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50.  第50章
    忍冬既不是魏桓明媒正娶的妻子, 也回绝了他施舍的侧妃之位,因此,如今的她并无名分可言,说得越多, 便越是自取其辱。

    听到忍冬的话, 魏桓虽有些不满, 却没有发作。

    等陈郢失魂落魄地离开后,他眯了眯眼, 握住女子纤细的皓腕,大阔步走进医馆内。

    魏桓身量高大, 忍冬被他钳制, 只能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要是她出声服软,男子兴许还能放缓脚步, 偏生她一语不发, 简直执拗到了极点。

    此刻,堂屋内只有魏桓和忍冬两人, 戚三和暗卫则守在门外。

    “章家人才入狱几日,姓陈的便迫不及待购置了对面的茶楼,他究竟是何居心?”魏桓眸底透着怀疑, 语气也称不上好。

    忍冬拧了拧眉, 耐着性子解释:“陈家本是商户,买下茶楼也是因为这里位置不错,适宜修缮成书社,殿下莫要胡思乱想。”

    魏桓的感知本就比常人敏锐许多,怎会察觉不到这妇人的抵触?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陈郢,陆氏便顶撞了自己, 日后若是再碰上别人,她的心岂不是偏的更厉害?

    他松开手,仔细端量着忍冬,即便这妇人身份不显,外表却十分出众,特别是当她褪去粗布棉袍,换上绮绣绫罗时,瑰丽的仿佛开得正盛的桃花,灼灼靡艳。

    同为男子,魏桓自然能猜到陈郢的心思,无非就是见陆氏美貌,想着她既已和离,身边又无男子相伴,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偏这妇人愚钝,仍把陈郢视作无害的病患,对其温声细语、关怀备至。

    想到他们站在一处的情形,魏桓只觉得有股怒火在胸臆间不断灼烧,逼得他几欲发狂。

    好在他还保有几分理智,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免得吓坏了陆氏。

    对上那双隐泛血色的黑眸,忍冬难免有些胆寒,她不明白魏桓为何要生气,陈郢不过是她救治的病患之一罢了,因心存感念,特地寻了几本医书当作谢礼,有何不妥?

    这么想着,忍冬将疑惑问出了口。

    “你又不是陈郢,怎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也许他给你送医书并非出于感激,而是男子讨女子欢欣的手段。”

    “殿下,我是大夫,就算不是陈郢,也是要给旁人看诊的,若您见不得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思乱想,往后还是别来医馆了。”

    说罢,忍冬转身欲走,却被男人挡住去路。

    杏眸微抬,扫见青年略显狰狞的神情,忍冬心里咯噔一声,她曾听云杉提过,魏桓患有一种怪病,一旦心绪太过激动,髓海便会泛起刺骨锥心的钝痛。

    与魏桓的安危相比,先前的争执显得微不足道。

    “殿下,您是不是又头疼了?我给您把脉,看看能否根治此症。”

    魏桓向来吃软不吃硬,原本他怒意横生,恨不得将陈家人尽数驱出邺城,作为对陈郢放肆行径的惩罚,但眼下听到女子娇柔的嗓音,好似有涓涓细流拂过,霎时间便将那股喧嚣炙火抚平消弭。

    他闷哼一声,像是承受极大的痛楚。

    忍冬赶忙将站都站不稳的青年扶到木椅上,给他把脉,但从脉象上看,魏桓身体康健、精气充沛,完全不似患病的模样。

    镇南王府世代驻守邺城,地位显达至极,魏桓身边自然不会缺少神医,可惜延神医等人诊治了无数次,都未能将髓海钝痛之症彻底消弭,只有陆氏身上的甜梨香,或可缓解一二。

    但忍冬不知道,此时的魏桓并没有被疼痛折磨,他只是足够了解她的脾性,才选择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示弱。

    青年的脉象虽无异常,可脸色委实难看,杏眸蕴着担忧之色,忍冬轻声问:“很疼吗?”

    即使坐在木椅上,魏桓昂扬高大的身形仍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恰如陷入虚弱中的猛兽,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将猎物一举攻占。

    黑眸微阖,他道:“早就习惯了。”

    “我去堂屋配制些麻沸散,也许能够缓解疼痛。”

    魏桓自然不会容许忍冬离开,他握住后者的手,面不改色地道:“痛症初次发作时,王府上下便尝试过无数种办法,麻沸散也在其中,却收效甚微,你无需浪费时间,在此处陪着我就好。”

    说话间,他稍一用力,忍冬便跌坐在他怀中,馥郁娇甜的梨香扑面而来,让魏桓的心情更加愉悦。

    忍冬虽与魏桓交缠过数次,但她仍不习惯与男子靠得太近,只觉得有种无形无状侵略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在内,牢牢束缚,让她手足无措。

    “本王从未问过,陆大夫偏好怎样的男子,是俊伟不凡、斯文儒雅的,还是风流倜傥的?”

    忍冬常年与医书药材打交道,心机城府远逊于魏桓,也没能察觉到话中的陷阱。

    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从未想过。”

    带着粗茧的指腹拨弄着乌发,魏桓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你现在可以想了。”

    忍冬面对病患向来宽和,她不在意魏桓的态度,思索了半晌才道:“我小时候经常听戏,戏文里的读书人一个个才华横溢,颇有气节。”

    “所以,你想嫁个儒生?”

    魏桓脑海中浮现出闻俭的模样,比起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的他,闻俭的外表显然更接近忍冬口中的“读书人”,那张斯文俊雅的脸看起来毫无威胁,因此,眼前这妇人才会屡屡被其算计。

    他暗暗猜测,当年忍冬之所以会嫁给一穷二白的闻俭,也不乏那副皮囊的原因。

    想来陆氏对闻俭也是有情意的,否则像那种懦弱无能的废物,又受过宫刑,与宦官无甚区别,哪有女子甘愿受这种委屈,与闻家人在同一屋檐下过活?

    魏桓心中酸涩,这是他头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忍冬不明白魏桓为何会这么问,她诚实的回答:“欣赏读书人,又不代表要与他们成婚。”

    顿了顿,她抬手虚点了点青年的额角,问:“还疼吗?”

    魏桓心知,戏做的太过会让这妇人生出防备,随口道:“已经好多了。”

    他环住忍冬的腰,顺势起身。

    目光掠过女子脖颈处白皙细腻的肌理,以及颈侧的那枚红痣,眸色愈发黑沉。

    先前经历的两夜,他上了瘾似的,数度流连其上。

    有时候魏桓都在怀疑,或许他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兽,否则也不会如此贪婪的与陆氏交合。

    这几日,魏桓时而宿在诏狱,时而宿在军营,比起端肃规整的麒麟卫,营中军士性子更为豪爽,听闻自家王爷带了个美人回王府,虽说没给名分,却也是上了心的,纷纷出谋献策,传授些诱哄女子的技巧。

    譬如“女子不像男子那般欲.念深重,切不可夜夜敦伦,不然定会将人惹恼”,还有“男女相处犹如行军布阵,攻占时需一鼓作气、长驱直入,不容贻误战机;守城时则全然不同,须得细水长流、徐徐图之,偶尔还要示敌以弱,如此方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方才魏桓尝试了示弱的法子,将一场争执化解于无形中,还缓和了与这妇人的关系,他自然不会轻易破坏目前的温馨。

    魏桓不带丝毫欲.念,抱了忍冬一下。

    突然,他貌似想起了什么,“闻氏昨夜生了个女婴。”

    忍冬愣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魏桓口中的“闻氏”是谁。

    自打闻芸和鲁涛锒铛入狱后,她再也没见过闻家人,过往那些脏污不堪的记忆逐渐淡化,要不是魏桓提及闻芸,她根本不会将心神分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算算时间,她还有一个多月才临盆,怎的发动得这般早?”水盈杏眸中满是疑惑。

    魏桓丈量着女子带有薄茧的指掌,漫不经心地解释,“原本鲁涛仅被判处杖刑,挨过一顿板子也就罢了,但刑官在后续审讯过程中,发现以往鲁家行事张狂,鲁涛为了抢夺一笔生意,身上还背负了一条人命,便将刑罚加了两等,从杖刑改作流刑,这会儿说不准都到岭南了。”

    岭南距离邺城有千里之遥,一旦去了那处,若是没其他缘法的话,只怕终此一生,鲁涛再难回转。

    魏桓唇角噙着一丝讽笑,“鲁涛身为鲁家未来的家主时,闻氏腹中的胎芽自然金贵,但当他沦为阶下囚时,别说闻氏,就连原配赵氏都被逐出家门了。”

    忍冬记得很清楚,当初闻芸吵着闹着要嫁给鲁涛,为此先是逼她交出父亲遗留的药方,此计不成,又将宝济堂的药材生意拱手让给鲁家,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成了鲁涛的平妻。

    如今富贵梦碎,她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致使产期提前。

    魏桓倒了杯温茶,递到忍冬面前,继续道:“鲁家仅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你想不到。”

    忍冬被他说的好奇,禁不住催促,“殿下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魏桓斜睨了她一眼,问:“你真想知道?”

    忍冬点了点头。

    男子俯下.身,薄唇贴在她耳畔,炙热气息喷洒其上,眼见着女子面颊染上一层海棠似的绯色,才不紧不慢地道:“你可还记得俞娘子?”

    俞娘子与陈郢一样,都是被首乌益气丸的刚猛药性伤了身子,若非及时服用了复脉汤,恐有性命之忧。

    “此事竟与她有关?”

    “俞娘子的夫婿名叫郑骐,两人成婚三载都未能孕育子嗣,但郑骐与其表妹苟合了不过两月,便暗结了珠胎,这并不意味着其表妹身体康健,而是那胎儿的生父另有其人。”

    忍冬似是猜到了什么,她嘴唇嗫嚅,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闻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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