样了,订单并不算多。
永璋也没多失望,只觉得随手做的东西,要是能做个买卖就好了。毕竟他也不能一直啃老,用沐瑶的银钱,暂时又没别的收入,有个铺面总归要好一点。
出乎永璋意料之外,百姓对这个东西反而很是喜欢。
平常人家也能自个做,却没有铺面这个方便,价钱跟自己做也差不多了,这个婴儿车反而设计巧妙,哪怕大点的孩子都能推着走。
百姓很多都要种地,或者要出去做工,家里都是大点的孩子来照顾小点的孩子,如果有这个在,那么大点的孩子就不用总背着小孩子那么辛苦了。
当然这也是家里稍微有余钱,想要改善一下生活才敢买,毕竟京城周围的贫农还是少了,大多是贵人家的佃农。
贵人们出手大方,租子都不算特别高,他们手里都有点余钱能买这个。
永璋就让人推广到江南,把婴儿车做得更漂亮一点,很受那边百姓欢迎,狠狠赚了一笔。
至于金星玻璃,永璋就直接把配方献给乾隆了。
金色的玻璃一般人哪里能用,能用的就只有乾隆的,他也没留着,直接就送过去了。
乾隆收到后微微一笑道:“这玻璃确实好看,若是在大洋楼那边的玻璃都换成这个,你觉得如何?”
永璋感觉不如何,这玻璃已经够亮了,这种玻璃还是金光闪闪的,阳光照射进来,岂不是闪瞎眼了?
他就委婉道:“皇阿玛,这玻璃确实闪亮,做窗玻璃的话,只怕白天不好往外看了。”
乾隆想想也是,只好遗憾放弃了这个想法,让永璋偷偷擦了把汗。
不过永璋还是建议道:“若是皇阿玛喜欢,可以多做几个摆件,也能细细欣赏了。”
乾隆点点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他收到好东西,还是永璋送的,自然要显摆一番,在议事的时候让人放在御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傅恒一进来就看见了,赞赏道:“皇上,这山石透明,里头金光闪闪,着实好看,不过这似玉似石,又似是琉璃?”
乾隆就笑道:“爱卿的眼力劲不错,这是永璋最近弄出来的金星玻璃。”
其他大臣纷纷赞叹这摆件的好看,接着开始夸永璋十分孝顺,弄出好东西就立刻给乾隆送过来了。
乾隆笑眯眯道:“这是永璋费了老大劲烧出来的第一件金星玻璃的摆件,虽说有些瑕疵不够完美,确实是孝心一片,朕就收下了。”
傅恒心想乾隆这是炫耀摆件呢,还是炫耀儿子呢?
不管如何,他们这些臣子接着继续夸就对了。
夸夸结束后,就有臣子迟疑着问这种金星玻璃的耗费会不会特别大,也特别难做了。
不然看乾隆如此喜欢,以后恐怕会多做几件金星玻璃的摆件,那就耗费巨大了。
而且这大臣怀疑玻璃里面含着的金光,不会是把金子放进去烧的吧,那就太败家了一点!
乾隆就道:“放心,这金星玻璃跟其他玻璃没什么两样,只是换了一种不同的沙子罢了。“
大臣一听这新玻璃还是用的沙子,就是罕见一点的沙子,不是真的把金子丢进去烧,顿时放心下来,又夸了起来:“三阿哥心思着实巧妙,竟能无意中发现这样不同的沙子,烧出不一样的玻璃来。想必也是托皇上洪福,这上天要给皇上献上如此凡人不能用的玻璃。”
天子用的玻璃自然跟一般人用的不一样了,上天这是借着永璋的手给乾隆送了吧!
这话让乾隆听得心里舒服得很,笑着道:“永璋这孩子确实心思细腻,也足够大胆尝试,如今掌着工程处也是极为不错的。”
他肯定了永璋的能耐,转而又问道:“傅恒最近该搬进去新园子了,住着如何了?”
傅恒连忙拱手谢恩道:“皇上赏赐的园子自然没有不好的,也劳烦三阿哥多有看顾,让园子生机勃勃,叫人住着神清气爽了。”
乾隆看着傅恒的脸色确实比之前要稍微好一些,就点头道:“那就好,你这些年也累得很,有这么个园子好好养着才是。”
傅恒再次谢恩,乾隆就摆摆手道:“好了,你住着不错就行,倒是郎世宁之前给你画的画像已经完成了,等下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郎世宁已经让人把画像送了来,傅恒是第一个画的,还是乾隆钦点的,其他大臣都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来。
李玉让两个小太监把画像摆了起来,大臣们凑近一看,只觉得傅恒仿佛就在画像当中,站在一块就更相似了。
于是众人就纷纷说道:“朗大人这画技是越发厉害了。”
乾隆笑着道:“确实如此,把傅恒的眉眼画得是极为相似的。”
就是画像中这目光的锐利和坚定,就让人叹为观止。
傅恒笑道:“确实很像,听闻是朗大人的徒弟先打的草稿,然后朗大人再上色的。”
这样一来,郎世宁就能轻松一点,还不会把差事都交给徒弟,敷衍了事了。
乾隆才知道郎世宁是这么操作的,却也能省点功夫,加快速度:“他徒弟看来也是不错的,等阿桂回来,也让郎世宁画上一幅。”
不用说,阿桂之前带兵打退敌军也是大功劳一件,在乾隆心里也值得画像进紫光阁了。
君臣正乐意融融,外头有侍卫递了信笺进来,李玉连忙呈上。
乾隆粗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交给身边的傅恒:“你来看看。”
傅恒双手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很快也跟着皱眉了。
乾隆示意傅恒看完给其他议政大臣轮着看一看,其他人一看,心里是咯噔一跳。
这还不够,乾隆还吩咐道:“去把大阿哥、二阿哥和三阿哥叫过来商议。”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把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也叫过来。”
几个年长的阿哥就算了,怎的他还把几个小阿哥叫过来了?
大臣们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李玉只恭敬应下,就立刻派人去请几个阿哥过来了。
永璋带着永瑢,路上忍不住小声问道:“叫大哥、二哥和我就算了,怎么还把你们几个小的叫过来?”
永瑢摇头道:“可能皇阿玛想让我们几个小阿哥在旁边听一听,也算是见识一番。”
永琏也是这么觉得的,在路上就叮嘱永琮等会认真听,是难得听政的机会了。
永琮乖巧点头,跟在永琏身边。
永璜则是带着永珹和永琪,也交代两人等会安静听,多听少问就对了。
阿哥们一起来了,给上首的乾隆行礼。
乾隆摆摆手,让李玉把信笺递到永璜和永琏手里,让他们两个先看,看完再给永璋和后边的小阿哥们。
阿哥们都识字了,看完信笺也没用多久。
永璋看完后,心下有些惊叹,这居然是英吉利一个商人状告工部在河道设下多个关卡收过路费之事。
这真是稀奇了,毕竟国内的商人谁都没告状,却是一个洋人来告状了。
乾隆就问几个阿哥道:“你们怎么看?”
他先看向永璜,毕竟永璜最为年长。
永璜犹豫一会道:“皇阿玛,在陆路和河道上设关卡之事是多年设下的规矩了。”
言下之意,设下很多年了,怎么这洋商这时候才忽然来告状,其他人不也老老实实遵守了吗?
乾隆没有评点,神色喜怒不显,示意永琏来说。
永琏就说道:“这只是洋商的一面之词,皇阿玛还得派人仔细查探一番才行。究竟是关卡有人擅自多手路费,中饱私囊,还是跟洋商谈妥后他却是事后反悔才来告状。”
这是谈好后又不想给这个钱,于是洋商就想办法来告状,把钱弄回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乾隆点点头,让永璋说说。
永璋赞同永琏的话,又补充道:“儿臣认为要派人去河道看看,这关卡究竟是只设下一处还是设下多处。另外商人重利,若是设下的关卡太多,他们只能绕道,就不愿意走远了。”
于是有些在南边能买到的东西,在北边就买不到了,不利于商品流转,也叫远一些的人享受不到这些货物了。
问完几个年长的,乾隆就看向几个小阿哥,看他们有没不一样的意见。
永珹就道:“如果这洋商说的是事实,就得惩罚多设关卡之人,如果洋商说谎,那么就该重罚,以儆效尤才是。”
永琪也点头道:“就是,要是一个个都学洋商的样子,坏了自己的利润就胡乱状告官府,那还得了!”
永瑢沉吟一会却道:“洋商进港口的时候就要交税,陆路河道还得交过路费。明面上的关卡是会进工部的账本,私底下的关卡却未必,只富了关卡守卫或者当地其他人的荷包,却是皇阿玛的损失了。”
傅恒看了永瑢一眼,只觉得这个六阿哥年纪不大,倒是胆子不小,很是敢说了。
他就差没说这些关卡设得太多,明面上是一个数,私底下很可能是另外一个数,那么多钱没写在账目上,就是被当地守卫和父母官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了。
永琮附和道:“皇阿玛,六哥说得对,得仔细查明这些关卡究竟有多少才行,别是便宜了别人。而且商人逐利,其他商人不敢说,可能是担心得罪当地父母官,以后就不能借路经过,于是不敢说,但是海商就不一样了。”
洋商一年进不了几次,所以对当地官就没那么害怕。
而且他们不卖这边,也能去别处卖东西,就不愁卖的。
估计是受不了被关卡层层剥削,利润没剩下多少,于是洋商都受不住来告状了。
永琮还道:“而且可能其他商人曾经告过,但是没能送到皇阿玛跟前来,这位洋商倒是厉害得很。”
乾隆眯了眯眼,笑着道:“不错,都说得挺好的。”永璜听得有点脸红,弟弟们都说得很实在,只有他的话跟万金油一样,听着很对,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很是中规中矩的说法。
乾隆没再说什么,只派人去查探一番,这个小会就结束了。
沐瑶也是后来才得知洋商状告工部设关卡之事,又得知乾隆把阿哥们都叫过去问,连年纪小的阿哥都叫过去了。
她还挺好奇的,问了永璋和永瑢,感觉永瑢的胆子很大,想什么就说什么,而且小小年纪还言之有理。
永瑢两手托着下巴,笑眯眯道:“我猜哥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我说出来就更合适一点。”
永璋看了他一眼,还是诚实点头道:“确实如此,就是永瑢怎么看出来的?”
永瑢依旧笑眯眯道:“我是你的亲弟弟,又是一起长大,哪能猜不出来呢?这话要是我不说,哥哥估计也要忍不住说的。”
不过换做年纪更小的他来说,就要合适得多了。
年长的永璋要是开口,就像是直接跟工部对上,那就不美了。
毕竟如今永璋虽然在内务府底下的工程处,却跟工部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直接对上以后只怕差事没那么顺利。
但是童言无忌,换做永瑢就不一样了。
沐瑶捏了捏永瑢的脸颊,感觉这个儿子越是长大,就越发鬼精鬼精的:“你就是借着自己年纪小,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吧,也得悠着点儿!”
永瑢捂着自己的脸颊小声道:“儿子省得的,而且我也没有直接说工部不对,而是可能当地欺上瞒下,在各地私下多设置关卡,工部未必知道。”
如果不知情的话,工部没拿到钱还要背锅,比谁都要生气了。
如果知情的话,那工部就要倒霉了,工部尚书是首当其冲。
沐瑶倒觉得工部尚书未必那么大胆,很可能是各地私设关卡。
因为没有人告发,所以也就没人知道了。
再就是各地在自己的门口多设一个关卡,其他地方也有样学样,他们不说出去,商人之间也不敢宣扬,谁会知晓?
到头来,只有乾隆和工部被蒙在鼓里了。
果然就跟沐瑶猜的那样,确实是各地擅自加设关卡,多收一点路费。
每次收的不算多,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另外就是他们自以为不多,但是这个地方收一点,那个地方收一点,加上其他成本,商人们不说赚钱,不赔个底朝天就不错了!
商人们最多不要跑太远,凑合做买卖就算了,也不敢得罪当地官府。
洋商就受不了,找了商行的负责人,愣是把告状的信笺层层递到乾隆跟前。
还特地绕开了工部,让工部对此一无所知。
显然工部太挣钱了,挣得其他人都要眼红,于是就索性绕开工部把洋商这个告状顺利递了上来。
理由还是现成的,此事重大,底下人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就请乾隆亲自做主了。
乾隆都要气笑了,好在工部尚书确实不知情,是当地胡来的,不过他气不过,还是把工部尚书叫过来御书房训斥了一番。
如果不是工部设的关卡太多,又不严格管理,哪里就让各地钻了空子呢!工部尚书苦着脸被训,心里感觉比窦娥还冤。
天高皇帝远,他也不可能让人去查各地的关卡,又不是商人,不可能水路陆路走一遍来查看。
反正工部尚书冤就是了,于是他也发狠了,拱手提议道:“皇上,各地如此胆大妄为,绝不能轻易姑息了!”
这些人不但要把私下收取的过路钱全部吐出来,一个个还得抄家来赔偿损失才行!
工部的名誉都让这些当地官员弄坏了,商人们还以为是工部所为,必须要赔偿,得到处宣扬是这些人的错,跟工部无关!
乾隆让大理寺受理此事,工部尚书依旧难逃罪责,不过因为不知情,只罚俸禄一年,算是极为轻的惩罚了,让工部尚书感激涕零。
这事最后把当地官撤职,收缴了他们私下收取的路费,撤掉了那些私加的关卡。
乾隆还让每一处关键河道和陆路只能设一个关卡,多了就要罚,让商人们大呼万岁,总算叫他们过路不至于脱层皮了。
对几个阿哥之前的说法,乾隆明显对永璜有些不满意,对永瑢却是最为满意的。
乾隆私下对沐瑶说道:“永瑢这性子像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叫朕很是欢喜。”
他感觉永瑢对待自己不像是臣子对待君王,而是平常人家的父子一样,很是亲近,就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
沐瑶就笑道:“永瑢年纪小,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等年纪大点,他还是这个样子,只怕是不够稳重的。”
如今乾隆喜欢,也是因为永瑢年纪小才格外宽容一点,等永瑢长大了还是这样口无遮拦,他就未必也跟如今这般喜欢了。
乾隆握着沐瑶的手笑道:“怎么会,你如今不也是什么话都敢跟朕说了?”
沐瑶好笑,她也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好吗?
不过对乾隆来说,沐瑶确实足够坦诚了,也不可能让人什么话都说,总归实话实说就很不错了,而且话还说得漂亮,让人让听着舒服的。
乾隆之前听永瑢想要修书,担心他只是说说而已,特地在下个月休息日的时候,让永璋带着永瑢去翰林院看看。
永瑢过去后,看着那些书就走不动了,一坐就是一下午,看得津津有味的。
翰林院的人也十分惊讶,毕竟年纪小的永瑢看得都是颇为深奥的书籍,竟然看得懂,还看得如此入神。
爱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在乾隆面前对永瑢赞不绝口:“六阿哥不但爱书,一坐就一下午不说,还跟着编修学习,得知书是怎么修的,需要耐性和细心。修书的每一个词都需要仔细查明来处才行,而不是随便胡诌上去的,解释也要清楚明了。”
编修给了两个比较常用的词,让永瑢试着怎么做注释。
永瑢很快就找到相应的书册,然后做了漂亮的注释,让编修都自愧不如,感觉他简直是天生修书的人。
要不是永瑢年纪还小,掌院学士都想把人留下来了。
乾隆听见自己的儿子被夸张,心情颇为不错:“爱卿这是赞誉了,永瑢年纪小小,也是巧合看过那个词,才能把注释做得好,换一个深奥的就不行了。不过看他喜欢,等年长一些如果还是喜欢的话,也不妨去翰林院试试。”他正计划编修四库全书,翰林院实在缺人,尤其永瑢这样过目不忘的人才。
掌院学士还私下跟永瑢说,要是他过几年还愿意来翰林院,翰林院的大门一直都为他敞开的。
这让沐瑶知道后哭笑不得,又觉得永瑢年纪小小,就跟小老头一样喜欢编书,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永瑢就笑着道:“额娘,儿子感觉自己以前可能就是一个修书之人,如今也不过是重新做一遍罢了。”
沐瑶只觉得他是开玩笑的,却也笑着问道:“既然上辈子曾经修书,这辈子不该做点别的,尝试不一样的人生吗?”
永瑢歪着头道:“额娘若是重新来一遍的话,会选自己最擅长又最熟悉的路走,还是会换一条陌生的,从没试过的路走呢?”
沐瑶就道:“我估计会一边先走熟悉的路,然后另外去尝试了解陌生的路,这样两边都不会耽误了。”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当然两个都要啊!
永瑢瞪大眼,感觉不可思议:这样都行?
沐瑶挑眉看过去:怎么就不行了?
永瑢摸了摸鼻子,感觉沐瑶的回答总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于是就问道:“可是一条路选了,另外一条路就不能走了吧?”
沐瑶摸着他的脸颊道:“就看你想不想走了,哪怕先走熟悉的路,总归会走到头的,然后就可以换一条路走了,不是吗?”
永瑢眨眨眼,虽然听着不可置信,但是还真的很有道理。
哪有路是走不完的,走完了换一条新的继续走不就行了?
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沐瑶笑道:“多谢额娘,儿子明白了。”
沐瑶不知道永瑢想明白了什么,看着他的笑脸也跟着笑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有疑惑的时候也会跟其他人说一说,兴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你也可以这样的。”
永瑢点点头,抱着沐瑶的胳膊道:“额娘最好了,以后儿子有疑惑的话,也能继续问额娘吗?”
沐瑶笑笑道:“这是自然,你什么时候想问都行,我就在这里!”
永瑢抱着她的胳膊,低头沉默了一会道:“额娘要一直都在才好,我们来拉钩!”
沐瑶失笑,这个儿子感觉他十分成熟稳重的时候,总会突然露出一点孩子气的举动来。
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了,反而觉得这样的永瑢特别可爱。
两人拉钩后,永瑢这才放心下来,脸颊蹭了蹭沐瑶的胳膊,然后就去跟妹妹玩儿了。
说是跟妹妹一起玩,其实就是永瑢逗弄和盈。
和盈特别爱笑,怎么逗弄都是乐呵呵的,永瑢最喜欢看着妹妹的笑容了。
两兄妹很是一起培养了一会感情,永瑢这才回去做功课了。
哪怕他是得了乾隆的允许特意去参观了翰林院一天,第二天的功课也还是要交的。
甚至永瑢还要写一份参观翰林院以及修书的感想,然后交给乾隆。
沐瑶感觉这就跟小时候春游之后,也得写一篇游后感一样。
她那时候写个几百字就能交差,永瑢却不行,怎么都要写几页纸才可以了。
乾隆对永瑢的游后感看着还是很满意的,特许这个儿子平日有空可以去翰林院的藏书阁看书。
永珹知道后也想去,乾隆就没阻拦。
两个小阿哥都去了,永琪犹豫了一下也想去,但是想到藏书阁静悄悄的,跟着去之后,看着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都没人说话,永琪后来就不去了。
永琮倒是跟着永瑢一起去了,挑了喜欢的书来看,三个小阿哥安安静静坐在角落,偶尔有感兴趣的还做了一下笔记,倒是让经过的翰林院的人都忍不住微笑,还特意放轻手脚了。
永瑢一边看书做笔记,一边上课做功课,居然还抽空修改了玻璃的配方,试着做珐琅彩色玻璃。
也不知道他这个小脑瓜子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先是用白玻璃烧制玻璃胚,然后烧制成器皿的形状。
再把珐琅彩绘制在器皿里头,可以是山水人物,也可以是花鸟鱼虫,颜色极为鲜艳。
沐瑶一看就知道,这必然是乾隆最是喜欢的风格了,华丽又奢靡。
永瑢先是让工匠烧了一个珐琅彩的玻璃瓶,画的是鲤鱼跳龙门,蓝色波浪中的一条红色和金色相间的鲤鱼一跃而起。
透明的蓝色玻璃,里头是一条金色和红色的鲤鱼,在阳光下更为好看了。
反复烧了上百次才得了这么一件,永瑢可不是永璋那么脸皮薄的,直接屁颠屁颠送去给乾隆了,高高兴兴道:“这是儿臣让匠人试着烧的,想着珐琅和玻璃都是高温烧制,若是结合起来的话一定很好看,果然如此。”
乾隆看着永瑢把玻璃瓶放在桌上,在阳光下确实晶莹剔透,鱼跃龙门又栩栩如生的:“不错,你这脑瓜子确实好使,怎么还想去修书,不打算留在工部或者造办处了?”
要是留在这两个地方,永瑢也能随意让匠人烧制出有意思的东西来了。
永瑢就笑道:“儿臣对修书很感兴趣,也觉得烧制这些小东西很有意思。之前儿臣苦恼就问过额娘,后来觉得两者兼任也不是不行。毕竟烧制这个只需要一个配方,让匠人反复尝试就好了,修书却得儿子亲自来。”
言下之意,这两者都能兼顾,彼此都不会耽误了。
乾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由笑道:“你这胆子不小,竟然还想一心二用吗?”
不过他看着桌上这个漂亮的玻璃瓶,不得不说永瑢的脑瓜子是真的好使,瓶子烧得漂亮极了。
想想造办处也没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瓶子,就永瑢想出来了,乾隆也是挺骄傲的。
果然永瑢像他,就是聪明,审美也是极好的!
乾隆特意让造办处留了一个烧窑给永瑢,让他能够自由发挥,还配了几个熟手的工匠来听永瑢指挥。
永瑢趁机试了不少新的组合,有些失败了,有些成功了。
成功的是一块手持的镜子,是永瑢特地给沐瑶烧的。
用的是画珐琅和透明珐琅的组合,镜子边缘是蓝色的珐琅,绘制的是沐瑶最喜欢的粉色梅花。
镜子背面是绿色的珐琅,绘制的是团寿纹和五福图。
镜子的手柄用的是透明珐琅,先在铜胎上錾刻鱼鳞纹,在表面有金色纹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底下漂亮的花纹。
沐瑶收到这份礼物是爱不释手,每天拿在手里看着,感觉镜子特别好看,衬得她也变好看了不少。
她儿子就是能干,捣鼓捣鼓就做出这么漂亮的镜子来。
只是这个镜子实在太难烧了,永瑢原本想要烧成一对,却始终没能成功。
最后匠人都诚惶诚恐表示实在烧不出来,都要跟自己告罪了,永瑢只好放弃。
虽然没能凑成一对有点遗憾,不过这独一份的镜子也挺好的。
乾隆一看就知道这镜子寓意万福齐天和五蝠捧寿,足见永瑢的孝心,心里也是满意的。
就是得知永瑢那边的匠人再也烧不出一样的来,没能凑成一对实在遗憾。
他索性就让造办处试着在不同的窑试一试,毕竟窑的温度也是不一样的,不同的匠人掌握火候也不同,指不定能做出来呢!
造办处的工匠们苦哈哈开始一炉一炉烧,废了不知道多少炉,才终于是做出一把差不多的镜子来,给沐瑶凑成了一对。
虽说还有些许的不一样,不过放远了看却是差不离,沐瑶就欢欢喜喜收下了。
用一个,收着一个,哪怕摔了一个,另外那个也还在!
高贵妃就感慨道:“你这镜子漂亮得很,有一个已经很叫人羡慕了,如今还能有一对,都让人开始妒忌了呢!”
沐瑶美滋滋道:“我也没想到工匠们那么厉害,竟然真能烧出第二个镜子来。不过他们既然能烧出第二个,估计也能烧出第三个来了。”
好在乾隆看高贵妃眼巴巴的,也让工匠烧了一对画珐琅的瓶子送来。
沐瑶看过后就沉默了,因为这瓶子上画着花鸟,漂亮得很,就是中间有个包袱打结的形状十分突兀在中间,还是粉红色的。
她知道这是后世很有名的“包袱瓶”了,感觉应该叫打结瓶才是,打的结在正中间,还栩栩如生,离得远真以为是用粉红色的布在瓶身上打结了,随时就能拆开。
这是谁的审美不用说了,沐瑶沉默了一会看向高贵妃,她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高贵妃很快回过神来,给送瓶子的太监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
等太监谢恩走后,高贵妃才小声道:“这瓶子确实别出心裁,很是特别,我也是第一次见。”
别说高贵妃,沐瑶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瞠目结舌,实在很难理解这个审美了。
但是乾隆让人送来的,高贵妃能怎么办,只好把这对瓶子放在架子上最显眼的地方了。
沐瑶后来才知道,包袱瓶不止在瓶身上打结,还有跟丝带一样在瓶口打结的。
还是造办处一个工匠想出来的,别出新意,叫乾隆一眼就喜欢,于是工匠们就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无数的包袱瓶。
沐瑶就曾在养心殿看见亮黄的包袱瓶,整体都是亮黄色的,瓶身有梧桐树和凤凰,凤凰展翅就要高飞,羽毛细腻就跟真的一样,极为华美,然后瓶口的丝带是粉红色的。
她也不知道一点就是,丝带其实可以有很多颜色,烧窑的工匠怎么就对粉红色如此情有独钟了?
第120章
在四格格坐得还算稳当的时候,二阿哥永琏的府邸布置妥当,终于要大婚了。
原本府邸建成的时候就该大婚的,不过皇后觉得府邸刚落成,里面该修整一番,别是嫡福晋嫁进去之后自己还要再整理,也太匆忙了一点。
为表示对嫡福晋的体贴,永琏自然没有不应的。
但是他在户部着实忙碌,一时抽不出时间来,只陆陆续续派人去布置,自己偶尔去看看,总算是弄好了。
户部的账本也查得差不多,乾隆大手一挥,把永琏调去了吏部,把永璜派去了刑部。
永璋就依旧在工程处呆着,没去其他部了。
乾隆私下倒是跟沐瑶提起这事来:“永璋领着工程处干得挺好的,就没必要换了。永璜在吏部呆着久了,是该换一下地方。他既然挪地方了,永琏也该跟着换才是。”
不然只有永璜换地方,不说永璜多想,朝臣也可能多想,索性两个年长的阿哥一起都换个地方算了。
毕竟乾隆不打算让他们总在一个部门,不如换个部门看看。
尤其永琏这个继承人,就更该各部都熟悉一下才行。
乾隆就笑道:“永璋对捣鼓器物十分有天赋,上回送来的金星玻璃就足见他的才能。就是朕没想到,永瑢对这些也极为擅长的,烧制的画珐琅十分精巧,可谓鬼斧天工了。”
永瑢才几岁,足见他比永璋在器物上更为擅长。
两兄弟擅长的都一样,放在一处就有些浪费了。
好在永瑢对器物上更多是兴趣,最喜欢的还是看书和修书。
既然如此,那么永璋还在工程处就尤为合适,还能帮着永瑢偶尔做一做器物,让他练练手。
沐瑶听了,就笑道:“也是皇上宠着永璋和永瑢,尤其永瑢还一心二用,既想修书又想做器物。皇上还总说我宠着两个孩子,皇上不一样惯着他们了?”
乾隆听得一笑道:“永璋和永瑢两兄弟像足了你,做器物心里还惦记着朕这个阿玛,做好总是第一时间就送来给朕,叫朕很难拘着他们了。”
沐瑶就道:“反正有大阿哥和二阿哥在,他们两个当弟弟的,若是哥哥需要帮忙,那就立刻去帮把手。平日没什么事的话,就随他们去了,只要不给皇上和两位哥哥添麻烦就行。”
乾隆就好笑道:“你倒是心大,就不想着让两兄弟也能建功立业的?”
沐瑶一听也笑了:“如今四海升平,各处太平,哪里有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给皇上添麻烦,又孝顺皇上,对两位哥哥尊敬友爱,照顾年纪小的阿哥们,当个好兄长,那就已经很足够了。”
乾隆听着并不意外,毕竟沐瑶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她过得平静轻松就行,对两个孩子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们高兴就可以了。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有两个年长的兄长在,还不至于让永璋费心费力的,有什么事让两个兄长顶着就是了。
永琏大婚拖了这么久,内务府早就准备妥当,就等府邸落成和整理好了。
虽说永琏已经搬出宫中,却还是在宫里举行大婚仪式,带着嫡福晋向太后、乾隆和皇后行大礼。
宫里张灯结彩的,宴席的宾客坐得满满当当的。
要不是实在坐不下,估计人数只会更多。
不过喜塔腊氏那边来的亲属并没有几个,永琏打算回头在府邸再办一场酒席,专门请嫡福晋的亲属来吃酒。
毕竟喜塔腊氏一家在朝中当官的人太少,很多都没有资格参加宫宴,他这样也算是体恤嫡福晋的娘家人了,叫喜塔腊氏很是感动。
因着喜塔腊氏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永琏若是看不上他们,不再摆宴招待她的亲属,其实也无可厚非。
但是永琏愿意这么做,看的就不是喜塔腊氏的族人有没用处,而因为是喜塔腊氏的家人罢了,彻底把她放在心上,叫喜塔腊氏很难不感动了。
沐瑶心里也感叹永琏确实有心,对嫡福晋和她家人也是极为尊重了。
新人来见礼后,酒过巡,就要送入洞房,自然就得出宫回去的。
皇后眼底有舍不得,永琮就悄悄握住皇后的手道:“额娘还有我呢,哥哥也会经常进宫来见额娘的。”
闻言,皇后低头一笑道:“再过不到十年,你也要娶妻,然后搬出宫外去了。”
永琮就歪着头道:“那我就别那么早娶妻,多陪额娘几年。”
这话让皇后想说不行,却又忍不住想笑,终究伸手摸了摸永琮的脑袋:“你总归要娶妻出宫建府,然后过自己的日子,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的。不过有你们陪着我多年,其实也很足够了。”
“以后的路,你还是会跟你的嫡福晋一起走的,而不是跟额娘一起了。”
永琮听得似懂非懂的,不过还是紧紧握着皇后的手没放。
孙儿大婚,太后很是高兴,多喝了两杯酒水。
等新人退下出宫,太后就有点撑不住,被嬷嬷扶着回去喝解酒汤然后歇下了。
沐瑶也多喝了两杯,脸颊有点红,看着身边的永璋:“二阿哥成婚后,没多久就要轮到你了。”
想想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儿子要出宫建府,然后有了妻儿,有了差事,有了新的生活,她又是高兴又是舍不得的。
永璋就笑道:“额娘,我的府邸才刚开始,不着急的。”
沐瑶无奈道:“你也不能让你嫡福晋等太久才是,我听闻她的规矩学得差不多,就等着跟你成婚了。”
永璋也是无奈,毕竟工部就那么多人,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头六臂,府邸得一个一个建才行。
大阿哥和二阿哥年长,就该他们先建好,尤其永琏岁数要大许多,再拖下去就不好了,得抓紧点。
永璋仗着自己年纪小一点,就放到最后,也能多逍遥几年,他就笑道:“锦氏的规矩是学得差不多了,又不能回去,在京城住着怪不自在的。若是额娘偶尔请她去圆明园来玩一玩,散散心就好了。”
沐瑶自然是答应的,草原上的小姑娘到京城来肯定有诸多不便,还离家远,亲属都不在这边,拘束也多,规矩也多,恐怕没那么容易习惯。
叫她去圆明园住一住,怎么都要自在一些了。
轮到永璋的府邸,他自然经常往工部跑,想要他们加快速度。
另外永璋还跑去跟乾隆提了,暂时工程处这边没什么事,也能派一部分人手去府邸那边。
都是技术活,一般匠人过去也不合适,内务府这边的人都是查过的,没什么问题,过去帮忙也是可以的。
乾隆点点头,也觉得拖太久不好,另外还让造办处也派了一部分人手过去。
原本还要差不多一年才能建成,愣是半年就做好了。
永璋抓紧时间布置,家具早就开始打了,如今直接送进去就好。
沐瑶很是好奇永璋的府邸,想要亲自过去看看这个儿子以后生活许多年的地方。
乾隆原本也想一起去看,被沐瑶拦下了。
开玩笑,乾隆都没去永璜和永琏的府邸看过,特意去永璋的府邸去看,别人不会多想吗?
她这个当额娘的过去看看就算了,可不能劳了乾隆的大架。
乾隆不太放心沐瑶独自出门,让永璋仔细些,另外还派了一队御林军跟着,浩浩荡荡出宫了。
沐瑶原本还想着偷偷过去,穿着便服悄悄出宫就是了。
显然乾隆的脑子里就没有低调两个字,当然他也不觉得这排场有什么,只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贵妃出宫去,哪里能静悄悄,没个像样的排场呢?
沐瑶坐在马车里,就不撩起帘子,当作没看见算了。
等到了府邸,她被扶着下车,发现街道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以为这里都是贵人住的地方,一般人不会经过。
毕竟永璋隔壁就是永璜和永琏的住处,周围肯定也是非富即贵的人住了。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出宫之前,乾隆就派人清场了,没得惊扰了沐瑶的。
沐瑶抬头看着牌匾,正是乾隆题的字迹,写着循亲王府几个字。
大门两边有一对石狮子,是趴卧着,姿态倒是有些不同。
亲王府的规制是坐北向南,宫门五间,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凡正门殿都是覆盖绿琉璃瓦。
连地基的高度,围墙的高度都有讲究,不能矮了,却也不能高了。
另外正殿上面的吻兽也是分亲王、郡王等,不同身份也不一样。
除了这些规制之内,就能随意一些了,按照自己喜好来。
永璋领着沐瑶去了正堂,沐瑶看着这亮堂得很,就发现窗户都换上了玻璃,于是笑道:“你倒是够快的,把这里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窗了,看着光亮得很。”
闻言,永璋笑着点头道:“除了正堂,也就书房安装上了玻璃,毕竟这大块玻璃烧起来不容易,大多还是紧着皇阿玛的大洋楼那边。这些也是赶制出来的,得了皇阿玛允许才装上。”
正堂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自然要亮堂好看得很。
书房则是需要阳光,永璋不喜欢昏暗的地方看书。
除了这两处,其他地方就无所谓了。
一般府里有绣房,是嫡福晋喜欢做女红的地方,不过锦氏没有这个喜好,永璋索性也没让人建绣房了,而是建了个会客室,专门让锦氏招呼女客用的。
会客室就在湖边,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湖中景色。
夏天能赏荷,冬天两边还有梅花,秋天则是能赏菊了。
沐瑶看着会客室的门,就笑道:“你这心思够巧妙的,这不是工部的人做的,而是你特意做的吧?”
永璋笑着点头道:“就没有什么能瞒着额娘的,这木门确实是我特意想的,还是永瑢提醒才终于改好了。”
他让人示范了一下,这个木门中间是窗户,可以打开,也可以关上。
关上后就是完整的大门,能够向两侧推开,就会欣赏到整个湖边的景色了。
如果天冷的话,直接关上只从窗户往外看就是了。
永璋就道:“我已经让工匠们留意,回头把这个窗户也换成玻璃,那么冬天就会暖和一些,又能直接看见外边的雪景了。”
确实是个好地方,还是专门给锦氏招呼女客准备的,倒是够用心了。
沐瑶点点头,去了永璋的书房,发现是一个大间带着一个小间,后边还连着藏书阁。
不管下雨刮风还是下雪,只要直接从走廊过去藏书阁就好,倒是方便,也不会担心突然天气不好,拿着书会弄湿了。
她还以为小间会是休息室,但是过去发现是一个小一点的书房,书桌和摆设明显要秀气许多,不是永璋的风格。
沐瑶揶揄地看了永璋一眼,他就不好意思道:“锦氏之前跟我提过,在草原上只学了点皮毛,还想跟着我读书,所以我就让人布置了这个房间。中间有个小门,互相不会打扰。如果她想要去藏书阁,也能直接从后头的走廊过去,要一起读书,过来我这边的书房也方便。”
听着倒是不错,夫妻一起读书,该是永璋教导锦氏读书。
锦氏也不是要考状元,不必读太深奥的书,起码能跟永璋有共同语言。
倒是个聪明的姑娘,也足够坦诚。
锦氏的出身可能有许多限制,所以不能学很多,比如女红比不过同龄人,读书也一般,不过谈吐已经相当不错了,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如今她又提前跟永璋说起读书的事来,沐瑶瞅着永璋就挺高兴的。
毕竟永璋让锦氏读书,那就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
但是锦氏主动要读书,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锦氏那么努力想要靠近他,永璋当然不会拒绝,也愿意主动教导,两人的感情到时候肯定又能往前一大步了。
沐瑶是乐于看见的,又觉得乾隆在瓶子的审美上有点一言难尽,在挑儿媳妇上倒是眼光不错了。
锦氏性子大方活泼,永璋看着正经,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鬼主意的,两人能一起玩耍过日子倒是挺合适。
要换个正经的大家闺秀,每天开口闭口都讲究规矩,永璋可能就有点受不住了。
沐瑶溜达到后边的校场,确实足够大,两夫妻不管打架还是跑马都不会影响邻居了。
转了一圈,沐瑶感觉这府邸着实不错,相当满意。
可惜厨子还没过来,她就不能留下在永璋的新府邸吃一顿翻,就有点遗憾了。
按照沐瑶的意思,永璋是吃惯了林御厨的手艺,不如索性让林御厨跟着永璋出宫到府邸来好了。
永璋是坚决反对,还说道:“额娘才是吃惯了林御厨手艺的,如今换了人,岂不是要御厨重新来,叫额娘吃着不得劲了?”
他对吃食其实没有沐瑶那么讲究,御膳房那些大厨的手艺都吃过,只要好吃就行了。
沐瑶就不一样了,她总有很多新奇的想法让厨子去做,也就林御厨才能接得住,其他御厨就未必了。
永璋又道:“儿子正该带个新的御厨过去,然后让他跟我和锦氏磨合一下才行。毕竟咱们两人喜欢的口味不同,御厨要是个固定了手艺的反倒不美。”
如果只会做一个地方的菜式,那就太少了一点。
尤其永璋其实不是很喜欢江南的菜式,喜欢更粗矿一些的。
换句话说,他就是喜欢荤菜,不是很喜欢素菜了。
沐瑶喜欢偏清淡一些的,永璋就不是特别喜欢,偶尔陪着她一起吃吃还好,一直吃他就不行了。
闻言,沐瑶只好作罢,还特地让小应子打听一番,御膳房里谁做荤菜的手艺是最好的,若是会做蒙古菜,那就更好了。
小应子派人悄悄打听一番,还真打听出一个姓古的御厨,不但会做荤菜,也是会做蒙古菜的。
沐瑶跟永璋一说,永璋让这位御厨送来拿手菜式,尝了尝后感觉很不错,就把人定下了。
她看着这位御厨送来的菜式,烤羊腿、拔丝豆腐、手扒肉和清汤牛尾。
好家伙,这菜式够硬的,几乎没有素菜了。
永璋每道菜尝了一口,不住点头,还遗憾道:“下回宴客的时候,就能请这位御厨做烤全羊了。”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着实吃不下去,就浪费了。
人多就好,烤全羊不说,做个锅子刷羊肉,再来点烈酒,那是热闹又痛快。
沐瑶听着也感觉不错,就笑着道:“等下回去木兰围猎的时候,也能让人做一回烤全羊的。”
永璋笑着应下,这位御厨就算是定下了,特意过来拜见。
沐瑶隔着屏风看见这位姓古的御厨,要不说是御厨,她都以为是个侍卫,实在是太高大壮实了。
跟一座小山一样,估计坐着都比一般人高多了。
永璋看着古御厨就更满意了,没这样的体格,以后要做个烤全羊估计都拿不起来,那就太扫兴了一点。
御膳房的人别提多羡慕古御厨了,一个个开始后悔没学一手蒙古菜。
不过如果没有古御厨的体格,做蒙古菜估计还是有点难的,光是杀羊就没那么大的力气了。
更别提是拿着刀,对着好几十斤的羊舞得虎虎生威。
古御厨带了两个帮工就先去府邸收拾厨房了,跟着去帮工也是高大的汉子。
沐瑶怀疑古御厨自己长得高大,所以也选了跟他差不多的人当帮厨,不然低头都可能找不到人了。
选了个吉利日子,永璋就搬出宫去。
笼箱都搬上马车,大部分都是书,沉甸甸的。
永璋拜别沐瑶后,这才上了马车离开了。
沐瑶目送他出宫,心里满是舍不得。
她很是黯然了两天,高贵妃都看不下去了,无奈道:“阿哥这是搬出宫了,回来还是要进宫来办差,时常能过来跟你请安,不就能见面了吗?”
沐瑶想想也是,这才有所释然了。
永琏在大婚第二天就带着喜塔腊氏到宫里拜见,九天后则是带着她回门。
沐瑶才知道这边的规矩,回门不是天,而是九天了。
到时候喜塔腊氏那边会设宴款待永琏,却不会超过午时,两人就得回府去了。
她暗暗记下来,高贵妃就好笑道:“用不着记这个,回头女官会一路陪着,怎么都会提醒你的。哪怕不提醒,他们自个总会知道,都不必你来操心了。”
沐瑶想想也是,不由笑道:“我这不是孩子还没大婚,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吗?”
高贵妃就笑道:“那你得紧张回了,除了两个阿哥之外,不还有小格格出嫁吗?到时候格格嫁人,你不就更难过了?”
阿哥们办差,还能时常回宫来跟乾隆复命,自然也能借此拜见自家额娘了,要见面并不难。
但是格格如果远嫁,那么就很难相见了。
哪怕在京城住着,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一天天往宫里跑,自然比阿哥们更少进宫能见上面了。
沐瑶想到乾隆承诺过,不会让四格格远嫁,但是住在京城里确实要见面其实并不能那么频繁。
光是四格格以后出嫁,嫁的什么人,又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被嬷嬷欺负,她已经开始发愁了。
“我得提前给和盈挑个合适的嬷嬷才行,回头跟着她出嫁。这嬷嬷得厉害一点,要是有点武艺就更好了,如果额驸欺负她,也能帮着出气。”
高贵妃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和道:“对,你这个主意好。回头我也的挑个厉害的嬷嬷,会武艺不说,嘴皮子也得厉害才行。格格去骂人那得多累,还不如让嬷嬷来。”
娴妃在一边听着这两人说得越发过分了,不得不提醒道:“两位贵妃娘娘可是忘了,两个小格格如今还不会走,成婚还得十来年之后的事了。”
所以如今就开始挑选跟着陪嫁的嬷嬷,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沐瑶皱眉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格格成婚前匆促挑选的嬷嬷,谁知道人品行不行,以后会不会护着格格?”
高贵妃点头附和道:“就是,该早些挑好,放在身边看着好几年,哪怕盯着个十年之后,确实是个好的,再让她跟着格格为好。而且早些挑选好,回头在格格身边也能熟悉了,再跟着陪嫁,情分自然不一样。”
娴妃被两人说得哑口无言,又忍不住好笑道:“那不如从身边的宫女挑起,看看谁以后不打算出宫,就能放在身边培养一二。既能看出人品如何,又是亲自看着好几年,就在眼皮底下,要是会伪装也不可能瞒着个十年了。”
沐瑶的眼睛一亮:“曼音这主意好得很,回头我看看景仁宫有哪个宫女以后不打算出去,又是个机灵会来事,嘴皮子也利索的。”
高贵妃也道:“是了,这宫女挑个年纪小一点的,十年后年纪也不算大,跟着格格是十分合适了。”
两人又开始琢磨宫里都有些什么小宫女,自然是不清楚的,只能把身边的大宫女叫过来问一问。
两宫里的小宫女不要太多,光是简单一数,沐瑶就听得头晕。
而且两个大宫女对这些小宫女虽然知道,却没那么了解。
比如出身哪里,几岁,人品如何,平日谈吐怎样,还有相貌等等,她们也有点晕乎了。
于是大宫女就找内务府要了名单,把每个小宫女的情况都写上,就让沐瑶能够一目了然了。
内务府那边听说沐瑶和高贵妃都要这个名单,简直要吓出心脏病来,赶紧去跟乾隆禀报,生怕这里头的宫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惹得两位贵妃都来问了。
乾隆也是奇怪,特地去一问,得知两人是为格格以后的嬷嬷挑人选,也忍不住好笑道:“这也太早了一点,两个格格才几岁,出嫁还早。”
不过看两位贵妃紧张兮兮的样子,乾隆大手一挥,让内务府把宫女们最详细的资料造册送过来,叫两人能仔细看看,挑两个可心的,身边伺候的人先盯着观察一番也未尝不可。
这事还惊动了皇后,皇后知道原委后也是乐不可支,亦是感慨道:“我能明白她们两个的心思,毕竟当初和敬出嫁,我也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生怕额驸对她不好,生怕和敬被身边的嬷嬷磋磨,生怕和敬离开我身边受一丁点的委屈。”
所以沐瑶和高贵妃趁早准备起来,倒是挺好的。
不像看皇后,后来只能临时换了身边的宫女去和敬身边当陪嫁嬷嬷了。
帝后都说没事,内务府只能苦哈哈造册,连夜做出最详尽的册子,就差没把画像都给画上了。
沐瑶看了看,还真是一目了然,随手挑了五个人,叫素茹和葛嬷嬷留意一些。
高贵妃那边也是如此,她挑的更多,想着若是不合适还能剔除出去,太少了的话,一剔除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两人忙活了一阵子,折腾完内务府之后,还真的没之前那么焦虑紧张了。
这册子让沐瑶对宫里的宫女数量有了一定的了解,还清楚伺候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也是挺好的。
她带着这个册子去了圆明园,正看着木棉送来的画作,外面惊雷骤然响起,连续十几道落下,却不见雨水,很是吓人。
素茹连忙让小宫女关上窗户,免得惊着沐瑶。
沐瑶被第一道雷声吓了一跳,后边慢慢就适应了,倒是琢磨圆明园的建筑有没避雷针来着?
她正想着,就见小应子匆匆进来,小声禀报道:“娘娘,皇上正在九州清晏那边跟大臣议事,一道惊雷落下,正中后殿而着火了。”
沐瑶这才真的惊着了,连忙问道:“皇上没事吧?救火队的人呢?”
之前水龙车做好,圆明园这边就足见了救火队,都是身手不错的太监。
小应子连忙安抚道:“娘娘放心,救火队已经过去了,水龙车一直是储满水的,如今正救火!皇上已经被李伴伴护着出来,正往这边赶来。”
沐瑶赶紧起身去门口迎接,她刚出去,就听见一道刺目的闪电,之后才是惊雷落下。
她被闪得眯了眯眼,一手扶着门框站稳,就被过来的乾隆一把搂住,带着进去了:“怎么站在外头,惊雷落下,实在危险得很,你们也不劝着点儿?”
伺候沐瑶人连忙跪下一片,沐瑶这才睁开眼,上下打量乾隆后才松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皇上,一听皇上要过来就赶紧出去了。皇上没事吧?今儿的惊雷怎的如此厉害?”
乾隆带着她落座,摇头道:“只后殿着火了,救火队的人来得很快,火势没有蔓延。朕把大臣安置在湖对面的正大光明,暂时也不是出园子的时候。”
惊雷之后暴雨可能转眼就来了,这时候让大臣出去,路上暴雨的话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很容易湿透了,若是着凉就不好了,倒不如换个宫殿暂时住着。
沐瑶皱眉道:“皇上也该跟大臣们留在正大光明那边比较好,不然一直落雷,皇上在路上走着也不安全,特意绕到我这边来更是远了。”
乾隆就笑道:“这雷声太厉害了,朕担心你害怕,索性就绕过来了,也不算远。放心吧,朕又没做过亏心事,这雷不至于落在朕的头上。”
他正说着,窗外又是几道惊雷落下,然后就是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沐瑶就安慰道:“好在这暴雨来得快,九州清晏那边的火势估计很快就要平息了。”
果不其然,她这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来禀报,雨势极大,火已经被浇灭了。
救火队的人不太放心,还是把水龙车的水都用光了,检查一番,丁点火苗都没有,这才来禀报的。
乾隆点点头,让救火队可以留在九州清晏那边观察一番,免得有火苗没有完全熄灭就麻烦了。
而且外边倾盆大雨,救火队没个躲雨的地方都要看不清楚了,索性退回去殿内为好。
沐瑶就夸道:“皇上最是体恤底下人了,他们一定对皇上感恩戴德的。”
乾隆笑笑,听着外面的雷声依旧,不由眯起眼。
这么大的惊雷和雨水已经多年不见了,总归叫人心有不安。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沐瑶发现外边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曲院风荷这边小河的水都溢出来了,足见昨晚的雨下得多大。
只是停歇了一会,这雨又开始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高贵妃都不能过来。
沐瑶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雨有些邪门,简直下个不停。
足足下了好几天,这雨才算是停了。
然而就跟沐瑶猜得那样,京城周边都淹了。
除了京城下雨,江南就下得更多,足足半个月的雨才停下。
而且雨全下在上游,哪怕有河堤和分湖在,也很难抵挡得住这百年难得的暴雨天气,顿时洪水滔滔。
乾隆连夜派人去安置百姓到高处,又开仓赈粮。
有当地官员处置很快,一看下雨不对劲就赶紧让住在低洼的百姓撤走,不愿意走的就抬走,伤亡就少了。
有些官员处置太慢,只等乾隆下命,很多地方已经淹了,有些百姓能逃出来,有些却不能,死伤就多了。
沐瑶看着乾隆忙忙碌碌一个月,总算洪水受灾的地方安置得差不多,京城这边也能四处调派粮食送过去。
因着土豆、番薯和玉米等的高产量粮食到处耕种,还有海商进口的粮食,所以受灾范围大,粮食还是勉强能补足的。
只要洪水退去后,当地补种,回头收成就能缓解下来。
然而沐瑶回想了一下,还真的记起乾隆时候有一次极大的瘟疫,就是一次连续多日的暴雨之后,补种了粮食却又遇上了蝗虫。
蝗虫导致粮食颗粒无收,各处再也调不出粮食来,让受灾百姓饿死无数,当地根本收拾不完这些尸身,这才引发了极大的瘟疫。
她会记得也是因为这次瘟疫的死伤实在太惨烈了,而且乾隆实在够倒霉的,在位六十年,小瘟疫起码得二十次,最大的就是这一次了。天灾人祸总是特别多,于是粮食就总是不够了,乾隆又喜欢挥霍,到后期的时候国库就开始空了起来。
这人又倒霉又爱挥霍,再多的金山银山也是不够用的。
沐瑶绞尽脑汁回想,记得当时瘟疫的时候有个姓黄的大夫研制出一种药丸,能够治疗瘟疫。
她原本想写信让苏家帮忙去江南留意一番,但是江南那么大,姓黄的大夫估计不少,要找起来没那么容易。
时间拖得越久,等瘟疫起来的时候只怕就麻烦了。
但是沐瑶能怎么说,总不能直接告诉乾隆,这次洪水退去后,很快会有蝗虫了,然后还会因为饿死的人太多爆发瘟疫吗?
这听着就跟诅咒一样,乾隆真的会听进去,而不会迁怒到她身上来吗?
如果沐瑶不说,等事情发生,再挽回就很难了。
她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看着那么多人死去,更是不能接受。
直接说吧,沐瑶自己倒是不怕,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女好汉了。
她就怕连累到永璋和永瑢,要两人被乾隆厌弃,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多了。
沐瑶转了一圈,很快就有了成算,写信给苏鸣凤,说是希望在江南养鸭子。
要多,非常多的鸭子!
她在信里写了,最近吃的鸭子太肥,若是肥瘦相间为好,就得让鸭子多运动才行。
鸭子在京城放养,地方自然是不够的,而且江南人杰地灵,养出来的鸭子自然味道不一样。
最好是放养在农田多的地方,鸭子最是喜欢吃虫子,又能满山跑,肉质紧致,还能吃天然食物,就不会太肥。
苏鸣凤接到信笺,看了好一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沐瑶之前也没那么喜欢吃鸭肉,怎么忽然就喜欢上了,还要选出最好的鸭子来做菜?
他特地去找了苏召南,后者看过信后沉默了一会道:“反正娘娘想要,只是鸭子而已,你让人多养点。只怕是娘娘心善,想着江南洪水之后,不少田地都淹没了。有些洪水退了还能种,有些地方矮,积水多,估计短时间是不能种了,那么就没了营生。”
若是沐瑶忽然想吃鸭肉,让农户们帮着养。
鸭苗是现成的,直接大批送过去,有运河在,倒也不难。
而且买的多,价钱也能下来,不费多少银钱。
加上这些鸭子就跟沐瑶说的那样,天生天养,只要农户每天把鸭子赶出去吃饭,入夜后带回去就行,实在方便,而且鸭子还不怕冷,养上两个月就能出栏卖钱了。
给农户一部分鸭苗,然后给一点钱或者粮食让他们能活下去,然后帮着养鸭子就行了。
回头鸭子养好了,从河道送上来卖,或者就在江南当地卖。
养得多,卖的银钱多,就奖励养的最好的农户,实在皆大欢喜。
这样苏家也不是冤大头,只给钱赈灾,这如何能给得起,连国库都要消耗巨大的。
但是只让农户能够活下去,帮着养鸭子而已,多个营生罢了,倒也能出得起一些。
苏鸣凤听着这才恍然大悟道:“幸好有阿玛在,儿子看过信笺后,压根就不明白娘娘的意思,险些坏事了。”
苏召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有什么,我到底是娘娘的阿玛,清楚娘娘的性子素来心软又善良,这是看不得江南的老乡们受苦了。你让人盯着点儿,别叫人坏了娘娘的名声,又或者偷鸡摸狗的,没把鸭子养好,反而偷偷拿去卖了,得挑选人品不错的农户送去。”
他们直接送的鸭苗,要是黑心点的农户,直接养大点就杀了吃,或者转手卖掉,那就辜负了沐瑶的一片好心了。
苏鸣凤连连点头道:“阿玛放心,我会让人注意的。”
他办事,苏召南素来放心的,又叮嘱道:“对了,记得专门找一些受灾厉害的农户,他们只怕要活不下去了,更是会珍惜这些鸭苗。粮食也不要一次给太多,若是多了,一来他们被盯上可能护不住,二来也怕他们带着鸭苗和粮食跑了,到时候咱们去哪里找?”
他们是做善事,却不是做冤大头的!
沐瑶没料到苏召南和苏鸣凤会想得那么多,还特地回信过来,说是会按照她的意思让农户养鸭子,叫他们能够活下去,又必然叫他们知道是她的主意,让这些农户感激沐瑶对他们伸出援手的。
见状,沐瑶有点哭笑不得。
她其实是记得蝗虫在破土而出之前,最是适合消灭掉,而喜欢吃它们的就是鸭子了。
如果让人挖的话,一来不好找到虫子,二来天要冷了,土会冻硬,哪怕开春的时候想要挖出来就更难了。
但是鸭嘴很坚硬,能够直接钻进土里把虫子挖出来吃掉。
有鸭子大军在,这些蝗虫简直无所遁形,第二年也就无法成灾了。
不会成灾,那么就不会有人饿死,这些鸭子哪怕不送上来卖掉,也能当地直接消化掉的。
等鸭子吃掉蝗虫之后,它们也是一道美味了。
就不知道到时候苏家人会不会觉得沐瑶太败家,让人养鸭子,后来只帮着卖掉,并不打算要这些鸭子的。
高贵妃和娴妃得知后,也纷纷解囊,打算一起入伙买鸭子给这些农户养:“这样的好事哪能不叫上咱们,也算是一份心了。”
哪怕皇后得知后,也加入进来,给了一笔不少的钱让苏家买更多的鸭苗送过去。
而且富察家的人脉更广,自然知道哪里的农户受灾最为严重,给苏家指明了方向。
甚至富察家的人还想了个法子,让村长和里长来负责养鸭之事,这样被苏家自个盯着要轻松省事得多了。
村长和里长对村民的约束会更大,更有威望一些,免得他们看苏家是外来人就不上心的。
农户们得到鸭子自然是欢天喜地,因为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点粮食。
哪怕不多,对他们来说犹如是救命粮了。
只要看顾这些鸭苗,粮食就能不断送来,就是每次都不会太多,还是按照人头分的,刚刚好而已。
虽然麻烦,不过这些人也明白,粮食那么重要,如今受灾的地方多,能送到他们手里就不错了,自然感激涕零。
沐瑶倒是奇怪,一通下来,怎么就没人问她为何要养鸭子,不是养鸡养鹅了?
她会选鸭子,也是因为鸭子比鸡的食量更大,是鸡的倍。
一只鸡一天就能吃掉七十只蝗虫,但是一只鸭子就能吃掉两百多只。
加上鸭子不喜欢动庄稼,纪律性也更好,只要有人赶,它们就会排队,丝毫不拥挤,然后前往其他地方。
鸡就不行了,会到处乱跑乱走,不太好管理。
沐瑶私下问过高贵妃,被高贵妃娇嗔一看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自然谁都知道皇上最是喜欢吃鸭子。这些鸭子以后只会挑选最好的几只送上来,余下的去卖掉,也能平掉这次送的鸭苗和粮食的窟窿了。你说若是献给皇上吃的,农户们不就更是感激,也更卖力养这些鸭子了?”
“回头百姓们感激皇上,也感激你,倒是不至于让苏家树大招风了。”
好家伙,理由都是现成的,让她无法反驳了。
高贵妃见沐瑶惊讶的样子就笑道:“虽然你是好心,不过这些鸭子养大后若是不求回报,直接就送给这些农户。他们虽然会尽心养,却不会像如今这般用心了,而且也未必会感激。”
白送的东西,只怕农户之间还会比较谁送的鸭苗要大一点,壮实一点,自己是不是吃亏了之类的。
但说是替苏家养的,以后要先给皇帝的,他们只会尽心尽力把鸭子养得比邻居的鸭子还大。
升米恩斗米仇,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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