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太子追妻风烟起 > 135  ☪ 报仇
    ◎秦烟要宋眉和淑妃的命◎

    三月十七, 凶神宜忌,月破,大耗,四击, 九空, 诸事不宜。

    西山凤裕宫。

    书房内, 秦烟和沈时英分坐于对向的两把大椅之上,不咸不淡地聊着闲天。

    巳初,沈莹进书房禀道:

    “主子,动手了。”

    秦烟同对座的沈时英相视一眼, 而后两人缓缓起身。

    “出发。”——

    秦相府老夫人因出言冒犯华阳长公主一事, 挨了北梁帝下属的一记极重的耳光,伤了脸。

    老太太的脸伤久不见好转, 这几日还多了些头疼脑涨的症状。又或许还因被圣上下旨夺了诰命, 老太太更是心灰意冷, 已多日卧床不起, 水米难进。

    淑妃向坤宁宫皇后请示,欲出宫前去秦相府探望自己的母亲秦老夫人,皇后允了。

    今晨,淑妃仪驾和承乾宫宫人由北衙禁军护送,出神武门, 去往秦相府。

    马车内,淑妃眉间不见舒展,心绪繁多。

    羡儿终于得封晋王,被允出宫建府, 但不能前往蕃地, 依旧还是被困在了上京城, 困在了太子的地盘。

    所幸羡儿的婚事还在自己的预想之中,永定侯府那位庶女谢箐的身份对皇室来说虽然有些尴尬,但她毕竟是侯府独女,又是明威将军谢照唯一的亲妹妹。让谢箐做正妃,永定侯定会接受自己给他的面子,而羡儿也不算吃亏。

    只是一想到那沈时英和秦烟的得道升天,就令人满心厌恶。

    那对母女当年怎么没死在崖下,真是晦气——

    转过一个街角,护送承乾宫一行的北衙禁军突然敏锐地察觉有些不对劲。

    今日虽天阴,但也不至于这整条街市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领头的禁军当即抬手,命众人止步。

    而后二十名禁军在仪驾四周散开面向外围,皆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拔刀,目光警惕锐利。

    此时突然从空中向仪驾抛来无数小球,领头的禁军拔刀大喝:

    “警戒!”

    禁军皆拔出军刀,并挥刀将飞至眼前的藤状小球斩裂,以图阻止这些奇怪的小球近身。

    但球破的瞬间,从里面爆裂出浓浓白烟,不多时,白烟将这队仪驾彻底笼罩,不可视物。

    领头的禁军正准备让他们的人护送马车退出白烟范围,但突然脑子一阵眩晕,浑身虚软,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随着立在白烟中的人一个个倒下,马车内的淑妃才发觉场面失控,当即掀开车帘,白烟从帘子窜入车内,淑妃正准备张口求救,同样身体一软,瘫倒在了车厢内。

    待白烟逐渐散去,一群身着黑色劲装,以黑巾覆面的男子行动迅速地到达此地,将倒在地上的人扛起扔进街边停着的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内,而后又在淑妃的车外罩上一个大大的黑色兜布,这些黑衣人亦上了另外的马车,由几名车夫装束的同伴赶着这几辆马车往城外驶去。

    而另一边正乘车前往衙署的右相秦文正也遇上了同淑妃相似的遭遇。

    在秦相陷入彻底昏迷之前,他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为何在青天白日之下,南衙禁军严密布防巡视的上京城的街头,竟会出现有歹徒能当街行凶的事情,禁军又何时会来救……

    而秦相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和淑妃被擒的位置,相邻几条街均已被南衙禁军提前清场,又会有何人来救。

    同时,秦相府中,几名黑衣人动作迅速而隐蔽地翻墙而入,将独自在房中小憩的秦夫人宋眉迷晕扛出了府——

    上京城北郊的一座无名山顶。

    淑妃被一桶凉水泼醒时,发现自己双手被缚住,由一条粗绳吊在一副支出悬崖的支架上,而她的脚底悬空,垂头望去,是不见底的深崖。

    淑妃惊惧交加,正准备张口呼救,身旁先行传出另一道惊叫的尖细女声:

    “啊……”

    淑妃寻声转头,见在她身侧一丈远的崖外,竟以同样的方式悬挂着宋眉!

    淑妃心下不好,方才她余光中瞥到的那是……淑妃立马将视线转回崖上的平地处,顿时双眼瞪大,心中是又惊又怒。

    是她们!

    沈时英和秦烟!

    此时秦烟和沈时英分别闲闲地坐在离崖边不远处的一张大椅上,在她们二人中间摆放着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桌上放着两盏冒着热气的茶,以及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时令水果。

    如若不是崖外还悬着两个要掉似落,花容失色的女人,以那对母女的姿态,倒像是来郊游的。

    而崖上四处还立着不少黑衣人,毫无疑问,那些人定是秦烟和沈时英的下属。

    淑妃试图挣脱手腕上的绳子,但扭动了几下身体后,绳子一点没松不说,支撑她的支架开始嘎吱作响。淑妃当即停了动作,不再折腾,转而抬头怒骂崖上的那对母女:

    “沈时英,秦烟,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是一品宫妃,你们胆敢对本宫不敬,视同谋逆,还不赶快放我下去!兴许本宫既往不……啊……”

    又是一桶冷水兜头泼向淑妃,让她当即闭了口。

    虽说此时已是暮春,但今日天阴,临近中午都不见日头。

    淑妃的衣衫被冷水浸透后紧贴着皮肤,一阵山风吹过,她只觉似凉透了心肺,全身冷得鸡皮疙瘩直冒。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极度惊吓后的反应。

    宋眉也是全身不自觉地抖动,连牙齿都在颤,但她极力咬着牙没敢说话。

    宋眉虽说也已发觉了此时的境况不容乐观,但她没那个胆子开口激怒秦烟和沈时英。

    她已听说过秦烟在上林苑马球场上都敢杀西戎皇子,弄断了突厥公主的腿。而如今秦烟又贵为太子妃,她又有什么事不敢做。

    她和淑妃两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失踪,秦文正也该得到消息设法救援,宋眉只希望救兵能尽快抵达,不然真不知道秦烟这个杀神能做出什么事来——

    秦烟抬眸轻扫过挂在崖外的两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收回视线对身侧的沈时英淡声开口:

    “算是你去北梁前,我这做女儿的送给你的礼物。”

    “挑一个吧,想让谁死?”

    秦烟的话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山顶却格外清晰。

    淑妃和宋眉瞪大双眼,那对母女竟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让她们死?

    淑妃和宋眉正准备张口大声呼叫,还未待出声,又是一桶冷水朝她们泼去。

    此时离崖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还捆着一个口中堵着一团布,双眼被黑巾蒙住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也听见了方才秦烟的话,他手脚并用极力挣扎,但被身前的暗卫一脚踢到肚腹后,忍着疼痛蜷在地上安生了——

    沈时英放下手中的茶盏,懒懒掀眸,看向崖外,

    “她们二人不是闺中密友吗?”

    “今日谁死,谁又能活,让她们自己选吧。”

    宋眉当即是一阵惊恐地叫喊求饶,而淑妃则是怒瞪着秦烟,威胁道:

    “秦烟,你敢杀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回应淑妃的是秦烟的一阵轻笑,

    “要找我秦烟索命的鬼,多了去了,你还排不上号。”

    话落,秦烟打了一个手势。

    立在崖边两个支架旁的暗卫,同时伸手将挂着淑妃和宋眉的绳子端头一松。

    随着女人响遍山顶的尖叫,崖外的二人当即往下坠了一截,又在暗卫收手后停住。

    大石后的秦文正又是一阵挣扎,在听见淑妃和宋眉二人的胡喊乱叫并未消失在山顶时,心中才稍稍一松,胸腔起伏,瘫靠在身后的大石上。

    宋眉这下是真的怕了,她毫不怀疑,秦烟真的敢杀人。

    她顿时语无伦次地求饶:

    “秦烟,秦烟,沈时英,哦不,太子妃,华阳长公主,往日我若是有什么对不住您二位的地方,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我……”

    宋眉的话被一旁的淑妃冷声打断,

    “宋眉,你求她们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死,是要我死?”

    宋眉看向淑妃,连声解释: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淑妃看着她这个多年的闺中好友,满面讽刺。

    “不是,我……”宋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只是想活命,何况当年那些事都是淑妃……

    秦烟已不耐烦看那对闺中密友上演的“姐妹情深”,凉凉开口:

    “够了。”

    淑妃和宋眉闻声都看向了秦烟,却听秦烟语气冰冷的下一句话:

    “今日,我们新仇旧账,一样一样地算。”——

    秦烟端起手边的瓷白茶盏,浅饮了一口,而后放下,看向崖边,缓缓开口:

    “十三年前,我同我母亲在离京前往西北的路上,遇上杀手,致我们母女坠崖。”

    “经查,追击我们的杀手是来自江湖组织花月楼,而这单生意的买主,则是现任秦相府夫人,宋眉。”

    宋眉满目震惊,居然隔了这么多年都能查出来?

    淑妃对宋眉这个胆小怕事经不起诈的性子很是火大,当即对秦烟大声道:

    “空口白……啊……”

    淑妃和宋眉的绳子又被放下一截后突然停住。

    两个女人惊叫过后,宋眉语无伦次地叫道:

    “我说,我说,不是我,是淑妃,是她让我做的,是她让我买杀手追杀沈时英的,不是我,不是我,是淑妃……”

    淑妃还在因方才的突然下坠惊魂甫定,听宋眉就这样将她给供了出来,她转头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的宋眉,一脸不可置信。

    这就是她为其出谋划策得到文正夫人的位置的,交心的密友!——

    宋眉继续高声道:

    “淑妃说她恨沈时英,她要沈时英死,而我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沈时英的命不可,我……”

    “还有,还有,当年我本好端端得在扬州,是淑妃派人接我到上京城当秦烟的西席先生的,淑妃和老夫人告诉我相爷和夫人沈氏关系不好,让我同相爷再续前缘,为秦家延续香火,都是她们,是她们让我做的。”

    “老夫人还给我□□,我那日趁着相爷和沈时英争执后心情不好,下在了相爷的酒里,而后才有了同相爷的第一次,也是那次有了身孕,是老夫人,是淑妃,是她们,不是我自愿的,不……”

    沈时英抬手,止了宋眉的话。

    沈时英动了动,在椅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向淑妃:

    “淑妃,你恨我?巴不得我死?”

    淑妃看着此刻慵懒闲适的沈时英,反观她自己的狼狈不堪,淑妃胸中的火气直冒上天灵盖:

    “沈时英,你就是个狐媚子,嫁了人还要勾着别人的夫君。”

    “当年派人追杀你坠崖的人,除了我,还有萧太后。”

    “而萧太后为什么要你死,沈时英,理由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因为圣上一直想要你成为他的女人!”

    “哈哈哈,我们的圣上一直惦念着臣子妻呢,臣子妻,文正的妻!”

    “甚至在你生产那夜,圣上整夜未眠,直至你平安诞下秦烟。”

    “真是好笑,我还曾以为秦烟是圣上的骨血,不过可惜,秦烟同我和文正都像着几分呢,你说圣上是不是很失……”

    “啪”的一声,一名暗卫接到秦烟示意,飞身重重一巴掌扇到淑妃脸上。

    淑妃被扇歪了头,唇角伸出血迹,也止了声。

    宋眉看着淑妃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淑妃对付沈时英和秦烟,是为了她宋眉,原来……竟是这般……

    淑妃是为了她自己!

    而大石后的秦文正心中是无比震惊。

    当年沈时英失踪,是被太后,淑妃和宋眉派人追杀!

    而圣上一直心仪沈时英!

    怪不得,怪不得……

    而宋眉是老太太和淑妃故意弄来上京的,还给他下药,难怪那次他……

    而自己一直以来,竟像个傻子。

    秦文正被蒙住的双眼紧闭,胸口似被揪得生疼,苦涩难当——

    秦烟对淑妃冷声道:

    “淑妃,这就是为什么,当年你让人推我下太液池?”

    “你灭口不够干净利落,不用试图狡辩。”

    秦文正和宋眉都是一惊,淑妃让人推秦烟下太液池?

    淑妃用舌尖舔了舔被打破的口内嫩肉,而后疯笑了几声,似乎有些癫狂:

    “秦烟,我真是佩服你,你的命真大。”

    “太液池淹不死你,那么高的山崖摔不死你,西郊围场那么多的杀手也杀不死你,命这么硬,你说那位太子会不会担心你克……”

    “啪”又是一声,秦烟示意暗卫再次给了淑妃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秦烟冷声开口:

    “淑妃,如果秋狝围猎行刺案里,有你手笔,那才是真正的谋逆。”

    “不知你那位好儿子晋王殿下,若是被自己母妃牵连……”

    “秦烟,你敢!”淑妃此刻依然端着她那一品宫妃的架子,试图威慑秦烟——

    沈时英抬手,淡声开口:

    “让那个人来做这个选择吧。”

    随即,秦文正被解开缚住他全身的绳索,带到了崖前,口中眼前的布条也被揭开。

    悬在崖外的淑妃和宋眉见突然出现的秦文正,是震惊又心凉,竟连文正都被抓了……

    而他在这里多久了,他又听见了些什么?

    秦文正痛心又难堪地看了一眼沈时英和秦烟,他的前任夫人和女儿,而后收回视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崖边。

    秦文正看着崖外的两个女人,他的现任夫人和长姐,艰难开口:

    “你们两个,派人杀沈时英和秦烟?”

    淑妃和宋眉张了张嘴,终究是哑然。

    看来,文正应该听全了刚才的对话——

    沈时英打了个哈欠,不耐地开口:

    “秦文正,今日她们二人只留一人活命,你选一个。”

    沈时英示意暗卫递给秦文正一把锋利的长刀,显然,用这把长刀砍断支架上的绳子,被绳子缚住的女人就会瞬间追下深崖,摔得粉身碎骨。

    此时立在崖边的秦文正和挂在崖外的淑妃和宋眉都不怀疑身后那对母女今日搞这一出是在开玩笑。

    淑妃和宋眉都满眼希冀地看着秦文正,都到这一步了,她们谁都不想死,还谈什么可笑的闺中友谊。

    秦文正看了一眼淑妃,而后拖着长刀,走到挂着宋眉的支架前,疲惫地问出口:

    “秦洺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宋眉……

    淑妃疑惑道:

    “什么意思,文正?什么叫秦洺是不是你儿子?”

    秦文正讽笑一声开口:

    “宋眉同别的男人有染,秦念和秦洺,可能都不是我的骨肉。”

    淑妃双眸瞪大看向宋眉:

    “宋眉,你……”

    “相爷,我解释过了,都是误会……”宋眉此刻已猜到秦文正做出的选择,慌乱地解释着。

    秦文正闭目,双手握住刀柄,费力而缓慢地举起手中的长刀:

    “就让这一切在今日结束吧。”

    “不要,相爷,不要……”宋眉哭喊着,极力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绳索,但却是徒劳。

    秦文正手起刀落,宋眉手上另一端的绳子瞬间被利刀切断,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宋眉急速坠向了崖底。

    面上刚现出一丝释然的秦文正,脚底突然被大力一绊,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被埋在他脚下泥地里的一条绳索快速被拉过,同时,另一边的淑妃惊叫着毫无准备地急速下坠,很快消失在了崖下。

    秦文正双手并用爬向崖边,但方才接连坠下的二人都已不见了踪影,崖底也再无声音传来,耳边只闻风声,像是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秦文正向着崖底连唤了几声,而后瘫坐回地上,面上哀痛不已。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这就是个圈套。

    淑妃和宋眉的绳子,是连在一起的,砍断任何一边,另一边也会坠下悬崖。

    秦烟压根就没打算让淑妃和宋眉中任何一个人活命——

    秦烟和沈时英也缓步走向崖边。

    “沈莹,什么时辰了?”秦烟凤眸微眯看着崖底,淡声问道。

    沈莹回禀:

    “主子,现在是午时三刻。”

    秦烟似在叹息:

    “午时三刻……此时阳气最盛,亡魂连鬼都没得做,看来,淑妃只有来世再来找我报仇了。”

    秦文正转头怒瞪秦烟:

    “秦烟,你算计了人心,玩弄了人心,一个女儿家,竟这么狠!”

    另一边的沈时英一脚踢向秦文正的右肩,差点将他踢下崖去。

    沈时英语调冷厉:

    “秦相,这年头,你不狠,是等着别人对你狠吗?”

    “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和烟烟命大,十三年前的敖岭,我们母女俩早就尸骨无存了。”

    秦文正哑然,眼神失焦地看向远方的虚空。

    他今日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自己亲手杀了宋眉,再失手杀了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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