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祁江没敢像昨晚那样离开, 晚饭后苏清去洗澡，祁江收拾好外面的东西，进房间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沙发。
片刻后, 他再看看旁边的双人床, 略带纠结地打开柜子拿出一张被子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占据了双人床的三分之一。
明明苏清只是在床上睡了一晚，祁江铺床的时候却隐隐约约能闻到上面属于苏清的味道。
这张床他以前只在这边睡过几次, 属于他的味道早就散了，祁江心里有些不满足, 但也知道过犹不及。
因为主卧里没有放其他的物资, 暂时很宽敞，祁江铺好床就有些心虚, 赶紧把屋里的沙发给挪出去了。
把沙发和其他家具堆到一起, 他路过厨房的时候，余光看到他们的面粉袋居然打开了, 但他今晚没吃到面食。
本以为是苏清放起来了, 他好奇地进去看一圈，也没有其他发现。
还没等他想明白, 苏清就洗好澡出来了，这件小事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
“江哥？你怎么还没走？”苏清拿着衣服出来, 表情有些惊讶。
昨晚祁江就是吃了晚饭就走的, 连澡都是在宏家园那边洗的。
“以后我早上等你起来再过去。”祁江说着还有些后怕, 但不想让苏清太在意这件事情便很快转移话题，“对了, 苏清, 我把房间的沙发拿出来了。”
苏清果然没再继续问, 顺着祁江的话看向原来放沙发的地方, 却被床上多出来的被子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不自在地愣了一下。
所以，今晚，他们要一起睡吗？
苏清从上学开始就还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所以他感觉有些奇怪，但两个人都是男的，他很快就让自己放下这丝奇怪的感觉。
不但如此，他还主动帮祁江争取权益：“你就睡这么点地方吗？会不会摔下去？”
“不会，我睡觉挺老实的，你不介意就行。”祁江有些心花怒放地笑了。
他笑，苏清也下意识抿唇笑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你的床。”
“又见外了不是？”祁江笑意微敛，“别再说这种话，以后这就是咱们家，这是咱们的东西，不分你和我。”
苏清笑意加深，积极认错：“好，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祁江满意地点头，找衣服准备洗澡。
苏清去把衣服拿到阳台晒，转身去厨房拿出一盘饺子放到高处盖好。
饺子用的是竹编盘装的，他数好了是八十个。
回到房间里，苏清抱着山山坐在床边玩，偶尔视线瞄到床上的另一张被子，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看的次数多了，苏清慢慢地从祁江的被子里看出了一种可怜，明明床那么大，却只铺了那么一小块地方，看起来怪委屈的。
想到这里，他忽略心里的不自在，红着耳朵把祁江的被子铺开一点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没多久他就听到开门声，抱着山山回头看，视线触及带着水汽走出来，头发滴着水，只穿着轻薄睡衣的祁江，苏清心里划过“性感”这两个字。
很奇怪，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祁江，今晚他却尤其在意。
见祁江看过来，他很快又转过头来：“江哥，你洗衣服了吗？”
“没，你衣服在哪？我没找到。”祁江一边擦头发一边四处扫视。
“我以为你不在这边睡觉，是洗好了衣服才出来的。”苏清低着头摸山山的背。
“那我进去洗衣服。”祁江转身，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回头看苏清还滴水的头发，赶紧找干毛巾来帮他擦头发。
毛巾放到头上，苏清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怎么不擦头发？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祁江责怪地说他一句，擦头发的动作却很轻柔。
苏清这才想起来，他洗完澡出来本来是想擦头发的来着，后来就因为同床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忘记了。
“忘了。”苏清抬眼，声音里有点心虚。
他是柳叶眼，心虚看向祁江的时候显得他有些无辜，本来清冷的面容突然显得有些可爱。
本来柳叶眼就天生带着多情魅惑，只是苏清的气质清冷，眼里的感情一向很淡，所以他这一双天生会撩人的眼睛就这么被封印了。
祁江有点受不了他这个表情，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也不记得要责怪苏清不爱护自己了，声音轻了不止一个度：“这个力道可以吗？会不会觉得头发疼？”
苏清摇头，视线划过祁江突然滚动的喉结，微微抿唇，敛眸把毛巾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也擦一下头发。”
祁江有些遗憾地放手，坐在另一边随便擦了几下头发就顶着一条毛巾去洗衣服。
等他离开，苏清才呼出一口气，然后愣了一下：“我紧张什么？”
他感觉今晚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因为头发有点长，苏清擦了好一会儿头发才干得差不多。
祁江拿衣服出去晒，关好阳台门，进来的时候带了个小尾巴，是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山山。
“我看山山出去找吃的，是不是猫粮的热量不够了？”祁江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床上坐下。
“那以后我给它加餐。”
山山高兴地跳到苏清腿上叫唤两声，随后跑到两人的枕头中间乖巧坐好。
祁江皱眉：“它这是要在床上睡？”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今晚刚得以和佳人同床共枕，这只臭猫凭什么？
就凭它里外不一？
苏清倒是不太介意：“可能是昨晚地震被吓到了，过两天再让山山去猫窝里睡吧，它睡觉很乖的，也不吵人。”
祁江心里呵呵冷笑两声，转身背对着苏清，装作不经意地道：“昨晚那么多灰尘和垃圾，它还踩了地面，那我去拿毛巾垫一下。”
苏清心里咯噔一下，他刚刚撸了猫，然后才擦头发……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还真的黑了一点，再一定睛看毛巾，的确有点灰。
一想到自己拿着脏手脏毛巾擦的头发，苏清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心里有些抓狂。
他再回头看自己的被子，雪白的背面上多了几朵梅花，枕头上也被蹭上半朵。
苏清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尖叫的欲望，迅速抄起山山跑进浴室。
祁江无声地笑了，眯起眼睛看着床上，语气惊讶：“居然那么脏吗？我还以为只有一点，毛巾擦擦就好了。明天再洗吧，天都黑了，也没烘干机，万一山山感冒就不好了。”
苏清脚步一顿，转身把山山抱到猫窝：“山山，你今晚在猫窝睡，以后身上脏不准上床。”
“喵~”山山翻起肚皮撒娇。
然而，它的主人心冷如铁，山山最后只能孤零零地在猫窝缩成一团。
苏清感觉自己的头白洗了，转身回去洗手换睡衣，再出来的时候，祁江已经帮他换好了枕头套和被套，连床单都换了。
“我去给你倒水洗头，过一遍水就行。”祁江体贴地去客厅拿水，路过猫窝的时候目不斜视。
山山听得懂人话，对着这个跟它抢主人的坏人嘶叫几声，但祁江来回路过猫窝两遍都没看它一眼，把山山气得连声叫了好半晌。
抢了猫猫主人的坏人正在帮主人洗头发，等温暖的水浇过头发，苏清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
他向来都是洗澡的时候顺便洗头，导致苏清弯腰洗头的时候很不习惯，还弄湿了睡衣领子，祁江趁机过来帮他，很快就因为“服务周到”得以接手全部的洗头工作。
等苏清洗完头，重新擦干头发已经又过去二十分钟。
挂毛巾的时候，苏清看见盆里的被单，眉头又皱起来了：“我出去提水洗被单。”
“先睡吧，不早了。”祁江叫住他，“天黑了，也看不清，明天再洗就是。”
苏清一想也是，只能作罢，坐在床头吹灭蜡烛，在黑暗中躺到被子里。
那边的蜡烛也被吹灭了，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相隔得有些远。
祁江是因为意识到苏清有些不自在和不习惯，怕他睡不好才没有靠近，苏清的原因就跟祁江猜测的那样。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睡在过一间房里，那会儿苏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如今睡在一张床上，听着旁边祁江的呼吸声，他怎么都睡不着。
祁江倒是幸福地闭上眼睛，美滋滋地享受着和苏清睡在一起的感觉。
半小时后，苏清依旧没有睡着，祁江睁开眼睛，无声地叹气，摸黑下床抱起被子枕头往外走。
“江哥，你去哪？”
“我睡不着，去外面睡。”
苏清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回想昨晚在广场上自己睡得挺好的，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而且，外面那小沙发怎么睡啊，现在天黑了，也没办法去书房搬大沙发出来，祁江长得高，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连腿都伸不直。
总不能睡地板吧？多脏啊。
苏清坐起来：“江哥，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话是这么问，但他的语气就是这么认为的，祁江自然不会让他觉得愧疚，只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实在是睡不着，我也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
“我也睡不着。”苏清小声道。
祁江心里叹气，他就是知道苏清睡不着才想出去的。
“我昨晚……坐你腿上的时候睡得挺舒服的。”苏清越说越不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低，“要不我们盖一床被子吧。”
祁江：？？？还有这种好事？
他被诱惑了，甚至无法拒绝，只能在心里发誓：半小时后要是苏清还睡不着，他就出去。
“那试试？”祁江脚步挪回来。
果然，祁江就是因为他睡不着才要出去睡的吧？
苏清愧疚地嗯了一声，把枕头放到中间，被子拿过去一点，不知道是向祁江解释还是跟自己解释：“反正，明天搬东西回来之后，家里剩下的地方也不多，我们总要习惯的。”
祁江又被进一步说服了，把手上的被子团吧团吧丢进衣柜，然后伸手在床上摸索，小心地把枕头放到苏清旁边，动作又轻又快地躺进被子里。
就像怕自己后悔一样。
两人呼吸齐齐一滞，两种同样清冽却又味道不同的气息慢慢在被子中交融，对方的呼吸似乎就在自己耳边，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很好，更精神了。
苏清有些气馁，暗道自己别矫情，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的？睡一张床而已，又不是性别不同。
在熟悉的气息中慢慢放松下来，他想着想着就渐渐忘了紧张，眼皮越来越重。
本来就是想让自己能在祁江身边睡着，如今困意来袭，他也就顺着睡意闭上眼睛，呼吸慢慢放缓。
祁江稍稍转头，勾起唇笑了，在黑暗中深深看着苏清，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本以为他们要磨合更多的时间，结果因为苏清生病的半个月以来他一直在照顾苏清，导致苏清习惯了他的气息，现在他也成功在意料之外尝到了一颗甜美的果实。
祁江眼神温柔，张开口无声的道：晚安。
凌晨床动的时候，祁江第一时间醒来，苏清其实心里也对昨晚的事情有点后怕，所以睡得不深，没等祁江叫他，他也醒了。
“我去带山山拿毛毯，咱们从阳台下去。”祁江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往外跑。
苏清跟着他跑出去，看着祁江弯腰一把把猫捞起来放到肩膀上，惹得山山吓了一跳，路过沙发的时候再一捞上面的毯子，脚步不停地去打开阳台门。
期间，苏清一样没捞着，跟着祁江飞出去，很快就到达广场占据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此时，小区里其他人也醒来了，一边大喊一边往下跑，此时的情形和昨晚很像。
但和昨晚不一样的是，今天所有人都靠右跑，经历了昨晚那么惨重的结局之后，大家冷静了许多，没有再推搡前面的人。
所以，即便大家都靠右跑，在楼梯的空间利用不足的情况下和小区管理处值班人员的连声提醒下，疏散的速度也比昨晚快多了，就算有人不小心摔倒了，也不会被人踩到，很快就能爬起来继续往下跑。
虽然没素质或者过于慌乱的人依旧有，但绝大部分人都按照昨天下午播放的地震注意守则疏散，所以今天再也没有发生像昨天晚上的惨案。
三十分钟后，所有人成功疏散，甚至还有住户拿了被子什么的来到广场，整体显露出一种有条不紊的状态，广场上的氛围也不像昨晚那样凝重，显得轻松许多。
地面一直在震动，震感和昨晚差不多，偶尔还能够听到楼上东西被震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祁江带了昨晚的两张毛毯下来，全都铺在地上让苏清睡上去。
不过，祁江明天还得去搬货，所以苏清不肯睡，而祁江也休息了几个小时，并没有感觉到疲惫，所以他想让苏清多休息，这样病也好得更快。
当然，争论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意思，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苏清先睡，等到了三点左右祁江再睡。
如果跟昨晚一样震到五六点，那地震一停就可以回去睡觉，如果中途停了，那就更好了。
不过，今晚的地震依旧没有意外，就跟昨天一样，一直震到六点才停下来。
因为昨天没有余震，很多胆子大的人在地震停后就摸黑走回去，但也有大部分人听从小区管理处的建议，准备等中午再回去。
苏清和祁江自然是回去了，换了身衣服继续睡觉，一觉睡到自然醒。
苏清去厨房把昨晚提前放好的饺子拿出来，祁江在生火，看见这一大盘饺子，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厨房里有这东西吗？
“苏清，这饺子你放哪的？昨天我怎么没看见？”
祁江纯粹是好奇，却把苏清吓了一跳，但他反应很快，面色如常地道：“我放得比较高，可能你没注意。”
祁江没有多想，毕竟他也没仔细看。
水开之后，祁江开始下饺子，他们的炒锅不够大，一次性煮不完就用的大汤锅。
见炒锅空着，苏清干脆就给祁江准备便当。
祁江去宏家园是要搬货的，干了活能量消耗也快，中午肯定会饿。
昨天他因为地震有点后怕，也就忘了这回事，等想起来，祁江早就出门不知道多久了。
祁江吃完早餐就要走，煮饭来不及，苏清干脆就用鸡蛋、面粉、腊肉切碎和面做肉饼。
很快，一盒鸡蛋腊肉饼就做好了。
肉能更好地补充能量，家里也没有其他肉，只能用腊肉，但这腊肉当初做得咸，苏清就趁着他们吃饭的时间煮一锅虾米鸡蛋汤。
他几乎没怎么放盐，汤的味道会很淡，但煎饼肯定会比较咸，所以和汤一起吃会正好。
今天的饺子是蘑菇鲜肉馅，祁江吃一口就觉得鲜得不得了，但心里也感觉到有些疑惑。
昨晚不是已经做了一道猪肉炒胡萝卜丝吗？他们每天能买两斤肉，昨晚吃的那盘就差不多了吧。
怎么还有肉做饺子？
这么一想，昨天的饭菜也太丰盛了，那炖菜里的肉也超标了。
“苏清，你昨天拿积分去买肉了？”祁江有些疑惑，“不是23号开始才能用积分买肉吗？”
苏清早就想好了对策，轻轻摇头：“现在就能去兑换处买，只是23号才开始调整现金和积分的购买额度而已。”
祁江没有怀疑，进而问：“那现在有购买额度吗？我们要不多囤点东西？家里的菜不太够吃。”
虽然他们有不少罐头，但这个保质期长，苏清也不怎么喜欢用这些做菜，所以祁江才想多买点新鲜的食材。
“有额度，每人每天只能买1积分的东西，不过现在不用二选一，可以叠加。”
祁江有些失望，但也差不多猜到了，所以也不算太失望：“那你下去排队得花不少时间，以后我去吧。”
“都可以。”苏清低头吃饺子，心里叹气。
他知道祁江敏感，所以连加餐都不敢太明目张胆，结果第一次加餐就被发现了，看来以后只能老老实实去派粮点买东西了。
只是，他囤那么多吃食可不是单纯为了好看，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得告诉祁江这件事。
只要……确定祁江不会背叛他。
再等等吧，等他们关系更好，更亲密的时候。
想到这里，苏清一顿，小心地打量祁江。
其实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但现在他还是不太放心。
可是，他们现在物资一起用，还睡一张床，如果作为朋友，应该没有更亲密的阶段了吧？
那……更亲密的会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敢放心地告诉祁江空间的事情，应该是什么关系才最为妥当？
按理说，应该是夫妻关系吧。
但夫妻就真的不会背叛吗？
苏清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就觉得可笑，婚姻关系可没有那么牢靠。
想了好久，他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清，苏清？”
“啊？”苏清回神，“怎么了？”
“在想什么？叫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也不吃饭。”祁江有些担心，“是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家里的事情。”苏清摇头，低头继续吃饭。
祁江只知道苏清身边没什么家人，但更多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也不好多问。
见苏清表情舒缓，他再吃了十分钟便放下筷子：“我感觉有点晚了，我先过去。”
“好，碗放着，我洗吧。”
祁江摇头：“也花不了几分钟。”
他洗好碗就拿起桌上的饭盒，苏清怕他忘了带汤便赶紧叮嘱一声：“记得盛汤，装汤的饭盒就在锅边。”
祁江记着这件事呢，笑着点头，盛好汤特意让苏清看了一眼才飞出阳台。
苏清看着他快速飞远的背影，纠结地放下碗，轻轻咬了一下筷子。
“夫妻关系不牢靠肯定是我爸妈感情不好，如果我跟祁江感情够好，那……”
他感觉自己这个想法有点下作，但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忍不住继续往下想。
祁江人好，一直照顾他，而他之前也一直在想要不要让祁江成为他的一个保障。
也就是，和祁江搭伙过日子。
本来他之前觉得祁江吃亏，不好意思跟着祁江，但既然现在祁江都和他搭伙了，这亏也吃了，那关系再紧密一点，等到他们互不背叛，那他也能拿空间里的物资补偿祁江了。
“等把空间的事一说，我囤了那么多物资，到时候分祁江一半，他也不吃亏。而且，我也不差啊。”
苏清感觉都快把自己说服了，但总觉得良心不安。
“可是，祁江恪守礼仪，从来没对我做过越矩的事情，他应该只把我当朋友，对我应该没意思。”
两个不同的想法让他纠结不已，苏清咬着筷子，越咬越用力，感觉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祁江对我没意思，我不能坑他。
一个说：我自己也不差，我还有空间和那么多物资，祁江只需要现在吃一点小亏，只要他不背叛我，就能一本万利。
这两个小人打着打着，苏清还是十分纠结，最后还是作罢。
祁江待他不薄，这种事情应该是祁江主动才是，既然人家现在对他没意思，他也不能贷款以后吧。
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除非……祁江先对他动心？
苏清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不太对，他怎么能用利益衡量别人的感情？
“但也不对啊，我愿意这么想，心里对祁江应该是有好感的吧？”
苏清这么一想，感觉自己也不算没良心，但转念一想又不对：“拿一点好感去骗人家的感情也不好吧。”
纠结来纠结去，苏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脑子就先乱成了一锅粥。
但不管怎么样，某些想法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第32章 雾季
他们的物资再搬一天就搬完了, 最后去算总工时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才16个小时，也就是4个积分。
付钱的时候, 祁江看着自己存折上的余额, 不由得感叹这积分也太耐用了点。
今天苏清去了两个地方排队买菜，一个是派粮点，买了六斤米, 一斤半肉，他看水的时候发现矿泉水已经停售, 以后就全都变成自带容器。
因为三代暗土红虫水污染了丰城的各个净水湖, 仅剩的没有被暗土红虫污染的湖很少，所以每人每天都只有1升水的额度。
然后, 他去兑换处先看可以兑换的东西。
稀缺资源在这边都可以换到, 现在派粮点已经有很多东西买不到了，只留下基本的生活物资, 在兑换处这边能换到的东西也比以前的派粮点全。
一个积分差不多就是十斤米, 能换的东西比较有限，最后苏清换了三斤牛肉, 和四斤猪肉。
牛肉现在的价格也比较贵，在外面以物换物, 一斤牛肉大概要用两斤大米来换, 猪肉和大米则是一比一, 兑换处也以这个标准来定价。
昨天苏清是没想过祁江会这么敏锐地发现饭菜的份量不对的，但好在今天一个积分买回去的量和昨天差不多, 算是成功圆了这个谎。
祁江和他不是在一个户口本, 所以也能再换一个积分的物资, 肉今天已经够了, 苏清就去换了一斤的青菜，光是这个就花了0.5个积分，剩下的0.5积分他就换了一小包茶树菇。
付钱的时候，苏清的心脏一抽抽的疼，他没想到青菜居然会那么贵，但转念一想，也很合理就是了。
今天小林学精了，最后一趟他怎么都不愿意上来，祁江手上也没有东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
祁江去结算工时的时候，小林那边已经交了任务，人也回去了，他最后连人都没看到，搞得祁江还以为他们在“逼良为娼”。
回来的时候，祁江跟苏清说这件事，逗得苏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他吧，我们一直给他送东西，估计他也难做。”
反正，这两天他们送的东西也不差。
苏清正在做手打牛肉丸，他力气不够，所以打了好久都没成功，正好祁江搬完东西，他就让他过来帮忙。
祁江好久都没看见家里有那么多肉了，再看见盆里泡水的青菜，忍不住问：“青菜多少钱一斤？”
“0.5积分一斤，每人只能买一斤，我拿你的存折买的。”
“一斤也差不多了。”祁江自己就是肉食动物，其实也不怎么爱吃青菜，只是很久没敞开肚子吃才馋一点。
苏清自己倒是喜欢吃青菜，他喜欢荤素搭配的菜式。
“今早的蘑菇鲜肉饺子怎么样？”苏清在旁边择菜的时候顺口问，“我今天下午包了一盘莲藕鲜肉馅的，你明天看看喜欢哪个。”
“莲藕哪来的？”祁江惊讶。
苏清心里暗道糟糕，但他没露马脚，只说是昨天从兑换处买的，祁江也就信了。
“今早的饺子挺好吃的。”祁江很喜欢地点头，“还有煎饼也好吃，配上汤正正好。”
苏清弯起眼睛笑：“你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祁江语气诚恳，“你做的那么多菜，我还真没遇上我不喜欢的。”
苏清笑得更开心了：“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买菜回来给你做？”
见他开心，祁江也就直接点菜了：“小炒牛肉、咕咾肉、红烧排骨、梅菜扣肉……”
他越说越多，最后无奈地停下来：“算了，数不完，你看什么方便就做什么吧。”
这些都是苏清给他做过的，祁江说一个，苏清眼里的笑意就深一点，眼睛笑成弯月，亮晶晶地看着祁江。
里面有惊讶，有感动，还有惊喜。
他没想到，祁江记得那么多。
“不过……你记得的是不是都是肉菜？”苏清失笑，“我知道了，以后给你做荤菜就行。”
祁江摸了摸鼻子：“素菜我也喜欢，清炒莲藕，苦瓜炒蛋，素烧茄子……”
他又数了好多，苏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甚至，他还忍不住想，祁江真是会逗人开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心肠好，有礼数，会照顾人，还会逗人开心。
今天晚上，苏清又做了几样和昨晚不同的菜式，把祁江喂得饱饱的，两人一晚上都保持一个很好的心情。
就连睡觉，他们都没有再像昨晚那样纠结，睡着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只是，他们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凌晨，因为地震又来了。
和昨晚不同的是，今晚好多人都在十二点前来到广场以防万一，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这场地震持续了很久，一直到15号，有房产者搬家工作截止，晚上的地震依旧如期到访。
因为地震，人们已经从在黑暗中蹒跚前行进化成闭着眼睛都敢跳好几级楼梯，可以说，大家对楼梯的熟悉程度比自己家还强。
与此同时，不少人还掌握了比如：在黑暗中感应身边有没有人以免撞到人、在黑暗中听到附近的脚步声、听声辨人等技能。
甚至还有人能在黑暗中打麻将。
今天是15号，房产统计是一周前就开始做的事情，这两天已经通知到户，无房产但愿意参与房屋分配的“新租客”已经知道自己新家在哪里，也知道了付房租的形式。
也就是每个月的15号交上一个月的房租，满一个月就按月收费，不满一个月就按日收费，收费标准按照建筑面积计算，所以每家的房租都是不太一样的。
之前通知说了，5号开始修建围墙，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天，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房屋分配上。
如今，房屋分配真的下来了，其他之前没登记的户主顿时后悔不已。
因为，这一批人的住址都集中在市中心和城南，哪怕是其他房产不在这两个地方的人，也因为提前签署了配合房屋分配同意表，也得以成功在这两个地方安家落户。
这次分配下来，大家总算是知道所谓的“后果自负”是什么意思，因为最安全的地方已经全部有主了。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总是比较多，足够聪明的早早就意识到了如今丰城管理的政策方向和以往不同，如今丰城官方更多的还是想要争分夺秒地把丰城这个地方保护起来。
其中，时间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就在很多人耍小心机不想配合内迁工作的同时，丰城城郊的军队已经和变异动物连续战斗了三天，这三天以来，除了地震那六小时，几乎可以说是战火不停。
也就意味着，时间越来越紧迫，丰城官方根本没有时间去游说，所以官方做的就是以雷霆手段先让听话的人得到好处。
这样，那些没那么听话的，自然就知道后续该怎么做。
老实人和足够聪明的都会配合工作，只有聪明反被聪明误和愚蠢的人才没有发现世道已经变了，还妄图做什么钉子户。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什么钉子户。
没房产的，以前本就是租房子住的，压根不需要怎么犹豫，肯定是跟着官方走，说不定分到的房子还大一些。
本身就有房产在这市中心和城南的人自然是无比配合，毕竟他们先天就处于不败之地，根本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两个地方的空房子多得是，虽然不足以容纳所有人，但往外扩张一点也是可以的。
所以，如今城北、半个城东和城西的大部分不配合的人群终于傻眼了。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围墙线为什么整体靠南，因为丰城本身就准备放弃半个北边。
毕竟城里空房子那么多，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更利于管理，防线缩小，围墙工期大幅度缩短，也更利于保护丰城群众的安全。
丰城的兵力毕竟有限，没办法把整个丰城包围起来，但小半个丰城就不一定了。
围墙一建，军队就能够抽出人手去做其他事情。
所以，全体内迁是一个非常有毅力、足够果敢的决策，目前来看，以后利大于弊。
在租客们搬家的时候，大家的视线慢慢投向已经开始修建的围墙，如今陆陆续续有许多人去领取任务加入围墙的修建之中，也让大家更加了解积分任务制。
可以说，积分已经成为一种新的货币，如今正处于旧币过渡新币的阶段，而且新币的购买力也比旧币高，现在有任务自然要早点做。
毕竟，谁知道丰城什么时候废除现金呢？
要知道，现金的寿命已经足够长了，就算这时候废除也没有人说什么。
与此同时，第二批房产登记开始了。
每个城市租房的人都比买得起房的人多得多，所以第二批内迁的人多是指围墙线以内的有房一族。
在第二批开始登记前，又有一个新的通知，大概意思就是：这是最后一批内迁，如果日后变异动物威胁变大，有可能再次收缩防线。
这个通知一出来，剩下的人自然是忙不迭地收拾包袱赶紧登记了，并且大部分人都签了配合房屋分配分配同意表。
还有一件小事就是，之前派粮点有个消息说肉类在15号会降为半斤的额度，但因为地震和内迁导致大家有些慌，为了稳定人心，这个消息最终还是没有落实。
三天后，第二批内迁市民开始了他们的搬家工作。
这次，丰城内迁工作只需要再等一周就可以正式结束了。
与此同时，丰城还传出了一些消息，似乎有人看到了身体变异的人，但这些消息传播途径不广，很多人对此忌讳莫深，都一致认为是谣传。
3月中下旬，丰城不冷不热的温度终于再度发生变化，气温快速升高，苏清持续了一个月的感冒终于好了。
在家里其实没有什么事干，祁江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抢苏清的活，因为他做的饭不如苏清的好吃，所以祁江只把做饭这个活留给苏清。
甚至，因为他们现在早餐是吃饺子或者面条等面食，这两样简单好学，所以祁江每天早上都会起得比苏清早，只剩下中餐和晚餐是让苏清做。
饶是如此，祁江也没能干多少活。
苏清自己倒是能找到活干，偶尔写写画画，给他们的物资做个标签，看起来一目了然。
要么就是看古书。
这个祁江就觉得很神奇，苏清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书，甚至还给他念了几个字，但祁江总是看过就忘，明明只是繁体字，他也是认识的，但这些东西就是记不住。
除此之外，苏清看书的时候还喜欢拿出黄符纸来画东西，知道这是人家祖传的秘方，祁江一般都会回避。
他不是坐得住的人，总想给自己找事情做，但家里的琐事一个人就能处理好，所以他就有点想往外面走。
最主要的是，现在悠闲的生活没办法给他带来安全感。
之前巨型老虎的力量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明白强大的变异兽有多恐怖，也知道如果想要保护好自己和苏清就必须拥有更强的力量。
他们搬来了新的地方，这段时间他早上都会飞到上空赶跑这里的变异鸟兽，现在附近是他的地盘。
家里的安全有了基本的保证，他就在想，为什么那些强大的变异兽会这么强大？
这个答案，或许可以到野外去寻找。
晚上吃饭的时候，祁江收拾餐桌，看着厨房里正在往油瓶里倒油的苏清，犹豫了几秒还是打算和他说一声，免得他没办法在凌晨准时回来会让苏清担心。
“苏清，我今晚想去一趟野生动物园。”祁江的第一站就是那里。
苏清没有马上点头，而是继续倒满油，思索片刻后问：“你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动物园里的变异动物那么大吗？”
祁江点头：“嗯，我早就想去看看，只是没什么机会，那会儿军队肯定也在找这个原因，我去也不合适。”
“但现在去也晚了。”
动物园肯定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不一定。”祁江笑着摇头，“我猜测，丰城已经有人变异了，但我和你肯定是很前面的那批，我们之前都没听到什么变异人的消息，甚至医院也没有听说过过这样的人，大概率和我们一批变异的人数量不多。也就是说，哪怕军队里已经有变异人，但对暗物质的敏感度还真不一定比得上你我，或许我能发现其他不一样的东西。”
苏清开始沉默，他在想有没有可能出现和他们一批变异的人。
他和祁江之前猜得没错，三月开始，浓雾中出现的银色物质很适合人类变异。
他第一次发现变异动物就是在医院，时间他记得很清楚。
1月10号，他早上起来就发现背后长了鼓包，第二天也就是11号去医院想检查，结果机器坏了，也就是那天他看见了双头小蛇。
丰城被死亡毒雾笼罩的时候就是在去年12月中上旬，距离双头小蛇的出现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般来说，动物都有一个变异的过程，所以时间往回推，丰城第一个变异动物出现的时间肯定比一个月短一点。
他变异的时间也是丰城死亡毒雾出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会儿他的身体应该就是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暗物质影响了。
他都能被影响，没道理其他人不行，再加上半个月的银色物质，丰城大规模人类变异的阶段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这会儿应该只是开始。
久等不到他的回复，祁江开始有点小慌：“你是怎么想的？”
苏清回神，沉吟片刻后问：“你说，有没有跟我们一批变异的人？”
现在一算，他居然比大部分人提前了两个月变异，也就比小部分动物慢一点，还比大部分变异动物快得多。
祁江皱眉：“你是什么时候变异的？”
“1月10号开始。”苏清等了几秒才轻咳一声回答。
祁江愣住，但转念一想也对，苏清只有比他变异得早他才不会发现，不然当初他第一次发现也不会那么惊讶。
“我是2月6号，你应该猜到了。”
苏清想起当初他穿着那么厚的羽绒服，还说感冒了要捂汗，掩唇轻笑：“嗯，猜到了，不过你是怎么把翅膀收回去的？”
“我的翅膀成长到一个瓶颈期，然后就收回去了，你的看起来还是这么点大，应该也是瓶颈期吧。”
苏清摇头，先是尝试着这么做，发现做不到便放弃了：“应该还能长吧，不过我的翅膀不大，不影响。”
言归正传，两人都算是人类变异的先行者，他们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他们算大隐隐于市，如果有同一批的变异人，要么也像他们一样藏起来，要么就是被官方发现了藏起来，要么就是没有。
“所以，我去动物园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如果有同一批的变异人，应该怎么躲过他的探查？”
“我的变异方向是速度，五感上是视觉增福最强，其次是听觉。你的是速度和力量，五感上增福最强是听觉，其次是视觉。我们都有翅膀，我的变异更极端，你的比较全面，变异方向的不同，对个体的增幅也不同。”苏清感觉变异是有点规律的，“你应该比较像天空捕食者那个方向，我更像是需要躲避天敌的鸟类。”
祁江点头，顺着苏清的继续总结：“其实我现在力量上的变异还没进入瓶颈期，听觉上也在增强，但视力无论是在白天还是浓雾中，我都远远比不上你。我们都有翅膀，所以飞得高也能望得远，视力的增强是必定的方向。”
“所以，如果和我们同一批的变异人的变异方向没有视觉，那就不一定能发现得了我们。”
祁江一顿：“我们？”
苏清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也要去。”
What？！
“可是……”
祁江还没说完，苏清就打断他的话：“反正我也要去，我的病已经好了，而且你也别老把我当脆弱的瓷娃娃，我飞得比你高，比你远，比你快，比你灵活，我能自保。”
说完，苏清眯起眼睛，眼神带着一丝危险：“你以前可说了，我不会拖你后退，下手比你狠，你不会只是安慰我吧？”
祁江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反驳？
而且，祁江从没有觉得苏清会拖他的后退，是他总怕自己哪里照顾不当。
见祁江妥协了，苏清才接着道：“不只是你的变异没进入瓶颈期，我也没有，我感觉身体里有两股新的力量在酝酿，而且我这两天力气好像也变大了一点。”
“新的力量？”
“嗯。”苏清也说不准，“是从脊椎和心脏这两个地方感觉到的，有一种和翅膀的力量同根同源，又有点差别的样子。”
祁江表情严肃：“什么时候出现的？”
苏清还是摇头：“反正我病好之后就感觉到了，可能之前因为生病所以忽略了吧。”
新的力量是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问题，祁江回想现在苏清的饭量，又问：“需要补充能量吗？”
苏清继续摇头：“不用，我每次都会吃饱。”
祁江皱着眉沉默，猜测的时候语气很迟疑：“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新的力量？如果是新的力量，按理来说你现在的能量摄入量是不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股力量是和翅膀一起出现的，只是隐藏在体内，你没感觉到。”
“或许吧。”苏清感觉这话有点道理。
决定好的两人在收拾好家里的东西之后，就开始准备去动物园的装备。
祁江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把现代弩，样式比较小，也比较轻，他拿起来掂了掂感觉不是很重，便递给苏清：“你来看看？”
苏清没碰过这种东西，摇摇头不敢动：“太危险了，我没玩过，万一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
“不会，这有保险的。”祁江塞到他手里，“你总得有自保的手段，能飞还不行，你还缺反击的力量。你飞得快，制空权在手，用弩.箭挺合适的。其实用弓更合适，但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就先凑合用弩.箭吧。”
这把弩的确不重，但苏清拿到手里还是觉得有点沉，他本想说他不会，但祁江说得没错，他需要反击的手段。
“觉得沉吗？”祁江不太确定苏清能不能用。
“有点。”
“你不是说你的力气变大了点？”祁江猜测苏清的力量会跟他一样慢慢变大，“或许过段时间你就能轻松拿起这把弩了，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手感，以后我再教你。”
苏清点头，换了个手拿，看着祁江拿出来的箭筒，他蹲下来摸了摸，颇有些爱不释手。
见此，祁江笑着道：“要不，试试？”
苏清有点冲动地点头，点完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时间仓促，现在没时间做靶子，他就用双面胶在墙上贴了两块厚的板子，然后带着苏清站远了些：“试试手感吧，射不中也没关系。”
苏清轻轻嗯了一声，举起弩瞄准，姿势不太正确，祁江刚想提醒就发现苏清眼神变了，眼里的杀气和箭一起射出去。
砰！
箭精准地射入木板中央，苏清回头期待地看向祁江：“怎么样？”
“很好。”祁江深深点头，“除了姿势需要调整，其他的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来。”
“真的？”苏清眼睛一亮，低头摸着手上的弩，露齿笑了。
祁江肯定地点头，苏清那种必杀的信念，他看了都心惊。
果然，苏清下手比他狠，就像一个天生的箭手，完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果断得令人害怕。
如果不是身体拖累了他，他肯定会更如鱼得水。
既然如此，他更要推苏清一把了。
“你说得没错，我不能一直把你当瓷娃娃。”祁江沉声道，“我去动物园看过之后，以后会去野外探索，你也跟我一起去。”
“你要去野外？”苏清兴奋的劲儿还没过去，立马道：“我也去！”
祁江的严肃保持不到半分钟，不由失笑：“我不是说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苏清耳朵微红，甩了甩手，意犹未尽地放下弩.箭：“手好酸啊。”
“那明天再玩。”祁江拉着他去倒热水泡手，认真地帮他按摩手腕，“等过段时间你力气大了就好了。”
苏清轻轻点头，看着祁江认真的神情，耳朵不由得有些发烫，手指也微微绻起。
“怎么了？水烫吗？”祁江拿起他的手，再倒了一点冷水进去，“现在呢？”
“不烫。”苏清敛眸掩去自己眼底都不知道的悸动。
第33章 雾季
凌晨十二点, 浓雾已起，地震已到，和衣而睡的苏清和祁江接连醒来, 两人一起跑到客厅, 背上一个背包再带上山山便离开家里。
他们今天晚上要去动物园，本来是想提前去的，但现在没表把握不了时间, 也怕被发现，干脆就凌晨后再动身。
背背包是以备不时之需, 苏清的弩和箭也放在包里提前习惯重量, 带山山是怕万一地震震级加强，它跑不出去, 所以干脆就带上它。
苏清的包里面放了弩.箭, 没办法带山山，所以猫是装在祁江那边。
一开始, 山山还因为被讨厌的人抱着而叫不停, 后来苏清柔声安慰两句之后，它就乖巧地安静下来。
“山山, 我们要去其他地方，你不能叫哦。”苏清飞在祁江旁边, 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趴在拉链上的小爪子上下摇了摇。
“喵~”山山乖巧地点头。
苏清笑着挠了一下山山的下巴：“真乖。”
见包里的猫还想腻歪, 祁江眼疾手快地把它想要伸出来的爪子塞回去, 拉上拉链：“快到了。”
苏清有些遗憾地点头，背包里的猫也只是安静地踹了祁江一脚, 虽然跟挠痒痒一样, 但它的愤怒是表达出来了。
对此, 祁江拍了一下背包, 沉声威胁道：“老实点，老背着苏清欺负我，小心我以后不带你。”
山山忍不住嘶吼一声，似乎更气了，又踹了一脚，这动静苏清想忽视都做不到，无奈地道：“山山，你乖一点。”
包里的猫彻底安静下来，祁江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不堪一击。
丰城的动物园位于城北郊区，在死亡毒雾出现之前，这里以种类丰富，设施齐全，类似自然保护区等标签吸引了无数游客，与东南方向的渔场蜂鸟湖并称“丰城双天堂”。
早就在死亡毒雾出现没多久，丰城就关了野生动物园，军队到达丰城之后更是分了一个营的兵力在此把守，从此这个给丰城带来无数经济收入的动物园就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现在距离之前的变异动物外逃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苏清两人飞至动物园附近的小区废墟中隐藏起来。
他们所在的小区距离动物园并不远，就是当初那只巨型老虎毁坏的小区之一，如今这里依旧残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地震持续了这么多天，附近小区的人早已习惯在十二点前下楼到空旷处集合，最近的一个集合点距离他们并不远。
如今内迁工作进行得差不多，大部分人已经搬到南边，加上这里是城北，所以集合点都是搬家还没结束的人家，人数显得很稀少。
“我要去小区附近蹲着，我倒要看看，昨晚是谁撬了我家的门进去偷东西！”
“你家也被偷了？”
“可不是嘛，这该死的小偷，别被我抓住！”
“你告诉小区管理处了吗？让军队查啊，他们有军犬，听说最近抓了不少人呢。”
“抓到又怎么样？说不定连东西都吃完了，能赔多少？还不如我自己抓，打一顿出气！”
“别呀，现在偷奸耍滑被抓到，都是要去工地上做苦力的，打一顿说不定还被反讹呢。”
“真的呀？我这就去！”
“白天再去白天再去，你最近晚上都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正在废墟里躲着的苏清和祁江对视一眼，默契地竖起耳朵。
“什么声音？”
“就是动物园那边，每天晚上都有什么东西在狼嚎鬼叫，听说巡逻队都去找了几天了都没找到呢。”
“那我们不就危险了？不会是还有什么变异动物吧？”
众人脸色一变，当初动物园的变异动物外逃，他们住得最近，在撤离的时候亲眼目睹了那只老虎有多可怕。
就现在，那两个小区里的血腥味都还在呢，平时压根没人敢过去。
小偷在地震之后就频繁出现，都是趁着大家不在家的时候撬门进屋偷东西，也被抓了不少人。
苏清和祁江本以为今晚听到的只是普通八卦，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你说，里面会有变异动物吗？”苏清遥遥看向动物园的大门口。
“肯定有。”祁江肯定地点头，“动物园紧挨着北郊防线，也是偷溜进来的变异动物的最好藏身地，不然现在不会还有两个连的驻兵。”
以前是一个营，现在是两个连，充分表明了军队对此地的警惕心。
门口的士兵开始换班，苏清和祁江刚想动身溜进去，突然另一边的黑暗处就有一个黑影略过去冲进动物园门口中。
“汪汪汪！”
几条军犬顿时狂吠起来，对着动物园里大喊，在附近的士兵也快速赶来。
祁江轻啧，朝苏清一抬下巴：“走！”
两人的速度比那个黑影快多了，加上他们在空中飞过去，所以只引得地上的军犬疑惑地抬头看几眼。
如果不是有人打草惊蛇，提前喷了除味剂的他们肯定不会引起军犬的怀疑。
祁江拿出动物园的地图，和苏清一起飞到附近的一处高楼废墟上。
这里是游客集散区，有着各种娱乐设施，以前集散区向来人山人海，现在却空荡荡犹如鬼城，就连楼房也塌了不少。
下面的广场驻扎了一个连的士兵，苏清看见有个人被按住了，看身形就是刚才那个黑影。
苏清用手肘碰了碰祁江，努了努下巴，无声道：看那！
地上那是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腿显得非常的长，比例看起来很不协调，眼睛泛着微光，回想刚才他们看到的黑影，这个人的变异方向应该也是速度和视力。
“连长，抓到了一个变异人，说是要来寻找动物园的秘密。”
“带去仔细审问。”
“是！”
下面的动乱很快平静下来，门口有一队士兵进来询问，得知已经抓到人就又原路返回。
祁江低头继续看地图，指向百虎山，示意苏清跟上。
野生动物园处处萧条，很多设施入目皆是被暴力破坏过，是当初变异动物外逃时造成的痕迹。
以前这里的绿化做得很好，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来到这里就像身处美丽温和版的森林一样，如今所有草木却全部干枯，还有不少被撞倒在地。
“这里应该是被清理过了。”祁江飞在宽敞的马路上，时不时看向旁边的枯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树木。
“听说白天都要排查一遍，晚上则是会驻守在门口附近。”苏清想起他之前听来的一个消息。
一路飞往东边的百虎山，两人发现这里有一片已经干涸的小湖，山上的围栏全都倒塌，还有不少落石压在上面，破坏得非常彻底。
来到这里，祁江看向苏清：“你感觉到了吗？”
苏清微微点头：“嗯，这个湖泊里的暗物质异常活跃。”
这么看来，他们的方向应该没错，找到当初那些体型大的变异动物的巢穴，尤其是那只老虎的巢穴，来到这里果然发现了东西。
湖泊看起来干了一段时间，淤泥脏乱板结，边缘有一种条形圆状物留下的痕迹，苏清一看就知道是抽水管。
果然，军队也怀疑这里有问题，并且把水都抽完了，还把湖底翻了个底儿朝天。
此时，祁江已经绕着湖飞了一圈，然后拿出地图看：“这个湖会往外流到旁边的花果山、天鹅亭，猩猩园等地方，几乎大半个东北边的水源都流经这里，我看了，往外流的水渠没有异常反应，源头应该就在这里。”
祁江戴上手套，拿上一根木棍过来往淤泥里戳，自然没找到什么东西。
“这里的暗物质会这么活跃应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苏清看向其他地方，“我们要不要去旁边找找看？”
他们又去其他地方找了一圈，大多数暗物质活跃的地方都是水源处，但最活跃的还是百虎山那边。
这些地方自然也早就被搜了个底儿朝天，所以他们一晚上下来也没有什么收获。
虽然没找到什么东西，至少他们确定了一件事情，自然界应该会出现一些类似催化剂的东西加速动物甚至人类的变异。
动物园外面不远就是防线，他们进来也才三个小时的时间，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政策，二人继续往北边飞。
飞到百鸟园附近，苏清突然感应到什么，停下来看向那边。
“怎么了？”祁江低声问。
“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苏清努力形容，也不是很确定，“很微弱，形容不出来。”
“我们去看看。”祁江当机立断。
百鸟园是一座被铁网圈住的山，山下是一个球状建筑，顶部破了个大洞，门口关着，他们就从破洞进去，一股鸟屎发酵的味道顿时钻入鼻中，苏清立马转头飞出去。
祁江也被熏得脸色发绿，还不忘问：“怎么样？是这里吗？”
苏清摇头，看向山上：“在上面。”
“上面是猛禽乐园，我记得还引进了金雕。”祁江看向空中也破了大洞的铁网，“小心点，这里面的鸟不一定全跑了。”
“好。”
小心地飞到山顶，他们都没碰到任何一只鸟，这里的乱石上有一处杂乱树枝筑成的大型鸟巢，比寻常金雕的大一倍左右，看树枝的新旧程度和风格，像是在人类搭建的鸟巢上扩建过。
鸟巢中间有三枚淡金色的椭圆形的鸟蛋，山顶的乱石滚落一地，有一枚被石头磕到，蛋液这会儿都有点臭了。
“这是金雕的蛋吗？”苏清皱眉，“我记得金雕的蛋是白色的。”
“可能是其他鸟类的蛋。”祁江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指腹沾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估摸着正是外逃那会儿走的。”
“连孩子都不要了？”苏清有些怜惜地摸了一下最中间的蛋，“我能感觉到，这枚蛋的生命力已经很微弱了，我们带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孵出来吧？”
“你做主就好。”祁江一边说一边往鸟巢附近找，发现了几根黑褐色的翎羽，拿起来一看，又有点像金雕的羽毛。
苏清已经擦干净蛋壳上的灰尘，将淡金色的蛋小心地放入怀中，似乎触动了什么本能一样，当他抱着鸟蛋时，他身后的翅膀就开始轻轻抖动起来，几根绒毛带着流光掉下来。
祁江眼疾手快地接住，入手感觉到一股暖意，十分神奇。
他之前给苏清擦生姜的时候碰到过苏清的翅膀，并没有这股暖意，相反还微微泛凉，但这会儿似乎很不一样。
苏清转身，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把几根绒毛拿到手中垫在口袋里，然后小心地把蛋放到里面。
“它很喜欢。”苏清突然有些惊喜地摸了摸蛋壳，“我能感觉到。”
祁江表情有些微妙：苏清还会孵蛋？
他也有翅膀，那以后他们有没有可能生个蛋出来？
这么一想，他突然精神了，觉得自己想得真多，他和苏清都是男的，生个屁的孩子。
“另一个蛋不能孵吗？”祁江摸了一下另一个完好的蛋。
苏清仔细感应，没感觉到相同的波动，微微摇头：“没什么感觉，要带回去吗？”
“那就带回去吧，万一能孵出来呢？”祁江拿起另一个蛋看向苏清，“你的翅膀还能掉毛吗？”
苏清自己抖了一下，没抖出毛来，只能从口袋里仅有的几根绒毛中分了一半出去，放到自己另一个口袋：“给我吧。”
很快，他的左右两边就凸起一个圆形，看起来还挺对称。
之后，他们在动物园就再也没有其他收获，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赶紧离开。
飞出动物园，苏清还觉得有些遗憾：“之前不是听说有鬼哭狼嚎吗？我还以为能遇到。”
“运气不好吧，也或许被解决了，反正不是变异人就是变异动物。”祁江也不是很遗憾，“我们这一趟收获算不错了。”
苏清摸了摸左右两枚蛋，深以为然地点头：“嗯，的确很不错。”
回到家中，地震恰好停了，祁江把山山放回猫窝里，这家伙一路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即将有一个新的小家伙要来争抢它的宠爱。
祁江正在打扫房间，屋里苏清拿着一个竹篮往里铺了几层厚厚的毛巾做鸟巢，再垫上几根绒毛，随后把两枚鸟蛋放进去。
“你想好怎么跟山山说了吗？”祁江走进来问。
苏清笑着点头：“山山很乖的，以后这两……三个小家伙应该能相处得很好。”
祁江意味不明地笑了：“睡吧。”
次日一早，祁江起来做早饭，进屋里盛面粉的时候突然发现地板上有一只蟑螂跑过去，以他精准的视力来看，这只蟑螂个头不小。
这里是厨房，专门放食物的地方，祁江觉得有些恶心地放下东西，立马往刚才的方向仔细找，搬了好几个罐子才发现蟑螂的踪迹。
砰！
欲要起飞的蟑螂惨死于拖鞋之下。
祁江紧紧皱着眉，抬起脚抽出一张纸巾捻起蟑螂的尸体丢进垃圾桶，嫌弃地洗了好一会儿手才继续做饭。
祁江一边揉面一边熬底汤，他现在还不会像苏清一样拉面，所以做出来的面条总是断断续续的，还粗细不一。
浓郁的猪肉汤味道传来，祁江一边下面一边喊：“苏清，起来吃饭了。”
屋里的苏清缓缓转醒，因为没睡饱，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几分钟后走出来给山山倒猫粮。
祁江端着两大碗面出来：“吃饭了。”
今天的面条和昨天的味道差不多，苏清吃了两口，感觉汤底不错，瞌睡虫也没了：“汤好喝。”
祁江当然知道苏清是在捧他，但他就是吃这一套，所以还挺高兴，笑着坐下来：“我再多练几天，拉面应该就差不多了。”
苏清微微点头，慢吞吞地喝了几口汤才继续吃面，等祁江吃了两碗他才搞定自己这碗。
他早上得吃两大碗面，祁江要吃四五碗，所以每天早上都要做一大锅。
进去盛面的时候，苏清掀开锅盖夹了大半碗面，然后盛汤进去，刚想出去就发现窗户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大蟑螂。
苏清深吸一口气，立马盖上锅盖，把碗拿出去，然后回到厨房里嘭的关上门飞起来。
“苏清，怎么……”
啪！
熟悉的拖鞋声传来，祁江敲门的手一顿，下一秒厨房门就被打开，苏清皱着眉拿着一只拖鞋出来，飞到垃圾桶处把蟑螂尸体抖进去。
“怎么还有一只？”祁江感觉胃口没了大半。
苏清的胃口更差，但每天吃饱饭是必需要做到的事情，他也不敢任性，只能洗了手回来吃饭。
他们默契地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吃完饭祁江去洗碗，苏清沉着脸在想要怎么办。
“江哥，你早上起来也看见了？”
“嗯，我发现了一只打死了，不过我们搬进来之前也没发现有蟑螂，应该不多，待会儿把厨房的东西搬出去打扫一遍吧。”
“下水口什么的都堵上吧，房子进了蟑螂，暗处里不知道藏了几只，你没听到现在虫子的脚步声很多吗？”苏清现在仔细听就能听到附近有很多小虫子走动的声音。
祁江一愣，表情越来越不妙：“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前两天都还没有。”
“可能是天气变暖，虫卵孵化了。”苏清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堵住各种进出水口然后清理一遍吧。”
“行。”
很快，他们家轰轰烈烈的杀虫活动就此展开。
如苏清所想，厨房里果然藏了很多只蟑螂，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可怕的是这些蟑螂还能飞。
好在，苏清飞得快，祁江闪得也快，饶是如此，光是清扫一个厨房也把他们恶心得够呛。
地板是木质地板，打死全部蟑螂和其他的不知名虫子后，苏清看向地板，又看看祁江：“这下面怎么办？”
下面肯定有东西，而且听起来数量不少，想想那场面都觉得恶心。
“斩草除根。”祁江不想因为偷懒导致以后还被恶心。
苏清皱着一张脸，重重点头，拉上透明雨衣拉链，有些生无可恋：“砸吧。”
祁江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拿着工具开始撬地板。
果然就跟苏清说的那样，当他们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暗处会藏着千军万马。
木板一撬起来，顿时就有几十只虫子爬出来，祁江头皮发麻地拼命踩，苏清也拿着拍网拼命拍，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地面上躺了一地的虫子尸体。
随后，厨房的地板被他们撬了个遍，哪怕是没听到动静的也撬起来看一遍，两人就这么被这些虫子恶心了一早上。
下水口什么的都被封上，橱柜什么的也都检查一遍，之后大扫除一遍再杀毒，祁江和苏清跟去了半条命一样打开厨房门走出来，顺便还带了一堆的虫子尸体和虫卵出来。
“我下去买水泥。”祁江脱下雨衣放到角落，恶心得脸都是绿的，“我下午把厨房的地板用水泥给重新铺一遍，不要木地板了。”
“还有好几间房呢。”苏清感觉这房子里到处都是虫子，“动作得快点，想想我们清了那么多虫卵，不快一点等过两天估计又是一堆。”
前两天天气还没变暖，虫子也没出现，现在突然就冒出那么多虫子，按这速度，不早点清理干净，说不定以后家里就成虫窝了。
“想想就恶心。”苏清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怎么都下不去。
祁江把垃圾带下去，苏清本来想做饭的，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是没心情折腾了，干脆揉面扯面条，准备这几天先应付过去。
祁江还买了一瓶杀虫剂回来，马不停蹄地往厨房走，嘭的一声关上厨房门，一秒都等不了了：“苏清，你先做饭，我进厨房喷一遍，吃完饭再铺地板。”
苏清忙不迭地点头，随后感觉不对，赶紧喊道：“别！”
祁江已经开了杀虫子的盖子，闻言打开门：“怎么了？”
“水泥地板要好几天才干，我们地方不够，其他屋子没办法撬地板，虫子都不知道翻了几番了，把屋子都撬一遍再说吧。”苏清让他看看已经放满物资的客厅。
祁江也是被恶心得晕了头，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甘地放好杀虫剂：“那下午把旁边储物间和书房的地板也撬一遍，尽快做好。”
“先吃饭吧，我煮了面，没做饭。”
老实说，祁江也没有胃口吃饭，简简单单吃点面挺好的。
他苏清吃饭的时候第一次和这么沉默，两人都没心情说话，吃完饭就继续干活。
晚上，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应该去野外看看的，结果折腾了一天，两人也没那个心情了。
凌晨地震的时候，两人一起去广场休息，正好听到大家正在聊家里突然多了好多蟑螂的事情。
天气一暖就会生虫，虽然多了点，但大家都没怎么当回事，很快就聊哪种杀虫剂有用，总体来说只是觉得麻烦地感叹几句。
听着大家的话，苏清觉得他们是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犹豫地小声问祁江：“你说，我们要不要说出去？”
“我今天买杀虫剂的时候提了一嘴，附近人挺多的，也提醒了派粮点那边，能做的都做了。”祁江让他稍安勿躁。
搁以前他们绝对想不到，天气变暖首先带来的不是舒适的天气，而是虫灾爆发。
希望大家能够重视吧。
第34章 雾季
苏清和祁江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家里的地板全都撬了一遍。
前两天, 也就是他们第一天撬地板的时候，祁江给同层楼的邻居都提了个醒，现在两人经常能听到邻居们的尖叫声。
中午, 方姐一脸菜色地过来敲门, 苏清听到声音便拿起菜篮子出去。
“江哥，我去买菜，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他们没再看见虫子, 苏清愿意折腾饭菜了，祁江胃口也起来了：“嗯, 扣肉可以吗？”
“好, 中午可能来不及了，晚上再做。”
苏清拿上存折出去。
他之前和方姐遇到过几次, 但因为第一次的时候他比较冷淡, 和方姐的关系也只是点头之交。
他知道祁江在特意跟附近的住户打好交道，所以挺担心会耽误到祁江的计划的, 就提了一句。
之后, 等祁江闲下来，方姐对他的态度又好了许多, 看见他的时候都会聊几句，另外两家每天要去工地上班, 所以来往不多, 但祁江和他们两家的关系也还行, 903的张奶奶看见他也会和他打个招呼。
尤其是三天前，祁江提醒了大家虫子的事情, 方姐就开始喜欢来找他一起去买菜了。
苏清也不好让祁江好不容易处好的邻里关系冷下去, 便没有拒绝过, 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方姐也知道他性子就是如此冷淡，也就没有再因为他话少而误会他并不想跟他们来往。
因为比较熟悉了，所以方姐也没有像第一天那样特意聊天套近乎，等苏清开门后只是简单地聊起家常当做打招呼：“你们家都弄完了？真快。”
因为祁江的建议，方姐家也决定撬一遍地板铺上水泥，所以他们家的进度整体落后一点。
苏清关上门，只解释一句：“都是江哥在做。”
“明天就23号了，现金买不了多少东西，你们家准备去做什么任务挣积分？”
“江哥说先看看。”
方姐知道祁江是个有主意的，但还是劝一句：“现在好多人搬完家能腾出人去上班，你们也得早点打算，免得错过了好工作。”
“好，谢谢方姐。”
苏清买完派粮点这边的份额就去兑换处继续买，在柜台前说了他要的东西，工作人员就把话传进去，很快就有人拿了他买的菜出来。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正在清点他的货物，看见存折上的名字，她突然眼睛一亮：“咦？怎么不是祁大哥下来买菜？”
祁大哥？
苏清不着痕迹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孩，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模样清秀活泼，工作时动作爽利，语气听起来挺熟稔，但他没听祁江提起过这个人。
苏清没搭话，等结完账时，女孩又亲切地笑着继续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小哥哥，你是祁大哥的朋友吗？”
苏清冷淡点头算作答复，拿起他的东西离开。
女孩比较忙，手上动作不停地帮下一个人结账，抬头发现他走了，还不忘高声道：“那啥，小哥哥，帮我跟祁大哥说声谢谢，有空的话，让他过几天来我家吃个饭。”
苏清脚步一顿，微微抿唇没有回头。
因为他和方姐买的东西不一样，两人向来是一起下来，随后各回各家，并没有互相等。
苏清出来之后，听到别人说任务处那边有什么报酬很高的任务，那边他之前没怎么注意过，这会儿也有些好奇，便也跟着去围观。
任务处这边整整齐齐地排了好几条长龙，最两边的窗口前还围着一堆人在叽叽喳喳。
“原来真的有一百积分啊。”
“还要去城外，太危险了。”
“是啊，城郊又有那么多变异兽，说不定都出不去。”
“有军队跟着应该没事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大家七嘴八舌的，听起来这任务报酬又高，任务还挺危险。
因为要办理业务，所以窗口前不能围太多人，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人另辟蹊径，专门排队去看。
苏清挤不进去，仗着视力好，干脆跳起来几次，总算是看见了黑板上的任务，微微喘着气离开。
一百个积分的任务傲立群雄，其他任务的报酬大多都是个位数，一些技术工种比如建筑工程师、心理咨询师、生物科技人才等等虽然是两位数，但十位上都是1。
虽然任务上招聘的这些特殊工种所标注出来的工资都是基础工资，但也足以证明那100积分的任务有多特殊。
任务名：野外采样
任务说明：跟随军队前往野外进行采样工作。
任务要求：一切听从指挥，有与变异宠物交流经验者优先，有动植物采样工作经验者优先，有野外生存和野外作战经验者优先……
任务报酬：100积分。
看到这个任务，苏清表情依旧平静，不紧不慢地走回家，心里倒是挺高兴的。
无论是因为什么发布的这个任务，至少告诉了他一个讯号，军队总算是可以腾出手来探索野外了。
倒不是说之前没有这么做，但既然现在对外招人，就意味着丰城的安全有了更大的保障，所以军队才会将视线转移到野外。
当然，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不一定是他想的这些，但终归不是坏事。
回到家中，苏清跟祁江提了这件事，祁江只是轻轻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随后，苏清又说了方姐提的事情，两人目前都有自己的计划，自然不会去上班，所以这件事苏清只是告诉祁江，让他知道有这回事而已。
祁江还在铺水泥地板，屋子里飘着一股水泥浆的味道，苏清在阳台做饭，从袋子里拿东西出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他抬头瞧了两眼正在埋头干活的祁江，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对了，江哥，我刚刚在兑换处遇到了个挺好看的女孩子。”
祁江立马抬头，心中警铃大作：“女孩？”
为什么突然提起别人？还夸她挺好看？
苏清瞧他反应那么大，不禁瞳孔微缩，低下头洗菜，冷淡地嗯了一声：“应该是你认识的人。”
祁江提起的心又落回原处，继续干活，顺便问：“谁？找你说什么了？”
“就是兑换处的一个收银员，她让你去她家吃饭，还让我帮忙跟你说声谢谢。”苏清说着说着就拿起肉放到砧板上，用力切了几刀。
祁江想了几分钟总算想起苏清说的是谁，怕他误会便解释道：“收银员的话，那应该几天前的事情了，结账的时候那女孩儿刚好交班，出来不小心摔了，我扶了一把，之后就回来了。”
就这样？
没发生过别的事情？
那怎么连祁大哥都叫上了？
苏清低眸，忽略心底的一丝不悦，抿唇：“嗯。”
他没再问这件事情，手下的肉却不知怎么地越切越厚，最后他干脆直接切块，随手放到盘里备用。
吃午饭的时候，祁江意外地发现今天的菜有点咸了，但也只有一点点，吃完饭的时候多喝两口水就没什么了。
苏清下午有点无聊，他们最近吃腻了饺子也懒得再做，他没别的事情做就拿出之前坏掉的衣服坐在客厅里修补。
这些衣服都是翅膀弄坏的，尤以祁江的最多也最破。
他主要是拿出来锁边，没准备缝好，毕竟缝好了下次还会破，他也就不废这力气。
这些破洞都得用新的布料锁边，所以苏清就先把提前剪好的布处理好才开始缝衣服。
只是手下的衣服缝着缝着，他就走了神，缝衣针带着线慢慢从他的手上脱落，先是跌在膝盖上，后打了个滚儿又掉到地板。
厨房的水泥很快就铺好了，晾几天就能用，祁江接下来可以闲上几天，正好军队有新任务，他就打算先接任务出去探探情况。
换好衣服后，祁江准备来跟苏清商量这件事，过来后就发现苏清在发呆，他手上还拿着衣服，靠在沙发上，微微低头看着前方，冷淡的黑眸里毫无焦点。
祁江本想坐到沙发上叫醒苏清，刚想坐下来就发现沙发上放着几堆衣服，分别是没开始缝补的，缝好的衬衣，缝好的外套，一共三堆。
他们客厅里的这个小沙发只能坐两个人，现在苏清坐在左边，右边放着三堆衣服，根本没有祁江的容身之地。
知道苏清有强迫症，祁江只是转身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他旁边，手长脚长的大男人缩手缩脚地坐在矮凳上，微微仰视看着苏清的侧脸和他因为侧头而显得格外修长性感的脖颈。
祁江咽了咽口水，盯着看了几眼才艰难地喊：“苏清？”
苏清回神，下意识捻了捻指尖，发现针不见了，慌忙低头找。
“在这。”祁江伸长手过来提起线放到苏清手中，“小心针，别扎到。”
苏清把针收好，看着缩在小板凳上的祁江，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衣服堆成一堆，坐到一旁拍了拍他刚才的位置：“坐这吧。”
还没说完他就掩唇打了个哈欠。
他有点困了。
“回去休息一下，别太累了。”祁江决定今晚再跟他商量。
苏清失笑，继续拿起针：“地板是你在铺，水泥浆是你在调，我就做个饭，哪里能累到我？”
“困了就去睡觉。”
祁江坐到沙发上，仔细看苏清缝了几下，发现很简单就伸手微微用力抢过来：“缝衣服而已，我来就行，你去睡觉吧。”
苏清还记得当初教他煮饭时发生的“惨案”，不放心地摇头，伸手想把衣服和针拿回来：“我来就行，你也干了一天的活，该累的是你。”
“没事，你去睡觉，缝衣服又不是做衣服，有什么难的？”祁江伸长了手不让他拿。
苏清也伸直手发现碰不到，微微倾身，和祁江几乎贴在一起，抓着他的手臂想把衣服拿回来，结果发现他的力气压根撼动不了祁江。
清冷的味道钻入鼻中，祁江眼神迅速变了，镜片后的眼睛盯着苏清近在咫尺的耳朵，微微低头，本想看看苏清那好看的脖颈，视线却划过宽松的领口，两抹粉色钻入他眼中。
草！
祁江呼吸急促，怕自己做出什么错事，狠心撕下自己的视线，另一只手臂挡在身前小心地把苏清推回去，那两抹粉色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苏清见实在拿不到，倒也没有强求，无奈地放弃了，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两人的视线交接一瞬，苏清像是被大型猎食者锁定一样，寒毛乍起，被吓得僵在原处。
但下一秒，他又觉得祁江不可能这么凶，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看回去，发现那双眼眸依旧温和，一点也没有刚才那般滚烫。
看，看错了吧。
苏清心里这么想道。
祁江的温和面具没坚持几秒，低眸掩去眼底的欲色，声音低沉沙哑，强忍着心底难以启齿的欲念，语气听起来有点强硬：“去休息吧，我能缝。”
苏清的瞌睡虫就在刚才那一下被吓没了，但对着依旧温和的祁江，舒适的氛围让他不到三秒又染上些困意。
他想了想，左右缝衣服也不难，加上他也有点困，就回去休息了。
“你小心点别被针扎到。”
苏清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祁江轻轻嗯了一声，随手拿着针低头扎进衣服里缝了几针装装样子，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房间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缓，祁江捏紧针，放下衣服轻手轻脚地提了一桶冷水到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
大半小时后，祁江带着一身水汽出来，眼底还残存着一丝炙热，实在是没办法静下心来，他干脆就去洗衣服冷静冷静。
把自己换出来的衣服晒好，他才松一口气，转身回到客厅，拿起针线开始缝衣服。
看苏清缝的时候挺简单的，他就是针扎进去，然后这样那样转两下角度，再一扯线就缝了好几针，祁江本以为自己就算做不到那么熟练，至少也不会太差。
然而，当针拿到手上，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甚至还不如在苏清睡前装样子缝的那几针。
他的针扎进去，首先就直接把自己的指腹扎了个血洞，祁江倒吸一口冷气，挪开一点手指，学着苏清转几下，再一扯……扯……扯不动……
祁江皱眉，再用了点力气，线就啪的一下断了。
What？！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针上面只余十来公分长的线，线还有那么长，怎么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就那么几针，需要用那么长的线？苏清缝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祁江把衣服一翻，发现他的线在后面糊成了一团，已经打结了。
无法，他只能剪掉这些乱了的线：“算了，重新来吧，下次注意点。”
这么想着的祁江，却没想到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当他把线拉出来拆掉剪掉，回到一开始苏清缝的开头，就发现他还得穿针，而且剪掉的线他忘了打结，为了防止后面散架，他得重新缝。
好在，苏清缝的只是一点点，重新缝就重新缝，也不费多少时间。
祁江拿起针，扯出一段线，看着这似乎比线还细的针眼，他有点怀疑能不能穿进去。
本以为他视力好，这针眼他也看得清楚，但当祁江把线头怼到针眼那里时，那线却完全不听使唤，软趴趴的压根进不去。
祁江的眼睛都快成了斗鸡眼，线总算是进去了一点，他赶紧小心翼翼地用指甲一捏，赶紧拉出来。
“呼！”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万事开头难，后面会更难。
祁江把苏清的线都给拆了，很快就得到了一条细布条，这是苏清用来锁边的。
把锁边布拿出来之后，祁江突然发现，他不知道怎么放回去，怎么放怎么不对，跟苏清缝好的那些衣服一点也不一样。
仔细观察苏清缝好的衣服，发现苏清缝好的破洞不但平整得看不出来破了，而且缝隙还会用布条缝做扣子遮住，就像是衣服本身就是特意这么设计的似的。
祁江小心翼翼地一一对照，感觉有点像了，这才重新开始缝。
这一次，他的线没有打结了，非常顺利地缝到了最后，把线打了个死结后他满意地……不，并不满意！
祁江表情有点裂开，仔细看着自己缝好的衣服，发现有一小段不小心把衣服前后的布料缝起来了，而且这针脚丑得跟蜈蚣似的。
他愣了几秒，最后决定重来，他记得上次苏清返工是怎么做的，就拿着剪刀把上面的线一点点的剪掉，等捡完线头的时候发现衣服上居然不小心被他剪了好几个小洞！
祁江手抖了抖，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待会儿再缝这些。”
这次他很小心，没把前后缝一起了，但锁边的布料竟然在半路掉了没缝上！
祁江拿着针的手微微用力，只能重新拆，拆到掉的那一半本想继续，再看看歪七扭八，还缝得凸起拉紧的布料，他又一心狠全部拆了。
就这么地，他缝了一下午都没缝好一件衣服。
而且，手上的衬衣又多剪出好几个洞，看起来更破了。
天色慢慢暗了，祁江咬牙切齿地拿着不知道重来多少次的衣服继续缝，表情十分扭曲，动作却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每一针都斟酌了好几次才下去，缝好就神经兮兮地前后检查一遍。
苏清打着哈欠走出来，瞥见还坐在沙发上的祁江，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再定睛一看……
江哥怎么还在缝衣服？这都几点了？
祁江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举着衣服凑在脸前面，那神情比老爷爷缝衣服还夸张，跟看不见似的，衣服都快怼到脸上了。
苏清愣了下，眼底慢慢浮现出笑意，掩唇轻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发现沙发上的衣服他睡前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沙发下倒是有不少线头。
再一看扶手上放着的那卷线，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苏清感觉缝十堆衣服都够了。
苏清无声地笑了笑，坐到扶手上，等祁江拉线的时候确定他不会扎到自己才憋笑出声：“江哥，给我缝吧。”
祁江被吓了一跳，手狠狠抖了几下，第一次不是先去看苏清，而是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又缝错了，发现没有才松一口气。
抬头一看，屋里的光线暗了许多，祁江皱眉：“几点了？”
“该做饭了。”苏清抿紧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伸出手，“我来吧，你去煮饭。”
这么晚了？
祁江挫败地看着手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再看看一件都没缝的衣服堆，感觉从未有过的丢脸，尴尬地捏着针，连看苏清一眼都不敢，好久都没有动作，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他好不容易在苏清面前建立起来的全能形象，就这么没了吗？
我连煮饭都能学得会，为什么缝个衣服那么难？
苏清不会觉得他很笨吧？
要不再努力证明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祁江下意识打了个冷战，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苏清捂着唇无声笑了几下，整理表情，眼里的笑意却无法掩饰，再次伸手：“给我吧。”
祁江回神，看着苏清憋笑的模样，尴尬地无地自容，决定还是不难为自己，沉重地把衣服交到苏清手里：“那我去做饭。”
他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了，走了两步就加快步伐离开这个丢脸之地。
苏清握拳抵住唇轻咳一声，溢出一道笑声，弯腰收拾好地上的线团，拿起来的时候掉落了不少指甲盖大小的布。
还剪了布吗？
他怀疑地看着手上的衣服，才发现上面多了不知道多少小洞，眼看着这衣服是没办法穿出去了。
“咳咳！”苏清好不容易憋住的笑又忍不住了，掩饰性地咳了两声。
盛米准备做饭的祁江尴尬地闭上眼睛，连看那边一眼都不敢，红着脖子和脸，羞愧不已地去煮饭。
等火生起来，他才堪堪找回一点自信。
虽然他缝衣服不行，但他会煮饭，以后再跟苏清多学一点其他菜式，慢慢把家里的掌勺大权接过来好了。
至于缝衣服……
祁江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打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针线了！
这个重任，就交给苏清吧！
阳台外很快就传来做饭的香气，苏清看了看天色，不想拖到第二天，加快动作地缝好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很快，他就抱着衣服放回衣柜里，按照他和祁江的衣服分开放好，其中还剩下一件比较特殊的。
那就是那件被祁江人为破坏的衣服。
视线触及上面布满的补丁，苏清噗嗤一笑，抖了抖衣服挂在挂钩上，和祁江的工作服放到一起。
正在做饭的祁江第一次恨不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尴尬症又犯了，听着苏清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有种想隐身的冲动。
苏清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江哥，菜糊啦。”
啪嗒！
锅铲掉到锅里，祁江抿紧唇赶紧拿起来翻炒几下，闻到空气中轻微的糊味，他感觉更丢脸了，不由得解释道：“我刚刚走神了，平时不会糊的。”
苏清笑意更深，眼睛几乎完成一道细弯月：“我知道呀。”
佳人满含笑意的声音传入耳中，祁江微微抬头，隔着蒸汽看见倚在阳台门上的苏清，因那一道细弯月又走神了。
祁江从未见过他这么高兴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几乎没有收敛，还显得有些调皮，那张向来冷淡的脸从未有过的生动。
这一刻，他觉得，其实再缝几件衣服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就是丢脸吗？
能把苏清逗笑，丢脸丢到姥姥家也值了！
刚下了这个艰难决定的祁江很快又被苏清的声音唤回现实，这一次佳人的声音有些慌乱：“江哥江哥，菜烧焦了！你快翻一下！”
第35章 雾季
这天晚上, 在祁江的手忙脚乱之下，他们收获了一盘带着糊味的菜。
吃饭的时候，祁江和苏清说了想去接那个采样任务的事情。
苏清顿时沉默了, 心里有些失落, 这样子他就不能跟着去了，虽说他的确有跟变异动物交流的经验，但身体不允许, 也不敢拖大家后腿。
他也知道这次的机会挺难得的，不但能了解野外的情况, 说不定还能因此跟军队搭上关系, 知道一些隐秘的消息。
虽然这么想，他心里却觉得有些苦涩。
祁江心里也记着带苏清去野外的事情, 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显得有些为难：“你要是觉得不妥，我就不去了。”
苏清轻轻摇头：“你去吧, 我在家里等你。”
他的表情实在不算得上高兴, 祁江小心翼翼地道：“那等我摸清楚野外就带你去。”
苏清勉强笑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他开始沉默地吃饭, 兴致不高，心里越想越难过。
这个任务的出现, 让他又再次认清自己了, 祁江不介意是一回事, 他自己没用又是另一回事。
他也想去野外，也想知道现在野外变成什么样了, 现在外界的环境和他接下来的规划有很大关系, 但祁江跟着军队或者其他人出去显然比较合适。
而离开了祁江, 他却显得那么一事无成, 甚至连个野外都去不了。
祁江不想让苏清不高兴，但好几次想开口，苏清都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他只能继续拖，一直拖到这顿饭吃完。
祁江趁着收拾餐桌的功夫，鼓起勇气小心地问：“苏清，你是不是不高兴。”
苏清微微点头，并不掩饰：“嗯，有点。”
闻此，祁江直接打消了念头：“那我不去了，我们自己去。”
这不是苏清想要的结果，他抬头勉强提起嘴角，语气肯定：“不，你要去。”
你也想去。
祁江看着苏清平淡的表情，心里有些着急：“但你不高兴。”
苏清对此只是轻轻摇头，心里也有些乱，便想结束这次谈话：“我没关系。”
“有关系，你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苏清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他竟然差点就想点头了，但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不住了，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喜悦：“那你就更得去了。”
祁江：？？？
他不懂苏清是什么意思，不解地问：“为什么？”
苏清抿唇笑，表情释然：“你这么为我着想，我也想礼尚往来为你着想，你接这个任务对你有好处的。”
祁江自然知道有好处，但他比较担心苏清情绪积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刚想说什么，苏清就似乎能看清他的想法，抢先笑着摇头：“我不是因为你去我才不高兴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不高兴了。”
祁江又有些不解了，不明白他的心情怎么突然变好了，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怕自己再触碰到苏清不高兴的点。
他想问为什么，但苏清只是笑着摇头：“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去野外了。”
“为什么？之前不是很想去吗？”祁江又迷茫了，总觉得苏清身上笼罩着一团迷雾，“是因为我吗？”
这次，苏清点头了，但又接着摇头：“根本原因不在你，只是……我看清了。”
祁江：？？？
祁江自己觉得很慌，并且表现了出来，他生怕苏清与他生分了，纠结地看着对面这个他看不清的人，一脸苦恼：“苏清，我猜不到你是什么意思，别考我了。”
苏清微微一愣，其实没有想要考祁江的意思，只是他从小就不喜欢把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完全剖析出来展现在别人面前，能跟祁江说几句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但显然现在他的意思被误解了。
沉默几秒，他语气里有些小哀怨：“你就非得让我说自己没用吗？我只是觉得……觉得我现在的确不适合去野外，太容易出意外了。”
这下子，轮到祁江沉默了，其实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不建议苏清现在就去野外和变异动物正面对上的，但他更希望苏清有自己自保的手段。
他可以保护苏清，但他不会那么自负地认为自己能够防止一切突发事件的发生，所以带苏清出去锻炼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更别说，苏清的变异方向也有这个条件。
祁江放下手里的碗碟，重新坐下来，想要与他促膝长谈：“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苏清抿唇，说了他大概的想法：“我想先锻炼自己射箭的准头，等我的变异进入瓶颈并且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再出去，这样也不会耽误到你。”
祁江刚想反驳，他就接着道：“你别说不会耽误，你要真的这么说，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你这么想的确也更稳妥。”
这也是祁江一开始的想法，他之前本就是想自己熟悉野外之后再带苏清出去，只是突然发现苏清在弓箭上的天赋，而且苏清自己也很想去，他就下意识顺着苏清。
毕竟，这也不过是把计划提前罢了，他自己就有和变异动物战斗的经验，多照看一点就是。
苏清也坐下来，不太好意思地继续道：“我身子不好，容易出意外，现在变异也还没有进入瓶颈，我练箭也需要时间，正好一拍即合。”
他这么打算无可厚非，但祁江还是觉得可以改一改：“我不希望跟野外的讯息脱节，也不希望你如此，这样，我们每个月就一起出去一两次，怎么样？”
“都可以的。”苏清斟酌着点头。
两人达成共识，因为这次谈话，意识到对方都在为自己着想，二人的心似乎靠得更近了。
聊完自己的打算，他们便继续收拾餐桌，抬头的时候视线触碰到一起，苏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祁江也勾起唇。
晚上洗漱完，两人一起躺在床上，苏清今天睡了一下午，有点精神，这会儿还不困。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祁江也还没睡，苏清一反常态地侧过身看着祁江的方向：“江哥，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个工作？不然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我就总喜欢胡思乱想自我怀疑。”
祁江皱眉：“不用这样。”
苏清觉得自己是对的，在黑暗中看不到祁江的表情，他便下意识挪过去一点：“你是不是又把我当瓷娃娃了？”
这下子，祁江不说话了，苏清在黑暗中轻哼一声，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这一打岔而淡去哪怕一点儿。
以前他是不会这样的，天大地大都比不上调养身体，但现在世道不同，他没办法只看着祁江为他付出，他也想为祁江付出什么。
因为他没有付出，所以总觉得自己没用，也怕自己给祁江拖后腿，进而自我怀疑。
同时，他也意识到祁江太顺着他了，这也会让他很不安。
今日两人因去野外的事情聊开了，苏清觉得他现在可以和祁江聊深一点的东西，犹豫片刻后便又往祁江那边挪过去一点儿。
“江哥，我想跟你说个事。”苏清说话的时候，呼吸喷在祁江的脖子上。
“什么事？”祁江的声音艰涩沙哑。
“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苏清的注意力转了个弯儿，“喉咙疼吗？我去给你找药。”
祁江伸手拉住欲要坐起来的苏清，清了清嗓子：“没事，就是睡前忘了喝水。”
苏清再确认了两次，见他真的没事，才又重新躺下来，和祁江的距离稍微又远了一点儿。
“你刚刚想说什么？”祁江权当自己忘了，没有放开苏清的手。
“嗯……”苏清有些不好意思，壮胆似地继续挪过去，小声商量道，“江哥，以后我要是又想岔了，又自我怀疑了，你就跟我说行不行？我爷爷说，好朋友之间可以互相督促，我总觉得你太顺着我了。”
祁江被子下的手微微收紧，感受着手下滑腻的皮肤，微凉的触感像是碰到了什么上等美玉一样，让他的思维慢了许多，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这样不好吗？”我就想顺着你宠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操心那才是最好的。
苏清又挪过来一点儿，侧着身贴到了祁江的肩膀，立马挣开手抓着他的手臂严肃道：“这样不好，我怕时间长了，我不够清醒。”
祁江轻笑：“我知道了，必要的时候会提醒你的。”
虽然他觉得，他不管怎么宠都不可能宠坏苏清。
而能说出这些话的苏清，也不会是头脑不清醒的人，毕竟他太能自省了。
苏清不知他心中所想，高兴地点头：“嗯！我也会的！”
说完，他还没有放开祁江的手臂，甚至因为手臂很暖而下意识又贴过去了一点，搞得祁江差点忍不住伸出来揽住他的腰把人抱在怀里。
他觉得，现在他才是那个不清醒的人，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就要犯罪了。
祁江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强忍着不舍道：“睡吧。”
苏清心里已经在想别的事情了，没听清祁江的话。
他还在想自己适合什么工作，要找个什么工作才好。
因为身体的原因，苏清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所以他挺擅长开解自己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因为无法回报祁江的付出而有些焦虑和忧郁，他不希望最后这些心情影响到自己的身体，那就得赶紧付出行动。
既然出去打拼他帮不上忙，那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按照职业性质，也算是吃国家饭了，在体制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祁江的忙。
“江哥，你说我要不要也去考个试？”苏清突然有些兴奋地问道，“我明天去看看有什么工作是我能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找工作这个话题岔了好几次，终究还是又转回来了。
祁江眉头皱得很深，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才能不打击他，但思及刚才苏清说的话，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体能过不了关。”
房间里陷入沉默，苏清兴奋的表情淡了三分，他并非生祁江说实话的气，而是因为这是个事实，所以有些气馁：“文职也不行吗？”
“现在文职也忙得要死，还得随时听从调令去前线做后勤，而且每天都有体能锻炼目标。”祁江也不想打击苏清，但以前公务员就得体检，现在没办法体检却要求体能，苏清是真的不适合。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祁江怕他心里难受，有些舍不得，开始绞尽脑汁帮他曲线救国：“要不，把山山送去军队？这也算吃公家粮了。”
苏清仗着祁江看不到，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还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声音却带上一丝笑意，“你别拿山山做幌子，这是一回事吗？又哄我。”
祁江勾起唇，半开玩笑道：“也差不多吧，教它写字，回来告诉我们上班的时候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养猫千日用猫一时，也不枉他每天吃那么多。”
还教写字呢，山山同意了吗？
苏清心里暗叹祁江不靠谱，转身翻回去睡觉不理他，半睡半醒却因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清醒过来，心中若有所思。
其实，特殊岗位的话，好像他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他和山山一起上下班，家里双职工，祁江也就不用担心他了，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用考虑照顾他的事情。
祁江以为苏清打消了念头而放心睡去，却不知道苏清打算得更仔细了。
因为心里想着事，苏清已然没有丝毫睡意，想的越来越多，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合适。
不过这次他却不准备告诉祁江，他想自己偷偷干，免得又被某人当成瓷娃娃。
次日中午在方姐来敲门的时候，苏清和祁江一起拿着菜篮子走出去。
看见祁江，方姐明显更加熟络了，先是跟他们打了招呼，随后调侃地道：“你们今天怎么有空一起下去？”
祁江出门就意味着家里没事干了，方姐心里是有些羡慕的，但她还是鲜少看见苏清和祁江一起出门买菜。
他们这一层楼都知道苏清和祁江关系好，毕竟祁江可是出了名的疼苏清，只要他有空，脏活累活都是他干，老婆都没这么疼的。
“我今天下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任务。”祁江笑着点头，下楼梯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
方姐心里啧啧叹道，他还真没见过像祁江这么细心的男人，每次祁江和苏清一起出现，她这个有妇之夫都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感觉。
再对比她家那个，钢铁直男就不指望他能够细心了。
“应该有不少工作适合你的，像我家老陈，以前是健美教练，现在只能去搬砖了。”方姐话里有些苦恼。
“陈哥可不像是那么没本事的，他顾家，选择就小了。”
“是啊，让他别担心家里，他就是不放心。”方姐脸上带着笑意，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们门窗记得关好，我昨晚起来发现不知道是楼上还是楼下飞进来几只蟑螂，害得我们找了半宿，可气死我们了。”
他们家地板刚好撬完，正准备今天开始铺水泥呢，跑了几只蟑螂进来可不就气死了？
“听起来挺严重的。”祁江皱眉，刚说完就看到天花板上趴了两只黑色的虫子，蟑螂也在走来走去。
很好，比想象中严重。
他最近都在家里，还真不知道外面虫害这么严重了，速度比他之前猜测的快了不少。
“昨天还没有。”苏清也看见了，嫌弃地加快步伐走下去。
“反正这些虫子是一天比一天多，跟吃了激素似的，我们昨晚撬出来的地板，几乎看不到什么虫卵，全都孵化了。”方姐语气凝重，“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又是一个暗土红虫。”
“杀虫剂效果怎么样？”
“听说不怎么好，好些人偷懒喷杀虫剂，听说都杀不了几个虫子。”方姐很是庆幸，“还好咱们家听你的，撬地板一个个拍死了。”
“歪打正着，只是觉得杀虫剂不一定杀得完，干脆自己动手。”
“我听说张丛山他们家没有撬地板，我现在就怕他们家的虫子爬过来。”方姐很是担心地道，“他家每天早出晚归去工作，家里也不是没人，但就是懒，我昨天还听见陈奶奶她儿媳妇跟张丛山他们家因这事吵起来了呢。”
他们这一层楼，方姐他们住901，祁江他们是902，陈奶奶家是903，张丛山家是904。
四家人里面，最勤快的是谁不知道，反正最懒的就是张丛山他们家了。
其中，陈奶奶和自己的大儿子一家住，去上班的也是她的大儿子和大儿媳。
她还有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孙子大学还没毕业，之前招实习电工的时候也去报名了，后来因为能吃苦，工作也认真，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员工。
如今市里早已放弃大部分的电路抢修工作，所以很多实习电工都调剂到其他地方去，陈奶奶的孙子则是一直留在原岗位上，虽然每天早出晚归，但听说福利待遇都很好。
陈奶奶的两个孙女是双胞胎，还没成年，高中也没毕业，如今操持着家里的一切，大家在撬地板的时候，她们也不含糊，不但能照顾好年迈的奶奶，还能打理好家里，父母每天下班回来都能及时吃上热饭，是小区里有名的乖孩子，不知道多少人家羡慕。
值得一提的是，陈奶奶的二儿子一家就在楼上，是分配过来的租客，儿子儿媳也是去工地上班，家里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女儿也是读高中，小儿子读初中，两姐弟也是很勤快的人，每天都会拿一点饭菜下来孝敬奶奶。
总之，陈奶奶一家都是勤快的人，但住他们对门的邻居却显得比较懒惰了。
张丛山一家是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丈夫老实沉默，妻子精明能干，两孩子听说以前很是叛逆，但现在还算没见和父母吵过架。
家里还住着他大舅子一家三口，大舅子万事不管，平时也不上班，总在外面晃，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回来，张丛山的嫂子则是更加精明，除了家里的活，什么东西都想揽在手里。
两家人住一起，平时就是一地鸡毛，经常吵架。
家里大人白天不在家，都是孩子在吵，等晚上大人回来，又吵一轮。
人家家里什么矛盾他们外人不太清楚，但经常能听到两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家里的事情听起来分工明确，但很多时候都觉得不应该自己做而是应该别人来做，推来推去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做。
按理说这种情况，一般人也该把大舅子一家赶出去了，可每次吵得严重了，万事不管的大舅子就会轻飘飘来一句：“是你们欠我的，难道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来，张丛山一家就会退让，只余孩子还在怒目而视。
家里吵架，对外却很一致，总之这层楼的其他三户都不怎么想跟他们打交道。
不过，祁江也跟他们两家处成了关系还算可以的邻居，但关系是最淡的。
祁江和方姐聊到这904的时候，都很担心904虫害的问题，所以都决定去兑换处那边换点能堵门缝窗缝的东西，按照这趋势，杀虫剂已经不顶用了。
这两天小区都让大家注意虫害消杀，但总有马虎的人，他们得堵好门窗才能真的放心。
到了兑换处排队，苏清眼尖地从人群缝隙中发现柜台那边的收银员有点眼熟，回忆片刻后记起了这是谁。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听到自己朝着祁江说道：“江哥，我排队就好了，你去任务处那边看看吧。”
“没事，等买完东西我再去。”
苏清抿唇，低着头感觉自己很奇怪，但就是莫名地不想让祁江排队了，见他还不走就有些不高兴：“你去不去？”
祁江一顿，小心翼翼瞄他一眼：“怎么了？”
苏清不说话了，低头皱着眉：“没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排了一会儿队，祁江见他眉头皱得更深，浑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回想起昨晚苏清说的事情，无奈地抬手抚平他的眉头：“我没有觉得你干不了这些，你不用怀疑自己，也不用着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不需要这么做。”
苏清一愣，唇抿得更深了：“我没这么想。”
买菜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证明自己？他可是要去找工作的人。
祁江应好，试探着说自己不排队了，见苏清眉头舒展，他心里叹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寻思着要不想办法给苏清找个清闲的工作，免得他总想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今天是23号，购买额度正式调整，除杀虫剂和消毒液这些目前无法缺少的物资没有调整购买额度之外，其他的物资购买额度和购买方式都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其中，派粮点的购买额度大幅度下降，米面从每日3斤降为1斤，蔬菜每周1斤降为半斤，肉类每天1斤降为3两，甚至比之前说的半斤还少。
兑换处的购买额度和以前的派粮点额度差不多，额度为米面每日3斤，蔬菜每周1斤，肉类每日5斤，其中米面维持不变，肉类额度增加得非常明显。
苏清看到告示，心里猜测这是官方给变异人提供的便利，不然没必要肉类增加到每日五斤，同时也是在加快大家熟悉新货币的速度。
派粮点那边几乎没什么人排队，而兑换处的窗口也扩充了十几个，苏清等了好久才排到他。
清点货物时，看见存折上的名字，女孩儿惊喜地抬头，看见苏清的时候有些失望，又下意识往他身后看，没发现祁江才失落地问：“今天祁大哥也不下来买菜吗？”
苏清抿唇，随意地嗯了一声。
女孩儿见里面牛肉不少，便小声问：“祁大哥喜欢吃牛肉吗？他有没有喜欢的部位？下次我给他留出来。”
兑换处这边买东西不能挑三拣四，连货都是按照清单让工作人员拿出来，这里的员工有相应的工作便利，所以女孩儿的行为并不算违规。
苏清依旧是沉默，结账时女孩儿给他塞了一袋火腿肠，抬头看见苏清表情冷漠，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迟疑和胆怯。
苏清皱着眉把火腿肠拿出来，女孩儿哎呀一声，一咬牙便问：“小哥哥，你昨天有没有跟祁大哥说到我家吃饭的事情啊，我还没亲自谢谢他呢。”
“说了。”苏清表情越发冷淡。
女孩儿眼睛一亮。“那他来不来啊！”
“不来。”苏清把话带到就转身离开。
女孩儿有些失望，抬头见他走了，扬声道：“小哥哥，祁大哥家住哪？”
苏清脚步加快了些，感觉心情有些烦闷，女孩儿见他不回话，微微叹气，等给后面几个人结完账，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那小哥哥……不会也喜欢祁大哥吧？
她找到情敌头上去了？
不对，人家买菜都一起，她不会找到小情侣头上了吧？
怪不得小哥哥不高兴！
“唉，还未开始的爱情就这么结束了吗？”女孩儿失落地低喃，但很快就收拾好心情。
“算了，下次还是跟小哥哥解释清楚……会不会又让小哥哥误会了？还是等两人一起来的时候再解释吧。”
第36章 雾季
祁江站在队伍后面的花坛附近, 一直在关注苏清，见他出来就走过去接过菜篮子。
苏清冷淡的表情如清风拂过，露出一丝微笑：“不是说让你去任务处吗？”
“看完了, 也没有多少东西。”祁江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苏清，发现他走得很慢又一直往任务处那边瞧, 自己也停下来，“要去看看吗？”
苏清快走两步跟上, 微微摇头：“不了，我知道没有合适的。”
祁江沉默，刚才他还真的帮苏清看过了，他虽然也不想让苏清去做这些累人的活，但苏清想做，如果有适合的工作也不想骗他没有。
“特殊岗位有几个, 比如科研人员, 暗物质研究员, 种植研究员, 这三个工作都比较特殊, 也不要求体能, 不过也挺累的。”祁江下意识压低声音,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 听说研究院里面的文职对体能没要求, 也不累, 但需要内部推荐, 我出任务的时候帮你问问看？”
苏清昨天其实也瞄了几眼, 他知道有个特殊岗位任务区, 里面有关研究的岗位大多都不要求体能, 但这些工作涉及机密需要全封闭研究, 哪怕是不涉及研究的文职人员，估计也不能随便走动。
他的确对特殊岗位有些意动，但并不是指现在任务区招收的这些，他自己已经有一个大概的计划。
“不了，等以后有合适的工作岗位再说吧。”苏清还是摇头。
回到家中，祁江拿着密封条去堵门窗的缝隙，确保以后关上门窗不会有什么小虫子跑进来。
苏清在阳台切菜，抬头看向祁江：“江哥，你什么时候去出任务？”
“25号，后天早上六点在派粮点集合，到时候一起跟车出发。”祁江没说他已经签了生死责任书的事情。
苏清眸中精光一闪，那意味着他25号就可以去做他的事情了。
“我想把山山送去军队上班。”苏清转而道，“它在家也没事干，不如去军队挖掘自己的潜能。”
也正好他要出门没时间照顾山山。
祁江看了一眼胖了不止一圈的山山，感觉它这样子也没办法保护苏清，去军队训练一下说不定还有用，就同意了：“那下午咱们去给它办入职。”
苏清心里有些不舍，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狠下心了。
这阵子吃了睡睡了吃的山山还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即将到头，现在还窝在小被子里呼呼大睡。
两人三言两语地就决定了一件事，祁江贴完密封条过来帮苏清切肉。
今天他们买的肉比之前还多，整整10斤肉，其中有九斤都是牛肉，天热留不住，这些都得切完，用不完的腌制起来。
要切完10斤肉也挺累的，祁江贴完密封条苏清还没切好，见他揉着手腕，祁江就放下东西过来帮忙。
“我来，你去弄其他的。”祁江洗好手就接过菜刀。
有祁江帮忙，苏清就没有那么累，一边生火一边想要给祁江做什么干粮带在路上吃。
“你吃玉米饼吗？”
“吃，但咱家没有玉米面吧？”祁江还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吃玉米饼了？”
“我想让你带在路上吃，你们去几天？”苏清有些担心，“不会去太久吧？”
“应该不会太久，听说之前军队的采样分队最多出去五天就会回来，这是第一次，估计三天左右。”
“三天啊，那时间不长，不过现在天气热，干粮应该不耐放，我给你做牛肉酱吧，让你带在路上当配菜吃。再给你烙一天的玉米饼，有说你们在外面怎么吃饭吗？”苏清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适。
祁江心中熨烫，笑意越发温柔：“应该没办法生火。”
“那我就不给你准备半成品了，给你熬几瓶牛肉酱吧，一天的玉米饼，后面两天吃馒头的话好像得带好多吃的出去。”苏清感觉有些麻烦，但也不算太担心，“你吃那么多，你变异人的身份瞒不住吧？不过之前在动物园那边看那些士兵对变异人也没什么恶意。”
“瞒不住就不瞒了，现在变异人已经进入官方视野，我可以适当暴露，也算是投诚，对我们没坏处。”祁江早有打算，主要也是对现在的丰城官方有挺高的信任，毕竟一直都没闹过什么幺蛾子，从始至终都在兢兢业业地建设丰城保护丰城，他没道理不信任。
苏清轻轻点头，煮饭的时候还在想到底怎么让祁江带更少的东西出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带肉比较方便。
以祁江的饭量来看，带馒头实在是太多了，还不如带牛肉方便，毕竟牛肉的热量比馒头高多了。
“我带肉罐头出去就行。”祁江不想让他这么麻烦，“你给我准备一天的饭吧。”
苏清也没有太好的保存方法，便点头：“好。”
中午吃饭吃到一半，山山才从猫窝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伸懒腰，苏清放下筷子过去给它倒猫粮。
“家里的猫粮好像不太够了，我今早看只剩一袋，明天就没了。”祁江突然想起，“咱们明天去兑换处问问有没有猫粮卖吧。”
兑换处这三个字让苏清又想到了那个女收银员，他还是不太想让祁江去兑换处，但这是祁江和那女孩儿的事，他横跨在中间其实也不好。
想到这里，他心情就有些闷，再回去吃饭的事情便显得心情有些不好，整个人都很沉默。
祁江以为他是因为山山的事情，便安慰道：“是怕买不到一个牌子的猫粮吗？其实山山也能吃我们的东西，而且到时候去军队也包吃包住，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苏清沉默地吃了两口饭，微微摇头：“我没担心这个。”
“那怎么又不高兴了？”祁江伸长手跨过餐桌替他撩开微长的刘海，笑着哄，“头发也长了，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剪头发怎么样？”
他越哄，苏清的心情越奇怪，反倒是更闷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祁江也很担心，这两天苏清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这让他有些无措。
“江哥，今天那女孩儿问你什么时候去她家吃饭。”苏清还是决定交给两位当事人处理了，但这样他还是觉得闷闷的。
祁江一愣，完全无法对号入座：“哪个？”
不知道怎么地，听到他疑惑的语气，苏清的心情又莫名好了一点，有些别扭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就昨天说的那个女收银员。”
祁江想起来了，皱眉：“没必要，一个陌生人而已。”
苏清微微勾起唇，又高兴了一点：“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会不会是以前认识的？”
祁江一顿，有些疑惑：“都没印象怎么可能认识？”
“我看她叫你祁大哥。”
祁江感觉更迷惑了，他想了几秒才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甚在意道：“应该是之前结账的时候看到存折上的名字了，估计是年纪小才叫我大哥？”
苏清哦了一声，嘴角弧度加深，又高兴了一点点，莫名地就想要祁江去跟那女孩儿说清楚，就像现在这样。
陌生人，不熟嘛，干嘛上她家吃饭？
“要不你明天去一趟吧，她天天问，我又不认识她，老是帮你们传话也不好。”
祁江只是点头：“行。”
他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见苏清没吃几口饭，给他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没胃口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清微微摇头，低头吃饭，想说自己现在有胃口了，但又下意识地不想让祁江知道原因，话到嘴边突然改了：“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吃盐焗鸡了。”
祁江沉吟，笑着继续给他夹菜：“那我们明天想办法买一只鸡？不过我不会做盐焗鸡，到时候我帮你做，你也教教我，等我学会了以后做给你吃。不过现在没办法，你先吃饭，咱们明天再买怎么样？”
苏清突然觉得，让祁江哄有点容易上瘾，总让他有一种他无论做什么祁江都会答应的错觉。
他眼底闪过细碎的笑意，却又戳了戳碗，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会不会有点麻烦？”
买一只鸡有什么麻烦的？
祁江看着他又停下来的动作，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就忘了回应苏清。
最近家里的菜式虽然不同，但食材都差不多，想来是苏清吃腻了。
他们还在变异中，每天都要补充不少能量，苏清胃口不好可不妙，看来以后得尽量避免。
久等不到祁江的回应，苏清心里划过一丝失落。
一句不麻烦那么难开口吗？再哄一句怎么了？平时也没少哄我。
他又慢吞吞地吃着饭，好半晌都没吃完一碗，落入祁江眼中，就是他一副吃饭都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祁江不想委屈苏清，放下筷子：“别吃了，我们去买鸡。”
苏清不解的“啊？”一声：“不是说明天……”
祁江表情无奈又怜惜：“你看你跟数饭粒一样，吃腻了就算了。”
苏清的失落一扫而空，脸一热：“我没……”
祁江只当他不好意思，有些自责：“以后我不点菜了，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你喜欢吃鸡就买鸡，喜欢吃牛肉就买牛肉，不用一直迁就我。”
他个人是比较爱吃牛肉的，所以苏清问他吃什么的时候，他都会答跟牛肉有关的菜，苏清便习惯去买牛肉。
如今看来，这并不可取。
苏清抓紧筷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吃腻，就是刚才在想事情。”
祁江半信半疑：“没心情不好？没胃口不好？”
苏清抬眸，浅淡的眸子里露出星星点点的亲昵，还有因为刚才祁江的话而升起的一丝羞涩：“现在没有了。”
祁江不放心地再三确认，见他恢复胃口才稍稍放下心，只是心里记下了明天要给苏清买鸡的事情。
盯着苏清吃完饭，祁江这才轻声劝道：“以后别老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影响健康，也别给自己委屈受，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苏清的心脏因为祁江的话猛地跳了一下，眼眶慢慢红了。
祁江心里微叹，抽出一张纸巾小心擦拭他嘴角的汤渍：“你可以再任性一点。”
嘴角被擦拭的那一处似乎开始发烫，苏清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整个人有点愣，又像是在撒娇：“我觉得我现在很任性了，都是你惯的。”
他以前从来不会因为一点点不高兴就耍性子。
祁江眼神微暗，脑海中重复回想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粉色，意味深长地诱哄：“现在还不够。”
苏清沉思，抬手无意识摩挲还在发烫的嘴角，修长白皙的手指做出这个动作似乎是在邀吻一般。
他的指甲如今透着一丝丝粉色，更多还是莹润的白色，犹如上等瓷器，脆弱又美好。
他平时的唇色有些苍白，因为在吃饭，双唇透着粉，显得很诱人，指腹在唇角按下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坑，似乎在诱人深想用力碾压时那诱人的双唇会变成什么形状。
他的舌头也是粉色，看起来很软的样子，不知道唇舌勾缠时会是什么味道。
祁江自虐性地看了几秒，眸色越发深沉，盯着被摩挲的那处，在自己想去粗暴扯下苏清的手换上自己之前闭上眼睛。
几秒后，还是冷静不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间关上门，脚步有些凌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要命！
关门声成功让苏清回神，餐桌上已经没了祁江的影子，他疑惑地四处看，见房门关上了还有些疑惑。
苏清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总觉得这里火辣辣的，思及祁江说的他可以更任性的话，心脏不知怎么地就跳得很快，却不是疼到要吃药的那种，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出于直觉，他知道祁江说的是真心话，但他却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让祁江这么惯着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从祁江的纵容。
他觉得祁江不怀好意，自己应该停止，却又发自内心地很喜欢被祁江纵容的感觉。
“真烦！”苏清恨恨地吃了一块肉，觉得他的生活从祁江出现的那一刻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一直到苏清吃饱，桌上的菜还剩下一半，祁江都没出来。
苏清也不知道祁江在房里做什么，他也不好偷听，只能洗干净自己的碗放好，坐在沙发上继续等。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祁江还没出来，苏清记着下午要给山山办理入职的事情，便招手让山山过来。
抱着十来斤重的大胖子，苏清一边撸猫一边跟山山说上班的事情。
山山先是撒娇不想去，但见苏清是真的下了决定便没有再反对，而是趁此要了好几个亲亲，整只猫飘飘然地窝在苏清怀里。
等劝好山山，又跟它说了去上班要听话之类的话后，祁江还没出来。
“江哥，饭要凉了。”苏清过去小心地敲门。
过了一会儿，祁江隐忍的声音传出来，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听起来有些难受：“我待会儿出去吃，你带山山下去登记吧。”
“你怎么了？”苏清站在房门外，“需要帮忙吗？”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麝香味，祁□□筋暴起，整张脸都憋红了，拼命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不对劲的声音。
“我没事，我……我只是便秘了。”
苏清一愣，感觉自己真不厚道，居然还追着问：“那，那我先和山山下去了？”
“嗯……”
苏清快步离开，走了几步似乎听到了一道压抑的喘息声，他脚步一顿，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什么，常年苍白的双颊顿时变得红润异常。
回到餐桌处，苏清本想用罩子把餐桌罩起来，却下意识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显得有些疑惑：“我也没做什么上火的菜啊。”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抱紧猫，红着脸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怕自己在屋子里又乱想这种羞人的事情，苏清赶紧抱着山山出去，往下走了几层楼突然发现他忘了带身份证，下意识往回走，走了几个台阶又想起身份证在房间里。
而祁江，就在房间里。
苏清顿时有些无措：“那，那还回去吗？”
想起祁江在房里做那种事情，感觉回去好不自在，而且祁江出来看见他，肯定也会觉得尴尬吧？
下去又没办法帮山山登记，回去也尴尬，苏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家门口，抱着山山坐在门槛上。
山山看着家门，有些疑惑地歪头，刚想叫就被捂住嘴。
“嘘~不准叫。”苏清竖起食指抵在唇间，用着气音警告道。
山山顿时乖巧地闭上嘴，但看着苏清一直不进去，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过了好半晌，苏清头靠着墙等得有些昏昏欲睡，身后的门突然被人小心拉开，祁江带着一身水汽，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苏清突然惊醒，回头仰视祁江，打了个哈欠：“你怎么那么久。”
说完，两人均是一愣，祁江半弯着腰本想叫他，也被他这声埋怨惹得脸有些红。
“那……抱歉？”
苏清脸又红了，不敢看祁江：“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是，我……”
不知道怎么地，他总觉得怎么解释怎么不对。
祁江比他脸皮厚，几秒后就已经面色如常地将人拉起来，眼底带着笑意：“没关系。”
大门被关上，祁江转身回去吃饭，过了一会儿苏清才慢吞吞地走过来，脸上的红润也褪了大半。
他们都下意识揭过刚才那尴尬的一幕，苏清坐在沙发上等祁江吃完饭，这才回房拿他的身份证。
房间里的味道依旧如初，苏清视线滑过关着的浴室门，像是被烫到一样，迫不及待地走出去。
“江哥，一起去吗？”
祁江也想了解一下宠物入职的事情，便点头跟他一起下去。
走在楼梯里的两人显得很是沉默，祁江的视线时不时放在苏清身上，偶尔勾起笑，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反应这么大，还会害羞，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更进一步了？
变异宠物工作有专门的处理窗口，苏清和祁江过去的时候，虽然有几个人在窗口附近，但都没有带上宠物，每个人都在问工作人员不同的问题，似乎还在考虑。
等苏清两人过来，工作人员敲了敲桌面，围着窗口的人赶紧散开，但都留在几步远之外，足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那么小的猫也是变异宠物吗？”
“不会是想来骗工作吧？这也太恶心了吧。”
“说不定人家就这么小呢？我听说不是什么变异动物都变大的。”
几人在附近小声嘀咕，苏清和祁江状若未闻，弯腰询问：“您好，请问宠物入职的流程是什么？”
“您的宠物是什么能力？”工作人员笑着问。
“不知道，但吃得挺多的。”苏清摇头，很快就听到那几个人中发出一道嗤笑声。
“如果您不确定是什么能力，我们可以帮忙检测，明天就有结果。”工作人员看着他怀里的猫，“请问您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把宠物交给我们？如果小家伙性格比较烈，这边是建议主人一起跟着。”
苏清也不太放心，和祁江对视一眼：“那我们跟着一起去吧，现在就出发吗？”
“下午五点统一送到丰城第一警校检测，如果您等不及，也可以现在自己过去。”
他们这里就是大学城，丰城第一警校还真的不远，走路过去也才半小时，祁江见此便让苏清等他一会儿：“我去骑自行车出来。”
苏清点头，和祁江一起离开，路过之前发出嗤笑的那个男人身边时，他们又听到了一声嗤笑。
“这么小，就算是变异了，估计也不够变异动物一口吧，入职了还不是拖后腿害人？”
苏清脚步一顿，冷淡地扫一眼这个男人，觉得事有点多：“关你什么事？”
另外几人见要发生冲突，默默地退远了，那个男人抬高下巴仰视苏清，姿态却像是俯视一般：“我只是实话实说。”
“盖章的又不是你。”祁江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拍一巴掌山山，“去，抓他的脸，给你买小鱼干。”
苏清无奈地看祁江一眼，却没有出声制止，甚至悄悄地推了山山的小屁股一手，释放出纵容的信号。
男人嗤笑一声，不屑地看一眼山山，刚开口就听到山山软萌地瞄了一声，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朝他扑去，男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甚至没来得及后退。
然而，山山压根没碰到他，白影在空中拐了个弯跳到地上，又蹦回苏清怀里，歪了歪头朝男人呲牙，还调皮地吐出舌头。
略略略。
山山这速度让苏清惊喜，同样是速度方向变异的苏清很敏锐地判断出山山的变异方向。
窗口处的工作人员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本来已经站起来想制止，见两主一宠都有分寸，呵斥立马换成热情：“快快快，过来登记。”
山山这个速度证明了他是变异动物，苏清和祁江对视一笑，带着山山回去。
被山山吓了一跳的男人眼底闪过愠怒，怒瞪着眼跟上去，走没几步便被两双冰冷的眼眸冻在原地。
男人打了个激灵立马冷静下来，下意识后退一步，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37章 雾季
苏清和祁江一到窗口那边, 工作人员就给他们一个表：“先填这个，仔细看好。”
因为变异宠物大多都会前往前线辅助战斗，所以受伤率不小, 死亡也是在所难免。
正因如此，工作人员给的第一张表就是生死责任书, 上面表明了变异宠物上班期间可能会出现伤亡，如果宠物因公残疾、死亡都会得到一份抚恤金。
苏清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 干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又拿到一张新的表，主要填写的是宠物的基本信息，比如名字，性别，体重, 变异方向等等。
苏清拿着笔仔细填写, 祁江在旁边看着, 当填到性别时,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不说我都忘了山山是女孩子。”
山山抬头幽怨地看一眼他, 在苏清怀里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还凶巴巴地喵了一声。
填完表, 工作人员接过来检查一遍, 见没有错就低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拿出印章盖上去。
“好了, 今天下午五点会有教官统一过来把新入职的战宠带走。”工作人员给苏清一个小册子, “一般入职的变异宠物都叫战宠, 新入职战宠需要封闭式训练, 同时也是为了确定他们更适合做什么工作, 目前山山的变异方向暂定为速度, 入职后会再进行详细的检测。”
苏清在旁边翻开小册子，上面详细写了对战宠和主人的约束，比如不能无故伤人等等。
等他看完，工作人员又给他一张纸：“五天后训练结束，战宠会根据考核成绩分配到各处，你可以凭这张放行条在28号傍晚6到晚上10点去第一警校带战宠回家。如果入职成功，每个战宠都会戴上项圈和身份牌，也会给你一本战宠身份证，如果入职失败，直接领回家就行了。”
苏清看了眼放行条，然后放到口袋里，又听工作人员道：“山山是小型战宠，变异方向为速度有可能会分配到战辅类，所有战宠的基础工资都是300积分，后续会根据工作方向进行调整，每个月15号凭战宠身份证和你的身份证来派粮点领工资就行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以后山山几天回家一次？”
“一周回家一次，放假一天，具体是周几需要看工作安排。”
“我听说其他战宠是每天回家。”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经验十足地道：“那些每天回家的都是文职，山山目前来看，大概率会上前线，不可能每天回家的。”
苏清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问了工作人员一些问题，了解清楚就带山山回去。
因为山山下午就得离开家，苏清就拆了一包小鱼干一条一条地喂它，吃得山山幸福地翻起肚皮，祁江正在把客厅里已经用完水的储水箱搬走，路过沙发的时候被山山挑衅地瞪了一眼。
这只喜欢粘着苏清的蠢猫以后都得去上班，一周回来一次，现在正是苏清最为疼爱和不舍的时候，祁江就当没看见，压根不和它计较。
以后家里都是他的天下，苏清是他的，跟这只蠢猫没关系了，他计较什么？
难道他还计较它工资高可以养活他和苏清吗？
这么一想还真是刺激，祁江都差点想告诉山山他以后要睡它的主人花它的工资刺激刺激它了。
不过，祁江也只是在心里开个玩笑逗自己开心，山山的工资自然是苏清的。
他们的水都是用来洗澡洗菜洗衣服的，都用储水箱装着，一共能用差不多两个月，这会儿已经有四分之一的储水箱空了，虽说没装水却很占空间，拿出来就显得客厅更小。
“准备放哪？家里没地方放了。”苏清被迫脱鞋站到沙发上去。
“我想把家具和这些储水箱也丢到天台，这样家里就能空出不少地方，明天我再把储物间和书房的地板给铺了，等我回来地板也硬了，正好能铺剩下的房间。”
苏清觉得有点可惜：“丢到天台万一不见了就找不回来了。”
“那把家具丢到天台，储水箱就放到厨房，我搭个架子。”祁江也有点舍不得扔掉这些储水箱，以后还要装水呢。
至于家具？扔了完全不心疼。
苏清也不心疼家具，他宏家园那满屋子的家具也只带了一个博古架过来，这是从老家带过来的，他也只有这个家具舍不得扔。
祁江在厨房搭了个架子，随后把这些储水箱都丢上去，没装水的箱子很轻，也不怕掉下来。
随后，他去对面问了一下方姐他们家要不要家具，很快就搬了一个衣柜和书架给方姐。
903的陈奶奶瞧见，也走过来问，祁江见她想要便也大概说了他家里还有什么家具，又给了陈奶奶两个单人沙发。
904那边没有大人在家，祁江就把剩下的家具往天台上搬，来回十几趟才搬完。
祁江回到家，关上门继续忙活家里的事情，苏清已经把储物间里的东西搬了一些出来，因为祁江在家里他也没办法用空间作弊，只能自己上手，搬了一会儿便觉得很累，赶紧靠着墙休息。
“你力气好像大了一点？”祁江给他倒一杯水，看东西搬了不少，也有些惊讶。
“嗯，力气一直在变大，但还是累得很快。”苏清重重喘了一口气，刚露出笑就轻咳一声，“我休息一会儿再帮你搬。”
“你先休息。”祁江知道他喜欢帮忙，也不说不让他搬这种令人伤心的话，笑着撸起袖子快速把东西搬出来。
客厅腾出了不少地方，正好可以放一部分东西，祁江又去储物间搭了个架子，把剩下的物资放到上面。
苏清看着就觉得危险：“要不别铺了，万一塌下来……”
“我心里有数。”祁江让他别担心，见他还是不赞同，又钉了几根木头撑着，看起来更加稳妥，这才让苏清同意他铺地板。
“我也来帮忙，咱们赶紧铺完。”苏清还是有些担心。
见此，祁江也没有拒绝，和苏清分工合作，他在里面铺水泥，铺完一桶就把空桶推给苏清，苏清又会铲一桶水泥浆进来。
次卧那边也如法炮制，铺到一半的时候，苏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我带山山下去。”
祁江抬头看向外面，感觉这天色也差不多到五点了，也放下抹泥刀准备钻出去：“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你小心点别撞到架子。”苏清看他想站起来吓了一跳。
祁江点头，让他出门小心点便又回去继续干活。
苏清身上的衣服在铲水泥的时候弄脏了，好在是工作服也不心疼，本想去换身衣服，但他转念一想，只是下个楼而已，衣服换来换去也麻烦，干脆就算了。
他把手洗干净，再洗了把脸，往自己和山山身上喷了不少消毒水才出门去。
这会儿是下午，下楼买菜的人不多，楼梯里也遇不到什么人，苏清有点累就走得不快，偶尔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有虫子爬来爬去他才皱着眉走快些。
走到一楼的时候，一个女人包着头戴着高帽子，穿着厚实的衣服走上来，提着菜篮子的手非常瘦，指甲也很长。
看见苏清，女人加快脚步，两人擦肩而过时她下意识低头，哒哒哒地跑上去。
苏清脚步微顿，他刚才居然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
这让他想到当初那群狼目标明确地冲他们来时的举动，或许在狼群眼中，他们身上也有另类的波动？
这只是苏清的猜测，但他还是记下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
来到派粮点，苏清发现窗口前站了两个人，都是女孩子，一人身上趴着一条小臂粗的菜青蛇，一人脚下放着一只一米长的玻璃柜，里面是一只几乎铺满玻璃柜的黑色蜘蛛。
苏清看着略有些佩服地想：现在的女孩子喜欢的宠物都这么野吗？
两人看见苏清的时候笑着打了个招呼，苏清也轻轻点头回应。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左右，一辆小货车来到派粮点，上面走下来一个高大的军官，拿着证件去到窗口前，过了一会儿便走过来。
“小青，长腿，山山。”军官依次点名，看数量对了便点头，“都到了是吧？我来运送你们的战宠前往警校训练，我姓柳。”
“柳长官好。”三人异口同声。
柳长官点头，打开货柜门，里面有三个士兵坐在小凳子上。
“这是分配给你们战宠的驯养员，长腿有毒，需要主人跟着训练两天，小青和山山交给各自的驯养员就行。”
柳长官分别给他们介绍各自的驯养员，山山的驯养员正好姓山，单名一个字图，长得比较又壮又黑，口音像北方那边，性格很是豪爽，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秃噜嘴还把自己有个哥哥叫山河说出来了。
苏清也露出笑容，这两兄弟组合起来可不就是山河图吗？
“山山喜欢卖乖，有时候性格有点小恶劣，您多担待些。”苏清不舍地把山山交给山图，放开前又摸了摸山山的头。
“放心吧苏哥，我会照顾好山山的。”山图拍胸脯保证。
随后，他又问苏清山山平时喜欢什么零食，苏清便说了一些比如小鱼干之类的东西，都是大部分猫咪都喜欢的食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等他交代完山山在家喜欢做的事情，山图便觉得山山是一只很乖巧的小猫咪，加上从他接过山山之后，山山就一直窝在他手上，他这一颗猛男心就忍不住软成了一摊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地狱级伙伴。
柳长官停留的时间不长，等小货车离开视野范围之内，苏清才微微叹气着离开。
他视力好，所以站得久，本来小青的主人是想跟他聊两句的，但等了几分钟他还没动，那女孩儿就只能无奈地先走了。
回到家中，苏清一边帮忙一边跟祁江说山图的事情，话里话外都很是舍不得山山，祁江心里倒是暗喜，面上却十分贴心地安慰苏清。
比如山图性格好，也不怕山山受委屈之类的云云。
当然，他心里其实更担心山图受委屈。
苏清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只不舍了半小时就继续投入工作，顺便跟祁江说刚才下楼时的事情。
祁江的想法和苏清的不谋而合：“这么说来，当初那群狼直奔我们而来，可能与这种波动有关？”
“嗯，我是有这个怀疑。”苏清不由得担心祁江的安危，“如果我们没猜错，你去野外会不会太危险了？”
祁江沉吟：“你有感觉到我身上有什么波动吗？”
苏清也反应过来，他们睡一张床上，要真有波动那肯定早就发现了，这说明或许那种波动的出现是有条件的。
“你遇到的那个女人正处于变异中，当初狼群来时，我的变异已经进入瓶颈期，而你……”祁江看了一眼苏清的身后，“你现在还没进入瓶颈期，对吗？”
“嗯。”苏清觉得这个猜测有点道理。
“所以，或许是因为正处于剧烈变异中，也就是某些因素还不稳定才导致的波动。”祁江把空桶推出去，露出一个让苏清安心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
“万一我们猜错了呢？”
“那我就飞回来，总之不会害了队友也不会害了我。”祁江心里对这个猜测是有点底气的。
瓶颈期这个名词只是他们自己定的，其实祁江上次也说了，他的翅膀已经进入瓶颈期，他目前感觉不到翅膀有进一步增强或变大的表现，但他的力量却还没有进入瓶颈期，像是五感什么的也在缓慢增长中。
至于苏清，他目前倒也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力量在快速增长，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瓶颈期，但他的翅膀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在缓慢长大，随之而来的也是五感的增长，目前还加了个力气。
虽说两人都是缓慢增长，但苏清从他的翅膀出现开始就是这么个速度，而祁江则是先爆发再慢下来，所以严格来说，两人的情况并不一样。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苏清没有任何力量进入瓶颈期，而祁江已经有一个，那么，祁江变异进入较稳定阶段这件事应该是肯定的。
但按照这么个说法，现在情况应该是苏清感应不到祁江，而祁江可以感应到苏清才是，然而这种猜测也不符合他们的实际情况。
不过，这套猜测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缺少各种依据，苏清也没有纠结。
当然，苏清对祁江去野外这件事还是不太放心：“要不，咱们今晚飞出去试验一下？”
“行，吃了饭就去。”祁江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
等他们全都铺完水泥，客厅里又恢复了拥挤的状态，天色也暗了许多。
夜晚很快降临，苏清又背上了他的弩，因为日后是他的武器，所以他也不嫌重，祁江也没说什么帮他背的话。
祁江背着空包，这次没有山山这个小拖油瓶，他脸上的笑懒得掩饰，苏清见他高兴，便也露出笑：“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祁江自然不会说是没带蠢猫他高兴。
城南这边戒备森严，城东和城西都在建围墙，所以他们这次还是去比较熟悉的城北动物园，准备从那边出去。
出去之后，苏清发现他的夜视能力加强了，不依靠浓雾居然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建筑的轮廓！
他在家里连上厕所都不会摸黑去，怕自己摔倒都会点蜡烛什么的，也就导致他并不知道这个真的夜视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这事不必深究，他立马跟祁江说了这件事，祁江只觉得开心，苏清能力越多越强，他也能更放心。
距离他们上次来城北也才几天时间，这边变得空旷许多，晚上也没有看见哪个房间点上蜡烛之类的东西照明，也没有听见任何人声。
附近的人早就搬走了，整个城北几乎看不到人烟，唯有来到动物园才能看见几个巡逻的士兵。
饶是如此，动物园这边的士兵也少了许多，等他们飞进去，之前广场驻扎的士兵也不在了。
“这边连一个连的兵力都没有了。”祁江有些感叹，“真是一天变一个样。”
两人很快就横穿动物园，看到了远处在黑暗中驻扎的士兵，在篝火的照应下，无数训练有素的人影在营地附近不停地巡逻。
更远处枪声炮火不停，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路，远离营地，趁着巡逻交班时越过防线，枪炮声距离也更近了。
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来，篝火下的士兵显得异常疲倦，但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巡视四周，哪怕是步伐也没有乱过一次。
隐藏在一处枯萎的树林之中，苏清看向远处，只见山路崎岖之处，士兵和变异动物在山坳处交战，时不时有几个背着医药箱的人见缝插针地将倒地的士兵抬回来。
变异动物很狡猾，大多都以试探为主，所以这只是个小战斗，但这个山坳到处都是鲜血，泥土和山石都染上了浓重的血色，想来这也是一处重要的防线。
祁江在往远处看，他看不见地形，但却能看到不少灯泡般的眼睛在高处往山坳处看，只怕那些变异动物也在山中，所以他猜测前面还有山地。
祁江对丰城不熟，但再不熟他也知道城北动物园往外是一条高速路，一路平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山峰林立。
他有些不确定地小声问：“苏清，以前动物园附近有这么多山吗？”
“丰城外最高的山就是佛手山，内部最高的山在动物园和蜂鸟湖，绝对没有这个山坳，以前这里是高速路，旁边就是铁路，很平坦，周围还有不少农家乐。”
苏清也很震惊，他能隐隐约约能看到附近地形的轮廓，只感觉到这个地方陌生无比！
农家乐现在肯定是没有了，如果他们不是从丰城内出啦的，苏清都不敢认这是丰城地界。
“这么看来，外面的地形真的变了？”祁江恍然大悟，“怪不得官方那么心急要内迁。”
半小时后，战斗停歇，变异动物往后退，士兵们也开始打扫战场，战宠则是去将变异动物尸体带回来，训练有素地分食部分尸体，吃的时候还把尸体内一颗圆溜溜血淋淋的珠子叼到一旁放好。
祁江和苏清对视一眼，快速通过山坳，飞远了一些才专门找到变异动物较多的地方停下来，等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异动物发现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早就做好被发现就逃走的准备，但居然没有一只变异动物发现他们？！
祁江灵光一闪：“等等，当时是不是还有山山？”
“可是附近也有其他变异动物，怎么就光追着山山跑？”苏清觉得不对劲。
身为变异人，而且是变异最早一批的变异人，祁江还是觉得他那套想法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要么是他真的想错了，要么就是苏清的变异和他们不太一样。
不过，现在缺少参照物，他就没有深究，而是准备打道回府：“走吧，先回去。”
苏清顿了一下，看向远处，他感觉那边有种特殊的波动在吸引着他，但现在外面太黑了，容易出事，他自然没有去找的欲望。
两人原路回到家里，苏清才跟祁江说刚才发现的事情。
上次苏清发现异常就带了两只无名鸟蛋回来，这两天苏清当初说的那颗鸟蛋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明显，显然会孵出变异动物来。
祁江觉得这次的东西也不普通，但也赞成现在先不去找的做法。
“你有看见那些珠子吗？能量波动真的好大。”祁江感觉今晚看到的东西有些奇幻，“而且，战宠居然还可以吃变异动物的血肉补充能量，十几只战宠只吃不到半具尸体。变异动物每天要进食的食物差不多是自己的一半体重，山山就是如此，但那些战宠的进食量哪怕翻十倍都不到一半体重，显然变异动物的血肉对同类也有不小的作用。”
苏清自然也看到了，大胆猜测：“士兵们还是吃的普通食物，他们吃的肉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有没有可能，变异动物的肉人类不能吃？或者有什么副作用？”
“可能吧，就是不知道那些珠子是做什么的，能量波动居然比血肉还强。”
苏清回想爷爷说过的事情，沉吟道：“难道是爷爷说过的妖丹？”
“你说什么？妖丹？”祁江感觉更奇幻了，有些怀疑地皱眉，“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苏清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听我爷爷说，很久很久以前是有妖兽的，妖兽体内就有妖丹，集妖兽一身精华，不过我爷爷也没见过。”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祁江继续问：“那你爷爷还说过什么？”
“再多的就没了，修行界的传承断了好几次，要不是听我爷爷说过，我连妖丹是哪来的都不知道。”苏清自己也看过小说，只能乱猜，“可能真的跟小说里一样吧。”
祁江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修行界。
他想起苏清之前看的那些书，画的那些鬼画符，明白这就是修行界的东西。
不过，苏清也就在家里真的没事情做才会去看书，早上起来只要他精神好也会去打坐，他能感觉到有很多能量钻进苏清身体里，但苏清却羸弱得连他都打不过。
思及苏清说的传承已断，祁江差不多明白修行界的人其实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大。
“那我这次出去，想办法给你带一颗回来研究。外界瞬息万变，或许能从妖丹中研究出什么来。”祁江有点期待。
苏清一愣，想说自己学艺不精，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练气二层小家伙，哪里研究得出什么来。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一定是妖丹，毕竟变异动物可是因为暗物质出现的，他又很早以前就感应到暗物质，说不定他还真能研究出点头绪来。
而且，就算是妖丹又如何？爷爷以前那么厉害也才练气三层，他现在练气二层，好像也不差吧？
“那就交给你了，不过要是危险就算了，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好。”苏清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祁江表情严肃，话到一半感觉立flag不太好，便改口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试试，实际上对此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第38章 雾季
次日早晨, 苏清六点回来便开始帮祁江准备行李。
他拿出一个医疗包，仔细检查好里面的药，又添了几样进去便放在一旁。
消毒水他兑了一大瓶, 还有两个小瓶装可以让祁江随身携带。
城里虫害那么严重，也不知道野外情况怎么样, 他们昨晚飞在空中，加上天太黑便不太知情, 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野外没有人进行虫害消杀，说不定更加严重，所以苏清就往多了准备。
杀虫剂、驱蚊药等等都装了一袋，连同医药包放在一角。
祁江出去没有好用的武器，苏清知道他使用弩很熟练, 便也把他送的弩装好放到一旁备用。
现在天气热, 但野外危险, 说不定毒虫不少, 苏清就没给准备短袖, 全都准备的长袖长裤, 加上外套、帽子、睡袋、小毯子、水壶什么的也都准备好。
苏清清点衣服的时候发现少了内裤, 往衣柜走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由得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耳朵慢慢地红了。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他很快就逼着让自己压下了这丝情绪, 忘记昨天那尴尬的场面。
两人的内裤没有放在一个抽屉, 苏清快速拉开祁江平时放内裤的抽屉从里面抓了几条内裤出来, 不敢多看, 囫囵一卷便放到衣物里面。
几分钟后, 他看着被自己分类准备好的衣服，还是红着耳朵把内裤拿出来，小心地折好，也没怎么敢看就又放回衣服堆里。
苏清强逼自己再清点一遍，感觉弩不够方便就扬声问：“江哥，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匕首吗？在哪？”
祁江正在揉面：“衣柜下面左边第三个抽屉。”
苏清找到之后，又去玄关处看，发现祁江没有靴子又回来问：“江哥，你有靴子吗？穿靴子去吧。”
祁江还真的没有，微微摇头：“没事，我穿跑鞋吧，以后再买。”
苏清觉着这样不行，靴子能把裤子扎进去，这样就不会有虫子跑到裤子里，哪怕没有靴子，穿登山鞋之类的也行啊，跑鞋还是次一点。
这么想着，他走到房间里从空间中拿了几款他买的鞋子出来，他平时穿40码的鞋子，但他之前收集物资的时候有考虑过可能会脚受伤或者穿厚袜子什么的，40到42码的鞋都买了，只是41码和42码的数量比较少。
祁江也穿的42码，苏清找了一双靴子出来，又找一双登山鞋放到地上给祁江备用，这样如果靴子坏了或者脏了都能换。
东西林林总总准备了不少，现在就剩干粮和牛肉酱没做。
因为都是苏清准备的，他怕祁江不清楚里面都有什么，便拿了笔和便签纸，如果是用袋子装的，他便会在便签纸上写下里面有什么东西。
怕他的字祁江看不习惯，苏清还特地写了正楷，字体也比较大。
看着东西不多，实际上要准备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清花了不少时间才准备妥当。
“苏清，出来吃早餐。”祁江在外面喊他。
“嗯！”
苏清拿着靴子去玄关处放好：“江哥，到时候你穿鞋架上的新靴子出去，登山鞋是备用的，我放房间里了。”
“先吃饭。”祁江把面端到桌上，合上他的菜谱，“我刚学的炸酱面，试试看，锅里有紫菜鸡蛋汤，觉得咸可以中和一下。”
苏清个人吃粉面都比较喜欢带汤，祁江就特意给他淋了一点面汤，这面就不至于那么干，吃完面喝一碗紫菜鸡蛋汤就正好合适。
“你哪来的菜谱？”苏清看着菜谱轻咦。
“很久前买的了，一直忘了拿出来。”祁江没怎么解释，笑着和苏清一起吃饭。
他其实买了好几本菜谱，当初第一次和苏清做饭，苏清让他给鸡翅打花刀，那会儿他连这个名词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在心里打算要去买菜谱。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苏清厨艺好，他要是买了菜谱，也能帮上他的忙，更重要还能和他说说话，大家也有共同话题。
后来，菜谱买回来了，他自己在家偷偷试验好几次都只能煮出一堆乌漆嘛黑的东西，他便觉得自己没这个天赋，果断放弃，菜谱也直接压箱底了。
谁知道之后他还有机会让苏清亲自教他做饭？他自然是沉迷于这种感觉，压根没想起来菜谱的存在。
昨天苏清说要吃盐焗鸡，他便想着以后做饭要多弄点花样，但他厨艺不行，也就想起了这些菜谱。
他现在也算有点基础，看着菜谱依葫芦画瓢也能做出简单的菜来，杂酱面虽然不正宗，但他试过，觉得味道也没太差。
“味道怎么样？”祁江第一次自学，有些紧张。
“炸酱有点咸了，面也没加玉米面进去，但挺劲道的，你揉了不少时间吧？”苏清说着就去加一把面进来搅拌，再吃一口，弯起眼睛笑，“现在不咸了，肉好香，也没熬过头，一点也不柴，好嫩。”
苏清评价祁江做的东西向来是点出不足，但整体以夸为主。
“家里没有玉米面，这面不太正宗，先凑合着吃，下次我给你做一碗正宗的炸酱面。”祁江高兴地也自己吃了一口。
苏清轻轻笑了，毕竟是家里吃的东西，正不正宗也不是那么必要，味道好就行。
祁江口味比苏清重一点，吃的时候感觉味道正好，他们两人的酱都一样多，苏清那碗面比他的多一点，他以为这样苏清就不会觉得咸了，没想到还是没放准。
总的来说，苏清很是捧场，吃得也不少，祁江自然也高兴，做饭的积极性又高了很多。
吃完早餐，苏清收拾桌子，祁江本来也想帮忙，但被他赶回房间清点行李了。
苏清准备的东西都很全面，祁江想到了的苏清都准备了，没想到的苏清也准备了，完全不需要他再加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下面派粮点已经有些人声，祁江还听见了开门声，他就知道十二点快到了。
苏清正在洗准备装牛肉酱的罐子，祁江进房里拿存折，拉开苏清那边的床头柜抽屉，只看到里面放了几瓶药和一个本子，存折不在里面。
他记得苏清说过，怕存折弄丢会放在安全的地方，很多时候他要用都是苏清给他拿的，好几次他都瞧见苏清从这个抽屉里拿出来，也就导致他以为是放在这里。
祁江见没找到也没多想：“苏清，我下去排队买菜，存折在哪？”
苏清心里咯噔一下，擦干净手，把空间里的存折拿出来放到沙发垫下才道：“我昨天放沙发垫下面了。”
祁江走出来，正好看见苏清翻开沙发垫，他拿着菜篮子走过去顺手接过，到玄关处穿鞋，没有看到苏清松一口气的样子。
“那我先下去了。”
“嗯，记得买玉米面，肉全都买牛肉。”
“行。”祁江打开门走出去。
苏清再松一口气，回去继续洗罐子，心里寻思着这样一直收在空间里也不好，虽然安全但不方便，有时候祁江找他要存折他都觉得惊险。
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每次都被他遮掩过去，可万一那次没遮掩成功，被祁江知道空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清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和害怕？
“罢了。”他干脆不去想太多，继续去洗他的罐子。
家里明面上的罐子没有多少，早上苏清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点，装不了太多牛肉酱。
最后，他还是去自己的博古架上，腾出了几个大的罐子。
罐子洗干净，又用毛巾擦干，苏清放在架子上晾着，闲来无事，想到祁江在下面排队，有点好奇能不能看见他，就走到阳台上趴着栏杆往下看。
阳台正对马路，派粮点就在这边。
虽然这会儿雾气没散，来排队的人却有许多，粗略一看应该有一两百人，大多都是排在兑换处那边准备买菜的人。
苏清很快就找到祁江，他就在中前段，手臂挎着一只菜篮子面无表情地排队。
不知何时，祁江开始变得很少戴眼镜，但他在苏清面前几乎每时每刻都眼含笑意，所以苏清一直觉得祁江是一个温和的人。
但现在的祁江却和苏清认知中的相差很大，他微微敛眸，细长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一眼便觉得严肃凶厉，挺拔的身姿显得他气势惊人，有一种让人无法在其面前放肆的气场。
苏清回想起他们相处的时光，其实偶尔祁江也会露出一丝锐利的气势，尤其是那双眼睛，总露出锐利的目光，似乎什么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但那丝锐利很快便会被温柔所替代，每一次都让苏清怀疑自己看错了。
如今看来，他并没有看错，但不知怎么地，他也不害怕。
苏清在上面看了两眼而已，祁江便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凌厉地抬头望去，发现是苏清，凌厉的表情顿时融化，嘴角勾起，眼里带着笑意，张开口无声问了几个字：怎么了？
苏清认真看了两秒，发现祁江在他面前温和的模样并非假装，他眼里的笑意很是真诚。
果然，祁江不会凶他，他不用害怕。
苏清微微摇头，也露出一抹笑，拇指和食指弄成圈放到脸上做“眼镜”：你的眼镜呢？
祁江只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地紧，无论是那副“眼镜”还是后面像小翅膀的三根细长的手指，亦或者是无意识卖萌的那张脸，他都觉得十分可爱。
得不到回答，苏清还以为他没看清楚自己的唇语，微微歪头又放慢语速问了一遍。
祁江还是笑，但这次终于摇头：不戴了。
以前很多人都觉得他很凶很难接近，他倒是不在意，但后来也怕吓到苏清，他就用那些工具人做了几次实验，发现戴上眼镜最能掩饰他的眼神，就定下了这个方法。
前阵子苏清生病，他照顾苏清的时候总会忘记戴眼镜，后来发现自己并不会吓到苏清，他就慢慢减少了戴的次数，现在自然也完全摘下了。
楼上的苏清放下“眼镜”，觉得这样跟祁江说话很有意思，又跟祁江聊了几句。
说着说着，祁江眼尖看到楼上有一只蟑螂从阳台爬下来，皱着眉指了指苏清的头顶：蟑螂。
苏清抬头，眼底的笑意被厌恶所替代，关上阳台门，熟练地拿起拖鞋飞上去。
啪！
蟑螂死于非命。
苏清的兴致全无，嫌恶地把蟑螂尸体丢到垃圾桶里，仔细听周围房间的动静，发现正对他们楼下的那家挺安静，虽然有不少虫子，但还在少数，估计是漏网之鱼，但楼上的动静却大了。
还有他们这一层楼904那边也是，苏清听到这些虫子走来走去的声音，总觉得他们家里防护得再好也很危险。
家里防盗网被拆了，为了遇到危险时能快速飞出去，窗子也拆了，只剩下一个栏杆。
很多人家都是在阳台做饭，这样通风好也不至于把屋子里弄得烟雾缭绕，但苏清现在却觉得，阳台通风太好了！
但现在做玻璃窗也来不及了，每天地震说不定还危险，苏清感觉还是做纱窗好一点，怕说不清楚，就拿出纸笔写下来告诉祁江。
祁江瞧见便点头表示自己会买纱窗回去，随后便让苏清回屋里了。
几分钟后，浓雾散去，等差不多能看到周围的东西时，派粮点的大门终于打开。
“我要一只鸡，剩下的都买牛肉，六斤玉米面，还有一张12米乘4米的纱网，孔越小越好，质量要好的。”祁江把自己要买的东西告诉收银员。
他的声音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隔着两个窗口的七号窗那边，张婷婷惊喜地抬起头找了一圈：“真的是祁大哥！”
她又往祁江附近看了一下，发现苏清不在，心里莫名地有些心虚。
完了，不会吵架了吧？
因为祁江要的纱网需要时间剪，所以他等了十几分钟才能结账。
手上东西多，祁江加快脚步，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祁大哥！祁江大哥！等一等！”
祁江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派粮点员工服的陌生女孩走过来，突然想起苏清说过的话。
等女孩走到面前，祁江面无表情，疏离地点头：“你好，有事吗？”
张婷婷呼吸一滞，有些不太敢靠近，在三步远外站定：“那个，祁大哥，我叫张婷婷，谢谢你上次扶了我一把。”
要不是祁大哥，那台阶那么高，她摔下去说不定就骨折了，而不是扭了脚在家休息几天就行。
“不用谢，还有，不必请我吃饭。”祁江也怕苏清多想不敢逗留。
“等等，祁大哥，那个……”张婷婷跟了两步，勉强笑了笑，“那个，前两天我没看见你，才让那位姓苏的小哥哥给你传话，我不是故意要制造误会，你让他不要介意，我不知道你们是一对。”
祁江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疑惑的表情，张婷婷见他不说话，也有点怵祁江，赶紧一顿输出：“那个，你们千万不要吵架，我一开始是对你有点意思，但我没想过要拆穿你们，这斤肉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饭我就不请了。”
祁江看着被塞到手上的肉，眼神莫名：“他跟你说我们是一对？”
张婷婷眨了眨眼睛：“没有，不过，你，你们不是一对吗？”
祁江没回答，张婷婷却眼睛一亮，看一眼祁江俊美无俦的脸庞，感觉这顶级神颜给了她莫大的勇气，指了指自己兴奋地道：“那祁大哥，你们不是一对的话，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家里有五口人，我爸妈和我哥哥……”
“不好意思，我喜欢苏清，我得回去做饭了，就此别过。”祁江冷淡地打断他的话，没兴趣地摇头，转身离开。
张婷婷瞪大眼睛，意识到了什么，这两个人不会是互相喜欢而不自知吧。
既然恩人有喜欢的人，那她还是帮一把吧，毕竟要不是祁大哥扶了她一把，等她养好伤工作都没了。
鼓起勇气，张婷婷还是跟上去，几乎明示：“那什么，祁大哥，你们不是互相喜欢吗？我看小哥哥挺喜欢你的呀，不然怎么两次我让他带话都不高兴？”
祁江下意识抬头看阳台，只能看见苏清的身子一闪而过，似乎走进了屋子里，他心里一个咯噔，表情有些不悦：“不要再跟着我了。”
张婷婷有些害怕，知道自己招人烦了，尴尬地笑了笑：“好吧，那祁大哥，祝你追求顺利，我觉得你挺有机会的，我看小哥哥不像是不喜欢你的样子，至少有点意思。”
说完，她转身跑了：“加油啊！我回去工作了！”
祁江皱眉，紧抿着唇加快脚步回家，他怕苏清误会得赶紧回去解释，也不认为她说的是对的。
苏清喜欢我？怎么可能。
绕出排着长队的人群，正好撞见苏清急急忙忙走出小区，两人隔着来往的人群相望，都下意识停下脚步。
苏清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跑下来了。
他只是看见祁江和那女孩儿说话而已，但那是祁江和那女孩的事情，和他又没关系，他跑下来做什么？
找不到原因，苏清只能归结于……归结于什么呢？
祁江也有点紧张，是一种明明没做错事，但怕人误会的紧张。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笑着走向苏清：“怎么下来了？”
苏清的思绪被打断，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刚才自己在阳台看见的情形。
那会儿，祁江好像是不太高兴？聊得不高兴吗？
思及此，苏清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悦，关心地看着祁江微微摇头：“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了吗？”
祁江心中暗松一口气，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看见我跟女孩在一起说话不高兴了呢。”
苏清眼神一闪，笑了笑：“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祁江深以为然地点头，苏清自然不是小气的人，但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还真的有点隐秘的期待，希望苏清下楼的原因就是他所说的那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回去吧。”
祁江跟苏清相伴回去，走到楼下的时候，苏清微微抿唇，像是随口一问：“江哥，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解释清楚之前的事情而已。”祁江不甚在意地摇头。
“那你要去她家吃饭吗？”
祁江刚想摇头，动作突然一顿，眼底闪过精光，故意做点头的动作，看见苏清眼里的失望和不高兴，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强压住有些急促的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紧张，隐秘而仔细地观察苏清的表情，露出笑摇头：“不去。”
苏清眼里的情绪散去，又似乎有些羞恼，小声嘟囔：“那你点什么头。”
“逗你玩，看你会不会介意。”祁江装作开玩笑逗他。
苏清的羞恼变得有些明显：“我怎么可能会介意。”
祁江紧紧抓着菜篮子手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好吧，我，我就是点，点错了头。”
苏清轻哼，哼得祁江似乎看到心里有一场烟花在绽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虽然不太明显，但张小姐说的没错，苏清说不定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不然，怎么会羞恼？还哼，他居然对我哼！
祁江感觉自己有点不行了，张婷婷哪里是什么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啊，这简直是他的大媒人！
请他吃什么饭？有机会应该是他请大媒人吃饭才对！
两人走了几层楼，苏清有点累了停下来休息，祁江心里乱成一团，试图再组织语言再套点话，也跟着他停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苏清微微喘气，有些纠结地问：“对了，江哥，你们到底聊什么了？我看那女孩追着你跑出来了。”
说完，苏清觉得打听别人的谈话很没品，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道：“我不是故意在打听，你别介意。”
祁江怎么会介意？他可太不介意了！
微微吸一口气，祁江轻咳一声，装作平常地道：“也没说什么，她说以为我们是一对，怕你误会就托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苏清的思绪空白了一瞬，觉得这话有点离谱：“一对？她想多了吧？”
他反驳得太快，表情太理所当然，像是听到了一个寻常的笑话，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单纯地觉得不可能。
祁江心里正在燃放的烟花冷却下来，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他有些忐忑地继续试探：“她说，两次都是一说到邀请我吃饭就见你不太高兴。”
苏清皱眉：“我是不太高兴，但不是针对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祁江心里又点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没事，我，我……嘿嘿。”
苏清怀疑地看着咧嘴傻笑的祁江，感觉他很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在想要怎么……”
苏清转头看着他：“嗯？”
祁江轻咳一声，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我……嘿嘿嘿。”
苏清：？？？
怕自己吓到苏清，祁江知道自己不能急，但又实在是激动，把菜篮子往他手里一塞，抱着沉重的纱网跑了：“我去跑几圈，你先回去！”
他砰砰砰地连跳几级楼梯往下跑，转瞬间消失在眼前，只余苏清拿着菜篮子站在原地一脸迷茫。
第39章 雾季
苏清走三层楼就得休息一下, 所以他回到九楼也花了不少时间，但祁江还是没有回来。
他回家来到阳台上往下看，正好看见祁江抱着纱网绕着小区在跑圈, 没一会儿就被建筑物挡住了。
“到底怎么了？”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他们聊着聊着，祁江突然就把菜篮子塞到他手里了, 也没把纱网给他，那么重的东西, 跑到现在是个人也该累了吧？
可看刚才祁江的模样，似乎也没累到，思及他力量一直在增强的事情，苏清倒是不担心他会累坏自己，只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而已。
想到祁江傻笑的模样，苏清有些疑惑：“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不只是现在想不透, 他上楼的时候也一直在想, 也不知道祁江到底怎么地就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打开菜篮子, 苏清发现里面除了牛肉还有一只鸡, 想到昨天他说要吃盐焗鸡的事情, 苏清微微抿唇, 心里洋溢着笑意。
“真是的, 买什么鸡呀, 出门前不是都跟你说了买牛肉吗？” 苏清一边嘟囔一边把鸡拿出来放到一旁, 微微弯起唇笑了, 被头发盖住的耳朵有点发热。
这只鸡有三斤半, 牛肉有六斤半, 他们一般每天会消耗六斤肉, 昨天买了十斤还剩四斤, 本来想留到今天吃的, 现在自然就只能做成牛肉酱了。
苏清准备做十斤牛肉的酱，现在十斤半的肉也和预想中相差不大。
盐焗鸡需要提前腌制，做法也挺简单，就是耗时比较久，现在现做很难入味，苏清就清洗干净腌制好放到客厅里，准备晚上再吃，到时候腌得久也更入味。
楼下，祁江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周围排队的人跟看傻子一样，有几个人还在窃窃私语。
“神经病吧，没事跑圈，家里没活干吗？”
“这不是刚搬来的那个小祁吗？这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
“这哪知道啊，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你们谁认识他？要不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有什么好事呢。”
“我可不敢，这人平日里看着和气，板起脸来让人发憷，要问你自己问吧。”
“真的假的啊，看着挺年轻挺傻的啊。”
祁江把自己跑出了一身薄汗，总算是冷静下来，看见怀里抱着的纱网，想起自己之前在楼梯里做的事情，有些尴尬。
抬头看向阳台的方向，苏清的身影在其中忙活，还有几道烟吹出来。
回到家中，苏清果然已经在炒菜了。
“回来了？”苏清抬头，仔细看他的神情，“你刚刚……怎么了？”
祁江轻咳一声，避开苏清探究的眼神：“没什么，想到高兴的事情了。”
“啊？”苏清轻咦，“什么事？”
“咳。”祁江又开始咳，“没，没什么，我帮你切肉。”
见此，苏清识趣地没有再问，指挥他怎么切，再让他把昨天腌好的牛肉也全都切成粒。
祁江松一口气，见旁边还准备有辣椒，他便问了一句：“牛肉酱做成辣的吗？”
“嗯，微微辣，调点味道。”
苏清不止准备了辣椒，还泡了干蘑菇，现在没有葱，但姜蒜也备上了，芝麻、花椒、桂皮等香料一应俱全，光是看见这些料，祁江就知道肯定好吃。
切完牛肉粒，他就去装纱网。
这张纱网质量不错，祁江准备做成推拉纱窗，以后要从阳台出去也方便。
之前在阳台拆下的防盗网早就扔了，但里面的玻璃窗没扔，祁江就拿着工具在客厅里改装。
他用木材在玻璃窗外面加了一层纱窗，两层纱窗可以一起推拉，里面这层玻璃窗可以拆卸，这样要飞出去的时候就开窗，做饭的时候拆窗，又能通风又不会让虫子爬进来。
当然，这到底是纱网，如果虫子够小还是有可能进来，但有玻璃窗挡着就只能爬到夹层里，之后定时清理就行。
就算真爬进来了，阳台门也是玻璃门，也不用担心进到屋里。
外面炒菜香传来，里面祁江叮叮当当地敲打。
中午吃的菜是罐头肉、腊肉、咸鸭蛋和鸡蛋汤，因为苏清要把牛肉都做成牛肉酱，食材不够，所以菜式比较简单。
“不是买了鸡吗？”祁江发现桌上一块鸡肉都看不见。
“没腌入味，晚上吃。”苏清敛眸轻笑，“晚上吃一半吧，剩下的你明天带去，夹到饼里也不错。”
“这是买给你吃的，我带去做什么。”祁江摇头，“我带牛肉酱就行。”
“只带牛肉酱太单调了。”苏清想让他在外面也能尽量吃好一点。
“那你再给我煮几只咸鸭蛋带去也行。”
苏清：……
咸鸭蛋那么咸，也不怕一路上光喝水。
苏清十分无奈：“那我给你煮几个，你们队里多少人？一人一个吧，吃人嘴短，这样大家也能多照顾你一点。”
“人数不知道，你别煮了，我开玩笑而已。”
苏清倒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加快吃饭的动作，再喝了一碗鸡蛋汤便去给祁江做牛肉酱。
吃饭前他已经把牛肉粒全都放进去煮，这会儿水刚好沸腾，苏清看了两眼，再等一会儿便感觉差不多，把牛肉粒全都捞出来，桂皮之类的香料也捞出来丢到一旁。
重新把锅洗干净，姜蒜辣椒进去爆香，炒好牛肉粒盛出来。
再重新起油锅，另一半葱姜蒜爆香，之后把提前切好的香菇和半斤牛肉末放进去炒香，再放入豆瓣酱、老抽、酱油等一系列调料，炒出香味后把牛肉粒放进去不停地翻炒，香菇混合着牛肉的香味顿时变得浓郁起来，加上些许辣味的刺激，祁江感觉刚吃饱的肚子又有点饿了。
香味足够浓郁之后，苏清加入清水，只听见滋滋几声，香味更浓郁了一层。
听到附近有人吐槽他们家又在做饭，祁江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怎么了？”苏清回头。
“没什么，别人家又在说我们家做饭太香。”祁江把手里的碗擦干水分放到一旁。
“爱说就说。”苏清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继续专心翻炒。
从昨天现金购买额度下降之后，好多人都改成用积分，一时间就很少有人会像以前一样买完所有额度的肉，小区里的菜香味也淡了许多，到吃饭的时候再也没有以前那种百花齐放的感觉。
现在绝大部分去上班的人都是去围墙线那边修围墙的，建筑工人的工资是1积分1天，一般大家每天都会花完粮食的额度，也就是3斤，算成积分就是0.3个积分。
肉的价格是0.05积分1斤鱼肉，0.1积分1斤猪肉，0.15积分1斤鸡肉，0.2积分1斤牛肉， 0.25积分1斤羊肉。
如果买5斤猪肉，一天的工资就只剩下0.2积分，几乎不剩什么，如果买鱼肉，倒是能剩差不多一半工资，但谁家一天吃五斤鱼？
牛羊肉更贵，一般人家不会买，哪怕工资高的，买也只是买一点回去尝尝。
所以，大部分人一般就买上一条鱼，或者买上一斤猪肉解解馋，反正家里饭管够，多吃饭少吃菜就行，剩下的积分存起来，以后有什么事还能用来周转。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继续大鱼大肉，但这些人在别人眼里都是不会过日子的，只要会打算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这么做。
以前只要苏清做饭，他们家的饭香就是最浓的那个，但在百花齐放之中，至少还有竞争者。
但从昨天开始，他们家就突然一枝独秀，这么一来，他们家自然也就成了不会过日子的人。
当然，他们两个大男人住一起，不会过日子也正常，而且他们就在自己屋里吃，也没有出去张扬，别人最多也就吐槽一下。
“说起来，我今天买菜的时候，看见不少人都买了足额的肉，大部分.身上的衣服都遮掩了一些，但应该是刚刚开始变异，所以不算明显。”祁江突然说道。
“有那个波动吗？明显吗？”苏清有些好奇。
祁江轻轻点头：“有，路过的时候还挺明显的，走远一点大概一米左右就感觉不到，你前两天去买菜有遇到那么多人吗？”
他们楼下这个派粮点不止供给天碧园的住户，附近几个小区也都会过来排队，之前祁江去买菜的时候绝对没在外面看见过变异人。
苏清摇头：“没发现，就昨天下去碰到了一个，可能都是下午去吧。”
他们都是中午去买菜，如果变异人下午出去，没碰见也正常。
“那应该就不是一批人，一天就出现这么多，是要爆发性变异了吗？”祁江沉吟。
“可能吧，和我们也没有太大关系。”苏清不太在意这个，反正该出现的都会出现。
祁江一想也是，他们担惊受怕的时间早已过去，现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半小时后，牛肉酱的水份熬干，苏清起锅放到干净的盆里，锅里还剩下不少汁，祁江感觉有点浪费。
“苏清，煮一锅面吧。”
苏清轻咦：“你没吃饱吗？”
祁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有点饿了。”
苏清一愣，笑了一下，听他的放水进去煮面，十分钟后，两人加餐吃了一大碗牛肉面。
因为是想让祁江去和着干粮一起吃的，加上祁江口味比苏清的稍重一点，所以这个牛肉酱味道很足。
苏清不太吃得惯辣，但微辣他能接受，吃完一碗面正好出一身薄汗，喝上一杯水，嘴里的辣味就淡了许多。
祁江去洗碗洗锅，苏清擦干净汗，洗了手就开始调面糊，因为量大不太好搅拌，苏清搅合了一会儿就感觉手腕发酸：“江哥，你手劲大，过来帮我调面糊吧。”
祁江应了一声走过来帮忙，调了一盆面糊看着苏清用保鲜膜盖起来又扎几个小孔，他有些疑惑：“不是现在烙饼吗？”
“不是，家里没有酵母，下午饧发，晚上吃了晚饭再烙。”
祁江点头，看向旁边香味扑鼻的牛肉酱，去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夹了一粒牛肉放到嘴里，唇齿留香，吃完他又给苏清喂一粒：“苏清，张嘴。”
苏清下意识张开嘴，微微嚼了嚼，头发下的耳朵有点发热：“你吃就好了。”
“有福同享。”祁江看着苏清带着一丝羞涩的眼底，十分满意。
苏清开始调第二盆面糊，比例祁江不知道，所以只能苏清开好头。
至于祁江，这会儿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拿筷子吃一粒牛肉，再喂苏清一粒，顺便欣赏佳人被他撩得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恨不得能再这么忙活一整天。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两人的合作之下，第二盆面糊很快就弄好了，这项工作也就完成了。
搅面糊的时候加了鸡蛋进去，家里的鸡蛋也因此全部用完了，再想吃就得等下个月初，到时候两个人可以再买30个回来。
苏清又去拿了一些餐垫纸出来放到一旁准备好，又洗了八个加大型号的餐盒，小心地擦干。
“这是要干什么？”祁江不解，再看这些餐盒，家里有吗？
家里自然没有，这是苏清偷渡出来的。
“我感觉还是得给你准备饭，干粮虽然方便，但你们出去肯定会留出时间来吃饭，我这些餐盒的保温功能不错，就算饭凉了也比干粮好，反正都是配牛肉酱吃。”苏清看向祁江，“你觉得怎么样？”
祁江觉得很好，笑着点头：“行，听你的。”
虽然不太想让苏清忙活，但他也不会特意阻止。
苏清微微抿唇笑了一下，随后一个饭盒贴了一个标签，有三个是用来装玉米饼的，剩下六个都用来装饭。
“那你早上吃玉米饼，中午和晚上就吃饭吧。”说着，苏清又开始翻他们的物资，找了不少压缩饼干出来，仔细地装成一袋，“这个以防万一，要是来不及吃饭就吃压缩饼干。”
他转念一想，也不知道祁江要去几天，干脆把饼干多装了一些，免得要是在外超过三天祁江会饿。
祁江笑着看他忙活，心里熨烫又高兴，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送给苏清。
吃了饭之后，苏清还是强硬地留下了一半盐焗鸡，指挥祁江拆骨做成手撕盐焗鸡，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给祁江烙饼。
烙完饼，苏清就开始把盐焗鸡丝和牛肉酱一起舀到饼中间，四角叠在一起包起来，因为饼比较薄，所以三个包好的饼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厚实很多，用餐垫纸一包，吃的时候也不会脏手。
因为天快黑了，所以他的动作很快，祁江在旁边学了，就像是当初刚学包饺子一样笨手笨脚。
苏清觉得他动作太慢，天色也晚了，有点看不下去，把人赶走：“你去给牛肉酱装瓶吧。”
祁江无奈地放下玉米饼：“行。”
两人一起忙活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期间阳台的火一直没停，一共煲了两锅饭。
煲饭的时候，苏清还煮了五十只咸鸭蛋，放到一旁用凉水晾凉才擦干水装到袋子里，这是之前他说好的，让祁江拿去“贿赂”队友。
等餐盒全部装满东西，苏清拍了拍手：“总算弄好了。”
祁江看着他温柔地轻笑，进房里把登山包拿出来，跟着他一起将吃食放进去。
吃的都放在最下面，衣服在中间，医疗包之类的紧急用品则放在最上面一层。
祁江拎起登山包掂了掂重量，暗叹还好自己变异了，体能也变强了，不然他还真没办法背着这么重的东西登山越岭。
洗漱完睡觉，苏清吹灭蜡烛躺到被窝里，看着天花板在心里掰着手指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想来想去，他觉得水好像不太够，又起来点蜡烛下床。
“怎么了？”祁江也坐起来，一脸疑惑。
“我再去拿几瓶水装进去，运动量大出汗多，得多喝水，我感觉准备的水不够多。”苏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祁江一愣，算了算苏清给他准备的水，感觉已经很够了：“不用了，那么多水肯定够了。”
苏清不听，出去又清点了一遍，加了五瓶水进去才感觉稳妥了。
祁江有些哭笑不得地跟着他出来，顺从地看着没去阻止：“好了，回去睡觉吧。”
苏清轻嗯一声，跟他一起回去，刚躺下来又感觉应该准备盐水，赶紧拿着打火机重新点燃蜡烛。
祁江还没来得及躺下来，又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流汗需要补充盐分，我再去给水里加点盐。”
“不用了，牛肉酱味道够了，不会缺盐分的。”祁江赶紧把他拉住，带回床上，“睡吧，真的全都准备好了。”
苏清欲言又止，还是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去：“那好吧。”
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之中，祁江怕苏清睡着睡着又起来，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才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祁江感觉被子轻轻动了一下，困顿地睁开眼睛，听到了有人在轻手轻脚走出去的声音。
“苏清？”
苏清脚步一顿，声音略显无辜：“我吵醒你了吗？”
祁江心中无奈，掀开被子点蜡烛：“你去做什么？”
“我就是想去给你放存折。”
祁江：？？？
“你睡吧，我待会儿就回来。”
祁江这哪睡得着？赶紧叫住他：“放存折做什么？”
“我觉得你还缺一把兵工铲和一把瑞士刀，家里没有，你去集合的时候，拿存折去问问，尽量买回来防身。而且我感觉我准备不充分，你到时候看自己缺什么，也能用存折买，你们要出任务，应该有绿色通道吧？”苏清轻声细语地解释。
祁江扶额，下床把人带回来，将存折丢到床上，哭笑不得道：“不是谁都能自己准备武器，到时候会发的，你先回来睡觉，乖，别多想了。”
“但是万一哪里没准备到……”
“不会的，你准备得很充足，相信我好吗？”祁江吹灭蜡烛，给苏清盖上被子。
“那存折明天再放，你要带去。”苏清还不放弃。
祁江连声应了：“好好好，睡吧，明天我缺什么就用存折买，先睡觉吧。”
“要记得。”
祁江十分肯定大声地嗯了一声让他放心，手臂揽住苏清的腰，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了一瞬，微微松开手臂只虚虚环着：“不准再起来了，不然我就舍不得走了。”
苏清眼神微闪，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但这次还是睡不着。
不是因为想行李的事情，而是被祁江抱着他不习惯。
“江哥……”
“嗯？”祁江睁开眼睛，眼底闪过无奈，不会又想到什么没准备了吧？
“你能不能别抱着我，我不习惯。”苏清的腰微微动了一下，见祁江不放手，又用手推了一把他的手臂。
祁江喉咙里发出一道闷笑，没再抱着他，伸出一只手揉了一下苏清的头发，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昨天说了今天要带你去剪头发的，都忘了。”
苏清抿唇，在黑暗中用手摸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耳朵，往外挪了一点和祁江拉开距离，感觉自在许多：“但你记得给我买鸡回来吃。”
祁江轻笑：“嗯，睡吧，等我回来再带你去剪头发。”
“好。”
苏清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轻缓，这次反倒是轮到祁江睡不着了，他在黑暗中看着苏清，微微叹气。
怎么办？真的不想走了。
今天好不容易确定苏清有点喜欢他，本想等出任务再好好想想怎么把佳人变成老婆，可今天苏清为他忙上忙下，祁江感受着他细密的关切，就有些不太想离开家。
本来这股情绪还能被他压制下去，现在却有一股莫大的冲动，他真想去哪都带着苏清，把人时时刻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祁江又叹气一声，无奈地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江哥……”苏清微微翻身，眯着眼睛看他，声音里带着困意，“你还没睡吗？”
祁江一顿，轻声道：“睡了，你也睡吧，乖。”
“好。”
苏清又睡着了，祁江不敢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沉重地闭上眼睛。
还是得走啊，苏清都给他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累了一天，他不走不就白忙活了吗？
而且，外界瞬息万变，他不出去看看怎么知道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如何更有底气地保护他们的小家？
这操蛋的世界，就不能安分点，让他好好追老婆不好吗？
祁江暗骂着进入梦乡，梦里他带着苏清去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抱着苏清转圈圈，还拿着戒指向苏清求婚。
画面一转，他和苏清走入殿堂中交换戒指，受到世人的祝福，每一个人都说他和苏清是天生一对。
在他们即将拥吻时，现代的礼堂突然变成古代的红绸，苏清盖着盖头坐在床上，他穿着红色婚服掀开红盖头，只唇间轻点朱唇的苏清弯起笑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笑意，双颊红润，声音婉转：“夫君……”
祁江感觉自己醉了，情难自禁地附身上去，轻轻拉开苏清的腰带，看着他的衣服滑落肩头，一抹白皙混着两抹粉色……
轰隆隆！
婚房地动山摇，梦里的画面顿时支离破碎，他和苏清在瞬间便相隔万里，耳边还传来苏清依依不舍的声音。
“夫君……”
“江哥，快起来，地震了！”
“江哥！地震了！”
“江……”
祁江猛地睁开眼睛，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苏清拿着蜡烛，见他醒了才松一口气，把祁江拉起来：“江哥，快起来！”
摇晃的烛火中，苏清焦急的神情让祁江回过神来：“你去开窗。”
苏清应了一声，把蜡烛吹灭出去开窗，雾气快速涌进屋内，祁江看清路后就跟着跑出去拿上登山包和苏清一起飞出阳台。
啪！
阳台窗被苏清重新关上，两人马不停蹄地飞往广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
苏清有些愧疚地看着正在铺毛毯的祁江：“江哥，是不是我吵着你，你睡太晚才没起来？”
“没有的事，只是我做了个梦而已。”祁江略有些怅然若失。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洞房了！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不就是梦里洞房吗？有什么好不舍的？
苏清微微皱眉，想着应该是睡不好才会做梦：“那你睡一觉吧，免得明天没有精神。”
祁江幽幽地看着压根没有一丝开窍苗头的苏清，沉重地点头，躺下来后，又忍不住看他。
完了，这下是真的不想走了！
要不还是在家追老婆好了，出什么任务啊！
“江哥，我们存折没带。”苏清小声惊呼。
祁江不想离家的念头轰然被击碎，他认命地闭上眼睛生怕自己又被动摇，把存折交给苏清：“我带了。”
这操蛋的世界！
真烦！
操！
祁江睁开眼睛，看着正在仔细帮他放好存折的苏清，眼底露出一抹冲动。
怎么办？他好想表白。
但现在时机不对，他几小时后就要去出任务，真表白了，到时候不管苏清答不答应他都不可能离开的。
苏清回头，轻声问：“怎么还不睡？”
祁江回神，犹豫几秒，看着苏清的眼角认真地道：“苏清，你要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苏清：？？？怎么说得像是出门打仗似的？怪吓人的。
第40章 雾季
祁江睡了几个小时, 中途苏清怕他没睡够，又强硬地逼着他继续睡。
他睡着的时候地面一直在震动，等震动停止, 祁江立马醒来。
包里准备有便携漱口水和一次性洗脸巾，祁江起来后背上包：“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苏清摇头，快速把地上的毛毯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跟着他走到派粮点, 发现远处开来一辆汽车, 便知道这是来接人的。
他们说好了六点集合, 但因为看不见, 所以不少人这会儿还没到, 苏清想亲自看着祁江上车, 也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等。
祁江却不敢让他待太久：“先回去吧。”
“我送你。”
祁江却怕自己舍不得走，回头轻轻抱了他一下，因为刚起床，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用送了, 你回去休息，乖。”
苏清张了张口，等祁江放开他才有些不舍地点头：“那你路上小心，凡事别逞能，安全为上, 最多咱们就不要那一百积分了。”
“好, 回去吧。”祁江轻轻推开苏清，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动, 心里的不舍又浓了几分, 最终还是逼着自己转身, 心里暗骂这操蛋的世界，面上却很清朗洒脱地挥手，“回去吧。”
他加快步伐走入人群之中，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影，苏清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见祁江也在看他便弯起眼睛挥手。
祁江也露出笑，心里却有些发苦：傻苏清，你再不回家我就真的不去了！
最终，苏清还是在祁江临阵脱逃之前进入了小区。
六点半，派粮点中传出点名的声音，苏清在阳台上往下看，因为关着窗所以没办法探出头找祁江，但他很快就听到了军官喊：“祁江！”
祁江冷峻沉稳的声音想起：“到！”
苏清弯起眼睛笑，过了一会儿，应该是人都到齐了，军官没有训话，带着人上车，很快就离开派粮点。
两条军犬在前面开道，遇到转弯和人便喊起来，车子精准地避开所有障碍顺利地离开苏清的视线。
意识到祁江真的要离开好几天，苏清的精神有点发蔫，以往还有山山在陪着他，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屋子里倒是放满了物资，但他依旧觉得有些空。
苏清是害怕孤独的，但也习惯了孤独，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等空虚的情绪过去之后，他才轻叹一声躺下来睡觉。
一觉醒来，外面天光大亮，他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头有点晕，喉咙有些痒，坐了一会儿便知道自己又感冒了。
轻咳两声，苏清进到浴室洗漱，随后到阳台洗好锅准备生火。
阳台需要通风，苏清抬头看向窗户，发现缝隙处有一撮黑色的，米粒大小的虫子，这会儿还精神地动来动去，让他感觉有些恶心。
这些虫子太小，不好拍死，苏清皱起眉，立马生火，等火烧得很旺时，拆下玻璃窗，用烧火钳夹了一块烧红的碳，将炭火压到纱窗前。
滋滋几声，一股恶臭味传来，苏清将头转到旁边猛地咳了好几下，咳得脸色发白才停下来。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苏清拿着钳子翻找虫子尸体，他视力好，虫子只要动一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仔仔细细全都烧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虫子扫掉，怕有漏网之虫干脆就扔到火里毁尸灭迹。
苏清仔细检查阳台，如法炮制烧了几堆虫子，恶臭味持续了好一会儿，呛得苏清越发难受。
一阵风吹来，臭味散去，苏清这才烧水做早餐。
须知吃得好才能身体好，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给自己调养身体的。
虽然感冒了，但只要有精神，苏清对自己的吃食从来不会凑合，他买有不少馄饨皮和饺子皮之类的东西，花了点时间弄一碗香菇肉馅便坐在阳台上包馄饨。
怕自己再着凉会加重感冒，他披了一件外套，阳台上也时不时传出几声咳嗽。
馄饨很快就包好了，煮了几分钟就浮起来，苏清立马盛一碗端到屋里吃饭。
大概吃了二十几个，他感觉胃里暖洋洋的，确定这会儿吃药不会反胃吐出来才开始吃药。
感冒对苏清来说是常有的事，以前还经常发烧，现在发烧次数少了，他更不觉得感冒有什么，也就是有些使不上力气，有些没精神而已。
吃完早餐，苏清洗刷好锅，潲水积了小半桶，平时都是晚上祁江飞下去倒掉的，今天只能他自己来了。
回到房间里，苏清给自己收拾好一个小背包，他本来是准备中午前先飞到香烛街那边，等办完事情，今晚再找机会飞回来。
哪曾想一觉睡到中午，他也没那个体力走过去，只能待会儿去派粮点问问有没有顺风车了。
拿好存折，苏清翻了一下柜子上的鸟蛋，发现其中有一个出现了一条小裂缝，有一股淡淡的臭鸡蛋味传出来。
这是那个他之前就觉得没有生命波动的蛋，苏清拿起来仔细确认，发现是真的臭了，只能遗憾地拿出去丢到垃圾桶里，准备等今晚和潲水一起扔掉。
另一个鸟蛋依旧是好的，而且波动很是明显，苏清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只小家伙的发育前所未有的好，而且正处于一种很关键的时刻。
他拿起蛋仔细看，发现上面多了一条红色的丝线，在淡金色的蛋壳上显得有些明显，看起来像是一条燃烧着的细线一样。
看了几眼，苏清轻咳着走出房间，戴上菜篮子下去买菜。
现在排队的人很多，遮遮掩掩的人也多了很多，这些变异人大多都有些紧张，看见和自己打扮相似的人也从不会上去打招呼，但眼神有些微妙。
按理说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很突兀，但整体数量又不算太少，个人在人群中一下子就显得不算太突兀了。
不过，不少人还是下意识离他们远了一些，有些人还在嫌弃地嘟囔着什么。
有人说是不是毁容了，但暗土红虫一直没消失，身上脸上有疤的人也不少，最开始还有些人挡着脸，现在却习以为常，也不至于挡着脸穿那么厚。
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病毒，或者是又出现了什么病，甚至不少人跑去派粮点问。
不过，派粮点各个窗口的工作人员却一问三不知，当然，看他们的眼神并非全然不知，只是上面没有吩咐，他们不会乱说而已。
也有人嫌恶地想要赶这些变异人出去，不让他们排队，生怕自己沾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但很快就会被执勤的士兵警告。
这样的举动给了变异人不小的安全感，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也不敢在执勤人员眼底生事，大家就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嘀嘀咕咕的人不少，出手闹事的人也有，但整体来说比较平静。
排到苏清的时候，他买了自己的米和肉，就去任务处那边问有没有顺风车。
“顺风车有，但你说的那个方向没有，抱歉啊。”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道。
苏清轻轻点头，转头咳了两声才问：“那有去市中心的顺风车吗？”
市中心距离城西和城北都更近，如果能去到那边，也更有机会找到去香烛街的顺风车。
工作人员见他真要去，再看他虚弱苍白的脸，下意识放轻声音劝道：“顺风车不出围墙线的，你要去香烛街只能自己租车去，但出了围墙线不是很安全，我建议你别出去，就算要去也等养好身体再说。”
苏清再问了租车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发，听到是明天中午便有些失望，轻声道谢，提着菜回家。
回到家，他将东西都放到空间里，无力地躺到沙发上，摸了摸有些晕的头，皱着眉咳嗽。
他最近一直很注意保暖，就算是干活也不会让自己累到，十分有分寸，而且还有祁江分担，怎么就感冒了呢？
昨晚没有起风，就算是起风了也不会让他着凉，因为他就算是晚上出门也会穿上外套，哪怕是去广场那边等地震停止，他也会再披上一张毛毯。
现在的温度也不算高，虽然有点热，但也没到三十度，不会让他感觉身体不适。
这么看来，要么是病毒性感冒，要么是要换季了。
可是，换季应该是早就发生了吧？
三月气温升高前他就感冒了，那会儿不就是换季吗？
“难道是病毒性感冒？”苏清有些怀疑，想来想去还是去医院那边看一看比较稳妥。
正好下午没事干，苏清便又拿上存折下楼，等了半小时就等到一辆顺风车。
这是一辆牛车，上面坐着八个人，前半截用防雨布盖着，看起来像是什么箱子，还有两个戴着口罩的士兵在看着。
苏清爬上牛车，坐在角落里咳嗽，牛车不是很稳当，他坐在上面咳得更厉害，不过车上的人都是要去医院的，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咳。
除去两个士兵，剩下六个人有三个人在咳嗽，而且还没戴口罩，苏清微微蹙眉，借着颠簸坐远了些。
牛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半小时才走到医院。
再次造访医院，这会儿大门敞开，不像上次他来那样戒备森严，不少感染了暗土红虫的人包着纱布走出来，数量不算很多。
苏清拿着存折和身份证去挂号，等待的时候发现大厅里咳嗽的人很多，还有不少人在流鼻涕，发烧，甚至还有人在抽搐。
苏清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人大多都皱着一张脸捂着某个地方，他扫了一圈，才从几个人那里发现他们捂着的是一些细小的伤口。
有些伤口能够肉眼看出来，有些连他都得仔细看才能看见。
有些伤口的颜色比较奇怪，要么发白要么发黑发紫发青，有些没什么奇怪的颜色，但却发肿发硬。
苏清又被吓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仔细思索自己身上有没有这样的伤口。
家里防护得好，有没有可能是去广场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咬了？
但他想了想，还真的没印象，身上也没哪里难受就放下半颗心来。
就在苏清坐在这里等待的一个小时里，有好几个人身体抽搐，医生护士很快就过来推着人离开。
因为大家都在咳嗽，每多一个人被推走，苏清心里就慌一点，脸色也更差了一点，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他赶紧去找医生。
进去之后，苏清意外又惊喜地发现医生是熟人。
“诶？小苏？好久不见。”陈医生笑着打招呼，很是熟稔地问，“是什么症状？”
“咳嗽，头晕，喉咙痒。”苏清一连说了三个，说的同时还咳了一声。
陈医生的笑容慢慢消失，严肃地问：“这几天有被虫子咬过吗？”
苏清摇头：“没印象，家里清洁很到位，出门……咳咳，出门我也都很注意，每次都喷上消毒水。”
陈医生也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消毒水味道，他还是有些了解苏清的，知道他不会像某些病患一样因为自己的猜测而隐瞒病情。
“除了喉咙，那身上有没有哪里觉得痒或者疼？亦或者有什么发肿发硬的地方？”
苏清还是摇头，陈医生再问了一些问题，这才给他量体温，把脉的时候顺便解释：“最近虫害严重，不少人不注意就被虫子咬到了，医院差点忙不过来，严重的都得住院，但现在机器坏了很多，毒素和治疗方法都比较难确定。”
苏清咳了一下，看到陈医生的眼神便换一只手：“我看市里没有大规模消杀，是药不够吗？”
“嗯，生产机器停了，修好第二天凌晨又坏掉，生产半个月前就跟不上消耗了。”陈医生压低声音，“本来消毒液的需求量就很大，现在虫害严重，需求量又再加大，杀虫剂那边也不够，没办法安排大规模消杀，只能每天提醒市民注意虫害，估计后续情况会更严重。你回去多注意，家里的地板和窗户能检查就检查，床垫床板各种家具也别放过，听说好些虫子的繁衍能力比得上暗土红虫，可别等虫卵孵化才注意。”
苏清微微点头，收回自己的手：“我的感冒严重吗？”
“不严重，回去注意保暖。”陈医生低头写着什么。
“您是什么时候调到第二医院的？”
“两周之前，家里搬到这边，干脆就申请调过来。”
苏清点头，犹豫几秒后小声问：“陈医生，我之前发现有些人身上有些不对劲，排队的时候好多人穿的衣服跟要去做贼似的，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陈医生一顿，声音压得极低：“知道，医院也接了不少这样的病人，差不多半个月之前出现的第一例，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病，后来发现这些人食量增大，身上还多了一些类似野兽部位的东西，现在都是让他们在家好好吃饭，实在是没得治，听说是暗物质搞的鬼。”
“那有什么指示下来吗？”
“不知道，没有准确的说法。”陈医生也不太清楚，“但瞧着不像是会针对的样子，毕竟军中和咱们体制内也出现了不少例，现在都处于观察期间，估计得再等一段时间才有通知。”
苏清微微点头，陈医生把药方给他，顺便塞了一张纸条：“养好身体可以去坐坐，你嫂子在家总说无聊。”
苏清眼底露出暖意，微微笑了：“好，谢谢陈医生。”
“没事。”陈医生也笑着点头，扬声道，“下一个！”
陈医生开的药都是苏清有的，他就不去医院拿了，离开医院打开纸条，发现居然离天碧园不远，就几条街之外，便收好纸条打算找个时间去做客。
坐顺风车回到天碧园，苏清发现队伍中变异人多了不少，算算时间，现在也四点左右，很多人都会早点下来买菜，这个时间平时排队的人不会太多，但如今看，人数还真的不算少。
他只看了两眼便回去，爬了个楼梯他也累得虚脱，倒了两杯温水喝下去，疲惫少了些许。
他有些困了，又怕自己一觉睡到大晚上，干脆就现在做好饭，顺便也把明天一天的饭也做好放到空间里。
做完这些，他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吃水果，又切了几个火龙果和半个西瓜，分成几个食盒放好。
困意越来越重，苏清随便吃了几口水果便回到房间里休息。
如他所想，他这一觉直接睡到大晚上，等他醒来，外面的天全都是黑的，肚子饿得不行，感觉感冒更重了。
苏清咳了几下，起来量了体温，见没发烧松一口气。
点了根蜡烛，苏清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因为精神不好，他吃了一碗垫了垫肚子便又忍不住打起瞌睡。
苏清强忍着睡意吃饱饭，怕胃不舒服，逼着自己在客厅里走了半小时散步消食，洗了澡才倒水吃药。
怕沾冷水再加重病情，他洗衣服的时候还戴上了橡胶手套，饶是如此，水温的凉意还是传到手上，继而让他打了几个喷嚏，又咳了几声。
晒衣服的时候，苏清几乎撑不住了，但还是强撑着把手暖起来才躺回床上，连水都忘了倒掉。
沉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苏清心里记着要去香烛街的事情，想让自己别睡那么久，但等他醒来，时间也快到中午了，连地震都没把他震醒。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会儿几点，但感觉身体松快一点，也有心思注意周围的动静。
一夜之间，虫子的数量似乎又增加了，苏清走到阳台，看见纱网外面趴了一堆形态各异的虫子，蟑螂蜘蛛是常见的，其他的他完全不认识，隔层里的黑色小虫子也比昨天多，看起来十分恶心。
下面派粮点已经传来动静，苏清知道时间不早了，从阳台飞出去容易让虫子进来，他就背上包从楼梯飞下去。
这会儿低楼层的人也知道派粮点快开门了，全都摸黑下楼排队，苏清后面几层楼都是走路，完全不敢飞。
等离开小区，来到偏僻处他才敢飞起来，认准方向后便加快速度往香烛街赶。
苏清穿着厚外套，戴着厚帽子，手套围巾一应俱全，低空飞行风也不算很大，所以倒没有觉得冷。
到香烛街后，雾气渐渐散了，苏清松一口气，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见地上都是虫子老鼠跑来跑去，只能强忍着恶心找了个偏僻处让自己下来。
他找的地方是个毛坯房，二楼，里面没有家具，没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就意味着虫子不多，所以他才能在这里吃饭。
早餐吃的是粉丝菜包和肉包，两种口味交替着吃也不容易腻，吃完包子喝一杯热牛奶，苏清擦干净嘴，收拾好东西才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整个三月份都比较热，但一直没有看见太阳，香烛街这边本来就是老城区，大家搬走之前，不要的东西乱扔一通，导致地上都是障碍物，加上地面有积水，整体味道非常考验人的忍耐力。
他上次过来的时候，香烛街这边还是很干净的，现在地上除了各种脏乱的家具还有不少纸，尤以冥币和纸钱最多，期间除了虫子还能踩到一些小玩意儿。
比如平安牌手链等等。
靴子踩下去的时候，很多虫子都下意识跑开，但还是有一些会被踩到，那爆浆的声音让苏清眉头越皱越深，咳嗽的时候被刺鼻的味道呛到，咳得更厉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也让他不由得加快步伐。
他记得香烛街里有几间店铺会卖真东西，比如心法、灵符什么的都是真的。
当然，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偷东西，他还不至于做那么没品的事情，只是他知道道上的潜规则。
丰城香烛街是整个希省的主要据点，影响力几乎囊括整个中部地区，领衔人物是中部三杰。
不过，中部三杰中的苏海也就是苏清的爷爷已经去世，李楠也就是李家太奶奶年事已高，当年苏爷爷去世之后，她就回老家含饴弄孙，整个中部只剩下黄波黄老。
道上有个潜规则，每个重要据点如果撤离之前，会留下暗号指向新据点。
苏清走到记忆中那几间店铺前，发现指向的地方都不一样。
据他所知，周奶奶家就在丰城，所以她家的店铺指向的新据点也在丰城，而且还在市中心。
至于其他几间，包括黄老的店铺全都指向的是其他城市，比如黄老，他老家是高城，新据点自然也在高城。
当然，丰城以前就是整个中部的中心，黄老肯定不会放下这里，一共留下了两个新据点，其中一个就在城南，领头人不用想就知道是黄老的亲信。
苏清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去市中心。
他其实对黄老没什么意见，甚至黄老对他也没做过什么，但他记得爷爷弥留之际说过，如果他遇到什么难事就去找李楠婆婆，实在不行就去南部找梁爷爷或者去北部找师老爷爷。
明明中部三杰是结拜兄弟，爷爷却也没提到黄老，那他自然要保留该有的戒心，这也是他这些年极少来香烛街的原因。
香烛街已经靠近郊区，苏清往大道上走，拦了几辆顺风车才等到去市中心的，等他下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存折去付钱。
市中心这边比城南繁华很多，许多建筑都是新的，如今很多办公楼里都住上了人，所以人口也比城南那边密集。
苏清又转了一趟车才来到周奶奶的新据点，这是一间二楼的店铺，门口还写着“周一服装店”，店里空空如也，只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佝偻老妇人，低垂着眉似乎在打瞌睡。
这就是周奶奶，周一涵。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苏清刚走进店里就看到周奶奶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明。
“你是？”周奶奶疑惑地看着他，听见他咳嗽似乎触发了什么记忆，“苏老的孙子？”
苏清掩唇咳了几声才点头，乖巧问好：“周奶奶好，我是苏清。”
周奶奶表情微妙：“你居然懂暗号？你爷爷还教了……你怎么不去城南？”
苏清笑而不语，周奶奶表情更微妙了，但没多问：“现在店里不接悬赏了，你过来是想买什么？”
“我想买一些心法、阵法、灵符之类的书。”苏清也不绕弯子。
“我听说你前阵子在周老那边买了不少黄符纸，用这个付吧。”
苏清摇头：“这些我有用。”
周奶奶倒也不强求，只给他一本册子：“那就用粮食或者积分吧，这是册子，你看看要买什么？”
苏清仔细翻看一遍，又在旁边记下自己要买的东西。
店里有不少幌子，也就是假货，他一样都没挑中，哪怕是挑中的书，也都没有太多重合的地方。
“有意思，看来你爷爷告诉了你不少东西。”
苏清只是抿唇乖巧地笑，周奶奶倒也不多问，转身去后面挑了十几分钟，搬了一箱书出来。
“道上规矩，买书可以，不准抄录再往外卖，你应该知道吧？”周奶奶放下箱子，给他验货。
苏清蹲下来验货，虽然他觉得现在这世道别人也管不了他能不能抄录往外卖，但他还是决定遵守这个规矩，所以他买的东西都是两份。
一份自己留着，一份卖出去。
他爷爷倒是给他留下了不少古书，但都是苏家传下来的，别人学不了，他今天来买的是别人可以学的。
这些书爷爷以前都跟他说过，他自然也记下了，差不多知道每本写的是什么，这次能买下大部分，他心里也很满意。
书都是真的，苏清直接收到空间，周奶奶轻笑，话里有些羡慕：“看来你引气入体了，连你爷爷留下来的乾坤袋都能用。”
苏清轻笑着摇头，他爷爷的确给他留下了一个乾坤袋，但他用不上。
乾坤袋少有，周奶奶肯定想要。
苏清拿出乾坤袋，红色锦囊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云纹，看着这只陪了他多年的乾坤袋，他心里有些不舍。
不过，几秒之后，他还是放到周奶奶面前：“周奶奶，我有个想法，需要您帮忙，不知道能否进去细说？”
周奶奶看着乾坤袋，心里有些不敢想：“你这是？”
苏清抿唇一笑：“爷爷给我留下了两个乾坤袋，这个我留着没用，便送给周奶奶。”
周奶奶倒吸一口冷气，眼底闪过一丝火热，但很快冷却下来。
“你为什么不去找黄老留下的据点？”周奶奶怕有隐情，不太想跟黄老结仇。
“我打不过黄爷爷，他肯定留有法器在城南，我怕被欺负。”苏清笑容乖巧。
周奶奶一噎：所以你打得过我？
果然，苏家尽出都是黑心肠。
虽这么想，周奶奶还是紧张地接过了乾坤袋，也发现里面放了一张灵符，是练气二层才能画出来的小聚风符。
好吧，还真的打得过她，她也是练气二层。
果然，苏家的人不但心肠是黑的，天资也高到让人嫉妒。
周奶奶微微叹气，过去关门：“既是道友，那自然能聊，进去等我。”
苏清抱拳行礼，小声咳着往里面走。
半小时后，关上的店门再次打开，周奶奶表情严肃地送苏清出去：“你等我消息。”
苏清笑容乖巧，皱眉咳了几声，很是谦逊：“有劳周奶奶了。”
他有预感，他想要的特殊岗位很快就会出现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