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吼出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那为首的人缓缓侧头望她,露出一丝冷笑:“你一个小狐妖,吃了有什么用?”


    花兮一愣,顿时感到被前所未有的侮辱了!


    这是在说她的肉不配被吃吗?是吧?是这样吧?她不就是重生以后变成了狐妖么?怎么就不配被吃了?从前她当神女的时候你们这群癞□□求着她给根头发她都不会给的!


    花兮急道:“我是普通的狐妖吗?我要是普通的狐妖,怎么会住在九重天?”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


    花兮气沉丹田,大吼道:“我是萧九辰养的小狐狸!萧九辰你们总知道吧?!桃源仙君听说过吧!你们要是把我卖了,他就过来把你们全杀掉!”


    花兮吼完,脸上火辣辣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沦落到要把萧九辰搬出来摆威风。


    真是打她出生起就没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那几人又对视了一眼,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有几个笑得都快滚到地上去了。


    “哈哈哈哈这他妈是鬼在白日做梦!”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后谁要杀我我就说他妈的天皇老子是我爹!哈哈哈哈哈萧九辰养她真敢说哈哈哈哈哈!她怎么不说萧九辰是她生的是她亲儿子!”


    花兮:“……”


    操,有道理啊。


    花兮平静地望着他们,面无表情,一直看着他们笑声渐渐平下来。


    她那张脸,笑起来明艳动人,不笑的时候,却透着一丝清冷,眼尾上挑,瞳孔浅淡,凌乱的乌发半掩着神色。


    到底天生神女,当了几百年清净上神座下的大弟子,虽然她不喜摆架子,但真的摆起架子的时候,哪怕被狼狈地捆在树上,那冷冷的目光都让人莫名有些笑不出来。


    “看什么看!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有人唾了一口。


    花兮不紧不慢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在我怀里一探便知。”


    “你怀里有什么?”


    “大哥,小心她使诈!”


    花兮闭目不言,一副爱看不看,不看拉倒的架势。


    她怀里实际什么也没有。


    她刚刚就费力地摸索过了,原本玉良还给她留了一枚信号弹,但被小白撞飞的那十万八千圈里,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为首的那人果然疑窦丛生,缓步靠近,抽出背后的巨型□□,将厚重的刀身架在她脖子上:“你要是敢使花招,我就先杀了他,”他指着稚京,“再杀了你。”


    花兮白皙的小脸被刀背抬起,冰得睫毛微颤,楚楚可怜。


    那人一手用刀身将她逼在树干上,一手向她怀里探来。


    花兮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她化成白狐,体型缩小的同时,也有了刀下动作的余地。


    她猛地一蹬地,旋转半周,四足蹬树,将被束住的双手双脚向着雪亮的刀刃撞去!


    这一招实在是险之又险,稍微差了一点,她就会被□□斩成两段,但那刀刃一定是先斩开束妖绳,再斩断她的手脚,中间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空当。


    而花兮抓得就是那丝空当。


    束妖绳割断的一瞬,浑身被封锁的灵力重新澎湃地涌现在经脉中。


    花兮立刻聚起全部的灵力,向身后挥出一片仙障,那人先是下意识后撤,想避开她的身体,等醒悟过来,恼羞成怒地反手握刀,大步迈出,狠狠挥斩在她的背后!


    □□撞击在仙障上,炸出金色的法花。


    花兮被狠狠摔了出去,纤小的狐身蜷缩如炮弹,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力,“砰砰砰”竟然一连撞断了三根足有合抱粗的古木!


    参天大树被拦腰撞断,庞大的树冠缓缓倾斜,然后轰然倒塌,震起大片的尘埃。


    空中飘起了细雨,细雨透过浓密的叶片,冰凉地打在花兮的身上。


    她重新化成人形,艰难地支起身体,发现沉重的树干刚好压在她的左腿上,鲜血透过红衣汩汩流淌出来,她撩开衣角,看到腿上一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刀伤。


    她挥出仙障的时机还是迟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包裹住全身,□□的剑气末端轻描淡写地刮过她的左腿,瞬间就撕开脆弱的皮肉。


    伴随着小白远远的哀嚎,尖锐的疼痛一波波涌上灵台。


    那人单手提着沉重的□□,迈过倒塌的树干,向她走来,被诓骗的恼怒中带着一丝轻蔑的嘲笑:“还有什么花招,尽可以使出来。”


    红绫呼啦啦窜出,紧紧地将她的腿捆住,勉强止住了血,花兮艰难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感到唇齿间一股血腥味,强撑道:“是么?你很快就会发现,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稚京在远处喊道:“小姑奶奶……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死了这条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那人冷笑道,抬起手,“让她看着,先把那小神官给我杀了!”


    两人架住了稚京小小的胳膊,将他细皮嫩肉地按在大石头上,另一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冰冷的雨丝顺着刀刃滑下,划出一道惨白的寒光。


    花兮急得往前一踏,左腿不吃力,踉跄着倒在地上,怒道:“放开他!”


    那人缓缓将□□扎在她面前的地上,半个刀身都没入地底:“你可以试试,求我。”


    “做梦!”


    花兮手中捏起一个引冰诀,空中细细密密的雨丝逐渐蔓延,在手心凝成一条细长的冰棱,她轻功踏雪,单手撑地,冰棱自下而上挑起,狠狠撞在□□的刀刃上。


    那人自上而下呈半圆形将厚重的□□挥下,劈开赫赫风声,一刀斩进冰棱中,花兮倒翻出去,肩膀抵在横亘的树干上勉力支撑,□□一丝丝嵌入冰棱的中心。


    在引冰诀的作用下,每一滴雨丝都在迅速填补凝结成新冰,但□□的速度却大于凝冰的速度!


    那人吼道:“杀了他!”


    远处那人的匕首高举,猛地挥下!


    花兮感到腿上的伤又开始流血,血从红绫的缝隙中渗下。


    她大叫:“住手!!”


    □□竟然停在了空中,那男人狠毒的面容近在咫尺,脸上肌肉用力颤抖着,溅着雨水和她身上的血,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他用尽全力下压□□,但那刀刃竟然悬在空中纹丝不动,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命令拦在了空中!


    “你对我做了什么?!”


    花兮顾不得管他,只去看稚京,却看到稚京像只秃毛白鹅似的一缩脖子,竟然躲过了致命的匕首,匕首擦着他的头扎入石缝中!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杀我我把糖全给你们!”


    稚京大叫大闹了一阵,突然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咧开嘴,贱兮兮地笑道,“才怪。”


    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银铃声。


    几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花兮竟然看到那□□在微微颤抖。


    “是她来了?”有人沙哑着问,声音很低很低。


    “不可能,她不是总跟着主上吗?”有人打着哆嗦,颤巍巍地握着剑,向着银铃声传来的方向,“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出现在妖王府这么远的地方,要真是她,谁都活不下来……”


    那银铃声清脆悦耳,如鸟鸣般飞扬在层叠树冠之中,若有若无,弥漫着整个妖林的青色雾气中。


    花兮支起身子,远远看到一个纤长的身影。


    那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传来鞋跟踩着落叶轻轻的沙沙声,娉娉婷婷,袅娜生姿,撑着一把青碧色的油纸伞,身穿水青色的掐腰旗袍,露出纤细莹白的一双小腿。


    伞面很低,细雨淅淅沥沥地从薄薄的伞面上落下,如一道透明的雨幕,垂落的腕骨上系着一根五彩结铃绳,那银铃随着步伐缓缓晃动,声音清越幽远。


    一人声音颤抖:“青衣销魂,柔情蚀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那是右护法,那是主上的右护法,快逃!!逃啊!!!”


    “这小神官,白虎,还有那个妖狐怎么办!老大!”


    那男人冷啧了一声,从冰棱中拔出□□,随手拎起花兮,飞速向远处疾窜而去。


    花兮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神使鬼差道:“停下!”


    那男人一个侧身急刹,因为在狂奔中骤然停下,双脚深深陷进湿润的泥土中,在前方溅出大片的积水。


    他暴怒地把花兮拎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吼道:“你做了什么?!”


    花兮咧嘴一笑,道:“放我下来。”


    那人竟然真的乖乖将她放了下来,放下的同时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猛地抬手挥起□□。


    花兮立刻大声道:“住刀!”


    那□□像是迎面撞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墙壁,在半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反作用让男人踉跄后退了一步,嘴角沁出血来。


    ……血?


    花兮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某个东西。


    男人动作迅捷无比,抬手就着雨水狠狠抹去脸上的血丝……而后转身就跑!


    花兮:“停下!停下……嘶。”


    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不再听从她的命令,转瞬间就没影了,其他人也纷纷作鸟兽散,几乎是逃命般飞速地窜进了丛林深处,空留稚京坐在大石板上,小白捆在树下,花兮踉跄着拖着伤腿立在原地,也再没有力气去追。


    那银铃的响声终于缓缓凝滞。


    花兮一回头,看到那青色身影就站在身后的空地上,几乎和林间雾气融为一体。


    花兮一愣,因为那伞下的身影实在太过熟悉……


    伞面缓缓扬起。


    花兮试探性地喊:“……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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