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续嫁 > 60.  第60章
    忍冬到底没能踏出屋舍, 她回眸望着魏桓,拧眉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殿下根本不知宣威侯夫人接我回府的原因,又怎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魏桓坐在忍冬先前的位置, 冲她招了招手。

    忍冬犹豫片刻, 终是走上前去, 被男人钳住手腕,跌坐在他腿上。

    雪白面颊染上一层靡丽绯色, 艳丽的如同层层堆叠的宝石,魏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直接无视了这妇人小幅度的挣扎。

    他埋首于忍冬颈侧, 贪婪的嗅闻着丝丝缕缕的甜梨香,分隔的这段时日,熟悉的幽香夜夜入梦, 像无锋的匕首, 看似无害,却以极缓慢的速度消磨吞噬他的理智, 若是来的再迟些,魏桓真怕自己真会沦为不能思索仅剩本能的兽。

    “本王此刻的确未曾探明真相,但三日内, 会交出一个令陆大夫满意的答案。”

    顿了顿, 魏桓捏住忍冬的下颚,刻意放慢语调,“不过在此以前,陆大夫是不是要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忍冬佯作不知。

    魏桓好心的出言提醒,“当初你我定下一年之期,就算我有错, 如今也在尽力改正,陆大夫总不能随意撕毁承诺。”

    说着,他用手臂圈住盈盈一握的细腰,掌心轻而缓的摩挲着。

    魏桓根本没用多少力道,忍冬仍被他弄得轻轻颤栗,她怕自己怀孕的事实被魏桓察觉,执意想跟男人保持距离,却不知此等举动在魏桓看来有多刺眼。

    他胸臆间仿佛烧了把火,灼热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但面上却未曾显露出分毫异常,只扯了扯唇,睨着忍冬。

    “怎么,陆大夫这般急切的与本王划清界限,莫非有事隐瞒?”

    魏桓很清楚,眼前这妇人顾念着腹中胎儿,顾念着院中药童,顾念着那些萍水相逢的病患,唯独不顾念自己。

    她铁了心的想离开,做下的决定亦不会因王妃之位产生丝毫动摇。

    好在先前失败的数次也非全无用处,起码魏桓能够从中汲取经验,他知晓忍冬吃软不吃硬,与其罔顾她的意愿,强行将人拘在身边,还不如另辟蹊径。

    譬如顺着陆氏的心意,让她误以为将怀孕一事掩藏得很好,如此,便不敢轻易与他撕破脸,能做的唯有迂回周旋。

    等到腹中尚未成型的胎芽一天天扎根生长,她的心肠再如铁石,也会寸寸消融。

    毕竟孩子离不开母亲,同样也离不开父亲,妥协只是时间问题。

    忍冬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手掌紧紧攥住,狂跳不止,她试图转移魏桓的注意,但每每对上青年审视的目光,她都不由自主地生出怯意,怕谎言被魏桓拆穿,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罢,既然陆大夫心中芥蒂未除,本王也不会强行逼迫,只是有个条件须得陆大夫亲口应允。”

    忍冬对魏桓的险恶用心一无所知,她只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急切发问:

    “什么条件,王爷直言即可。”

    “本王一日不娶,陆大夫便不能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只要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本王会尽快查明焉氏的目的。”魏桓眸光向下挪移几寸,“绝不会让你和他出事。”

    说到后来,青年的语调压得极低,忍冬也没听清话中的内容。

    “此言当真?”

    “骗你有何用处?难道本王能凭借寥寥数语,让你心甘情愿的躺到床上不成?”

    忍冬羞耻的不行,偏偏魏桓的话又打消了她的顾虑,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自然也不便驳斥。

    *

    忍冬本以为自己出言婉拒后,就算焉氏再想让她入府,也会稍待些时间,怎料翌日天光微亮,焉氏便亲自来到了医馆。

    这会儿魏桓恰巧不在,院内仅剩下数名身着常服的麒麟卫。

    焉氏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身形健硕的侍卫,莲步轻移,走到忍冬身边,低声问:“冬儿,你来京城已有月余,娘还未见过你的夫君,不如把人请过来,聚上一聚。”

    忍冬心知,焉氏是听了丫鬟的禀报,察觉有异,才生出了与魏桓见面的想法。

    她推脱道:“夫君性情孤僻内敛,不喜生人,怕是不能与夫人相见。”

    焉氏自嘲的笑了笑,“打从培风将你带离京畿后,我便再也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你与我不亲近也在常理之中,可冬儿,娘心里有愧啊,也想尽力弥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就当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即使猜到焉氏的动机不纯,但对上那双婆娑的泪眼,忍冬难免心软。

    她暗暗叹息,有些执拗的问:“夫人,您想带我回宣威侯府,真的是为了补偿吗?还是另有目的。”

    焉氏浑身僵硬,不出片刻又恢复如常。

    她拉住忍冬的手,哑着嗓子解释:“娘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月溪,你是培风的女儿,医术精湛,肯定能保住月溪的性命,让她身体恢复康健。”

    “若夫人想让我给宿小姐看诊,直接将人送到医馆便是,又何须让我宿在侯府?”

    在焉氏看来,她这个女儿自小在邺城长大,大部分时间都在钻研医术,应当不会太过警惕才是,谁知道忍冬的脾性与她想象中全然不同,防微虑远也就罢了,心肠还冷硬的厉害,远非陆培风可比。

    “月溪体弱,不能轻易离开侯府,冬儿,她终究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妹妹,你能否在侯府小住一段时日,为她调养身体?”

    不知何时,焉氏柔软的指腹已然搭在女子脉搏起伏处,探到滑脉后,焉氏眸底划过喜色,恨不得能立即将忍冬带回府。

    焉氏虽非医者,但她和陆培风自幼相识,耳濡目染之下,简单的脉象还是能诊出来的,特别是她曾经生下了一子两女,对滑脉简直熟悉到了极点,定不会出错。

    “抱歉。”

    忍冬往后退了一步,最终还是没有答应焉氏的请求。

    杏眼微微眯起,焉氏道:“既然冬儿不愿,娘也不会让你为难,明日娘便将月溪送至医馆,你无需把她当成自己的胞妹,视为普通病患诊治即可。”

    焉氏非但没有以长辈的身份逼迫忍冬,反而将身段放低,语调哀戚至极。

    因此,忍冬更不知该如何拒绝,最终只能应允下来,同意焉氏将宿月溪带到此地。

    焉氏悉心叮嘱了几句,才施施然离开。

    她乘坐软轿回到侯府,没有急着歇息,反倒前往宿月溪所住的小院儿。

    卧房内弥散着颇浓的苦意,与平心静气的香料混在在一起,令人呼吸滞闷。

    抬手掀开帷幔,望着靠在榻上的纤弱少女,焉氏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她屏退屋内侍奉的仆婢,道:“月溪,她答应为你看诊了。”

    宿月溪以手抵唇,轻轻咳嗽几声,面上却并无喜意,“就算陆忍冬是神医之女,却不代表她能治好我,反正她的用处也不止于此,您着手安排便是。”

    “她和往日的那群平庸之辈不同,是得了陆培风真传的,更何况,娘不止看中了她的医术与容貌,还有另外的原因。”

    宿月溪了解母亲的脾性,知晓她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这么说,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将女儿探寻的神情收入眼底,焉氏抿唇笑了笑,也不隐瞒,直接点明了关键:

    “鹿衔草。”

    听到这三个字,宿月溪顿时恍然,曾经有一位名医给她诊过脉,言道须用鹿衔草做药引,才能彻底根治她的先天不足,可鹿衔草极其罕有,宣威侯府搜觅多年,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陆忍冬手中有鹿衔草?”

    “没有。”焉氏笃定的摇头。

    “既然没有,母亲又为何提及此药?”

    焉氏轻轻拍抚着女儿的手,秀眉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半晌才缓缓开口,“如今陆忍冬手中的确没有鹿衔草,但她当年曾经服用过此药。”

    宿月溪背脊僵直,心底陡然升起一丝恨意,病榻缠绵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鹿衔草的珍贵之处,那是能保住她性命的良药,千金难求,岂料竟被陆忍冬糟蹋了。

    “母亲提这事做什么?平白惹我伤心,若我身体如常人一般,眼下早就成了三皇子的正妃,又何必像现在这般备受折磨?”

    宿月溪是焉氏亲手带大的孩子,情意深厚远非忍冬可比,因此她悉心为次女思虑,就是为了让后者治愈顽疾,步步荣华。

    可惜缺了最关键的一味药,幸而忍冬及时出现。

    “先天不足之症,正是要以先天之气补全,陆忍冬曾服食过鹿衔草,又是你嫡亲的姐妹,由她来做药囊再合适不过,娘方才给她把过脉,她腹中孩子已满两月,等四五月胎儿成型,这味既蕴含鹿衔草药性又充盈着先天之气的药材便成熟了。”

    宿月溪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嘴唇颤颤,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焉氏,嗓音嘶哑:“您、您的意思是?”

    “既然没了鹿衔草,用陆忍冬腹中胎儿做药引便是,她也是娘的孩子,事成以后,娘不会亏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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