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雾季
转眼, 28号就到了。
今天是去接山山回来的日子,苏清拿上放行条坐车到第一警校,穿着一件厚外套一边咳一边在外面等。
他的感冒其实昨天就快好了, 但今天突然又反复起来,起床的时候差点摔了。
大热天的,他穿着一件厚外套,路过的人频频看向他, 还小声讨论这是不是变异人, 还没说两句话就听到他咳嗽, 路人的表情又变得怜悯。
这两天虫子数量激增, 连每天消杀的街道都有虫子跑来跑去, 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最难以避免的是家里的虫子。
被虫子咬的人越来越多, 医院人满为患,派粮点那边排队的人都少了许多,每一个被咬的人都有咳嗽的症状,严重的会身体抽搐, 到这一步死亡率就很高了,死前还得经历长达将近30个小时的痛苦。
第一例死亡病例发生在26号深夜,后面死亡病例越来越多,人人见虫子变色,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检查家里有没有虫子。
当然, 能检查的都是之前勤快消杀虫害的人, 大部分人家都没机会检查,因为家里的虫子已经爬得到处都是了。
不知为何, 虫子的繁衍速度极快, 甚至比当初的暗土红虫还要快, 今天产下虫卵,明天就能孵化,晚上就能长大,简直就是见风长。
之前愿意撬地板的人到底在少数,这部分人算是吃了前面的红利,这会儿只需要在家里防止外面的虫子跑进来就行。
还有一部分人有点倒霉,地板撬了,忘了检查家具,好家伙,被咬就进医院了。
大部分人都是之前处理了表面上的虫子,不管家具有没有处理,但地板下面肯定没处理,水泥地板是最幸运的,贴了瓷砖和木地板的都得撬起来检查。
瓷砖倒还好,虫子哪怕爬出来也只能从少部分的缝隙或者孔里爬出来,还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木地板就可怕了,下面几乎都是虫子虫卵,虫子直接咬碎木板跑出来,现在屋子里的虫子杀都杀不完,完全无法住人。
至于为什么不用杀虫剂?那自然是因为没什么用,还不如一脚踩下去有效。
杀虫剂没用,脚踩也要防着虫子爬上来,有些虫子还能飞,有些虫子个头太小很难发现,最后大家只能采用火烧。
这两天垃圾堆那边一堆不要的家具,垃圾车每天不停地运走也追不上扔垃圾的速度,虫子从垃圾堆跑出来,跑得一整条街都是。
火烧是最有效的,但也容易导致火灾,好在大家以前经历过电路老化着火,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用灭火器,所以发生火灾的地方并不算多。
饶是如此,消防员也忙不过来。
可以说,在这场人虫战争之中,整个丰城可谓是人仰马翻,每天都没有闲的时候。
家里没虫子的还能睡个囫囵觉,有虫子的只能硬熬着,因为你敢睡虫子就敢咬你,虫子数量多点,说不定还会被啃下一层皮。
到了每天凌晨地震的时候,大家出去也不敢坐地上,生怕哪只虫子爬上来,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走动,哪怕是停下来休息也不敢休息几分钟,还得一直跺脚。
除了虫害,最大的新闻就是27号关于变异人的通知。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身边存在着许多变异人,变异症状就是吃得多,变异之后力气、速度、五感等得到加强,还有人会出现比如犄角、尖牙等类似野兽的部位,有些人不会多出其他部位,但身体的比例会根据变异方向进行调整,比如手变长了,脚变长了等等。
变异人的各种能力明显是比普通人要强的,虽然不至于像某些变异动物那样能身抗子弹,但丰城还是对此进行了约束。
遵从法律法规等都进行了强调,但约束也跟普通人一样,同时丰城也呼吁普通人不要歧视变异人,变异人也不要仗着力量强大伤害普通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大家都是同类,大家还是一家人,没有谁很特殊。
除此之外,所有变异人都要进行登记,并且欢迎参军。
欢迎参军这几个字一出来,普通人都没来得及歧视就觉得有些羡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变异人是真的强大啊,而且还能去参军,现在军人家属的福利可不要太好。
之前一直藏藏掖掖的变异人也来不及自卑,很快就被骄傲所替代。
总之,在丰城各个小区管理处的宣传和渲染之下,变异人对丰城造成的冲击还没有虫子大。
之前苏清就猜到积分提高肉类购买额度是为变异人行方便,通知一出来,非变异人只能每天购买1斤肉,变异人依旧是5斤,也是佐证了他这个想法。
通知出来的时候,苏清没有马上去登记,因为他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加上街上很多虫子,他这几天连菜都不买,自然不想排长队去登记。
如果不是要去接山山,他压根不会出门。
在警校外面等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周围拿着放行条的人越来越多,无论是变异人还是普通人都穿着长裤长筒鞋,生怕虫子爬到身上。
地上会跑过去一些虫子,这时候大家都会惊慌的让开,要是被虫子爬上鞋子还会叫上几声,拼命地跺脚把虫子甩下去,如果虫子跑得慢一点,大家又会凶恶地过去踩上一脚。
噗滋几声,爆浆声传来,众人有些嫌恶的走开。
苏清远离人群,时不时咳嗽两声,偶尔看见有虫子跑来,他也没精力去踩。
傍晚六点左右,一群穿着军装,牵着各种宠物的士兵走出来,其中以猫狗数量最多,看见主人的时候,狗叫声顿时起此彼伏,期间还掺杂着几声猫叫或者其他叫声。
门外的主人们顿时走上去,但全都站在警戒线外,激动地喊着自己宠物的名字。
苏清依旧站在人群之外看向山山,时不时咳一声,心里虽然激动,但实在是没精力挤进人群里。
和他一样表情冷淡的也有几个,大多各站一方,互不打扰。
柳长官站在战宠和士兵前面,大家都见过他,纷纷问好。
“柳长官好。”
“柳教官好。”
柳长官轻轻点头,拿出一张纸点兵:“主人名字鹿秀秀,战宠垂耳兔,名字糯米滋。”
“到到到!”人群中有个化着淡妆,穿着青春时尚的女孩激动地挤到最前面,蹦了几下。
柳长官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神,很快就有一个士兵牵着一只半人高的灰色兔子出来。
“糯米滋性格跳脱,不听指挥,专业考核合格,服从性不强,这边不允入职,鹿小姐可以把你的战宠领回去。如果您有参军意向,可以在旁边等候片刻,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了解相关事宜,您也可以回去考虑几天。”
女孩有些懵,随后便带着自己的宠物来到一旁等候,几分钟后还是纠结地带着战宠回去了。
苏清看一眼糯米滋的脖颈,发现项圈上并没有身份牌。
再去看其他战宠便发现这些战宠分成了两拨,大概有十几个是只有项圈没有身份牌的,剩下五十几个的项圈下面都坠着一张黑色的贴片,上面写着四行小字。
山山此时端坐在山图怀里看着苏清歪头卖萌,身份牌上也有四行字
姓命:山山
类别:机敏战斗类
驯养员:山图
主人:苏清
苏清仔细再看了几眼,发现类别上真的写的是机敏战斗类,而不是之前说的战辅类,也就是说,山山还真的有他所不知道的能力。
柳长官再念了一些其他人的名字,有些战宠是入职考核不合格,有些是性格不适合,有些是服从性不强,前两种直接带回去,最后一种得看主人意见是否一起参军。
入职失败的战宠全部回到主人手上,最终只有一个人留下来,其他犹豫之后都回去了。
很快就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兵走出来带他们进去,柳长官将手上的纸翻过来,开始念入职成功的战宠名字。
这第二批是文职,大概有十来只,也有另一个女兵带他们走,剩下的全都是需要上战场,也就是后续会编入战宠战斗团的成员。
“主人名字苏清,战宠三花猫,名字山山。”
苏清走过去:“到!”
说完他就咳了一声,柳长官多看他一眼,随后念道:“山山专业考核优秀,服从性合格,这边允以入职,编入机敏战斗连,苏先生可以去跟驯养员山图了解相关事宜。”
说罢,他还提了一句:“山山的专业考核非常优秀,但服从性较为一般,主人平时可以多多劝导。”
苏清抿着唇点头,随后和山图走到一旁,这才注意到山图眼底的黑眼圈有些重。
他长得黑,黑眼圈现在居然能看出来,估计最近是真的没休息好。
“小图,是山山平时不乖吗?”苏清伸出手将山山抱到怀里,山山的体重重了许多,他没怎么准备好,手臂往下沉了沉,又咳了一下。
山图挠了挠头,一五一十地说了山山平时的表现。
山山的变异方向是速度和爪牙攻击,爪子可破钢铁,速度哪怕是放在机敏战斗连里面也是顶尖,但平时是真的不太听话,不想训练就躲起来,好几次都惊动了总教官。
也就是柳长官。
本来山山是不能入职成功的,但山图有一次说到苏清,山山就乖了,后面他才掌握了能让山山服从命令的方法。
但就算这样,效果也不是太大,山山非常地聪明,就卡在合格的线上,这五天时间,山图跟山山斗智斗勇,黑眼圈可谓是一天比一天重。
“我来之前,柳长官是想让我问问您愿不愿意参军。”山图声音里有些疲惫。
“我可能没办法,我身体不是很好,连跑步都……”苏清咳了一下,拍了拍山山,“山山会乖的,我回去说他。”
山山心虚地叫了一声,山图继续告状,也是让苏清知道山山的真实情况:“今天是要来见你,山山这才变得乖巧很多,按照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上战场是很容易牺牲的,虽然服从性合格,但总教官怕在战场上出意外,不但害了她还会害了队友。这边的意思是,这次你带回去教育一天,明天下午再送过来,我们给他再考核一次。”
苏清闻言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山图又说了相关的福利待遇。
战斗类战宠的工资是最高的,山山一个月的工资是500积分,现在山山算是考核成功,工资照算,哪怕是第二次考核失败也会算上这几天的工资。
其他战宠主人都拿到了战宠身份证,山山因为情况特殊,便先由苏清带回去教育,也是让他和山山再考虑到底要不要入职。
回到家中,苏清把山山放到地毯上,然后去给她倒了半碗猫粮和半碗小鱼干,看得山山眼睛直冒狼光。
苏清的手臂有点酸,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山山吃饭,一边揉捏酸疼的手臂。
山山身长也长了一点,以前是圆滚滚,现在是椭圆形,肉眼看起来像是瘦了,实际上她比五天前又胖了一圈,。
碗里的猫粮和小鱼干很快就没了一半,山山突然意识到什么,四处看了看,疑惑地朝苏清叫了一声:“喵?”
苏清挑眉,等山山凶狠地挥着爪子再叫一声,他才失笑着问道:“你是在问江哥去哪了吗?”
山山凶巴巴地叫了一声,随后低下头继续吃饭,一只眼睛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苏清。
“你忘啦?他要去出任务呀。”苏清轻咳着笑了笑,“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完,他眼底不免露出一丝担心,说好的去三天,这都28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被耽搁了还是出了意外。
山山不知他所想,知道祁江的情况便继续认真吃饭,很快就干掉了盆里的猫粮,最后舌头一卷就把最后几条小鱼干都吃进去。
苏清拿着湿润的毛巾过来给她擦毛发和爪子,换了一盘水才擦干净,他身上的衣服之前也被弄脏了,洗完毛巾后苏清就进房换了一身。
“喵~”山山凑过来趴在苏清脚边,下巴枕在拖鞋上。
今天早上几间屋子的水泥地板都硬了,苏清借着空间的便利把物资整理了一遍,客厅也比之前宽敞一些,他就按照自己的习惯铺了个地毯。
这会儿山山躺在地毯上面,整只猫摊成了一块饼,说不清是毛毯更柔软还是她的毛更软一些,但瞧着很是让人心软。
苏清知道她是想要抱,但他是真的没力气,只能轻咳着把山山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和他紧挨着:“我没力气抱你了。”
他本来就生着病,怕虫子跑到山山身上,一路抱着她回来,爬楼梯也没放下,这会儿力气是真的用完了。
“喵~”
苏清轻笑,掩唇咳了几声,温柔地抚摸着山山的背部:“山山,你想去上班吗?”
山山抬头看了他好几眼,随后心虚地蹭了蹭苏清的腿:“喵~”
“想呀?”
“喵~”山山点头。
苏清有些无奈,点了点小猫咪的鼻子:“那你为什么训练的时候不听话呀?”
山山更心虚了,翻开肚皮看着苏清叫唤起来,声音十分软萌,试图萌混过关。
“你这样不行哦。”苏清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如果真的想去和其他战宠一起战斗,你就要听话训练,听从指挥,好好跟山图配合,他是你的伙伴,以后你们性命相托,你欺负他是不行的。”
山山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清,爬起来小心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歪头:“喵~”
“你在说什么?”苏清听不懂。
山山顿时双脚站立,一顿拳加脚踢,苏清看着十分高兴,一边咳一边笑,但还是勉强理解了山山的意思:“你是想说,也想待在我身边让我一起去吗?”
山山眼睛顿时瞪圆了,苏清轻笑:“我去不了,但我答应你,我会尽量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到时候想办法多去看你好不好?”
“喵!”山山猛地跳起来,在沙发上跳了好几下,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了。
安抚好山山,苏清力气也回来一点,带上山山来到阳台往外面的马路上看,站了十几分钟都没瞧见有一辆汽车回来。
祁江离开前是坐的汽车,但这几天除了早上仓库那边给派粮点运物资过来,其他时候他都没有见到汽车。
阳台上的锅盖着锅盖,用砖头简单砌的灶也被苏清用一块砖头封住了灶口。
这两天他一直怕祁江回家吃不上热乎的饭,又怕自己露馅,所以都会给祁江留一份饭菜,用炭火一直温着,实在是等不到祁江,他下一餐就解决掉,再给祁江留新的饭菜。
外面不知谁家阳台上挂着一块布,被风吹得飘来飘去,苏清微微叹气:“起风了,回去吧。”
苏清是吃了饭才去接山山的,虽然吃得早,但他最近胃口也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怕自己会被饿醒。
天色慢慢暗下来,苏清回去洗漱,再给山山擦一遍毛发和爪子,便抱着猫上床睡觉。
天越来越黑,外面的风也越来越大,许多人家都开始叮嘱家里的孩子明天要添衣,吃了饭也赶紧睡了。
气温随着风起降了好几度,苏清轻咳着紧了紧被子,越睡越沉。
咔嚓!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山山蹭的坐起来,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去,在夜色中发现来人身影很熟悉,这才急刹车收敛身上的凶意,敷衍地喵一声打招呼。
“咳咳。”看着山山的方向,声音显得有些沉重,没经历和她斗智斗勇,“山山,带我去沙发坐一坐。”
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山山瞪圆了眼睛,喵喵直叫着带祁江到沙发上坐,听到他的吸气声,山山有些无措,转身回房间里去咬床头柜上的蜡烛。
乒铃乓啷!
苏清咳嗽着坐起来:“山山你……”
话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屋里有另一道熟悉的呼吸声:“江哥?”
祁江轻嗯一声,苏清顾不得头晕,赶紧点上蜡烛走出去,走近沙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心脏猛地一条:“你受伤了?”
“小伤。”祁江紧皱着眉,声音很平静。
苏清放下蜡烛,去阳台那边重新生火,再把柴火放到盆里端进客厅,又去拿了几根蜡烛点燃,总算是让屋里亮堂起来。
“我看看。”
祁江一顿,转移话题:“有水吗?我洗个手。”
“我先看看。”苏清拿着医药箱过来,看向血腥味最浓的腰部,“是肚子还是腰受伤了?”
祁江无奈,小心地解开衣服露出腰腹上缠着的纱布:“腰侧被抓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他没敢说这次他们出去牺牲了好几个人,他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能囫囵着回来。
外面的危险,比他们想象中要大。
苏清没有多问,戴上口罩和手套,打开医药箱,拆开他渗血的纱布,一条横跨在腰侧,足有十几公分的伤口露出来,祁江回来前已经缝了针消了毒,但因为背着包走上楼梯,伤口就被扯到了,渗了一点血。
苏清眼眶有点热,难受得咳了两声,重新给他消毒,看了伤口附近的药水颜色,自己也挑了一瓶出来给他上药。
久病成医,苏清在医院待的时间也不断,对药的熟悉度还算可以,认出上面敷的药粉是什么,便也找出来给祁江敷上去,随后才拿新的纱布给他包扎好。
摇曳的火光照耀之下,苏清显得有些沉默,眼里满是心疼,祁江看着也心疼,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你饿吗?我给你留了饭。”苏清抬头,眨去眼里的水意。
“饿了。”祁江点头,又拉住苏清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眸,“你先等等,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苏清下意识有些紧张。
祁江沉默片刻,冲动之下却不知道要怎么组织语言。
他们这次出任务发生了很多意外,他受伤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能回来,他一定不能再拖。
他们生在这个时代,意外总是突如其来,说不定他哪天就没了。
他本想温水煮青蛙,稳妥一点,但现在却更害怕哪天他出意外死了连老婆都没讨到。
既然苏清对他有意思,哪怕是他误会了,苏清如今和他的关系也很亲密,他何必如此优柔寡断?
祁江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苏清轻“嗯?”一声:“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我喜欢你。
我爱你。
这几个字在祁江心里徘徊,他却总觉得单薄不够慎重,思索两秒便重新看进苏清眼里:“我能先说说前情提要吗?”
苏清紧张地点头,祁江微微用力抓着苏清的手给自己壮胆,低沉的声音撞入苏清耳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医院……”苏清一顿,“电梯,那会儿你救了我,送我去医院。”
祁江倒不失望,甚至早已猜到,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是五年前,你大三的时候,就在市中心南桥广场,我来丰城出差,开车路过广场,你抱着一个袋子,满身书卷气地站在路边等红绿灯,我记得那会儿你还看了我一眼,我也因此惦记上了你。”
苏清有些惊讶,他以前倒是常去南桥广场买纸笔和书,但他真没印象。
“我的手段其实不会令人觉得舒服,我找人查了你的信息,在这里和宏家园各买了一套房,都是为了接近你。这些年我制造了很多次偶遇,但你每次都把我忘了。我这次搬来丰城也是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也知道你对我有不错的忍耐度,所以我就想借此靠近你,先做你的朋友,再把你拿下。”祁江颤抖着坦白,把苏清抓得更紧了,声音艰涩又紧张,“我很抱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并不纯粹,如果你生气的话,就打我骂我吧,只要别把我赶出去,做什么都可以。”
苏清被他的话给砸懵了,压根没反应过来,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你的房子。”
祁江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你不生气吗?”
苏清摇头,也有些心虚:“我只知道你对我没恶意,而且我默许你的靠近也有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其实不在意这个。”
苏清也有自己的目的?那感情好啊!
祁江呼吸急促,轻咳几声,抓着苏清的手微微颤抖:“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你觉得咱俩搭伙过日子,谈个对象行不行?”
苏清一愣,从他开始坦白就差不多猜到了,但此时还是有点被吓到,认真思考两分钟,感觉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虽然没有排斥的心理,但他希望更谨慎一点。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祁江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前所未有地干涩,紧紧抓着苏清的手看着他:“当然可以,我会等你。”
苏清点头,看向被他抓着的手:“那你先放开可以吗?我有些不自在。”
祁江点头,却怎么都放不开:“抱歉,我有点害怕。”
“害怕?”苏清惊讶。
祁江苦笑,他这辈子看见什么都喜欢果断出手,唯有面对苏清,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告白并没有全然的把握,自然害怕。
第42章 雨季
摇曳的火光之中, 祁江抓着苏清的手不放开,视线始终放在他的身上,眼巴巴地看着, 苏清低着头觉得不自在,却又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一直没好意思让祁江放开。
突然,祁江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发着呆的苏清耳朵微红, 轻轻挣开他的手:“我去给你拿饭。”
手里微凉的温度离去, 祁江遗憾地放下手, 指腹搓了搓, 似乎在回味刚才那美妙的感觉。
阳台的锅里还热着给祁江留的饭, 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祁江抬头看着苏清,轻咳一声走过去帮忙。
“我来就好。”苏清怕他弯腰的时候扯到伤口,挡住他的手不让他碰,“去, 咳咳,去坐着吧。”
祁江想了想还是乖乖听话,坐在餐桌前,视线紧紧跟随着苏清,把苏清看得有些慌乱, 心里也乱成一团, 还生出了一股羞意。
因为祁江之前不在家里,哪怕苏清不下去买菜, 家里的饭菜也比之前丰盛许多。
西蓝花炒虾仁, 番茄牛肉煲, 手撕鸡和粉蒸肉、粉蒸排骨,汤是萝卜玉米鸡汤,这一大桌菜看得祁江感动得心脏直跳。
“你特意给我留的?”祁江有点舍不得吃,目露心疼,“家里就一个存折,你留那么多菜出来,自己够吃吗?”
“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不了那么多。”苏清轻咳着把虾放远了些,“海鲜是发物,你不能吃。”
祁江皱眉,心里琢磨着明天要买什么菜回来给苏清弄吃的,听到他的话才发现桌上的菜有点离谱。
这一桌都没什么问题,就算是蔬菜多了些,但要是跟别人买也不是买不到,但海鲜是每月1号到3号才供应,这就有些不太对劲。
“哪买的虾?”
“去市中心找人买的。”苏清随便糊弄过去。
祁江果然没怀疑,端起碗吃饭,见苏清只穿着睡衣还在咳嗽,他又放下碗从沙发上拿了一张毛毯给他披上:“刚刚都没注意你穿得不多,外面起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换季,你去火盆那边坐着,或者回去睡觉,被窝里暖和。”
苏清摇头,只是把火盆拿过来:“我睡不着。”
心里乱。
“房间里的被子也要换成厚一点的,现在那张薄了点。”祁江一边吃一边道,“你去拿一床出来试试看够不够暖和。”
苏清无语地看他一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干嘛哄他睡觉,什么试试看够不够暖和,不就是赶他去睡觉吗?
祁江轻笑,就着火光吃饭,很快就把桌上的菜给吃了一半。
他不敢吃太饱怕撑到伤口,觉得有八分饱便放下筷子收拾餐桌,苏清想和他一起收拾也被他阻止了。
“碗太油了,你刚洗了手,沾了手还得洗一次,小心待会儿又着凉。”祁江把剩菜放回锅里温着,又用水洗干净碗筷。
另一个灶上的水还是热的,正好够祁江平时洗澡洗漱,他心里越发熨烫。
“我帮你提水进去,免得又扯到伤口了。”苏清走过来帮忙。
“才半桶,我来就行,你去帮我找衣服吧。”祁江不让他拿。
无法,苏清只能进屋给他找衣服,虽然没带蜡烛,但他夜视能力加强很多,现在晚上完全不用担心会撞到哪里,就算是物体的颜色也能勉强分清。
进到浴室里,苏清帮祁江把睡衣和内裤放到门后的架子上,随后找出一卷保鲜膜:“我先帮你把纱布包好。”
祁江点头,抬手不太方便,苏清就帮他解开扣子卷起衣服让他拿着。
看着苏清拿着保鲜膜,双臂像是环在他腰上一样忙活,洗手台上的烛火映在苏清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留下一大片阴影,低敛着眸的模样很是勾人,祁江不由得有些想入非非。
他还记得现在苏清没考虑好,心里却火热得很,恨不得马上得到答案,左思右想之间,苏清已经弄断保鲜膜准备出去。
“苏清!”祁江叫住他。
“嗯?”苏清回头,“怎么了?哪里没弄到吗?”
祁江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要是拿不定主意,你要不要给我弄个试用期?”
苏清敛眸,有些慌乱:“哪有人吃了个饭就考虑好的。”
祁江心里发苦,只能看着他关上门离开,洗澡的时候懊恼不已。
浴室里传来一阵阵水声,苏清坐到床上,没有了祁江在这里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终于有时间疏离自己的感情。
其实他对祁江的喜欢并没有感觉到排斥,抿心自问,如果能够和祁江一起搭伙过日子,那对他自然是很好的,而且他之前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可……刨除利益方面,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等苏清想明白,浴室的门就咔哒一声打开,祁江赤.裸着上身,一手擦头发一手提着已经挂好的湿衣服走出来。
苏清呼吸一滞,下意识抓紧被子转移视线,却又忍不住多瞄几眼。
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祁江的身材真的很好,纱布边缘处清晰地露出几片结实的腹肌,胸膛不像苏清这般单薄,提着衣服的手因为用力导致肌肉微微鼓起,看起来非常有力量。
祁江走出去晒好衣服,回来用力擦了擦头发,用了两条干毛巾才擦干,感觉头发长了有些麻烦:“我们明天去找个地方剪头发吧。”
苏清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不看祁江,却又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的手臂,心里在暗自期待。
他整条手臂不管捏哪里都显得软绵绵的,当然比不上祁江。
对于自己没什么肌肉这件事情,苏清倒是不觉得自卑,但不妨碍他拥有梦想。
苏清很羡慕祁江这一身肌肉,他知道祁江经常锻炼身体,也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身体好起来,说不定就能跟祁江一样拥有一副好体魄了。
换了宽松睡衣的祁江掀开被子坐进来,苏清回神,视线划过他的胸膛和腰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又低垂着眉,不止耳朵红了,连脸颊都透着微红。
“你怎么不穿我给你拿的睡衣?”苏清小声问。
“你拿错了,那是你的,我穿进去有点紧。”祁江倒是想穿,但他怕勒着伤口就只能遗憾地放弃。
苏清心脏一跳,见祁江要去吹蜡烛了才想起什么:“等等,我们换个地方睡。”
“嗯?”祁江不解。
“你平时喜欢往我这边……”苏清眼神一闪,换了个形容,“就是往左边侧身睡,我怕压到你的伤口,我睡那边,你要侧身睡的话,就往右边好了。”
祁江挑眉,寻思着他不是还有平躺这个选项吗?
不过,他的确是喜欢朝着苏清那边侧身睡没错,所以换地方睡也的确更稳妥没错,而且他也爱死了自己的味道霸道地侵蚀苏清的感觉,那种味道交融的气息每次都让他无法拒绝。
蜡烛还没吹灭,苏清绕着床走过去,祁江便轻笑一声,在床上挪到苏清的枕头上,顿时一股他心心念念的冷香便钻入鼻中,让他某些部位立马变得不对劲起来。
糟糕,失策!
苏清掀开被子躺进去,也闻到了枕头上已经变淡的味道,清冽的冷香却让他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两人一起躺在对方的枕头上,又跟以前一样隔得很远睡觉,烛火已经熄灭,苏清感觉自己有些睡不着,仔细听旁边的呼吸声,似乎显得有些急促。
苏清心里一个咯噔,立马紧张地坐起来:“江哥,你是伤口疼了吗?”
“别别别,别碰我。”祁江赶紧喊道。
苏清的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有些低落:“好,我不碰你。”
祁江掀开被子走进浴室,脚步显得有些怪异,苏清疑惑地看过去,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浴室里传出……
熟悉的喘息声。
苏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拉着被子躲进去,不敢再乱听。
这是第二次了,距离上次也没几天啊。
他也是男的,自然也有过和五指姑娘的亲密接触,但可能是他身体不好,所以需求没那么大,也不像祁江那样容易躁动,几天后再撞见这种事情,他感到很不可思议。
被子里的这边都是祁江的味道,想起祁江正在做的事情,苏清感觉他躺在这边哪哪都不对劲,他看向自己的枕头,寻思着要不把枕头换回来?
最终,他还是没换,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枕着祁江的枕头会不好意思,苏清便不敢枕,只缩在枕头下面,闻着头顶清冽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地,总觉得胸口有点满。
他本来是想等祁江出来,但后来被祁江的味道包裹着,安全感涌上心头,他很快就睡着了。
许久之后,祁江小心地回到床上,听着苏清的咳嗽声从被子里传出来,赶紧点燃蜡烛,瞧见人缩成一团睡在里面,他一颗心都差点化了。
小心地抱着苏清睡到枕头上,祁江轻轻低头用唇碰了碰他的额头,温柔地拂去他脸颊上的乱发,无声地道一声晚安。
苏清的枕头依旧让他热血沸腾,但这次没有苏清过来加薪助燃,所以祁江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冷静下来,把手轻轻搭在苏清腰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的风呼呼地响,还掺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温度也再次下降,屋里显得有点凉。
房间在不停地震动,祁江迅速醒来,听到苏清在不停地咳嗽,赶紧拿出厚衣服给他穿上。
外套和厚的裤子全都穿好了,苏清这才幽幽醒来,靠在祁江的手臂上猛烈地咳嗽,脸上的温度显得有点高。
祁江心里暗叹糟糕:“你发烧了。”
苏清感冒这些天只要严重一点就会睡得很死,地震都震不醒他,每次醒来他都会觉得后怕,但今天有祁江在,他就一点也不怕了。
现在的震感和之前一样,所以两人都没有那么慌张。
等苏清全副武装,帽子围巾口罩什么的都戴好,祁江才给自己披上外套,穿上鞋子。
走到阳台那边,山山已经不知道怎么地把门开了,正在对着外面喵喵喵地叫。
祁江微微皱眉,拿着蜡烛靠近窗户,只见纱网上趴着不少虫子,风一吹就掉了,但很快风又带了一批新的虫子过来,看着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隔层里面也有一堆大概三公分高的黑色小虫子,风一吹便少一点,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有多少。
除此之外,纱网上也有不少冰雹砸过来,砸到窗上就掉下去,祁江皱眉,知道他们出不去了。
除非来大地震,否则还不如待在屋里安全。
下面广场上也传来几道尖叫声,哨声响起,军队正在组织提前去到广场等地震的人回屋里。
以前怕地震,现在却要在地震的时候回到楼房之中,这世界真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大家听习惯了哨声的不同含义,井然有序地撤回家中,有不少人因冰雹受了伤,但因为撤离速度快,所以伤情没有太严重。
苏清烧得晕晕沉沉,一直在咳嗽,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祁江小心地扶他到沙发上坐着,找出退烧药,倒了温水小心地喂给他。
闻到药味,苏清熟练地咽进去,随后自己接过水喝了几口,强忍着的咳嗽声也变得剧烈起来。
祁江紧张地给他顺气,看着他被烧红的脸,小心地抱着他靠在沙发扶手上,调整好抱枕的位置才去捣姜,一半留下来,另一半烧开水后放进去煮姜汤。
他没有切成丝是觉得捣碎之后姜汁更多,喝下去会比较有效果。
祁江熟练地拿着姜末过来,从衣服下摆伸手进去,怕苏清趴着会难受,干脆就把人抱在怀里帮他擦背,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咳嗽声,他心里也乱糟糟的。
擦完背之后,苏清出了一点汗,祁江小心地擦干。
姜汤也差不多熬好了,他加一点红糖进去搅拌,一分钟把姜汤盛出来,拿着勺子搅拌散热,等温度差不多的时候,苏清也睡着了。
“苏清,起来喝姜汤再睡。”
他喊了几次,苏清才迷迷糊糊转醒,勺子刚碰到他的嘴边,他就嫌弃地撇开脸:“手……咳咳,手好臭。”
祁江瞥一眼自己擦了背忘了洗的手,无奈地换一只手喂他,苏清这才乖巧地把一碗姜汤喝进去。
喝完姜汤,祁江也不敢抱他到屋里睡,只能多加了一床被子,好好地掖好被角不让凉意跑进去。
虽然这段日子来地震的震感都不强,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所以在客厅这里睡也比较稳妥,要是震感加强他能马上带着苏清飞出去,要是没加强,沙发也不算难睡。
苏清这会儿刚开始发烧,体温上升可以热敷辅助散热,锅里煮着水,祁江拿毛巾泡了一会儿,拧干放到苏清额头和颈部反复擦拭,等毛巾凉一点他又去泡热水,周而复始。
忙活了一晚上,地震终于停了,苏清的烧退下来一点,咳嗽次数也减少许多,祁江这才放心地停下来,抱着苏清回房里睡。
怕苏清睡不习惯,他就让苏清睡回他自己那边,刚把人放下想站起来,衣角就传来一股很小的拉力。
祁江低头,用手覆盖上苏清的手,视线往上移,借着烛火看见苏清半垂着眼醒来。
“哪里难受吗?”
苏清过了一会儿才摇头,意识慢慢回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江。
“怎么了?”祁江小声问。
“你别走。”苏清的声音比他更小,几乎听不到。
祁江轻轻点头,坐在床沿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我不走,温度降了,别伸手出来,外面凉。”
“没事,我只是换季发的烧,过几天就好了。”苏清经验十足地道。
“那也别伸出来。”祁江帮他掖好被角,温柔地哄着,“我就坐在这,哪都不去,你先睡一觉好不好?”
“睡不着。”
“那就不睡了,肚子饿吗?”
“不饿。”
“口渴吗?”
“不……咳咳,不渴。”
祁江又问他冷不冷,见苏清说不冷也说不热便放下心来,想让苏清好好休息就没再说话,只沉默地坐在床边陪他。
他不说话,苏清却觉得太安静,柳叶眼半张着看他,苍白的脸显得十分脆弱和清冷,声音沙哑却很乖巧,像是讨糖吃的小孩,令人发软。
“江哥,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苏清从来不会这么粘人,祁江却一点也不高兴,只觉得心疼,声音也柔了几个度:“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呀?咳咳,为什么想跟我谈对象?”
祁江轻笑:“因为每次看见你就觉得很高兴,我也希望你能多笑笑,看见你露出哪怕一点笑意就觉得心脏像是被装满了。而且,我以前有认真想过跟你结婚之后的生活,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我以前只觉得婚姻肮脏,可遇见你之后,我又觉得婚姻很美好。”
苏清认真听着,眨了眨眼睛:“那你以前觉得我们结婚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虽然查了你的住址,但其他我没有查过,所以我对你了解不多,我只记得你以前喜欢去买书,买画纸画笔,我就想以后我们住的房子让你来设计风格,给你留一个书房,留一个画房,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养花,我就开始留意带花园的房子。”
苏清轻咳着笑了笑:“那还真是了解不多。”
祁江一愣:“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苏清摇头,笑着道:“我买书买画纸买画笔都是,咳咳,都是因为我大学专业是学的这个,也能给自己打发时间。我也不喜欢花,只是以前家里冷清没人气,我才种了花,后来觉得家里除了自己就没别的声音,才养了山山。”
祁江的心里生起一缕细细密密的疼意:“那我以后陪着你,你就不会觉得家里冷清了。”
“那你会像爷爷一样离开我吗?”
“不会。”祁江肯定地道,像是给他一个保证,“我每年都会去医院体检,我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我不会突然离开你。我也很年轻,不抽烟不喝酒,经常锻炼身体,所以我能陪你很久。”
苏清眼眶微微红了,带着笑意:“那你也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背叛我,不要欺负我只有一个人。”
别像大伯一样让我失望。
“我不会背叛你,你也不是一个人,你有我……”祁江看一眼客厅猫窝的方向,“和那只蠢猫。”
苏清的难过突然消散,眼里只余笑意:“小心山山听见。”
“她打不过我。”祁江有恃无恐地挑眉。
“谁说的?山山考核可优秀了,爪子连钢铁都能抓破。”苏清为山山辩驳。
祁江倒是有些意外,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山山打不过他,但不妨碍他哄苏清开心:“那我以后安分点。”
苏清笑着点头,轻咳两声,看着祁江温柔的脸,从被子里伸出手想碰一下他,却又立马被抓回被子里放好。
“外面凉。”
“嗯,那你别把手拿出去好不好?”苏清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有点困了,又怕你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祁江看向被窝,“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苏清耳朵红到了脸上,却轻轻点头:“好。”
祁江小心地翻身躺到另一边,把自己的枕头拿近一点,苏清瞧见,又看看他的腰侧:“我睡那边。”
两人换了个位置,苏清躺下来后没让祁江抱他,而是自己抱着祁江的一只手臂闭上了眼睛。
在祁江身边他总是会觉得很安心,闻着祁江的味道,苏清的困意越来越浓。
就在即将陷入梦乡之际,苏清猛然惊醒,看着睡在旁边的祁江,小心地用手捏了捏他的手臂。
还好,是真的,不是梦。
祁江还没睡着,睁开眼偏头看向他:“怎么了?”
苏清摇头,垂着眼笑了:“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你身边很安心,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我爷爷一样,我只在你身上感受到纯粹的善意,从不见你掺杂一丝恶意。”
祁江的心花怒放戛然而止,有些哭笑不得,虽然高兴苏清对他不防备,但这辈分的比喻……
但他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这是我的荣幸。”
他知道爷爷对苏清很重要,能跟爷爷相提并论,祁江自然高兴,辈分高一点就高一点,最多以后他像宠孩子一样宠着苏清,也算是向苏爷爷尽孝了。
苏清收紧力气,紧张地看着祁江:“那你以后能不能别离开家那么久?”
祁江的高兴一顿,还没来得及点头又见苏清皱着眉,像是在无意识地表白,又像是剖析自己的心意一样。
“爷爷走之后我就好害怕生病,每次我都怕我会死掉,可现在我又不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你会照顾我,哪怕是我没有任何意识,你也会替我想办法。上次搬家你不在这边我就觉得一个人待着好难受,还有这次也是,我不想依赖你的,可每次都忍不住地想,要是你在家就好了。”
祁江的心疼溢于言表:“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我不是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没那么粘人的。”苏清摇头,期待地看着祁江,“只是我心里总会有些难受,要是……要是你能多哄哄我就好了,每次你哄我我都好高兴。”
这叫不粘人吗?
祁江一愣,暗道这样真的不粘人,轻笑着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清求证似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不会骗我的吧?”
祁江一字一句道:“我不骗你,我发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背叛你,以后我一定仔细保护好你,保护好我们的家,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每天都哄你,也不会离开家太久,你生病的时候我都陪着你。”
苏清还是觉得不稳妥:“你发个毒誓吧。”
祁江一顿,心里暗笑道他家苏清果然与众不同,随后便认真道:“如果我骗苏清,我就双翅折断,变异……变异致死,天打五雷轰,立马死在……死在天灾之中。”
这个毒誓可以说是诚意满满,苏清满意了,亮晶晶地看着祁江:“那你要记住现在的话,人在做天在看,你发了誓是不能骗我的。”
“我记住了。”祁江笑意温柔,看着他困顿的模样,另一只手小心地帮他把被子拉上去一点,轻声哄着,“睡吧,你困了。”
苏清满意地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又咳了一声:“那我们从明天开始就搭伙过日子吗?”
祁江哭笑不得:“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
“我有点没准备好。”苏清有些紧张,“做别人男朋友需要注意什么吗?”
“不需要,随心就行。”祁江把手放到他眼睛上,“睡吧,别强撑着,明天我起来给你做早餐,我们吃馄饨好不好?”
“这是搭伙过日子的第一餐吗?”苏清在祁江手掌下眨了眨眼睛,眼睫毛扫过掌心,让祁江心都酥了。
“是,这是你男朋友上任后给你做的第一份早餐。”
苏清满意地闭上眼睛,睫毛最后一次扫过祁江的掌心,把祁江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第43章 雨季
祁江九点多醒过来, 小心翼翼地从苏清怀里将自己的手拿出来,慢慢滑出被窝不让一丝凉意渗进去。
“江哥,你去哪?”
“我去做早餐, 你再睡一会儿。”祁江回头给他掖好被角,“我做好叫你。”
“嗯。”苏清又睡过去,苍白的脸半缩在被子里,呼吸听起来比昨晚轻松许多。
一直到他洗漱结束, 苏清都没有咳嗽过一声, 祁江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来。
到阳台外生火, 外面的风小了许多, 但天空中却飘着细雨, 雾气也比昨天淡了不少。
不是那种到了中午就急速散去的感觉, 而是真的淡了不少, 能见度都高了许多。
死亡毒雾终于有消失的迹象了吗?
祁江一边生火一边摇头,以前总觉得死亡毒雾很可怕,恨不得它没出现过,现在却不知道死亡毒雾消失是好是坏了。
他离开过丰城, 不像大部分人那样乐观,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按他所想,死亡毒雾多留一段时间才最好。
虽然这样会让变异动物变多变强,但变异人也会如此, 人类也能有更多自保的手段。
不过, 祁江也无法干预自然,他的能力不足, 只要保护好他刚建起来的小家就足够了。
大概是刮了一晚上的风, 窗户上反倒是没有一只虫子, 祁江拆开左右两扇窗让风对流,随后才洗锅烧水做馄饨底汤。
他离开家几天,厨房里的食材却丰盛许多,像是虾米和干蘑菇这一类干货就多了好几包,新鲜的南瓜、玉米、冬瓜、萝卜等也有不少,也不知道苏清是哪里弄来的。
祁江微微叹气,苏清爱吃青菜,他这段时间却没给他多弄点回来,还得让苏清去想办法。
想到这里,祁江想起他拿回来的战利品,拿去换积分也能换不少,他心里定了定,感觉也不算太心虚。
半小时后,祁江煮了一锅紫菜虾米鲜肉馄饨,鲜肉是馅,紫菜虾米做汤,闻起来就知道味道不错。
昨天剩的菜还有不少,祁江也全都热了一遍放到桌上,这才去屋里叫苏清起来。
今天又比昨晚凉了一点,祁江帮苏清准备好外套,连牙膏都挤好了,洗脸盆里也装了温水,准备好一切他才走到床边。
“苏清?起床了。”
他一连叫了两遍才把人喊醒,之后便带着苏清去浴室里洗漱,自己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盯着,看苏清慢条斯理地擦脸,感觉怎么看怎么好看。
洗了一把脸,苏清的精神回来了,下意识摸了一下额头,因为手刚才碰了热水是暖的,所以感觉不出什么来。
“先穿衣服再量体温。”祁江抢先帮他倒水。
苏清出去穿衣服,祁江在一旁拿着体温计,等他穿好便让他放到腋下,自己到一旁拿着一双厚袜子过来:“苏清,抬一下脚。”
“我没残呢。”苏清哪好意思让他伺候。
“我就喜欢伺候你。”祁江可满足了,拿着厚袜子蹲下来把苏清的脚放到自己腿上,白皙圆润的指头,小巧的脚踝,微微弯曲的足弓和平滑的脚背,似乎哪哪都透着精致。
昨天之前,苏清在他心里只可远观,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祁江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苏清面前,穿个袜子算什么?
他欣赏了一会儿,苏清的脚也因此在他腿上停留了几秒,微凉的温度终于透过裤子传到他的皮肤上。
祁江微微皱眉,上手摸了摸,抓住苏清躲闪的动作,心里的暧昧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怎么跟手一样凉?”
苏清耳朵上的热度越来越明显,小声着解释:“从小就这样。”
祁江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袜子套上去,有些担心:“那天冷怎么办?现在没暖气,以后冬天只怕不好过。”
苏清看了看空间里的物资,感觉应该能应付过去。
不过,他也不太有把握,毕竟他是真的怕冷。
祁江快速帮他穿好另一只袜子,又替他套上拖鞋:“不行,我得找办法多买点木炭和木柴回来,总不能让你连睡都睡不好。”
两人来到餐桌上坐下,祁江摸了一下碗侧,感觉馄饨还有点烫,刚想说话,苏清就轻咳一声:“江哥,你没洗手。”
刚碰了他的脚,多脏啊。
祁江倒不觉得脏,也不介意,苏清的脚白得跟瓷器一样,也没有异味,但他见苏清实在是不自在便去洗了一遍手。
五分钟也过去了,苏清拿出体温计,眉眼一弯:“退烧了。”
“那就好。”祁江也笑起来,坐下来试了一下馄饨的温度,“差不多了,你吃之前记得吹一吹。”
苏清抿唇,“你别把我当瓷娃娃。”
“这样不好吗?”祁江反问,“以前我们是朋友,我也不敢做太亲密的事情。现在我们是男朋友,我平时多细心一点,说不定你就能少生一次病。”
苏清抿着的唇溢出一丝笑:“哪有那么夸张,我觉得之前那样就很好了。”
他没那么贪心。
“还不够。”祁江害怕自己不够细心,“你的身体得精细地养着,以前我不敢管,现在得换你习惯我管你了。”
是这样吗?
苏清低头吃了一口馄饨,感觉温度正好,肉馅也剁得很细,汤十分地鲜。
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好令人着迷。
咽下嘴里的东西,苏清放下汤勺:“那我也可以管你吗?”
祁江微笑着点头:“当然,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那你今天早上起来换药了吗?”苏清看向他的腰侧,让祁江笑意一顿。
“你不能这样,想让我听话,你自己却不爱惜自己。”苏清眯起眼睛,眼底似乎有些危险。
祁江摸了摸鼻子:“我吃了饭就去换药。”
馄饨大多是给苏清准备的,祁江不想让他吃剩菜,所以自己只吃了一碗馄饨,剩下的菜他就着昨晚的剩饭一起吃了。
本来他是想吃冷饭热菜,但被苏清不赞同的一眼看过来,他就自觉地去生火热饭了。
最后只剩下一盘西蓝花炒虾仁,这本来是准备给祁江吃的,最后还是进了苏清的肚子。
祁江去换药,顺便好奇地问:“苏清,厨房里的蔬菜去哪买的?”
苏清正在用温水洗碗,闻言动作一顿,沉默了好几秒,心里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如果像以前一样糊弄过去,他知道祁江很信任他,向来不会怀疑,或者说他不会探究这些事情。
可那是以前的事情,昨晚祁江都发誓了,说他不会骗他,也不会背叛他,而且他们现在关系变了,他真的还要继续糊弄祁江吗?
想到这里,苏清又觉得自己小气,他现在都是祁江的男朋友了,既然选择相信他,有想跟他共度一生的准备,那干嘛还瞒着呢?
祁江已经换完了药,见苏清不答只以为他没注意听,他自己也不是非得要知道,便去登山包里拿出两枚颜色各异的珠子。
这两颗珠子一颗是红色的,一颗是蓝色的,分别是火系和水系,其中水系这颗他感觉很亲近,火系的则是没有任何感觉。
祁江把珠子拿到房间里:“苏清,这个兽丹,就是妖丹放在哪里?”
什么丹?
苏清擦干净手走进去,看着祁江手上的两颗珠子,有种很亲近的感觉:“这是变异动物体内的珠子吗?”
祁江点头,见他想要便放到他手里:“嗯,军队的人说这是兽丹,目前按照颜色分金木水火土风六类。”
珠子入手温润,只有指甲盖大小,虽然能量波动强烈但却又很稳定,并没有一丝能量外泄的情况。
“那他们有说怎么用吗?”苏清下意识抓在手里。
“他们说变异动物的血肉能让战宠补充能量,还能小幅度加快变异速度和强度。至于兽丹,他们说目前没有办法调用里面的能量,哪怕是变异动物吃下去也会爆体而亡。”
苏清轻轻点头,感受着手上的能量波动,又问:“那你有觉得这些能量很亲近吗?”
祁江惊奇地点头:“蓝色那颗有,听他们说,自己觉得哪种兽丹亲近,以后的变异方向应该就是哪个方向,不过目前变异动物还没有展现出像是异能之类的奇特力量,所以也没有任何参考依据。”
“这跟修行界的划分好像有点像。”苏清眼神微闪,试着运行心法,发现没什么效果。
他又换了另外一种方法,以心法为引,调动体内的暗物质,发现兽丹的能量波动居然突然变得剧烈起来,他真的抽出了一丝能量出来!
这不就是火系灵气吗?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妖丹?
祁江看不懂苏清的操作,但他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一直守在旁边,瞧见苏清惊喜的表情,他直觉问:“是成功了?”
他问完也觉得不敢置信,刚想否定就看到苏清点头:“嗯,我找到办法了。”
祁江倒吸一口冷气:“那,那么快?”
就轻飘飘一下下就找到方法了?修行界这么牛逼?
其实不是修行界牛逼,而是修行界的心法本来就是用来调用灵气这种能量的,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苏清一点一点地给祁江解释:“单独用心法没有用,但我参考心法调用灵气的方法去调用暗物质就发现,还真的有点用处,但不像心法调用灵气这么有效果。”
“既然能开这个头,就说明你的方向是对的。”祁江与有荣焉,一秃噜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老婆就是厉害。”
老婆?
苏清一愣,随后瞪他一眼:“你才是老婆呢。”
“行,我是你老婆。”祁江摸了摸鼻子,反正称呼他不挑,到时候床上见真章呗。
苏清:怎么感觉又被他占便宜了?
言归正传,他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感觉时代真的是变了,我之前看灵气复苏还以为修行界要崛起了,如今看来,修行界那一套方法放到现在也不能完全不变通。”
祁江沉吟:“你之前不是也能打坐吗?”
“是啊,可如今能量最强的东西不是兽丹吗?”苏清把两颗珠子放到指间捻了捻,“兽丹里面装着的是灵气,要打开兽丹这个宝箱,暗物质才是钥匙。”
“所以,心法还是有用的,但如果要弯道超车,就得找到怎么用暗物质的方法?”祁江尝试着总结,随后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怎么用暗物质?”
他老婆这么牛逼吗?
苏清一愣:“我用不了啊,我只是能把暗物质搬过去,但我用不了暗物质的能量,而且效率太低了,就这么一丝丝灵气,还没有我自己吸收外面的灵气来得快。”
就这,他也研究了几个月才找到怎么搬动暗物质呢。
“那还得继续研究。”祁江轻轻点头,“以后我多找点兽丹回来给你。”
“这,不能吧,你这次出去都受伤了。”苏清摇头,“还是算了,两颗已经很够了。”
“不,还不够。”祁江习惯未雨绸缪,“我们需要更多,而且我这次出去,实在是发生了意外。”
话已至此,苏清就继续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发现佛手山变成了一座火山,而且海拔比过去高了差不多一倍,火山口附近有一些能量波动很强烈的石头,我们去拿的时候,刚下山就突然出现了十几只卡车大的变异动物,不小心被追得分散之后,我带着一个人飞了好远才甩掉它们。”
他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当时的场景,但苏清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惊险:“有人牺牲了吧?”
卡车大的变异动物,哪里是吃素的?
祁江沉默地点头,苏清心有惴惴:“那后面呢?你们怎么回来的?”
“到好几座山之外的营地集合,我们等了一天,另外七个人没等到,我们就回来了。”
实际上是,后来他从昏迷中醒来,实在是不想放弃就飞出去找,结果只找到了一些残肢,而且人数也不齐。
苏清沉重地叹气:“你们的营地既然在几座山之外,那佛手山那边地形是不是也变了?”
佛手山以前就在城郊外不远,好多学校郊游都是去那边。
“早变了,那边山脉连绵不断,佛手山主脉离丰城大概已经有五十多公里,不过我们随行的专家说,佛手山目前处于休眠期。”
“每天都地震,休眠期你觉得有多久?”苏清觉得不太乐观。
祁江也不敢说一定不会喷发,当时他心里也有点发憷,火山本来就不稳定,佛手山突然变成一座火山就很意外,以后如果有更意外的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不过,他们至少还有翅膀,怎么都能比长脚的跑得快,祁江倒也没有那么担心。
“我出去把我的饭盒跟脏衣服都洗了。”祁江摇摇头往外走。
“等等!”苏清叫住他,快步走过去关上门,“我跟你说件事。”
连门都关上了,祁江心中一凛,正色道:“你说。”
“你之前不是问我,家里的蔬菜哪来的吗?”苏清有些紧张地舔唇,“那是我以前买的。”
祁江皱眉:“能留到现在?”
苏清点头:“我有个空间能装东西,在南海的死亡毒雾出现前我其实就感觉到暗物质的存在了,我就买了不少物资藏起来。”
祁江有点懵,感觉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咽了咽口水,想问什么却看见苏清握紧了拳头,眼里满是忐忑。
祁江意识到不能让他害怕,撇去脑里的诸多问题,安抚地笑着:“你别紧张,不就是一个移动仓库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清被他逗笑,感觉自己的紧张有点没意义:“你怎么还反过来安慰我了?”
见此,他便大概说了一下仓库的作用,随意说了几种他准备的物资,又成功把祁江给砸懵了。
所以,他这是找了个富到流油的老婆?
祁江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片刻之后又皱起眉:“这事你有跟别人说过吗?”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
祁江松一口气,又严肃道:“以后不准再提了,我们听觉变强,别人也能做到,还有你能调动暗物质的事情也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苏清点头,压低声音:“那以后我们怎么交流这些事情?”
祁江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只能道:“用纸笔吧,写完就放到你的……就收起来。”
有了一个空间,祁江便觉得他那个私人小仓库里的东西可以拿回来了,家里的大部分食材也可以放到空间里。
不但如此,祁江还想再囤一批东西,毕竟他们现在食量变大,而且是两个人,他总不能一直吃苏清的老本。
“既然如此,家里的积分存着就没多大用处,我们留一些出来,剩下的就拿去买东西。”祁江拿出纸笔列了一个清单。
他打算去走私人渠道,现在积分购买力很强,他们两个人从搬来到现在也过去半个月了,也才花不到六十个积分,平均每人每天才一个积分出头。
要按照别人家来看,他们的生活费那自然是很高,但祁江是真的觉得便宜。
要知道,他和苏清卖了宏家园的房,每个人都有一万五积分,几十积分连个零头都不到。
而且,苏清之前卖药还卖了四千七,两个人的资产加起来有将近三万五千。
积分只是个数字,物资却能落到实处,以前是没地方放,现在祁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我听说派粮点有积分劵换?”祁江不想拿存折去买,免得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苏清点头,看着祁江写出来的清单,再结合自己之前买过的东西用笔标了一下自己大概有的数量。
他这么一标注,祁江才知道苏清到底囤了多少东西。
之前苏清没细说,光是粮食……祁江就觉得不会缺,各种食材苏清也囤了,水资源也不少,药也不缺。
衣服……苏清还囤了上百吨的布料?!
祁江突然发现他有点一无是处,就他那小仓库里的东西,连个聘礼都算不上,那就当做在一起第一天的礼物吧。
两人埋头在一起用笔写写划划,最后才确定了一批他们需要添加的物资,大部分和衣食住行有关。
祁江觉得苏清买的东西本身就是苏清的,没道理他跟苏清在一起了,还得吃他的用他的,到最后还把人家给睡了,他就付出个房子,反正他是没这个脸。
所以,现在有条件,他该买还是要买一批。
小部分是祁江想到的各类材料,比如钉子、木板之类的东西,不是成品,但总能用上。
最后就和取暖有关,祁江记着苏清手脚冰冷畏寒的事情,他本身身子就不好,以后到了冬天,祁江肯定是要把屋子弄得暖暖的。
这样一来,相关物资也得备上。
祁江的行动力向来很强,他早上打算好,等雾气一散就兑了足足三万的积分券出门了。
本来苏清是想让他养好伤再走,但祁江觉得这种事情越早越好,所以最后苏清还是听祁江的,乖乖在家里养病。
之后的几天,祁江每天早出晚归,但也不耽搁他养伤,等到4月份的时候,他的伤就只剩下一道粉色的疤,痊愈的速度出乎苏清的意料。
本来他们说好了等祁江养好伤就看看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心法,结果因为买物资的事情,这件事情就一直往后拖。
好在,祁江最后也没拖几天。
在外忙活将近一周的祁江,在3号晚上起雾的时候带着苏清来到城北的一个大仓库前,他先是绕着仓库飞了一圈,随后从之前他特意留下来的窗户带着苏清飞进去。
屋里黑,他进来只点了一根蜡烛,但苏清自己是能看清楚的,也知道祁江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这么多?”
“不多,后面还有两仓库。”
“还有?”苏清一边收一边看着风轻云淡的祁江,“你怎么能弄到那么多东西?”
“全丰城那么大,囤有物资的人不少,只要找准想囤积分的那批,要弄到这些东西并不难。”
“可这也太多了吧。”苏清有些不可思议。
祁江笑而不语,他是商人,当然知道怎么跟那些人谈判。
如果他愿意继续磨还能买到更多,但这些天雨越下越大,总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他不想继续拖。
苏清轻飘飘收完一个仓库的物资,中途咳了一下,祁江便小心地看苏清的脸色:“还行吗?”
“嗯,没压力。”
收完后面两个仓库的物资,祁江顶着风雨,带上苏清去到靠近城郊的一处老城区,两人飞进其中一个老院子,拿出钥匙打开门。
他许久没来,这边以前也没什么人,一开门风吹进去就是满脸灰尘,还有不少虫子,祁江拿手挥了挥,等了一会儿才带苏清进去。
仓库就在下面,封闭性很强,上面的虫子没能爬进去,所以东西都保存的很好。
里面东西不多,两分钟后他们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祁江给苏清倒热水,帮他脱掉雨衣,虽然里面衣服没湿,还是催着他赶紧去洗澡。
外面风雨不停,雾气也比昨天淡,丰城水资源丰富,排水系统也很强,但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就发现街道上的积水已经能没过脚背,水里一堆虫卵和虫子。
这也是他不愿意再拖下去的主要原因。
雨越下越大,谁知道后面他想买东西别人还愿不愿意卖?哪怕比他的心理最低价位高一点,他也愿意买。
苏清很快就洗好澡出来,祁江也提水进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苏清正拿着撑衣杆把昨天晾的衣服挪到一旁。
“衣服没干吗?”祁江擦着头发过去摸,微微皱眉,“还有点润,用火烤吧,不然这天气再晾该有味道了。”
“行。”
苏清开始生火,拿着衣服小心地放在火边烤,祁江则是在一旁洗他们的衣服,时不时和他说一句话。
他们这边颇有些岁月静好,一楼的住户却有人突然发现家里进了水,顺着门缝进来的还有虫卵。
第44章 雨季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祁江吵醒,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有些昏暗的室内,随意听了几句发现好多人都在喊:“虫子虫子!”
怀里的苏清抱着他的手臂睡得脸颊微红,祁江伸手小心地把留有些空隙的被子掖了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滑出被窝, 又回头仔细掖好被子。
苏清意思有些模糊地睁开眼睛, 祁江弯腰将唇印到他额上, 声音因早起有点低沉:“再睡会儿。”
“好吵。”苏清困顿地看向外面, 打了个哈欠,“外面发生什么了?”
“我去看看。”祁江低头再亲了他一下, “睡吧,等我做了早餐再起。”
“嗯。”
等苏清睡着,祁江才到浴室里洗漱,全程没怎么发出太大的声音, 离开房间也不忘把房门关上。
外面天已经亮了,但天是雾蒙蒙的,死亡毒雾没散,但已经淡到完全可以看清路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能根据经验猜测时间。
前几天在六点地震停止之前雾气都很浓, 六点之后雾气就会变淡许多,依旧是到中午才散去。
今天雾气变得又更淡了, 既然雾没散那就应该还没到中午,派粮点那边没动静, 应该也没太晚。
雨下得比昨晚还大, 他们是凌晨回来的,那会儿大概是中雨, 比白天小许多, 今天的雨又比昨天大一点, 下得又急又快,沙沙的雨声中掺杂着呼呼的风声。
祁江走到阳台上往外面看,水上漂浮着一些垃圾,垃圾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其他无法着陆的虫子和虫卵在随波逐流,个头大小都有,看起来没一个下脚的地,可想而知这虫子到底多到什么程度。
不开窗,他们天碧园这边一楼的情形看不清楚,但祁江能看到正对面的,不远处的小区不少人打开窗往外舀水,仔细看水里都是一些非常细小的虫子。
按照现在虫卵的孵化速度,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昨晚是虫卵还是虫子,还是早上孵化了顺着门缝飘进去的。
亦或者都有。
昨晚祁江飞出去的时候拿棍子试了一下,积水差不多能到脚踝,今天却已经没过了小腿。
从29号开始就一直在不停的下雨,中间没有停过哪怕一秒钟,雨也是越下越大,归功于丰城优秀的排水系统,2号之前街上一点积水都看不见,但之后就没有那再幸运。
雨越来越大,积水越来越高,昨天中午才能没过脚背,今天却已经到小腿肚了。
祁江看目前的雨势也只是大雨,还没到暴雨的程度,心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丰城的排水系统就这么崩溃了呢?
这真的是号称全国最优秀的排水系统?
这究竟是名不副实还是另有隐情?
祁江摇摇头,看了看从楼上掉落下来趴在纱网上又被风雨打掉的虫子,转身把衣服收到客厅里,随后生火做饭。
家里的物资都放到了苏清的空间里面,只在厨房里留有一些耐放的食材,每天吃晚餐前后,苏清也都会把第二天的肉和蔬菜拿出来,这样就能较大程度地保持食物的新鲜度。
早餐做到一半,几辆由战宠拉着的物资车出现在远处,祁江听到涉水声就站起来往外看,见是送物资来派粮点便又坐下来。
按照以往的时间,现在大概九点多,以前都是用汽车,今天用战宠拉车,瞧着应该会比以往晚一点。
祁江之前在野外的时候也碰到了不少虫子,但也发现火系变异动物似乎天生对这些虫子有威慑力,他见拉车的战宠一出现,水面上的虫子就恐慌地往外跑就知道这些都是火系。
他继续坐下来做早餐,在下面派粮点安排工作的时候,他的早餐也做好了。
祁江进去叫苏清起床,顺便和他说现在外面的情况,等苏清穿戴整齐,两人便坐在外面吃饭。
吃完饭,苏清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雨,阳台这边比较凉一点,他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舒服,咳了两声就被祁江拉进去。
苏清顺从地让祁江替他披上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江哥,今天就别去买菜了吧,水里虫子那么多,防不胜防。”
“到时候看看。”祁江点头,看着苏清又长了一点的头发,“今天剪头发吗?现在是没办法出门找人了,我帮你剪吧。”
苏清小心地看他一眼:“你会吗?”
祁江还真的不会,有些心虚地摇头:“没剪过,我尽量小心点。”
他们的头发是真的很长了,现在已经遮过眼睛,剪头发这事也说了几次一直没时间,现在下着雨也只能自己解决。
苏清准备好凳子、镜子、围布,乖巧地坐下来把剪刀和梳子递给祁江,不忘叮嘱道:“你小心点。”
祁江笑着点头,回忆以往造型师给他剪头发时的操作,只觉得记忆里的托尼老师一顿操作猛如虎就帮他弄好了头发,他回忆了好几分钟也总结不出什么来。
用梳子把苏清的头发梳顺,祁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小缕头发剪掉,他的动作很慢,苏清也看不到他是怎么剪的,坐得久了就打了个哈欠。
许久之后,苏清有点困了,看着才剪到前面的祁江,声音困顿:“好了吗?”
“差一点。”祁江仔细地又剪掉一小缕,“大概半小时就好了。”
苏清:……
“要不你随便剪一剪吧。”苏清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用那么小心。”
祁江轻笑,拿起一缕细软的头发:“慢工出细活,总不能剪太丑。”
他说半小时,实际上二十分钟后就剪得差不多了,又花十分钟修剪,苏清期间打了好几个哈欠。
围布上的头发被拍掉,祁江拿起镜子放到他前面:“新发型怎么样?”
苏清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笑着点头:“好看。”
其实这发型还真算不上好看,只能说中规中矩,也难为祁江还这么小心又仔细地剪了一个小时。
祁江小心地用毛巾帮苏清弄掉他脖子上的碎发,几分钟后才换他自己坐下。
换成苏清来剪就不一样了,他大概记得之前祁江的发型是什么样的,便也花了十几分钟给他修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发型,速度快到祁江有些无地自容。
他是全凭细心才给苏清剪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发型,只能说不丑,全靠苏清颜值和气质撑着,而苏清则是全靠技能。
祁江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型是真的很像他以前那个:“苏清,你怎么连头发都会剪?”
“以前爷爷的头发都是我帮他剪的。”苏清抿唇一笑,“我高中的时候,爷爷就开始嫌弃我剪得不好看,我就去跟人学了几招。”
祁江:……所以他这是继给了苏清爷爷版的安全感后又得到了爷爷的待遇吗?
这逻辑,顺畅得令人头皮发麻。
苏清收拾东西去放好,祁江则是拿着扫把扫地上的碎发,回头的时候便发现苏清从床底下推了一箱子书出来。
“这是?”
“之前去周奶奶那边买的。”苏清打开箱子,“这些心法虽然不像世家心法那样需要特定血脉,但能传承至今便说明以前的传播度很高,必定都是精品。”
祁江也不懂这些,便跟着他蹲下来,等着苏清给他找心法。
之前苏清去周奶奶那边的事情也和他说了,他这才知道他家苏清本事有多大,别人是从现有岗位里选工作,他是弄出一个合适自己的岗位。
得亏他提前表白了,不然到时候估计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清从箱子里找了不少心法出来,金木水土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本不拘任何属性的。
因为祁江说他对火系那颗兽丹没有感觉,他就没给他找火系的心法。
“前面四本是我爷爷特意跟我提过的,听说都是以前的大宗门留下来的,比较看天赋,最适合单灵根,但现在修行界许多人为了大宗门的名头在练,难度高反倒练不出名头来,且这几本也不太适合多灵根,这也是大多数人无法入门的原因。”
“这十几本修炼的难度小一些,适合多灵根,但组合繁杂,如今不知道你灵根是什么,所以我建议不要轻易选择。”
“这一本《天物通法》就不拘什么灵根了,是很基础的一本心法,后续如果要转修其他心法也方便。”
苏清大概说了这些书的利弊,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修行界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给人检测灵根,我建议你不要莽撞选择,咱们先用《天物通法》引气入体,等后续再转修,许多有家学传承的人也都这么做。”
祁江自然是选择听苏清的,轻轻点头,拿过《天物通法》看了两页,见都是繁体字和文言文就有些头疼。
苏清把其他书都收起来,祁江好奇地问:“苏清,你是什么灵根?”
“我以前是火灵根。”苏清回道。
“以前?”祁江不解,“灵根还能变吗?”
万一灵根变了,心法没变也太危险了。
苏清轻笑:“许多以血脉为基础的心法都不看灵根,这些都称作世家,不过世家传承至今大多人口凋零,只余一根独苗苗的比比皆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那你的灵根是什么时候变的?”
“变异的时候。”苏清无奈地摇头,“之后我就发现多了风水两种灵根。”
祁江又问了一些关于灵根的问题,修行界的看法大概就是单灵根修炼起来需要的资源比多灵根少,而且修炼比较快,所以灵根越少越好,但如今灵气复苏,灵气问题不需要担心,灵根越多能用的手段也就越多,也还真说不上灵根多还是灵根少比较好了。
反正苏清听爷爷说,很久以前宗门林立的时候,那会儿比的都不是灵根多少,所以这也没有一个稳定的说法。
苏清花了两个小时给祁江讲解《天物通法》,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祁江收起书出去。
外面是全副武装的陈哥,祁江出来后就把门关上,没有敞开门和陈哥说话。
外面走廊有不少虫子,陈哥后面的门也关着,他手上还拿了一个菜篮子:“祁老弟,去买菜吗?”
“积水那么深,派粮点现在还开?”
陈哥无奈地点头:“说是在楼梯口那边排队,不过水里虫子多,一直在往楼梯爬,我不太放心,估摸着你也不会让苏清下去,就想叫上你一起,到时候互相照应。”
祁江轻轻点头:“那你等我几分钟,我换个衣服。”
陈哥应声,等了几分钟便看到穿戴好的祁江走出来,两人一起结伴下去。
他们走到五楼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惊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队伍末尾是四楼走廊,祁江走过去的时候看有认识的人便跟他打听。
“方哥,怎么这队伍这么长?其他小区也来这边排队吗?”
方哥近视戴着眼镜,和善地摇头:“二楼下面的走廊都是虫子,大家隔得很远才排那么长,其他小区也是这么买菜,不用出门。”
“那一楼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说要往楼顶搬,那不是留有几间空房子吗?就全都住进去,听说后面如果积水继续往上涨,二楼的也得搬。”
现在通知还没出来,具体是个什么章程也不知道,祁江点头道谢,心里也有所琢磨。
等他们到了三楼楼梯,也就是和二楼交接之处,地上的虫子果然多了很多,大家都不停地跺脚,也留下了不少虫子尸体。
除此之外,还有士兵拿着火把往地上晃,恶臭味经久不散,哪怕祁江带着口罩也觉得十分上头。
排到二楼,队伍稀稀拉拉,几名士兵不停地烧水里往上爬的虫子,越靠近一楼虫子越多,拿着火把的士兵也越多。
一楼的楼梯口前停着一辆战宠车,上面只装着米粮和肉,其他物资一概没有。
本来每月1到3号有水果、鸡蛋、海鲜等稀缺食材,现在看样子是买不到了,祁江便打消了念头,快速地说了几样自己要的东西。
他刚说完,车上就有人快速清点出对应的米和肉,车旁边一个士兵骑着马走过来将东西放到祁江的菜篮子里,随后拿笔在存折上扣去相应的积分盖上章。
结账的时候,祁江顺便问:“小哥,这积水那么深,之前我家有个战宠送去考核,今天正好是接她回来的时间,请问还是咱们去警校接吗?”
小哥把存折还给他,快速说道:“所有战宠统一安排,等水退了再送回来。”
他们买东西的时候,楼梯口这边还站着左右两个士兵,拿着火把不停地烧虫子,陈哥排在祁江后面,听着还有人不停地问为什么没有水果和海鲜卖,心里烦躁,恨不得立马买了菜就回去。
等他把东西买好,就和祁江快步离开,离开排队的人群才不满地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好问的,待那么久也不怕虫子咬。”
“人要作死,别人挡不住。”祁江提着东西摇头。
“关键是还挡路,拉着别人作死。”陈哥很是不忿,说完又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下雨还在其次,关键是水里的虫子。”祁江皱眉,“早上一楼就被咬了不少人,还是驻扎在派粮点的士兵蹚水送去医院的,一路上只怕不知道被咬多少次,现在一个人都没回来,哪怕是来接手派送物资的士兵也不是谁都骑着马。”
陈哥脚步一顿,左顾右盼见没人,这才小声地问:“你是怕后面连物资都没办法送过来?”
“雨继续下的话。”
陈哥闻言,顿时感觉这楼梯怎么都爬不上去,犹豫几秒就把菜篮子里的东西放到祁江这边里:“祁老弟,你帮我拿回去,我去把我家的额度买完,”
祁江点头:“那你小心。”
陈哥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地往下跑,祁江回到九楼把东西给方姐送去,大概说了两句,怕虫子跑进去没逗留太久便回家了。
“怎么样?”苏清拿着锅铲从阳台走出来,“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祁江放下东西过去帮忙,顺便回答苏清的问题,随后他们都发现,对方担心的点和自己不太一样。
祁江担心的是后续伤患和物资问题,苏清担心的是水资源问题。
在祁江看来,物资还能往高处放,想想办法也可以送过来,更别说很多人家里或多或少都囤有不少吃的,总不至于大家会饿死。
然而,丰城以前干净的水资源是多,可现在下着大雨,各个湖里的水都被污染了,而且水面还有一堆虫子虫卵。
要知道,丰城的矿泉水早就停售了,也就说,各家各户存的水应该算是目前丰城仅存的干净水资源,如果幸运一点,或许地势高的湖还有留存,但丰城那么多人,整体地势也偏低,哪怕是有一两个湖幸存下来也是杯水车薪。
苏清这么一说,祁江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看了看被他们搬空的客厅,他赶紧道:“苏清,把之前那些空的储水箱放到客厅。”
“有水的放多少?”苏清眼底精光一闪,“陈哥家和陈奶奶家和我们关系不错,尤其是陈奶奶家人口多,我们可以……”
他没有说完,但祁江懂他的意思。
“我会注意,水先放三箱,剩下都放空箱。”
很快,客厅靠近玄关的地方就放满了储水箱,其中只有最靠近阳台的三箱是有水的。
一切准备好,苏清回去继续看火,看着锅里翻炒的红烧肉:“江哥,我们这两天多煮点饭菜吧。”
祁江把手里的菜谱放到一旁:“行,那你现在去腌肉,待会儿咱们吃完饭就开始做。”
在大家还在讨论雨水和虫子的时候,苏清和祁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财不露白,他们只准备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准备张扬,是以他们这三天都趁机做了不少饭菜。
虽然不多,但在他们几乎连续三天都不停火的准备之下,这些饭菜也够他们吃半个月的了。
如果不是家里的锅太小,他们还能准备得更多。
转眼,时间就来到六号,外面的风像是巨人在时刻怒嚎着,磅礴大雨遮掩了视线,“陪伴”大家四月有余的死亡毒雾终于在大雨中失去了踪迹。
以前是死亡毒雾阻碍出行,现在是大雨和积水,现在看看水面上到处都是的虫子,想想还是死亡毒雾好一点。
现在水已经将整个一楼全部淹没,二三楼虽然还没被淹,但走廊和窗户全都趴着一层层的虫子,这三层的住户也因此被迫搬到顶楼。
天碧园每栋楼的顶楼也才四套房,一楼一般有两户人,加上二楼和三楼也有十户,可人数却没有想象中的多。
之前低楼层的住户有不少人都被虫子咬了,还有人是买菜的时候被咬了,全都靠军队送去医院,幸存的人少之又少。
不但住户倒了一批,连士兵都倒了不少,虽然后者都强撑着继续救援,却顶不住天灾的无情。
如今低楼层的走廊和墙上都是虫子,派粮点已经不再从低楼层送物资过来,而是从在顶楼派发,因为物资运送难度高,所以购买额度几乎一天降低一次,水更是每人只有半瓶。
虽然有不少人抱怨,但被抓走几个人去充当运物资的苦力之后,有意见的人全都老实了。
到了八号,天上的水像是开了水闸一样,哗啦啦地往下倒,一天之内就把整个二楼给淹了,水位直逼三楼。
下雨之前,被虫子咬的人大多数开了药就能回来,下雨之后,这些虫子跟吃了激素一样,毒性增强,数量变多,这些天被咬的人几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送去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派粮点送物资的士兵也换了两批。
眼看水快淹到家门口了,四五楼的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往上搬,但空房早就没了,顶楼很快就发生了一场冲突。
血腥味顺着楼梯飘下来,伴随着几道尖叫声,突然一个人从20楼倒着摔到下面的水里,扑腾几下喝了几口带着虫子的脏水,不到半分钟时间,一个哆嗦就青着一张脸沉到了水里。
小区管理处的人在前两天全都被虫子咬了进医院,发生冲突的时间是傍晚,派粮点的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人命。
“杀人啦杀人啦!”
“啊啊啊!我跟你们拼了!”
“把我爸爸的命还来,我杀了你们!”
出了人命之后,下面楼层的很多人才知道出事了,祁江和苏清本来正在打坐,等动静闹大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跑到阳台看向水面,听着上面混乱的动静,却在水面上找不到尸体。
噗通!
他们刚转身回去,一个黑影又从楼上掉下来,噗通一声摔到水里,祁江和苏清跑到窗边看,只见无数虫子一拥而上,黑压压的一团包围着还在挣扎的人影,还没来得及分辨此人是男是女就见其沉到了水里。
“怎么回事?”祁江心脏猛地跳起来,“怎么突然就出这么大的事?”
“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冲突会扩大,波及到楼下就不好了。” 苏清忧心忡忡地咽了咽口水。
阻止冲突是肯定要阻止的,但一下子没了两条人们,上面的人肯定都红了眼,祁江可不敢上去,只能找派粮点的人。
他视力不如苏清,找不到船便问:“你有看到咱们这个派粮点的船吗?”
苏清看向远处,外面雨太大,他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不少橙色的气垫船在水面上游荡。
几秒种后,他发现其中有一艘船的标记是TB01,正是他们天碧园派粮点的船。
“距离太远,来不及。”
祁江闻言,四处扫视一圈见雨幕中似乎有几个人影便指着问:“那是不是船?”
苏清顺着方向看过去,立马点头:“是,距离不远,我们……”
“你的翅膀太小,估计一出去就被淋湿了,我去。” 祁江打断他的话,率先打开窗飞出去,在虫子跑进去之间快速关上,随后一头扎进大雨之中。
十分钟后,几道枪声在楼下响起,一道怒到极致的男声借着扩音器朝楼上喊:“楼上的在干什么?!都他妈给老子停下!”
第45章 雨季
因为地上还躺着几个生死不知的人, 所以顶楼的所有人都只被教训了几句,只留下一个士兵看着剩下的人。
等受伤的人被送去医院一小时后,天碧园派粮点的人就运着新一批物资回来了,发完船上的物资, 顶楼剩下的人也全都被带走。
派粮点的人在几栋楼之间绑了绳索, 绳索间吊着一个篮子, 篮子又可以用绳子拉动。
现在楼梯都是虫子不能走人, 所以无论是派粮点的人还是物资都是用船送到绳子下面,然后再用篮子拉到楼上。
看起来比较麻烦, 但这样被虫子咬的概率低,所以比较安全。
上去的人是从篮子走,下来的人自然也是坐篮子下来。
大家看着篮子被拉过来拉过去,闹事者一个个被吊到船上, 各家各户都在窃窃私语。
次日一早,苏清比祁江先醒,起床后发现自己不咳嗽了,头也不晕,身子也变得松快了。
他这次感冒总算是好了。
因为这阵子都是祁江做早餐, 所以苏清现在病好了也想回报一下,哪曾想刚一掀开被子, 祁江就睁开眼睛。
“怎么醒那么早?”
苏清抿唇,回想之前祁江醒后都会给他一个早安吻, 看着不是很清醒的祁江, 他寻思着自己作为男朋友,是不是也应该主动一点?
见他不答还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祁江有些疑惑, 手肘半撑着身子欲要坐起来。
“等等!你别动!”苏清立马道。
祁江僵住, 身子要悬不悬,手肘撑着腰部停在空中,不知道要睡下去还是顺着力道坐起来。
苏清把手放到祁江身侧,微微歪着头找角度,很快就果断地在祁江额头上印了一吻。
因为刚醒,他的唇色并不像平时那样浅,粉色看起来气色很好,印在皮肤上的时候也带着一丝暖意,柔软的触感让祁江的眼神立马变了,眸色显得幽深而危险。
学着祁江平时做的样子,苏清移开唇微微勾起笑:“我先去洗……”漱。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颈就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掌微微用力将他的头往下压,祁江快速躺下来调整姿势,仰头印上苏清的唇,愉悦地看着苏清,心道果然比刚才一触即离的感觉软得多。
苏清瞪大眼睛,撑着身体的手软了下来,双唇被磨得有点疼,他发出一声轻哼,想让祁江放开:“江……唔!”
他被惊得屏住呼吸,紧紧抓着被子,没几秒就因为呼吸不上来而微微喘气。
祁江眯起眼睛,手安抚性地在苏清后颈摩挲,知道苏清喜欢他的气息,一个转身便把人压在自己的枕头上。
果不其然,苏清没多久便放松下来,因为刚才憋着气而有些难受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迷离。
舌尖有些酸,苏清的呼吸有些急促,祁江微微退开一点,吻去他嘴角湿润的唾液,看着被他亲得艳红的唇,祁江感觉喉咙又有些干涩,舔了舔唇,看着苏清有些呼吸不上来的样子有些心疼,却又忍不住低下头不停地啄吻。
苏清的呼吸慢慢平缓,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祁江:“江……唔……”
祁江将人按在他的枕头上欺负了好几次,只要苏清呼吸不上来便放开,等他缓一缓便又继续攻城略地,直到把人欺负得反咬他一口才低沉地笑出声来。
嘴角被咬破,祁江兴致更浓,但也知道过犹不及,意犹未尽地亲了亲苏清的唇,温柔地啄吻好几下才不舍地离开。
“抱歉,没忍住。”他亲完了才道歉,却不见脸上有一丝反悔。
苏清急喘着气,白皙的手指摸着红肿的唇,怀疑自己的皮都被亲破了,只感觉嘴巴泛着酥酥麻麻的疼,他吸了几口冷气,舌根也跟着泛起一丝丝疼意,让他心里有些懊恼。
他就不该亲那一下早安吻!
祁江低敛着眸掩去眼底的不满足,视线划过苏清凌乱的领口处露出来的精致锁骨,舔了一下受伤的唇角。
啧。
他仔细地整理好苏清的衣领,替他扣上纽扣,随后便走下床:“我先去洗漱。”
苏清没好气地道:“那你快点。”
在浴室门口的祁江脚步一顿,勾起唇泄出一丝笑,意味深长地道:“那估计没办法。”
意识到祁江要做什么,苏清不知道要回什么,下意识抿唇,红肿发麻的唇顿时又泛起疼意,他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郁闷地出去倒了一盆热水兑好,把一条毛巾放进去泡了一会儿,浸透了便拿起来拧干放到唇上热敷。
热毛巾敷到唇上,细密的疼慢慢散去,只余下一丝麻意。
热敷十分钟后,唇上的不适感淡去许多,苏清把毛巾洗干净晾起来,见没事干便在客厅里揉面擀皮剁馅,做好准备工作后就开始包薄皮包子。
他的速度很快,桌上摆放的包子越来越多,一个个皮薄馅大,在外面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馅料,每一个看起来似乎都一模一样。
等祁江出来后,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包子,一个竹编盘就是一张桌子大,目测里面的包子一两百个。
祁江有些餍足地站在苏清背后,侧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带着笑意低声问:“要帮忙吗?”
苏清现在有点怕他的亲近,却又有些好奇地看着祁江的唇:“你嘴巴不疼吗?”
“要不你摸一下?”祁江小声诱哄。
苏清抿唇,又小小地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平衡地继续包包子,还有些不解。
大家一样是亲嘴,为什么祁江看起来一点也不难受?
盆里的馅还没包完,祁江坐下来想帮他,但苏清现在看他很不顺眼,见他包得不好看便嫌弃地把他赶去生火。
祁江对他的情绪照单全收,苏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快就在苏清的指挥之下学做生煎包。
他们食量大,锅又没办法一次性煎太多个,两人便打算边吃边等。
苏清盖上还有馅料的盆,用温水洗好手便进去洗漱,因为刷牙的时候口腔哪哪都不舒服,本来情绪已经散去大半的苏清一出来又瞪了祁江一眼。
感受到一股莫大的恼意,祁江只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表示他错了,但心里却道:我下次还敢。
他们在一起的那天苏清还生着病,虽然心里渴望,但他也不至于那么禽兽欺负尚未痊愈的苏清,本来是想等苏清身体痊愈一两天后再循序渐进地诱哄,哪曾想他家老婆胆子那么大。
大早上的,正是火气旺盛的时候,这时候居然还来撩拨他。
虽然又是一件超出他计划的事情,但既然开了头,祁江是不可能刹车的。
而且,他得让苏清熟悉他的吻,他才好跟他做更亲密的事情。
灶边的祁江贤惠地把一锅生煎包盛出来,新的生煎包在锅里煮着,他坐在苏清旁边夹了一个放到碗里夹开吹凉。
苏清自己也夹了一个,吹了好几下才小心地咬开,碰到嘴上感觉比想象中的烫,又不忿地看祁江一眼。
祁江轻笑,交换两人的碗:“你吃这个,我给你吹凉了。”
说完,他便夹起苏清的生煎包咬了一口,苏清哎了一声:“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祁江就已经咬下去了,苏清总觉得他是故意的,表情微妙地吐出后面几个字:“咬过了。”
祁江充耳不闻,两口吃完一个包子,听到锅里传来滋滋的声音便端着碗走出去:“我去看火。”
苏清吃着碗里的生煎包,偶尔看一眼外面的祁江,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见他一边吃还得一边放油煎包子,那忙碌的模样让苏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其实只是亲一下而已,他也不用气那么久,都把祁江逼得出去吃饭了。
反正,他们都是恋人关系了,亲吻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在屋里反省自己,觉得祁江是因为他不高兴才出去,殊不知外面的某人此时却在一心多用。
一边吃包子,一边煎包子,也不忘时刻关注他的状态,更不忘在心里琢磨怎么把人给吃干抹净。
虽说早上苏清瞪了他好几眼,但他清楚苏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真的生气,这不过是因为他害羞罢了。
他出来是怕自己又忍不住占便宜,想借此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等苏清缓过这一轮他才好开始下一轮的攻势。
新的生煎包再次出锅,祁江端进屋里,快速挑了几个进碗里,见他又要出去,苏清赶紧叫住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屋里吃吧,我没有生你气,只是心里不自在而已。”
祁江:???发生了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祁江立马坐下来,一秒之间,心思千回百转,得寸进尺地问:“那待会儿我还能亲吗?”
苏清:???
“不能。”他脸上的愧色顿时消失。
祁江轻咳一声,有些遗憾地低下头,看来是早上欺负得太狠,下次得轻点了。
吃完早餐,外面昏暗的天又亮了一点,祁江看向外面,发现水位又升高了许多,比昨晚又了一米有余,四楼被淹了差不多一半。
可按照昨晚的雨势,按理说水位不至于涨得那么严重,再仔细算,这些天的雨势其实也不至于让丰城的水位升高那么多。
这场雨还有下面这些积水,从一开始就显得不正常。
“派粮点的物资快来了吧。”苏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祁江点头道:“我待会儿买菜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下昨晚的事情,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雨这么大,按理说这会儿早就有方案了才是,可现在派粮点也不说把家里被淹的人安置在哪里,更不说后续怎么安排,要是待会儿派物资的时候没提到,你再想办法探探那边的口风吧。”苏清也提醒道。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大家肯定会更恐慌,顶楼就四间房,安置不了太多人,如果到时候还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低楼层的还会再炸一次。
雨再这么下下去,就算不把人安置到其他地方,也该重新分配楼里的房间才是,但派粮点一个类似的动作也没有,他可不信丰城没有对应的计划。
半小时后,派粮点的人送物资过来,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楼梯口跑上去,很快便跑到顶楼开始拉物资上楼。
队长在下面的船上,他也不闲着,顶着大雨举着扬声器大喊:“所有人请注意!”
“针对昨晚四五楼住户和20楼住户打架斗殴的事情,现做出以下处理!”
“所有闹事者一律充作苦力十天,每人罚100积分,并加入黑名单之中,老少不限!日后再发生类似的恶劣事件,一律重罚!如果对任何事情有疑问的住户可以及时向我们反馈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快向上反馈,并给你们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
祁江在通知声中出门,苏清在阳台上仔细听,看向水里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小东西,立马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水里多了一些红色的虫子,而且居然不怕物资船?!
这些红色虫子数量不多,但之前水里的虫子大多都是黑色或者黑褐色,浅一点的颜色便是灰色,突然多出一丝红色自然就很显眼。
苏清确定这些红色的虫子昨天还没有,其个头比米粒还小,差不多只有沙子那么大,这个头看着就很麻烦。
其他虫子怕水,碰着东西就想爬上去,物资船是一个很大的目标,但船划过的时候,水里的虫子却很少有爬上去的,大多都会躲开。
但苏清发现这些红色虫子却根本不躲,反而在物资船停下来的时候往船上爬。
橙色和红色颜色相近,加上数量不多,个头又小,船上的士兵并没有发现。
苏清心里着急,随手拿了一根柴打开窗丢下去。
噗通!
托这阵子他力气变大的福,苏清精准地把木柴丢到了船边,同时大声喊:“虫子!红色的!船尾!”
船上的几个士兵立马凌厉地看过来,风声雨声让苏清的声音变得十分模糊,但大家对“虫子”两个字实在是太敏感,拿着扩音器的队长立马看向木柴漂浮的地方。
因为船上的士兵在搬物资,所以物资船在晃荡,水波将木柴送走,距离船大概十公分左右便有一堆虫子爬上去。
队长有些疑惑地看向木柴那边,感觉不对,又看向船上,也没发现虫子,刚想问清楚就听到有个队员指着船尾喊道:“队长!红色的虫子!”
队长还是看不到,但因为有些虫子个头太小,为防万一,物资船都会配上一个变异方向为视觉的变异人,此时喊话的这人就是。
“消毒水液冲一下!”队长立马吩咐道。
虫子也是讨厌消毒液和杀虫剂的,虽然杀不死,但很快就让这些虫子重新爬回水里。
队长抬头看向阳台,这会儿已经看不见苏清的身影,他回头问其中一个队员:“刚刚那是902的住户?”
“是,队长!”
“昨晚通知宙元居派粮点的人也是902的吧?”队长又看了楼上一眼,十分感兴趣:“刚刚就是昨晚那个人?眼神不错啊,还能飞,等水退了找个机会拉到队里来。”
苏清并不知道队长误会了,此时他已经回到屋里把玩两枚兽丹。
与此同时,楼上的祁江也在陈哥帮助下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说起昨天的事情,自然是18楼和19楼的住户知道得比较清楚。
“话说起来,昨天晚上真是把我吓到了,我老婆正煮着饭呢,一个人就从楼上掉下去,把我老婆吓得连阳台都不敢去了,今早还是我煮的饭。”
“我也奇怪啊,这也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啊,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楼上的人都觉得事情没那么十万火急,十分不理解楼下的行为,排队的人也有低楼层的住户,倒是能够理解。
“水都淹到家门口了,害怕也正常,送去医院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呢,万一被咬了,家里老小可怎么办?”
高楼层的人摇头道:“说不定去医院的人是安置在其他地方了,不然那么多人一起回来,哪里住得下?”
不少人纷纷点头,但也有几个低楼层的人并不认同,话里透着一丝不满:“你住高层当然不心急,又没淹到你家。”
其他高楼层的住户一听,顿时也不高兴了:“晚上物资船还会再来一次,楼下的人真要搬上来,找派粮点的队长说不就好了?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等物资船离开才上来,眼看一二三楼的住户大多不在家,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大家说着说着开始吵起来,这本就是别人家的事,按理说大家也不至于三言两语就聊出火气来,但这些天大雨封路,物资短缺,每个人都有些心浮气躁,这才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祁江怕又动起手来,还在想怎么劝便瞧见阳台上在拉物资的两个士兵看过来,他立马轻咳一声:“人来了!”
嘈杂的人群顿时一静,众人见两个兵哥哥面色不善,心里也虚,怕自己被抓去做苦力,顿时该道歉的道歉,该和好的和好,显得十分心平气和。
在谈话声中,大家也渐渐知道了昨晚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是四五楼的住户一起上来要上面的人腾地方,他们人多势众,一开口就要三间房,原本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不答应,两拨人对峙了几分钟,下面就有一个女人跑上来说水淹到楼梯口了。
水到楼梯口,下一步不就是走廊?不就是家门口?
这还得了?!
楼下的人顿时心急起来,强硬地闯进去搬东西,随后在推搡之间,有个住在顶楼的老人被推倒在地,他的儿子顿时气得红了眼。
之后冲突升级,大家也打出了火气,本来19楼还有个人上来劝架,被打了一拳之后就跑回家了。
顶楼本来就是派发物资的地方,为了运物资,阳台防盗网和窗户全都拆了,这些人打着打着跑到阳台,一不小心就把一个人推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打红眼的人压根收不了手,好几个人脑袋被开了瓢。
本来是在聊昨晚的事情,说着说着大家也很担心水位继续上涨。
现在四五楼基本腾空,昨晚被抓走的人大多都是青壮年,家里剩下一堆老弱病残和几个女人,这些人现在就住在顶楼。
现在也才早上,水就把四楼淹了一半,雨也越下越大,明天就该轮到六七楼火烧屁股了。
顶楼房间不多,到时候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没多久,下面的物资和人全都运上来,大家开始拿着存折买菜,很快便有人问。
“队长,要是水位还要涨,我们怎么办啊?”有个六楼的住户焦急地问道,“这顶楼也住不下那么多人啊。”
“是啊,你们都能把下面楼层的人带走,能不能也把咱们低楼层的人安置到其他地方去啊。”
“对啊,总不能每次都等水淹到家门口了再处理啊。”
队长闻言,思索片刻后道:“这件事上面已经在安排了,这几天不跟你们说也是怕你们乱传谣,最多两天就会给大家一个答复,这两天被淹到的家庭可以先住在顶楼,但房间的分配必须在我们晚上离开前确定下来,有问题第二天再说。”
大家窃窃私语,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问:“那家里的东西呢?能不能也找个地方给我们放啊,总不能真的让水淹了啊。”
这个队长就管不了了,只道:“我们会先保障大家的人身安全”
队长的话暂时将大家安抚下来,随后大家又说缺少食物的问题,主要还是变异人在问。
购买额度一再降低,今天每个人只能买到半斤米,半瓶水和二两肉,这点东西还得分三餐吃,只勉强够一个普通成年人吃半饱的程度,放在变异人身上,最多垫个肚子。
不过,这个事情队长还真没办法解决,雨越来越大,物资运过来的难度增加,每天都得忙到晚上才能勉强供应少量食物,这还是因为楼里少了很多人。
小区里有好几栋楼,天碧园派粮点也要管好几个小区,他们小队就那么几个人和几艘物资船,连普通人都吃不饱,更别说让变异人吃饱了。
不过,家家户户都囤有粮,没有菜吃白饭也能吃饱,所以楼里的变异人见队长是真没办法也就放弃了。
祁江买完东西就回来,见苏清在研究兽丹,他也放下东西在一旁打坐。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祁江被饿醒,睁开眼睛和苏清一起吃午饭,这才有时间跟他说早上排队听到的事情。
苏清听完大概明白现在他们这栋楼里是什么情况,低楼层的住户暂时还炸不了,至少得等到两天后才知分晓,这两天时间里肯定会比较平静。
随后,苏清也跟祁江说红色虫子的事情,他有点怀疑是第四代暗土红虫。
“的确有这个可能。”祁江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毕竟第三代暗土红虫已经拥有在水里生存的能力,现在进化出第四代也不意外。
“我记得你之前说,物资船上面放有火系兽丹是吗?”苏清又想到这件事情。
“嗯,你是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是之前祁江去买菜的时候发现的,那会儿队长正从篮子里走出来,跨进阳台的时候因为躲避虫子不下心踉跄了一下,口袋里的火系兽丹掉出来,祁江这才知道为什么虫子害怕物资船。
苏清也是早上把玩兽丹的时候才有的一个想法:“你说,无论那红色虫子到底是什么,既然不怕火系兽丹,是不是意味着红色虫子也变异了?先是动物再是人类,现在会不会到昆虫变异了?”
祁江皱眉,感觉后背发凉。
其他动物都能变异,没道理昆虫不行。而且,个头小才更麻烦,看看现在铺天盖地的虫子,个头大的就够恶心了,个头小的那些简直是防不胜防,大多数人被咬也是因为这些小虫子。
如果昆虫也能变异,那水里那么多虫子……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冷战,立马让自己停止这种可怕的想象。
他们吃完饭便一起打坐,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做,晚上吃了饭洗漱完到床上也打坐了好几个小时才入睡。
他们能够安心入睡,楼里很多人却没有丝毫睡意,有些人是担心水位上涨睡不着,有些人则是因为受不了这种没水的滋味。
从3号街上出现积水开始,湖里的水就被污染了,他们没办法去湖里打水,在阳台接雨水却因为虫子太多没敢开窗,哪怕是开了窗,风一吹也会把虫子和虫卵吹进桶里,许多人和虫子斗智斗勇一整天都接不到一盆干净的雨水。
去天台也没办法,天台上也全都是虫子,人一上去就被虫子爬到身上,人不在天台看着,等过段时间去拿桶也会发现桶身全都是虫子。
没水就无法洗漱洗澡,家里的水也早就喝完了,每天派粮点送来的水也就那么一点,总之家里是哪哪都缺水。
如今五天过去了,有些人便开始打起借水的主意。
但别人也不傻,别说没水,就是有水也得紧着自家用,怎么可能往外借?
“13楼那臭娘们,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今天去排队的时候我还能闻到她身上的牙膏味,居然跟我说没有水。”一个瘦高的四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
四眼旁边的三人是他平时的好兄弟,以前几人就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因为臭味相投,他们经常一起去“混江湖”,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身上都有案底,连局子都蹲过,拘留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被拘在家里这么多天,不给出门,吃不饱,水不够喝,连用点水都得斤斤计较,他们早就受不了了。
家里爹妈靠不住,他们就打起借水的主意。
几人一开始去找楼里那些老人借水,但这些老家伙人老成精,连门都不开,问就是没有水。
无法,几人就改为去找年轻女孩儿借水,想着这肯定好骗,谁知道现在的女孩也不傻,单身的不开门,家里有人的开门也不怕你抢。
总之,这水越借火越大,而且还借不到!
听着四眼的抱怨,旁边一个胖子关心地问道:“13楼那个女收银员?她平时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感受到兄弟的关心,四眼更加大声的骂道:“就是她!老子好声好气跟她借,说破了嘴皮子才借到一杯水,就这点够个屁用!要不是见她家里人多,老子才懒得跟她讲道理,早就自己进去拿了。”
闻言,剩下两人也生气地说了自己借不到水的情况,骂了好几个人,各种污言秽语从嘴里蹦出来。
等差不多骂得解气了,其中一个长着兽耳和尖牙的高个男人突然道:“9楼那个姓祁的刚刚搬来,家里才两个人。”
其他三人一顿,四眼平时不太关注新来的人,便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他家的情况?”
“怎么不知道?之前搬来那会儿,运了一车水过来呢,他们家肯定还有水。”兽耳男人眼里满是恶意,“他家里还有一个姓苏的病秧子,天天咳嗽,他们刚搬来没多久,就算咱们抢了也没人会帮他们。”
“可是派粮点那些孙子……”四眼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可是变异人,咱们晚点去,开门就进去抢,把人丢进水里,神不知鬼不觉。”兽耳男人冷笑。
“他们家也经常买很多肉回家。”胖子也提供自己的情报,“而且一买就买完额度,家里铁定也剩有肉。”
四眼刚因为兽耳男人大起的胆子顿时又变小了:“买那么多肉,不会是变异人吧?”
兽耳男人冷哼,十分不屑:“切,哪个变异人不长点东西?姓祁的搬来那么久,也没见他像其他变异人那样多穿几件衣服,倒是那个病秧子经常穿外套。”
胖子也笑出声来:“那个病秧子?就算变异了估计也走不了几步路吧?哈哈哈。”
胖子和兽耳男人都很有信心,四眼还在犹豫,但见兄弟们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胆气也渐渐起来了。
四人之中,圆脸三角眼的青年一直没有说话,等其他三个兄弟谈论今晚要去九楼“借水”的计划时,他突然捂着肚子说疼:“不行了,我家里的老头子给我吃了过夜的菜,拉肚子了。”
其他三人顿时嫌弃地让他赶紧回去,还说今晚再叫他出来。
圆脸捂着肚子跑开,低着头往家里跑,跑到楼梯那边眼底精光一闪,小心翼翼回头看一眼角落里还在制定计划的兄弟,见他们没注意,脚步一转就往15楼跑。
“七哥,快开门,我有事和你说。”四眼敲门的动作又急又快,还不忘四处张望。
几秒后,一个满脸横肉的花臂大汉打开门,一脸不善:“干什么?叫魂呐!”
圆脸表情一僵,露出讨好的笑:“七哥,您不是说要是我能去借到水,您就在船上加我一个名额吗?”
花臂大汉眯起眼睛,吐出嘴里的牙签:“怎么?你借到水了?”
圆脸干笑:“没借到……”
见七哥眼里带上一丝恼意,他赶紧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七哥的表情也越来越和善,眼里满是贪婪:“九楼是吧?你确定真有一车水?”
“是是是,您知道我那几个兄弟的,他们绝对不会骗我,现在还在商量今晚要怎么去借水呢。”圆脸连连点头,堆起一脸笑,“我知道跟着七哥有前途,所以马上就来告诉您了。”
七哥轻哼:“算你识相。”
“那名额……”
“放心吧,只要你的消息准确,保准有你的一个名额。”七哥大手一挥笑呵呵地道,看着圆脸无法掩饰的喜色,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不屑。
第46章 雨季
叩叩叩!
叩叩叩!
外面狂风暴雨, 漆黑的走廊里传来几道敲门声,墙上有几只黑色的虫子爬过,又啪的掉下来,平添诡异。
兽耳四人站在门外, 胖子力气大, 兽耳是变异人, 两人就站在最前面, 准备等待会儿开门后,如果902的这两人不配合就闯进去。
好一会儿过去, 门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兽耳四人都有些不满,又抬手敲了一次门。
圆脸因为“拉肚子”所以比较虚弱,这会儿拿着蜡烛站在最后面, 因为举得有点久了,手不够稳,烛火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熄灭。
四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他们再敲一次门还没人出来开门, 他就小声道:“要不先回去吧。”
“回去?哼!”兽耳恼怒地用力拍门,“给老子开门!”
四眼一惊, 压低声音劝道:“小声点,万一明天别人告诉派粮点咱们就糟了。”
闻言, 兽耳皱着眉, 总算没有再闹出太大的动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里的动静, 听到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有两道很轻的呼吸声。
“哼!他们就在门后面。”兽耳给胖子使了个眼神, “开门。”
胖子嘿嘿一声, 拿出一张卡和一条铁丝,一边开门一边得意地道:“别以为不开门老子就拿你们没办法!”
铁丝和卡双管齐下,发出细微的声音,门内的祁江拿着蜡烛,和苏清对视一眼。
这几个蠢货还不知道楼梯那里藏着几个人,就等着摘桃子呢。
是的,祁江和苏清在第一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醒了,他们和陈哥家的关系最好,平时也只有陈哥和方姐会来敲他们家的门。
但是陈哥和方姐有事都在白天说,哪里会晚上来敲门?
大晚上的听到敲门声,两人第一感觉就是不对劲,竖耳一听,果然发现了端倪。
不但外面站着四个人,楼梯那里还有三个人等着,在外面这四人刚敲门的时候,楼梯里那三人还特意把声音压得极低。
“注意,等门敲开了咱们就去摘桃子。”
“嘿嘿,这么大声,估计别人都知道他们是谁了。到时候就算派粮点查起来,门也不是咱们敲的,只要咱们不出声,这锅就扣不到咱们头上。”
“先遮住脸,免得待会儿忘了,其他屋里的人要是出来看见咱们的脸就糟了。”
这两拨人,一拨比一拨精,然而屋里的祁江和苏清早有防备。
十几秒后,门锁被撬开,胖子露出一丝喜色:“开了!”
兽耳轻哼一声把手放到门上欲推,还没来得及使劲,大门就咔哒一声又关上了,门外的四人面面相觑,有些没反应过来。
四眼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想打退堂鼓:“要不咱们回去吧,看着不像是好惹的。”
他们平时看着神气,实际上都是在欺软怕硬,四眼是四人里面最谨慎的那个,相应的也最胆小。
他看向平时最听他话的胖子,然而此时胖子却只看向兽耳:“大东,你咋看?”
兽耳以前胆子也不大,但如今他是变异人,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胆子自然也比以前大:“还能咋看?继续,开了门我就动手,我就不信他们的动作还能比我快!”
四眼有些焦急,又看向圆脸,小声道:“阿原,要不咱们先回去?”
兽耳听见,顿时不高兴了:“你啥意思?半途而废?还是不是兄弟?”
“你就不怕进去了人家敲闷棍?”四眼没好气地道,“你看看刚才那一下,人家早准备好了,哪能让你顺利进门。”
“你还不信我?我可是变异人,只要门开了我们就能顺利进去。”兽耳拔高声音,强调性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不满道,“你是不是不服气我当老大?”
四眼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是老大了?”
胖子在旁边帮腔:“现在大东是变异人,当然是我们的老大了,阿原你说是不是?”
阿原有些傻眼,他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刚开口想说先把门打开了再说,四眼就着急了:“你也觉得他是老大?别忘了以前是谁帮你挨过刀子!”
阿原轻哼,又开始跟他翻旧账,四人你一言我一句,顿时站在门前吵作一团,别说屋里的苏清二人不明白这神奇的走向,就连楼梯里刚准备冲过来的七哥三人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急刹车。
“这帮蠢货,在人家门前吵什么吵?”
“草!咱们出去吧,再吵下去,整栋楼都知道了。”
听到楼梯里的谈话声,祁江和苏清对视一眼,把蜡烛放到他手里,打了个手势。
苏清点头后撤,祁江快速打开门,一手一个把外面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四人丢进来,又嘭的一声关上门,回头看向因为摔在地上而呻.吟痛呼的几人。
祁江的力气很大,兽耳四人接连摔在坚硬的水泥地板,感觉骨头都被磕到了,痛得在地上扭了几下。
圆脸最惨,因为蜡烛是他拿着的,摔倒的时候蜡烛倒在身上,被蜡油烫得惨叫了好几声。
七哥等人又傻眼了,屋里的几人还在骂骂咧咧地喊疼,兽耳到底是变异人,很快就缓过来,看他们进来了就喜不自禁地跳起来:“别动!”
祁江心里嗤笑,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踢在其膝盖上,把人踢得跪倒在地捂着膝盖哀嚎起来。
苏清适时地把绳子递过来,兽耳以为他又要踢,连滚带爬躲在胖子后面。
见此,祁江就顺手将胖子捆住手脚,其他三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在人家家里,现在还不是喊疼的时候。
兽耳忍着痛扑向祁江还不忘喊:“去抓那个病秧子!”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祁江只觉得哪里都是破绽,伸手一扭就把人反剪踹到地上,拿过绳子把人绑成了一条粽子。
兽耳一愣,顿时大怒,但因为动不了,只能大喊着骂娘:“我草你#%#@”
一串粗言秽语钻入祁江耳中,手边又没有东西塞住他的嘴巴,只能皱起眉抬手把兽耳扇了一巴掌:“闭嘴!”
兽耳骂得更难听了,祁江也懒得去塞他的嘴巴,直接一个手刀就把人击晕,视线划过一旁识相闭上嘴巴的胖子,刚想去处理剩下两个,转身就看见苏清心狠手辣地用椅子将另外两人砸晕在地。
因为这一动作,他手上的蜡烛掉到地上熄灭了,祁江打开打火机借着火光走过去把蜡烛重新点燃,随后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么菜吗?”苏清放下椅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用脚踢了四眼一下,微喘几口气,“身手这么差,哪来的胆子上门抢劫?”
他本来是想飞到天花板上等祁江过来解决的,但他刚飞起来就发现这两个家伙只会张牙舞爪地过来抓他,他干脆就从头顶飞到他们身后,抡起椅子一砸一个。
为防万一,祁江也把他们给绑成了一条粽子,随后把四个人全都丢到角落里,又看向还睁着眼的胖子。
胖子十分识时务,往地上一磕脑袋就想自己打晕自己,结果因为有点舍不得,人不但没晕还被疼得龇牙咧嘴。
祁江饶有兴致地挑眉,这几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但心肠也是真的坏,人也是真的蠢,这么嚣张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将人打晕,祁江侧耳听楼梯那边的动静,那几人还没走,并且已经慢慢靠近,听脚步声有些迟疑。
苏清有些担心地看着门外,他知道这几个人没有那么好对付,他们之前讨论过了,两拨人要依次解决。
思及之前和祁江一起合作打老鹰的经验,他从空间里拿出两把扳手,想到人类的脑壳没有那么硬,又犹豫地换成木棍,丢给祁江一根:“江哥,你两个我一个。”
祁江本打算自己来,但看到扳手他就知道自己不必担心苏清,放心地点头:“行。”
他差点忘了,苏清只是看着柔弱可欺,实际上真下起手来比他还狠。
门外的几人不如这屋里几个小混混好对付,为防万一,苏清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自己开门,而是谨慎地等在门后。
不过,没等那几人过来,他们就听到对面901的门打开了,楼梯那边走出来的三人也立马躲回去。
叩叩叩!
“祁老弟,你们没事吧?”陈哥的声音传来。
祁江放下棍子又点了两根蜡烛,这才走出去开门:“陈哥,我没事。”
陈哥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子,看他表情平静,担心的情绪也顿时一消,松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来迟了。”
今天他和老婆睡得早,听到吵架声的时候两人就起来到门后听动静,听了一会儿就知道是楼里的几个小混混,确定祁江他们没开门后,他和老婆就放心地回去了。
当然,他们没敢睡,又等了一会儿发现突然没声音了,两人又惊疑不定地听了好一会儿,感觉不太对劲,陈哥有些不放心便走过来问。
祁江和陈哥在外面说了几句话,期间他一直在关注楼梯那边,见那些人不动便知道他们还没放弃。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没多久,陈哥放心地回去睡觉,祁江关上门露出冷笑,朝苏清使了个眼神。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差不多两小时后,夜已深,楼梯里出现几道极其细微,很难让人注意的说话声。
七哥三人一直没走,见时间差不多,三人中最矮的寸头男人低声提醒:“七哥,那么久,人应该睡了,现在估摸着地震也快来了,再不动手说不定人就醒了。”
七哥颔首走出去:“老平,走,去撬门。”
另一个穿着圆领的男人拿出铁丝,举着蜡烛去撬门,他的技术很好,铁丝在几秒钟后就把门撬开,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往门里面探了探头。
屋里全是黑的,没有一丝声音,老平打了个手势,蹑手蹑脚走进去,身后跟着七哥两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掩上门,看着屋里堆满的水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草!还真的有一车水。”七哥贪婪地扫视,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动手,进屋先把人敲晕再说。”
另外两人也知道轻重,老平依旧走在最前面,从玄关来到客厅,没有了玄关墙壁的遮挡,蜡烛的光照范围往外扩大,躲在墙壁后面的人影也进入老平的余光之中。
砰!
一根棍子闷头砸下来,老平没来得及发出警告便软倒在地上,蜡烛砸在地上,屋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光源消失的那一刻,一道白光闪过,七哥身后也传来一道肉.体砸地的声音,钢管掉到地上发出巨响。
七哥低骂一声,下意识一挥手,嘭的一声打到了什么,但下一刻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他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双散发着晶莹白光的翅膀,随后脑袋一疼便陷入黑暗之中。
苏清笑着轻咳一声,朝祁江竖起两根手指:“我打了两个。”
祁江轻笑着点头,竖起大拇指:“真棒!”
苏清一开始就躲在天花板上面,用布盖住了发光的翅膀,老平是祁江打晕的,苏清趁机打晕走在最后的那个寸头。
本来最后一个按照计划是祁江来解决,但七哥反应很快,祁江的一棍子被他挡住了,苏清见能趁机偷袭便果断飞过去砸了一棍子。
两人又把三人捆起来,苏清收好木棍,再把三根掉在地上的钢管拿起来掂了掂,表情有些兴奋:“感觉还挺过瘾的。”
祁江失笑,拖着几人丢到储物间里,搜走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锁起来:“去睡觉吧。”
今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睡眠,刚睡下去没多久地震就来了,但祁江和苏清只是睁开了一下眼睛,很快就继续睡觉,只是保持着一丝警惕心。
别说他们,整栋楼乃至大半个丰城的人都睡得很熟,每个人都十分光棍。
反正如今他们的处境,除了吃好睡好也没别的可做,就算真有大地震估计也是个死,跳水里会被虫子咬死,在家要么被砸死要么和废墟一起掉水里淹死,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祁江和苏清一觉睡到自然醒,吃了早餐才有心思去审问储物间里的那七个人。
苏清不擅长这些便全权交给祁江,半小时后便看见祁江从里面走出来,一脸无语地说了前因后果。
“所以,本来只是那四个小混混来抢水,但因为那个叫周原的想要搭七哥的船走就出卖了兄弟?”苏清一边皱眉一边总结,“他就那么确定那个七哥会让他上船?”
而且,外面都是积水和虫子,七哥几人都是普通人,且兽丹都捏在军队手中,他们没有火系兽丹,只怕出去就会被虫子淹没了吧。
“七哥有个老大,手里有火系兽丹,听说他们在丰景大厦附近建了个据点。”
苏清眼神一闪:“丰景大厦附近?好像是有栋烂尾楼,以前招商失败,最上面几层都没怎么装修过。”
“那应该就是那里了。”
丰景大厦在围墙线外面,距离郊区挺近的,那里肯定没有派粮点,跑那么远建一个据点,这些人的目的只怕不单纯。
天灾频发,乱世已到,只怕有些人的野心按捺不住了。
苏清心情有些沉重,但这种事情他阻止不了,很快也就释然了。
祁江拿着工具去给大门装上了两个插销,昨晚他们家的门经历了许多,这锁就跟不存在似的,毫无尊严地被人用铁丝打开了一次又一次。
出了这件事,祁江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其他复杂的锁他还没研究好便先装两个最简单的插销,再用挂锁把插销锁起来就不用担心人家能撬门进来。
苏清在阳台那边等着物资船,看见个影子便和祁江说了,让他赶紧上去排队。
祁江出门的时候也跟陈哥说了他先上去的事情,陈哥自然也能理解,因为知道苏清身体不好,陈哥怕祁江不放心还说要等祁江回来再去排队。
虽然不必如此,但祁江还是承他这个情,且昨晚陈哥能过来问一句也让祁江有些意外,既然人家诚心待他,他当然不会推拒这个好意。
与此同时,四个小混混家里也开始吃饭,家里的父母敲门没见人应,都习以为常地开门进去准备催人起床,这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平时这四人关系好,哪怕是现在也经常去兄弟家里睡觉吃饭,几家人下意识地出去找,一下子就在路上遇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周原的父亲哆嗦着嘴巴:“张姐,我家阿原不在你家?”
陈母心里一惊,再看其他两家人的神情,顿时大家都慌乱起来,赶忙挨家挨户地问。
昨晚9楼的动静其实挺大的,主要是吵架声比较大,8到10楼全都知道这四个小区有名的混混去人家家里打劫不成反内讧了。
当然,其他人不会像陈哥这样走出来看情况,但都在心里以为后面没动静是回去了。
周原四人家里都住在高层,一路往下问才知道昨晚的事情,顿时熟练地回家收拾了一大袋子东西结伴下来准备赔礼道歉,顺便把儿子赎回来。
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周原父母和陈东父母在家里小吵了几句,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将近十分钟后才拿上东西下楼。
四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下来,周原和陈东家里都是父母出面,胖子家还带了两个老人,四眼家则是三个女人。
敲门声响起,苏清听着外面脚步声很多的样子,疑惑地走出去从猫眼往外看,猫眼视野不足,但他也看见里面有两个老人,心里感觉不太妙,立马决定不和他们接触免得自己吃亏。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应该是那几个小混混的家人了。
如果昨晚不是他们早有准备,说不定被绑的就是他和祁江了,既然敢来抢他们家的东西,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清是打定主意送这些人去做苦力劳改的,也懒得听这些人的解释,而且外面人那么多,他势单力薄,干脆就当没听见,回去坐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一本书看。
对门901,陈哥也听到了敲门声,板着脸打开门走出来,看见这几家人并不意外,以往周原那几人犯了错,他们的家里人都是这个阵势。
先带上礼物,然后带上家里的老人孩子去受害人家里诉苦卖惨,很多次都成功让受害者心软,也让那几个小子免于责罚。
陈哥是看不上这几家人的,见苏清没开门便心中一定,跟着几人打了招呼,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嘭地一声关上门,生怕被缠上拉去帮他们说和。
“咋了?又拉上家里老人孩子来哭诉?苏清没开门吧?”方姐头也不抬的问。
陈哥摇头:“没开门。”
“你说这都什么世道了,周叔他们怎么还这么看不清。”方姐咬断手里的线,抖了抖衣服收好针,“啥事都给孩子解决托底,迟早有一天得出大事。”
说话间,外面的人开始哭嚎起来,也不管苏清开不开门。
903的陈奶奶打开门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又回去了,904的张丛山的大舅子也走出来看,很快便站在家门口围观。
“小苏啊,你开下门让我们进去给你道歉,至少给孩子他爷爷奶奶看看孩子啊,我知道我家小胖不该,我回去就抽他。”
“小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先开开门让我瞧瞧他,我替他给你下跪道歉了。”
“小苏小祁,我家小胖昨晚弄坏了你们多少东西我都赔,我带了不少东西,精神损失费也让你们定。”
“是啊,有什么事敞开门说,大家邻里邻居,你就当看在咱们几个婶子的面子上原谅他吧,只要不告诉张队长,你想咋样都行啊。”
“是啊,你们要多少粮食尽管开个口。”
胖子和四眼的家人就站在门前抹眼泪卖惨,陈哥竖起耳朵听,觉得有些奇怪。
“老婆,怎么周叔和张大姐家没动静?好像他们也没带家里的孩子下来。”
“是吗?我听听?”方姐立马贴在门上听,过了一会儿,还真的只听到几个女人老人一边哭一边道德绑架,周叔和张大姐家一点声都没有。
他们在外面哭了将近十分钟,祁江带着派粮点的张队长和两个士兵走下来,还没走到9楼就听到一阵哭嚎声,吵得人头疼。
祁江下意识皱起眉,想到苏清在家里,加快脚步,本来平静的表情变得有些冷:“张队长,人都在我家里。”
几人快速走到九楼,看到张队长,哭嚎的人群声音一滞,随后都显得很慌张地挡在门口不想让他们过来。
两个老人哭着扑过去,一人抱着祁江的一条腿,祁江怕摔着他们没敢躲,阴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小祁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家小胖没坏心的,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把他交给张队长啊。”
“是啊,你就看在我们老两口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不管我家小胖做了什么,你想要赔多少,只要你说个数,我们家都同意。”
四眼的母亲和两个婶婶也过来哭,问都不问原因就说要赔,意思和两个老人差不多。
两家人看起来姿态摆得很低,一般人心肠软一点就算了,但祁江和苏清都是心肠硬的人。
而且,这场景仔细一琢磨就是在用老人和眼泪做武器,连孩子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况且,那几个小混混算什么孩子?
吱呀两声,903和904那边探出好几个脑袋,有张队长在,陈哥和方姐也打开门往外面看。
张队长沉着脸,看向周父周母和陈父陈母:“你们也是来求情的?”
两家人对视一眼,心痛着摇头。
“我家是来给小祁和小苏赔礼道歉的。”周父哆嗦着嘴皮子,艰难地道,“不管阿原做了什么,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我家也是这意思。”陈母也抹着眼泪道。
张队长表情稍缓,随后让两个士兵把地上的老人扶到一边,祁江拿出钥匙开门,顿时他们又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张队长和祁江走进去,小胖的母亲和两个婶婶和四眼的父母想跟进去,被张队长喝止。
门重新关上,外面嘈杂又刺耳的哭声顿时小了一些。
他们家水箱实在是太多,张队长有些意外地挑眉,但很快就发现大多都是空的。
苏清瞧张队长嘴巴都起皮了,快速倒好水:“张队长喝杯水吧。”
“不喝了,人呢?”
祁江去把屋里那一串人带出来,七个人的手都被绑着,见识过祁江的手段,几人全都老老实实低着头排成一排,也让张队长有些意外。
关于前因后果他已经跟张队长说过了,事实如何张队长回去肯定也有自己的判断。
外面的人还在哭,张队长赶着回去干活,也觉得吵得很:“行,那我把人带走了。”
“那我们就不出去了,麻烦队长顺便把外面的人也带走吧。”苏清抿着一丝为难的笑,看起来有些苦恼。
“行。”张队长点头,开门走出去,在外面大声骂了几句,很快就把人全部带走。
“耳边总算是安静了。”苏清松一口气。
祁江坐到他旁边,表情并不算轻松:“周原他们之前去跟不少人借水,虽然没借到,但今天经历这么一遭,只怕别人心里会有不少猜测。”
苏清以前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不管怎么问他们都只有三箱水,可经历今天的事情,他发现人难缠起来也是挺让人头疼的。
他之前还觉得在张队长给大家安置方案的答复前,这两天会比较平静,现在才发现是他太天真。
“乱世已到,没人能独善其身。”苏清心中有无限感叹,“希望明天张队长的答复能让大家轻松一点,这样事也能少一点。”
祁江想到今天张队长漏出来的一丝口风,有些不舍地看着这间见证他和苏清定情的房子。
“我们应该又要搬家了。”
第47章 雨季
九楼发生的事情成了不少人的谈资, 祁江他们一言不合就把人交给派粮点,不讲一丝情面的做法也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善。
祁江平时跟不少人都能聊上一两句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架子,不少人说到祁江都觉得他性子不错。
虽然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不太敢靠近, 但别人跟他说话他也没什么架子, 温和有礼的样子让不少人觉得他只是面相凶而已。
至于苏清, 他深居简出, 别人只知道他身体不好,而且性格冷, 其他的了解不多。
周叔他们下九楼的时候,不少人都猜这次肯定会私了,不会闹得太大,哪曾想两个老人都抱着祁江哭了, 他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讲,苏清更是连门都没开,任凭外面哭得再惨再大声,他愣是连一面都不露。
旁观这次的事件,大家才知道九楼的两个人虽然年轻, 但都不是什么善茬,甭管平时看起来有多好说话, 犯到他们头上也不会讲一丝情面。
等这一轮物资派完,张队长他们也开船带着七哥他们离开, 不少没排到的人纷纷回家, 路上还在聊今天早上的事情。
陈哥去买菜回来,放了东西就过来跟祁江说这件事。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 好多人都说以后不能跟你说话了, 还说你表里不一, 说不定心多黑。”陈哥表情有些无语,“感情刀子没割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他们去。”祁江也看不上这些人。
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他本来就心黑,之所以跟别人相处的时候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刚搬来,人生地不熟,需要多接触别人才知道哪家值得往来。
如今他已经掌握了这栋楼里的大概情况,适合来往的人家跟他关系也还不错,整栋楼就那么四户人家入得了他的眼,其他人压根不在他的名单之上,他们爱怎么看他就怎么看他。
无所谓。
“不过你们也得注意了,我听不少人说想找办法来你家借水了。”陈哥皱着眉提醒道。
说到这里,祁江看着陈哥有些起皮的嘴唇和油腻的头发,眼神微闪:“陈哥你家要是缺水,可以来我家拿一点过去。”
陈哥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隐晦地扫一眼904那边:“算了,我今天拿了,明天说不定整栋楼都知道了,我家还有点水,再说吧。”
既然陈哥说不用,祁江也就作罢,再跟他说了两句便各回各家。
屋里,苏清正在打坐,身上突然刮起一小阵转瞬即逝的轻风。
片刻后,他眼睛睁开,有些惊喜地笑开来:“我练气三层了!”
可能是因为突破了,祁江发现苏清的气色又好了一点点,之前苏清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也就比去年,也就是变异之前好一点。
祁江去屋里拿了一面镜子出来:“你看看,你的气色好像好了一点,脸有点粉了。”
苏清也目露期待地看进镜子里,发现他的脸上还真的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一缕健康的粉色,虽然得很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但感觉和之前就很不一样,看起来也更有活力了。
他拿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看,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高兴得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
祁江露出笑,低垂着眼划过他的指甲,发现他指甲上的粉色也比之前明显一些,像是上等玉器被赋予了生命,多了一股鲜活的气息。
祁江立马跟苏清说了这件事,果然让苏清又高兴了一点,听着苏清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与之前有哪里不同,又看着苏清不停地捏自己的脸和手,祁江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心法果然很神奇,竟然能够治疗苏清这种从胎里带来的羸弱,看来他得加快引气入体的进度了,或许这样就能想办法让苏清更快地痊愈,也能让苏清更高兴更有活力。
或许今天是他们的幸运日,继苏清突破之后,祁江在傍晚也成功引气入体。
祁江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多出来的气感,也能感受到空气中他之前从未真实感受到的灵气,越接触越觉得神奇。
“原来灵气是真的有很多种类型。”
他变异后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种能量,但当他成为修士之后就发现,他感受到的那种能量就是灵气,而且还细分为很多类型,他能动用的灵气也只有其中三种。
随后,祁江又发现了另一种性质完全不同的能量,不由得好奇地问旁边的苏清:“苏清,我怎么感觉除了灵气还有另一种能量?”
“你能感受得到?”苏清有些惊讶,“那就是暗物质,我们自己体内也有,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触碰到?”
祁江比他更惊讶,发现他的体内还真的有不少暗物质,也试图去接触这股能量,但完全不得其法,想着自己才刚刚入门,他便也不急。
苏清又给他讲解心法,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也能指点祁江少走弯路,但要说多也不算多,因为好多问题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长辈没提过,家里的书也没记载,全靠自己半猜半蒙。
引气入体之后,祁江就知道自己的灵根是什么了,他是风水.雷三灵根。
按照苏清的说法,他之前是火灵根,变异之后就是风火水三灵根,其中风灵根应该是翅膀,水灵根还不知道是什么变化带来的。
苏清之前说过现在体内有两股新的力量在酝酿,分别是脊椎和心脏,他猜测水灵根有可能是这两处地方带来的。
放到祁江身上,风灵根是他的翅膀,成为修士之后他能从自己翅膀的鳞片上和身体各处感受到紫色灵气,至于水灵根也洋溢在全身血肉之中。
成为修士之后,很多以前祁江不明白的事情此时也拨开云雾,他知道自己的翅膀上的鳞片是雷灵根带来的防御能力,力量增长也是雷灵根带来的变化,他也明白速度是风灵根赋予的能力,水灵根则体现在耐力和恢复力上面。
比如他之前腰侧的伤就比想象中好得快,这也是水灵根带来的好处。
雷灵根带来力量和防御,风灵根带来速度,水灵根带来恢复,就像之前苏清所说,祁江的变异并没有什么短板,而且他能感觉得到,他的确是往天空猎杀者的方向在进化。
但也因此,祁江发现苏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特殊。
祁江说了每个灵根给自己带来的能力,又问:“你的身体变好会不会是水灵根起的作用?”
苏清摇头:“应该不是,其实心法的每次突破都能修复身体的暗伤,以前如果不是爷爷教我心法,我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
他引气入体后身体就比较稳定了,只是那会儿灵气不多,他没办法突破到二层,才只能依靠医疗技术来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后来变异之后,他的身体的确也变好了,但并非持续好转,而是后续突破到练气二层才又好转一点,现在突破到练气三层也是如此。
所以,他的变异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让他身体变好一点,后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苏清能够动用对应的三种灵气,但体内的变异对他来说就像在看一团迷雾。
“就跟开盲盒似的,希望到时候开出来的东西好一点吧。”苏清也有些无奈。
“没事,现在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苏清也点头,想到今天突破带来的好事,他也觉得以后会越来越好:“我们会的。”
晚上,因为刚引气入体,祁江对修炼还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所以苏清睡了他也还在打坐。
夜色越来越深,苏清在旁边翻了个身,手不小心碰到祁江的大腿,也让他下意识停止心法的运行,睁开眼睛见苏清的手露出来,便小心地替苏清掖好被子。
外面风声不停,雨声听着比之前又大了一些,祁江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看向外面,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
祁江拿着蜡烛往回走,关阳台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什么人在拨动水面一样,他动作一顿,再仔细听又听不到了。
想到这里,祁江下意识轻笑一声,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现在哪有什么人敢把手放到水里?那么多虫子,把手伸到水里纯属不要命。
他回到屋里打坐了几分钟,又低头看了两眼苏清的方向,最终还是感觉抱着老婆睡觉这个诱惑比较大。
他小心掀开被子钻进去,过了一会儿感觉体温把衣服上的凉意驱除才侧身揽住苏清的腰,小心地把人抱到怀里,下巴虚虚枕着苏清的头,很快进入梦乡。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地震在凌晨准时到来,一栋栋楼里都传出一些小东西震动的声音,水面也因此极其不平静。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像是被人带着声源四处乱走,一会儿在东边一会儿在西边,但在嘈杂的水声中并不明显。
啪!
哗啦啦!
水面上,一栋几乎没有任何人声的楼房突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栋楼的玻璃都抖了一下,甚至还有一些没装稳的,或者在之前多次地震中裂开的玻璃掉到地上,有些阳台上的玻璃则是掉到了水里。
“怎么回事?”
“地震了地震了!”
“大地震来了!”
楼房里被惊醒的人下意识就以为是大地震来了,怕被虫子咬,一家老小整齐快速地往楼梯跑,一连跑了好几层楼才意识到不对。
“怎么感觉震感不强?好像不是大地震?”
“虫子,有虫子!先上去!”
“啊啊啊,虫子爬上来了,走走走!回去穿鞋子!”
楼里传来嘈杂的人声,不少人举着蜡烛在楼梯或者走廊相遇,这会儿除了之前熟悉的震感之外,之前那个更为剧烈的震动早已停了,也让不少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噩梦导致的精神恍惚。
但很快,楼房再次被撞了一下,这次的震动比之前还强,很多人家里的阳台玻璃咔嚓一声碎了,低楼层的感觉更加准确,也因此有些害怕。
“水里是不是有东西?”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这不是地震!水里肯定有东西!”
“救命!”
咚!
尖叫声似乎刺激了水里的东西,水里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明显,楼房也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无数块玻璃碎裂掉下来,众人六神无主地大喊,都下意识踉跄地跑回自己家里和家人待在一起。
哗啦!
黑暗之中,一条巨大的尾巴抽在楼体上,阳台的防盗窗像是纸糊一般,六楼东面的一间房连同阳台被拍裂,外面的墙体摇摇欲坠。
狂风倒灌进来,蜡烛顿时熄灭,躲在客厅里抱在一起的三口之家惊恐地睁大眼睛,夫妻俩怀里的小孩害怕地哭起来。
“宝贝,别哭。”女人吓得把孩子的嘴巴捂住,无助地看向丈夫。
黑暗之中,丈夫咽了咽口水,当机立断拉着老婆孩子摸黑想回到房里。
哗啦!
“不!”
一尾巴再次抽来,六楼东面的两间房被拍裂,六楼的一家三口在房门前停止了呼吸,残缺的地板上只留下一滩鲜血。
之前裂开的墙体也因为这么一尾巴轰然倒塌,六楼东面的三分之一顿时消失,天花板掉到五楼客厅里,下面躲着的人顿时被拍成肉泥。
七楼的阳台也塌了一半,客厅地板出现了一个窟窿,上面的人害怕地尖叫起来。
五六七楼东面的住户像是在看着死神一步步朝他们走来,有些人害怕地跑到走廊里,带着家人敲响对面的门,哭着敲了好久都没有任何人来开门。
半小时后,楼房里出现了一处很大的缺口,鲜血滴入水中,求救声渐渐地消失,撞击声也没了,西面的住户下意识松一口气,却害怕那东西还在附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砰!又是一尾巴抽在楼梯上。
“不!不要!”
“啊啊啊!”
在尖叫声中,上面楼层的人惊恐异常,只感觉到整栋楼都在摇摇欲坠,阳台的风倒灌进来,在楼房倒塌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轰隆隆!
楼体撞到旁边的一栋楼上,硬生生把那栋楼的外墙给撞得裂了几条缝隙。
倾倒的楼房中,许多人在倾倒中胡乱抓住了一件家具,但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滑落到阳台再掉到水里,仅有小部分人幸免于难。
这次变成了东面的住户更幸运一点,因为楼是往西面倒去,所以他们在滑倒的时候都被门或者墙壁挡住了,风和雨水从斜上方的阳台灌进来,在黑暗中和另一面的惨叫声组合成一场悲惨的交响乐。
对附近的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与此同时,相似的场景也发生在丰城各处,有些倒霉的遇到了大家伙,整栋楼都遭了殃,有些人幸运一点,只遇到了小家伙,只经历了一场担惊受怕。
咚!
在地震之中,天碧园的楼房被接连撞了几下,加剧震感的同时也让楼里的人纷纷惊醒。
苏清猛地睁开眼睛,快速坐起来,祁江的动作几乎和他同步,砰一声被撞到了下巴。
“嘶~”祁江捂着下巴,感觉一阵酸疼直冲脑袋,眼前一黑晃了一下。
苏清也惊呼一声捂着额头,因为撞的力气太大,晕了好几秒才缓过来,额头一阵钝疼。
这场意外让他们没办法第一时间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楼里的其他人却已经反应过来,如其他地方一样,众人都以为是大地震来了,大喊着想跑出去,跑到一半才急刹车想起来他们跑不出去。
也意识到刚才应该不是地震。
嘈杂的声音激怒了水里的家伙,它再次撞了一下,让大家都有些站不稳,更加惊慌地喊叫起来。
不过,相比其他一栋楼都被撞倒的地方,他们显然幸运很多,水里的家伙体型不大,尾巴露出水面都只能拍到无人的五楼,力气也不够大。
苏清和祁江一起捂着伤处跑到阳台,祁江看不见,只能听到水面被拍打的声音,确定水里的东西体型不小:“你能看得见是什么东西吗?”
苏清眯起眼睛仔细看楼下的水面,只能看到水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水里有一个模糊的巨大黑影,因为被暴雨和水波挡着,他看不清楚。
“不知道,看起来很大。”苏清轻轻摇头,“看起来有将近四十米长,比我们这栋楼还要长,位置差不多在马路那边。”
这长度听起来就不是个小家伙,现在水已经淹到五楼,加上一楼比较高,所以目前水深大概在十四五米左右,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高。
苏清想要再看清楚一点,趴在窗上皱着眉想找个合适的视角,突然整栋楼又猛地一震,他踉跄了一下,祁江跟紧伸手把他揽住,另一只手抓着栏杆稳住两人的身形。
一个巨大的影子拍打在水面上,溅起一道巨大的水花打在楼体上,在水花之中,苏清终于看清了这个影子的形状。
是两个相接的长三角形,看起来像是什么鱼的尾鳍,水下那东西撞击楼体前,尾鳍扬起,甩动冲锋,撞了一下就在周围游荡,似乎是在找合适的撞击角度。
“我好像看到了鱼的尾鳍。”苏清大概形容了一下刚才那影子的形状。
“水生生物,有尾鳍,体型还那么大,现存的水生生物里面,是不是只有鲸鱼能长这么大?”祁江皱眉,“可丰城是内陆,哪来的鲸鱼?”
苏清也觉得不可能是海里的东西:“会不会是其他动物进化出来的?”
这个猜想比较靠谱,两人在震动中发现水里的家伙只会撞击楼体,再多的动作就没有了,慢慢便放下心来。
“希望明天派粮点的人过来前这家伙走了吧。”苏清怕明天物资船出事。
祁江知他所想,心里有了打算:“明天早点起,要是这家伙没走,咱们拿扩音器尽量喊大声点让他们小心点。”
这雨这么大,他们是飞不出去了,只能换其他方法。
苏清点头,随后跟祁江回到客厅,关上阳台门,两人就坐在沙发上歇息。
怕水里这家伙撞击楼体只是试探,后续还有更多的手段,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没敢回房间睡,哪怕在客厅歇息的时候,也不敢睡熟。
与此同时,天碧园小区里的其他人也很担心,尤其是他们这栋楼的住户,除了不太知事的小孩,其他人几乎就没有敢去睡觉的。
慢慢的,地震停了,水里那家伙撞击楼体的次数也慢慢减少,等天亮之后,楼里的震动总算彻底停止。
苏清和祁江第一时间去阳台看,现在天亮了,他们能看得比较清楚,也能发现水面下已经没有了其他东西。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那些恐怖的存在天一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晚的事给祁江敲响了警钟,他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如果我们最后要离开,得准备好船才行。”
大雨磅礴,他怀疑他们根本飞不起来,哪怕飞得起来,估摸着一分钟之内翅膀就会被雨水全部打湿,真要走还得靠船。
闻言,苏清看向自己的空间,有些苦恼:“我们的船好像都不太合适,两艘冲锋舟和两艘橡皮艇,不是太大就是太小。”
他那会儿买物资的时候,隐约记起他做过的梦里有很大的洪水,但他就一个人,力气有限,就买了小型的橡皮艇,买两艘是以防万一。
冲锋舟还是祁江之前用积分买的,但又太大,是八人型号的,那会儿祁江也是以防万一,也没有其他型号就买了,现在看却发现两个人划冲锋舟会比较吃力。
“没事,用橡皮艇吧,挤一挤两个人应该坐得下。”
一个小时后,等确定一切都结束了,901的陈哥终于放开怀里的老婆和两个孩子,抖着声音安慰道:“你们先等一下,我去隔壁问问祁老弟有啥打算。”
“爸爸。”小女儿害怕地抓着他的手臂,“爸爸,我怕。”
“乖啊,不怕了不怕了。”陈哥心疼地把小女儿抱起来,瞧见儿子也扁着嘴,又把儿子背到背上哄着。
老婆在旁边也红着眼眶,他把女儿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抱住老婆:“老婆,你哄哄孩子,我是真不放心,祁老弟主意正,我看他是什么想法。”
方姐吸了吸鼻子,把女儿和儿子抱到旁边:“行,你过去吧。”
陈哥搓了搓僵硬的脸,打开门走出去,瞧见走廊里的虫子也慌张地乱转,他深深叹一口气走到对面敲门。
叩叩叩!
祁江正在擦洗桌子,苏清拿着喷壶在家里各处喷洒消毒水,听到敲门声,因为苏清距离门口比较近,他就拿着喷壶走出去。
因着昨天被一堆人堵门的事情,苏清先是看一眼猫眼,见是陈哥才打开门。
“祁老弟……”
陈哥的声音一顿,见是苏清,脸上焦急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因为和他不熟,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苏清抬脚把一只想要钻进来的虫子踩死,再次抬脚时,虫子尸体掉在地上,知道陈哥不是来找他的就朝里面喊:“江哥,拿扫把出来扫虫子。”
祁江应了一声,拿着扫把和垃圾铲走出来,苏清也拿着喷壶走回去继续干活。
面对祁江的时候,陈哥熟稔很多,因着心里的担忧,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祁老弟,昨晚你们没敢睡吧?”
浅眠一晚的祁江点头:“嗯,没怎么敢睡。”
陈哥想说什么,听见903和904那边似乎有人走出来便住了嘴,转而道:“在外面不好说,要不去里面聊?”
祁江开门带他进去,两家认识时间不算太短,但陈哥还是第一次进来,一进门就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入目就是一壁的水箱,他下意识吸一口冷气。
随后,他发现这些水箱都是空的。
他知道祁江家之前搬来的时候带了很多水,两家来往多,有时候祁江开门的时候他也能看见客厅里有很多水箱,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以为祁江家的水还很充足。
今日进来一看,原来都用完了。
再走进客厅,墙边放着三个水箱,虽然唯有这三个才是有水的,却比楼里其他人家都多得多。
看着嘴唇不起皮,外表干爽的祁江和苏清,再想想自己家兑消毒液的水都不太够,陈哥心里自然是羡慕的。
苏清拿着从房间里出来,又走到阳台继续喷洒消毒水,祁江让陈哥先坐,从一旁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放到茶几上。
“陈哥,先喝杯水。”
陈哥看着桌上的这杯水,心里叹气,但还是没法抵住这个诱惑,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抿了一小口润唇,随后才慢慢喝完了。
“谢谢啊。”陈哥脸有点红,“好几天没有这么畅快地喝水了。”
祁江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归正题:“陈哥对昨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唉。”陈哥又叹一口气,“昨晚一整栋楼都震了一整晚,我这心里实在是乱得很,这大雨封路,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你呢?你怎么看?”
祁江沉吟:“按昨晚的情况,咱们暂时还是安全的,今天派粮点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答复吗?你先别急,先等派粮点的消息。”
陈哥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就是焦虑得很:“那万一那东西还在附近,物资船来不了呢?”
祁江看着这场大得跟天水倒灌一样的雨,表情凝重:“那我们就不一定能出得去了。”
第48章 雨季
经历一个晚上, 今天水位涨到了六楼,看水位涨得越来越快,七楼和八楼的住户也开始动身往顶楼搬。
就这样, 九楼以下的人全部搬走, 九楼也顺势成为新的危险区。
当然, 这次大家就没有发生冲突了, 没有那么多房间就在屋里打地铺, 反正他们是不敢留在下面了, 谁知道今晚水位上涨的速度会不会加快?到时候在梦里被淹死才得不偿失。
况且, 水里那东西也吓人得很,越靠近水面越危险。
差不多和以往一样的时间,物资船顶着风雨准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苏清发现物资船的那一刻,祁江就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了, 拿着扩音器随时关注水下的动静。
好在, 一直到物资船来到楼下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祁江松一口气关上窗户,苏清在旁边递过来一条干毛巾:“江哥,擦一擦。”
祁江用力擦了几下, 把头发擦得半干,随后拿上菜篮子和存折:“我先上去排队。”
“我也去。”苏清也想知道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两人穿戴整齐走出去,一开门就跑进来一堆虫子,吓得祁江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立马和苏清默契地抬起脚嘭嘭嘭地把虫子踩死。
有些虫子趁着这点时间跑到了角落里, 如果不是他们眼神好, 估计都忽略了那几只漏网之鱼。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大部分虫子跑到了六楼和七楼, 八.九楼的虫子也不少,距离陈哥回去也不过两个小时,早上他们开门的时候也才只有一两只跑进来,现在外面走廊却像是虫子大本营一样,地面和墙壁都有一层厚厚的虫子。
苏清喘了几口气,刚刚在阳台的时候他吹了风,这会儿又有点用力过猛,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咳了两声。
“我留在家里吧,不然虫子跑进来也没办法处理。”他有些遗憾地道。
“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祁江有些担心他会生病,“先进去加件衣服,不然着凉就不好了。”
“我心里有数。”苏清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么一回事,笑着摇头,“只是一下子没喘过气来而已,不会感冒的,而且我也不觉得冷。”
祁江还是不放心,放下东西去给他找了一件衣服,强硬地让他加上,嘴里絮絮叨叨:“别以为你昨天突破就能不把身体当回事了,衣服该加还得加,还有,你怎么连袜子都不穿?”
苏清脚指头下意识蜷缩起来,有些心虚:“打坐的时候脱的,忘穿了。”
祁江找到沙发角落里的袜子,拉着人坐下,半蹲在地上抓着他的脚给他套袜子,继续絮叨:“寒气从脚入,以后我还是亲自帮你盯着。”
“不至于吧。”苏清不习惯让他帮忙穿袜子,这些天早上他都没让祁江帮忙。
“我知道你不习惯,可你自己也得上心才行。”祁江板着脸,没让苏清有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
替他套好袜子,祁江拿着扫把出去,看见门口这边一堆虫子尸体,祁江想着反正他们也能听到楼上的话,外面虫子那么多,开门跑进来一堆,到时候也是苏清受累,他干脆就不多此一举了。
把地上扫干净,祁江听到对面陈哥往外走的脚步声,他赶紧大声喊道:“陈哥小心点,走廊有很多虫子,我这打死了一堆,都没敢出去!”
陈哥脚步一顿,立马慌乱地发动家里所有人,制定了一系列战略,这才开门跑出去。
嘭的一声,他一出去就快速关门,但虫子还是跑进去了一堆。
“啊啊啊啊啊!”
方姐和两个孩子的尖叫声响起来,还伴随着凶狠的拖鞋声和跺脚声,陈哥也一边口吐芬芳地在虫堆里跳跃跺脚,一边快速离开九楼。
几分钟后,903那边也响起相似的声音,而904那边依旧是吵了一架才出门,就跟以前一样,还是最老实的张丛山出去。
这边的房子隔音不是很好,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苏清和祁江也大概清楚904那两家的矛盾是什么。
从大雨封路之后,904几乎每天都会大吵一架,吵着吵着以前的旧事就被翻出来说,如今整层楼都知道他们这两家是怎么回事。
张丛山他老婆张珍和他大舅子张不畏兄妹俩是妹妹先结的婚,家里父母攒了一笔钱准备给张不畏娶媳妇。
本来还相着亲呢,那阵子张丛山就生了一场挺严重的病,岳父岳母就把那笔钱拿出来应急,张不畏也拖了四五年才结上的婚,也因此怨上了妹妹和妹夫,认为他们欠了他的。
张丛山夫妇心中对张不畏也有亏欠,只要张不畏求上门,他们都是能帮就帮,结果反倒让张不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件往事说出来之后,张不畏为了帮张丛山夫妇回忆当年的事情,还细数了许多当年那个相亲女孩的各种优点,听起来似乎念念不忘,他的老婆也不高兴了,导致家庭矛盾更加严重。
总而言之,又是一地鸡毛。
张丛山这个人老实沉默,但以前还会跟人说两句话,这阵子困在楼里却几乎一天蹦不出两句话来。
现在世道不好,张珍也觉得养着大哥一家很累,但人已经搬进来了,现在要让张不畏走却晚了,只能先这么受着。
张丛山出门之后,张珍和大哥嫂子又吵了一架,903的陈奶奶听着唉声叹气的:“老实人被欺负狠了都会发脾气呢,丛山这性子也太软了。”
她旁边的大儿媳妇一边做活一边道:“当初就不该让他大舅子一家赖上来,张珍平时看着精明,其实也是拎不清,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这夫妻俩啊,一个比一个傻,现在孩子都怨上他们了,就这还继续当冤大头呢。”
903这边在发表自己的看法,901那边的方姐也拿这件事教育家里的孩子。
至于902的苏清和祁江,此时正站在装着鸟蛋的竹篮前面,紧张地看着已经出现一丝裂缝的淡金色鸟蛋。
咔嚓一声,一块蛋壳掉在篮子里的白色毛巾上,一个粉色的鸟喙从洞口中钻出来,粉嫩的颜色看起来就是个柔软的小家伙,苏清的心也跟着软了。
小家伙在里面踹呀踹,终于把裂开的蛋壳踹成两半,骨碌碌地滚出来,湿漉漉的白色绒毛贴在身上,淡金色的眼睛刷地睁开。
啾啾!
稚嫩的叫声传来,小家伙刚睁开眼睛就循着味道踉踉跄跄地往苏清的方向跑来,却被竹篮挡住了,只孺慕地抬起头朝着苏清叫唤。
苏清有些紧张地看着祁江,有些犯难:“江哥,刚出生的雏鸟吃什么?”
祁江问他问住了,想起他所认识的鸟类,试探着问:“吃虫子?”
“多脏啊。”苏清想到自家养的鸟去吃外面那种恶心的虫子就忍不住皱眉,“我之前买鸡的时候剩了点鸡饲料,不如喂这个?”
祁江感受着这只雏鸟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知道这是一只处于变异关键期的变异鸟,又想到这是从疑似金雕的巢穴里拿来的蛋,便犹豫着道:“试试看喂肉?看着也挺大的,应该吃肉吧?”
这只鸟蛋虽然是从金雕的巢穴里捡来的,但却比一般金雕蛋大概大上一倍,之前大概长十五六公分,幼鸟孵出来之后,身长也比鸟蛋长一小半,看起来已经超过二十厘米。
仔细看,幼鸟的喙虽然是很嫩的粉色,但嘴部较粗,是典型的钩状喙,翅膀也不像小型鸟类的那般纤细,反倒比较粗壮,爪子也呈现出鹰爪的锋利形状。
这是一只看起来挺软萌的猛禽幼崽,况且刚出生就这个体型,吃肉也挺正常。
祁江一通分析,苏清这才意识到这只幼鸟软萌的外表下藏着多么强大的潜力,看小家伙饿得直叫,他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猪肉,用剪刀剪碎一点点地喂。
小家伙狼吞虎咽地吃着来到世间的第一顿饭,吃完一块肉就朝苏清叫,苏清感觉这小家伙真是太招人疼了,忍不住用毛巾包着抱到怀里。
祁江在旁边看着,并没有插手的意向,这是一只新生的变异动物,意义重大,而且还是猛禽,让苏清从小喂养,等幼鸟长大就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保镖。
喂食这项工作更是重中之重,等苏清彻底喂熟了,这只鸟就谁也抢不走了。
可能是苏清那几根温暖的羽毛起的作用,这只幼鸟刚出生就对苏清抱有极大的好感,这更是让苏清天生处于不败之地。
既然如此,但祁江自然不会破坏苏清和幼鸟的感情。
差不多半斤猪肉喂下去,苏清小心地看了看幼鸟的肚子,见没鼓起来才继续喂,又喂了二两进去,幼鸟的肚子总算是有鼓起来的迹象。
最后,苏清给幼鸟喂了一斤猪肉,他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只巴掌大的小家伙是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东西的,但苏清知道变异时饿着肚子有多不好受,所以也就一直喂到小家伙不再讨食为止。
吃饱饭之后,小家伙蹭了蹭苏清的指尖,窝在毛巾里开始呼呼大睡,苏清小心地把幼鸟放回篮子里,喜爱地多看了几眼,这才小心地走出去。
“江哥,你说小家伙会不会真是金雕的后代?”苏清感觉还真的有可能,“是因为变异了,鸟蛋颜色才不对?”
“也许吧。”祁江也不敢确定。
家里多了个小家伙,苏清不由得想起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的山山:“也不知道山山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你不是说她考核成绩很好吗?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这家伙鬼灵精怪,不会吃亏。”祁江倒是不太担心。
“希望如此吧。”苏清敛下眸,如今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他们忙活到现在,下面的物资也全都运到20楼,如今上面住满了人,为了腾地方出来派发物资也花了一点时间。
张队长是最后一个上去的,脚踩在20楼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份通知还需要送到其他小区,你们谁有纸笔?我抄几份贴在这里,免得通知不到位。”
队伍中立马有一个19楼的住户举手喊道:“我有!我家就在楼下,我去给您拿!”
很快,他就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上来,张队长让旁边的队友抄写,自己站在队伍前面将通知大声复述一遍:“各位市民,如今水位一再升高,丰城决定将所有市民转移到几个避难所之中,我们天碧园将会分配到付罗山避难所。从今天开始,各个派粮点的物资船返程时,将会先把住在低层的住户和老弱病残孕幼人群送往避难所……”
他的话没说完,人群中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张队长,那我们这些六楼的人现在住在顶楼,我们是先撤还是后撤?”
张队长不悦地瞥他一眼:“这个问题待会儿再回答,我接着说。转移行动优先老弱病残孕幼人群,这些人作为第一批转移对象,剩下的人从低楼层开始排队。转移时每个人携带的物品总重量不允许超过5公斤。”
“至于刚才这位女士的问题,如今你们住在顶楼,当然是后撤,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可以先上船。”
顶楼的人立马叫唤起来,张队长皱眉:“撤离采取自愿原则,不愿意走的,不听从指挥的可以留下来。”
“可是张队长,你不知道昨晚多恐怖,水里有东西撞楼啊!”
“是啊,撞了一晚上,谁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队长眼神微闪,板着脸道:“今晚会把两个持枪士兵留守20楼,现在先排队拿物资,别耽搁大家的时间。二子,从九楼开始通知,尽快把符合条件的人先带上来。”
他身后的士兵应了一声,拿着一本册子跑下去,大家也迅速排好队,但脸上的担忧不减分毫。
有一个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期待地看向张队长:“张队长,我家里有船,可以跟着吗?”
张队长摇头:“物资船不可能拖着你们的船走,也不可能留下来等你们,如果真的要一起走,自己想办法跟上来。”
问话的男人表情十分失望,深深叹一口气。
天碧园距离避难所,也就是付罗山路途遥远,物资船有发动机,每次回去都会检查一遍。
他家以前倒是有发动机,但早就被暗物质弄坏了,人力划船肯定是跟不上物资船的。
很快又有人问:“张队长,我家里还有不少吃的,不能带走吗?我可以捐一半。”
“是啊,我也可以捐一半,张队长,让我们多带点东西吧。”
“只带五公斤去,吃完了粮食可怎么办啊,总不能让我们到了避难所还饿肚子吧。”
张队长抱臂站在前方,沉沉地看着他们:“到了避难所总不会饿着你们,但你们每个人多带一斤,到时候就可能少一个人上船,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还是说你们想留在最后才走?”
那几个人顿时一滞,纷纷闭上嘴,今天张队长火气有点大,大家见他生气了,也老实了许多,后续便只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没有再为难张队长。
因为下面九楼实在是太多虫子,叫二子的兵哥哥带着火系兽丹下来,按照册子上的名单来到901敲门。
“陈建昼先生,方兰兰女士在家吗?我是派粮点的,麻烦开一下门。”
“我现在就开门,你做好准备进来!”方姐在里面喊道。
“没事,你开门吧,现在没有虫子了。”二子也扬声道。
方姐半信半疑地开门,果然她家门口的虫子全都不在了,这一段走廊的虫子全都跑到其他地方去。
看着楼梯口那一堆虫子,方姐下意识把门关上了一点,过了两秒又尴尬地重新打开:“同志,啥事啊?”
二子快速说了转移的通知,按照名单,901家的两个孩子会在第一批撤离,上面的物资也快派完了,所以需要她快点帮孩子收拾好东西,待会儿他过来的时候一起带走。
闻言,方姐有些担心孩子:“大人不跟孩子一起走吗?”
“大人后面再转移,避难所会有人照顾他们的。”二子语速很快,“方女士快帮孩子收拾好东西吧,我们很快就出发了。”
方姐还想问其他问题,但见二子已经转身去敲902的门,她也只能带着担忧关门回去叮嘱孩子。
“祁江先生和苏清先生在家吗?我是派粮点的,麻烦开一下门。”
外面士兵的声音响起,祁江早就准备着,刚站起来便看到苏清越过他出去开门。
“我去就行,你坐着吧,不用动了。”苏清急急忙忙走出去,背对着祁江时眼神闪动,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苏清打开门,对着二子露出一丝笑,声音很轻:“您好,我是苏清。”
二子又跟苏清说了刚才和方姐所说的那些话,苏清算是在病人名单里,所以他也是第一批。
闻言,苏清压低声音和他商量:“您好,我可以晚点再走吗?我想跟我朋友一起走。”
二子一愣,只听说要提前走的,还没听说过要晚点再走的,没看住在顶楼的那些人都着急成什么样了?
过了几秒,二子反应过来,重新确认:“你确定你要晚点走?现在划去你的名字,后面是不能加回来的。”
“我确定!”苏清深深点头,展颜一笑。
“不确定!”祁江从里面跑出来,着急地道,“您别听他乱说,他待会儿就走。”
苏清叹气,看二子划去名字的笔要动不动,赶紧用力把祁江拉到后面,嘭的一声关上门,靠在门上不让祁江开门,扬声对外面喊:“您去903那边吧,我就不打扰了!”
“苏清!”祁江伸手去拉他。
“我在呢。”苏清抿唇笑了笑,看起来十分乖巧,手上却十分坚决地推开祁江的手。
不过,祁江力气很大,两下子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开,重新打开门,对着还站在门外的二子道:“您别划去名字,我马上帮他收拾东西。”
“我自己的名字当然是我做主,我是不会上船的。”苏清在他身后抱臂挑眉,心意已决,“我已经决定了,你别耽误人家工作。”
二子赶时间,见他们没商量好便道:“五分钟后我再过来,你们先商量好。”
祁江哎了一声,眼见人快速走了,虫子要往屋里跑,他有些生气地关上门:“苏清!你做什么?”
“我在等你一起走。”苏清转身回客厅。
祁江板着脸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见时间不多就不与他多说:“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你先听我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苏清叫住他。
祁江转身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眼睛,气依旧没消:“好,你说!”
“我想过了,老人孩子要全部转移走至少得要两天时间,到时候咱们都住到顶楼了,再等到我们转移,都不知道得过去多少天。大家都从水上转移,水里那东西迟早会发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白天会离开,但只要它白天能出来,就没道理会放弃那么多唾手可得的猎物,到时候转移行动必定会出问题……”
“你也知道留下来有风险?到时候困在这里,你想走都走不了。”祁江打断他的话,看起来更气了。
苏清继续解释:“我就是考虑到这个情况才要留下,假设真的出问题,如果我现在走了,你后面想要自救必定需要用到船,我们可不像物资船那样配备有发动机,到时候你一个人划船,划到半路没力气了怎么办?”
“我可以跟别人一艘船,陈哥有一把子力气,楼上方哥还有陈奶奶的两个儿子,都有一把子力气,这么多人,我们完全可以轮流休息,你担心什么?”
他声音有些大,苏清也下意识大声:“那到了晚上呢?或者说水里有东西过来,你们有我这视力吗?看得见吗?”
祁江一噎,嘴硬道:“我视力也很好。”
苏清轻哼:“咱俩谁还不知道谁?你到时候看得见看不见我还不知道?”
祁江又被噎住,张口想说什么,苏清却继续给他分析:“你看啊,如果我在的话,虽然我没什么力气,划不了船,但我可以放哨,尤其是我还有夜视能力,现在也没有电灯,到了晚上你们总不能靠蜡烛照明看路吧?”
苏清说得很有道理,但祁江还是不能接受:“这些我会想办法的。”
祁江有自己的坚持,苏清也是如此,见谈不拢,他干脆坐到沙发上直接摆烂:“就算加上了我的名字我也不会上船的。”
“那我抱你进去。”祁江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道。
苏清笑了笑:“我飞回来你也拿我没办法吧?当然了,你也可以把我打晕,到时候中途遇上什么大家伙,我要是出了事你也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祁江简直是要被他气死,紧抿着唇:“你就是故意气我是吧?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地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没有不顾自己的安危,而是,是你之前说我可以更任性的。”苏清把他说过的话拿出来反驳。
祁江:……
他说不过苏清,感觉脑袋有点疼,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哄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你这样我也会担心,你明明可以先走却为了我留下来,我真的不能接受。况且,你先到避难所也能先占个好位置,到时候我一定尽快过去的,好吗?”
苏清油盐不进,坚定地摇头:“不好。”
祁江太阳穴一抽抽地疼,感觉不管他说什么苏清都有一大堆理由反驳,十分无奈地继续哄:“苏苏,乖,听话,好吗?”
苏清还是说不好,见祁江表情像是又要生气了,他也开始不满:“那我问你,你照顾我,和我住一起不都是为我着想吗?为什么轮到我这么做你却不愿意了?而且,既然都在一起了,我们当然要共患难,我留下来也不觉得吃亏也不觉得委屈,怎么到你眼里就变成我任性了?”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又开始对苏清大声,苏清皱眉,不满加剧,咄咄逼人地问:“如果我们处境交换,难道你不会这么做吗?”
见祁江沉默,苏清冷哼:“你看,既然你也会这么做,也就是认同我的做法,那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我……”
苏清打断他的话,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质问中带着警告:“祁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只能你来付出我来接受?你觉得我可能接受这种畸形的感情吗?”
“我……”
“你不用解释。”苏清继续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坚持这么做,那我觉得我们的三观可能合不上,这段感情迟早会出问题,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断了。”
“我……”
“你……”
“你先听我说!”祁江着急地道,“先别打断我的话。”
苏清轻哼:“行,你说。”
“你说的问题我以后会注意的。”祁江服软,但还想挣扎一下下,“至于这次……”
“这次什么?”苏清瞪他,杀气十足,冷笑连连,“你继续说。”
我看你要说什么!
祁江咽了咽口水:“这次……这次我听你的,但之后你都要听我的,不能再乱做决定了。”
苏清冷笑,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乱!做!决!定!”
他实在是生气,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因为说得太急,说到最后还咳嗽了起来:“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也在做一个目前来说最稳妥的决定,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是错的,只是因为我刚才说要分开的话而妥协,那我觉得没必要,咱俩也不用说服对方了,还不如趁着现在感情不深早点断了,长痛不如短痛。”
祁江不想经历这个痛,心疼地替他过去帮他顺气:“你别说这种话,我刚才说的话有歧义,我真正的意思是你以后多跟我商量,我也会这么做。”
苏清咳了大半分钟才消停,祁江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轻声问:“怎么样?好点没有?”
苏清轻轻点头,呼吸几口气缓过来后,抬头看向祁江,见不像是忽悠他的样子,总算是满意了,脸上也露出笑:“这还差不多。”
祁江哭笑不得,发现自己真是拿苏清没办法。
第49章 雨季
904陈奶奶家, 陈奶奶的二孙女三孙女都没成年,他们家在第一批就有三个名额。
二子过去的时候,陈奶奶下意识就想把机会让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儿媳妇。
“我一个老家伙, 就不折腾这个了。”陈奶奶拉着二子的手, “小同志, 我把我的名额让给我儿子, 或者我儿媳也行, 两孩子那么小, 身边得跟着爸爸妈妈呀。”
儿媳妇一愣, 很是感动:“妈,你说什么呢?这事就这么定了,别耽搁人家小同志工作, 现在就收拾东西。”
904那边就没有那么互相为家人着想了,两家的孩子恰好都没成年, 张丛山还没回来, 张不畏就打起两孩子的主意。
他一脸理所当然, 语气施舍地道:“老妹,我家球球才十二岁,凡事都离不开人, 我不在他身边不放心。你家小萝和小理都快成年了,我知道你烦我,这样,你把小萝和小理的名额让出来,正好你和孩子也不用分开, 以后你也不欠我的了。”
他老婆一听, 本来刚刚吵完架, 这会儿也立马附和:“是啊, 你和妹夫既然都不想跟我们住了,索性这次一起分开。”
张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抱着两个表情阴沉的孩子:“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不放心孩子难道我放心吗?你居然连孩子的名额都想拿走!这些年从我家拿的东西还不够吗?我和丛山这段日子供你们吃喝这么久还不够吗?”
“说得好像我没去工作一样。”她嫂子很是不满。
“怎么?你还觉得吃亏?什么叫你家的东西?当年要不是你们……”
张不畏又开始翻旧账,张珍之前还忍他一点,今天是实在不能忍,两家人又开始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开始动手,二子一脸无语地去劝架,结果连孩子都开始打架。
二子威严不足,大声喊了几声都没人听,刚把人分开,另外几个又继续打,把二子累出了一身汗也没能劝架成功。
张丛山带着菜回来,听到家里的动静,加快脚步回去,进屋正看到自己老婆被张不畏夫妻俩按着打。
看见丈夫回来,张珍哭喊道:“老公,我大哥说要把小理他们的名额拿走!”
她说完就被张不畏打了一巴掌:“这是你们欠我的!”
张丛山怒不可歇地丢掉菜篮子,大吼一声冲过来:“你欺负我们夫妻就算了,凭啥欺负我孩子!”
像是发泄一样,他打起来完全不要命,连二子都拉不住,生生把张不畏夫妻俩打了个鼻青脸肿。
九楼其他男人都去排队了,也只有902的祁江和苏清在家,二子是实在没办法了,赶紧去找祁江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开。
张不畏夫妻俩骂骂咧咧地被二子抓着,张丛山也被死死祁江拉着,红着眼朝张不畏大吼:“滚!都给老子滚!从我家滚出去!”
张珍捂着脸大哭:“我欠你的还没还够吗?”
“是你们欠我的!”张不畏也红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死前叫你们进屋,还给你们留了一笔钱,要不你们怎么能买得起城里的房子?如果不是老不死的偏心,你们这些年怎么可能这么风光?我明明是他们儿子,却要住在乡下的破房子里!”
“你说什么?”张珍一顿,崩溃大哭,“不是你喝酒开车,爸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去了!他们叫我们进屋,是让我和丛山不要怨你,你从小不学好,爸妈死前都不放心你,非得求着丛山照顾你才咽气,你居然心思都放在钱上!”
“这些年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孩子的名额是不可能给你的,你也得给我搬出去!”张丛山不再挣扎,沉着脸看向张不畏,“我当初是欠了你,我答应过爸妈,不管怎样都给你一口饭吃,但这跟孩子没关系,你想动我孩子的东西,想都别想!今天我反悔了,就当我对不起爸妈,等我哪天死了再去向他们赔罪,但你今天必须滚出去!”
张不畏还要再吵,楼梯那边传来几道脚步声,二子认得出来,知道队友来催了,怒喝道:“够了,再给你们两分钟收拾东西。”
说完,他放开手和祁江一起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还待在九楼?”两个背着包的士兵一脸疑惑,“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你们先带其他人上去,902那家不用叫,我去十楼通知别人。”
两个士兵去敲901的门,二子快步离开,祁江回到家里拿出钥匙,陈奶奶的声音就从903那边传来:“小祁,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祁江手一顿,回头问道:“陈奶奶,有什么事?”
“我刚才听见你说小苏不走了,要等你是吗?”陈奶奶怕来不及,语速比平时慢吞吞的模样快很多,但说出来的话就变得有些不清楚,“小苏要是不走,能不能跟我家大丫换个位置?”
祁江从听得清楚的字眼里分辨出陈奶奶的一丝,眼神微闪。
按照现在的情况,陈奶奶的两个孙子三个孙女中,两个双胞胎小孙女还有楼上的小孙子都会跟她一起走,还剩下成年的大孙子和大孙女。
903中,陈奶奶的大孙子已经成年,这段时间也快速成长起来,已然可以独当一面,目前每天都跟着父亲和叔叔去排队买菜,顺便认识一些长辈,看样子家里是准备让他当家了。
楼上的1003中,陈奶奶的大孙女虽然还在读高中,但她小时候生了一场病,读书晚了一年,现在已经成年,所以是不能一起走的。
大孙子不用担心,大孙女却身子骨弱一些,看陈奶奶的样子,想必剩下两个孩子中,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孙女了。
外面一堆虫子,祁江没有考虑多久,没有吊陈奶奶的胃口,很快就答应了:“好,我现在到楼上跟二子同志说一声。”
既然苏清不走,那正好跟那孩子换个顺序,让陈奶奶家能多走一个年纪小的孩子,也算卖他们一个人情。
祁江往楼上走,二子正好通知到1003,他立马说了这件事,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陈奶奶的二儿媳还有些不敢置信:“小祁,这是真的?你没骗我们?”
“周姐,这种事我没必要开玩笑,陈奶奶已经跟我商量好了,我家苏清就跟你家大丫换个位置。”说完,他看向二子,“同志,您看可以吗?”
按照原先的计划,九楼和十楼的撤离顺序也没差太多,加上刚才祁江帮了个忙,二子便点头改了下名单:“可以,但不能再改了。”
两个孩子都能离开,周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激动得不能自已:“小祁,这件事情就谢谢你了,周姐和你陆哥欠你和小苏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夫妻俩一定还!”
大丫也怯怯地看向祁江:“麻烦祁叔叔帮我谢谢苏哥哥。”
祁江:……祁叔叔?苏哥哥?
因为两个明显不同辈分的称呼,祁江回到家的时候还很郁闷:“我长得那么老吗?我不就比你大两岁吗?为什么辈分都不一样了?”
苏清今年25,祁江也才27,三十都没到,大丫今年刚成年,叫他叔叔无可厚非,可凭什么叫苏清哥哥?
不就差两岁吗?!他脸上也没有皱纹什么的啊,就那么老?
而且,他们是一对,他是叔叔,苏清怎么能是哥哥呢?这不乱套了吗?
苏清看着正在怀疑人生的祁江轻笑出声:“只是个称呼而已。”
“这不是称呼的问题,这是辈分的问题。”祁江皱眉看着面容精致的苏清,仔细研究他年轻有活力的穿衣风格,再拿出镜子看自己。
因为他从小就要跟家里的亲戚和父母斗智斗勇,成年后进入家里的公司,商场上的老狐狸也经常欺负他年轻,所以他的服饰都是偏向成熟稳重的风格,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老了一辈?
“要不以后我也多穿你这个风格的衣服好了,不会显老。”祁江很难接受在外人看来他和苏清不是一辈人这个事情。
他们是一对,看起来不是一个辈份不就是在说他们不般配?
祁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下,怎么换?”苏清失笑,“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祁江沉默以对,并没有再说什么,但等苏清开始打坐的时候,他就悄悄地睁开眼睛,小心回到房间里打开衣柜找衣服。
找了许久,他都没找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想起他刚搬来那会儿,为了更好的靠近苏清,所以都戴上了眼镜,可以说,他能长时间维持温和的气质,大半功劳都在眼镜上。
不过,他并不是很喜欢眼镜架在鼻梁上的感觉。
祁江还在犹豫之中,苏清带着一丝痛苦的声音突然从客厅里传来:“江哥……我后背有点痛。”
祁江再也没心思去想辈分的问题,急急忙忙跑出去,苏清苍白着脸蜷缩在地上,一只手放到背上摸着一块东西:“江哥,我好疼,我好像长,长了个东西。”
“我看看。”祁江小心地把他抱到怀里,掀开他的衣服,见他的脊椎突出来一块很尖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苏清疼得直哆嗦,脸都皱成了一团,感觉后背像是被人用锥子钻孔一样,他不停地吸气:“江,江哥,怎么样?”
祁江怕吓到苏清,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突出来一块。”
他的平静成功安抚住苏清,只单纯地问:“那怎么办?我以后背上会长骨头吗?”
祁江被他问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办,不敢乱碰,也不敢把衣服放下来,只紧紧抱着苏清,避开了他的后背没敢碰到一点。
他想起苏清曾经说过,他脊椎处和心脏处都在酝酿一股新的力量,如今这两处凸起的尖刺应该就是变异所致。
他恨不得帮苏清承受这份痛苦,但这是苏清变异的过程,没有任何人能够代劳,他所能做的只是陪着苏清,尽量让他好受一点。
过了一会儿,一阵疼意袭来,苏清握紧手抿紧唇,却还是泄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祁江把苏清抱得更紧,低头见自己拉着衣服,怕不小心没注意到哪里,衣服碰到那块地方会让苏清更疼,干脆用力把衣服撕开。
衣服被撕成一块碎布,要掉不掉地挂在苏清的肩膀上,苏清疼得枕在祁江肩膀上,用力紧握的手将指甲嵌进肉里,他的指甲不长,却生生把掌心戳得破皮。
祁江把他的手展开和自己交握:“抓着我,觉得疼就咬我,别忍着。”
苏清颤抖着身体,痛苦地闭上眼睛轻轻摇头,手不可控制地握紧祁江的手,力气越来越大,祁江甚至都感觉到手有点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清背上突然又多了一处凸起,就距离刚才差不多一个拳头的地方。
祁江无措地看着这像是骨刺一样的东西慢慢顶起苏清的肉,听着苏清的痛呼,只能不停地安慰他:“不疼了不疼了。”
这次的刺痛维持的时间短一点,在疼意散去的那一刻,苏清急喘了几口气,力气也跟着散去,眼前一黑便软倒在祁江怀里。
他们的手依旧交握,祁江小心地把自己被抓得出现了几道紫色指痕的手和苏清的分开,放到苏清的背后,想看看这两个尖刺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要碰到时又猛地一缩,生怕又给苏清带来痛苦。
苏清的翅膀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祁江心疼不已,疼惜地亲了几口苏清的侧脸,小心避开那两处尖刺,将他抱到床上休息。
他身上出了一层汗,祁江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用毛巾小心地擦拭他的手脚和后背,虽然特意避开了脊椎,擦到旁边的时候,苏清的身体还是下意识颤了一下。
“不疼了,不疼了。”祁江感觉自己的安慰显得苍白无比,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到苏清。
换了一盆水,祁江帮苏清擦干净脸,又心疼地看着他破皮的掌心,见破皮的地方不严重才松一口气。
给苏清的掌心擦了药,祁江帮他贴上创可贴便也躺到床上,怕苏清睡着平躺下来压到尖刺,祁江小心地将人抱到怀里,一手将被子小心地盖到身上。
中途,篮子里的幼鸟醒来,饿得朝苏清直叫,祁江怕苏清被吵到,快速用刀剁了一块肉放到碟子里,再把碟子放到篮子里,随后就提着出去放到如今空着的次卧之中。
他现在没空搭理这只鸟,很快就回去继续抱着苏清睡觉。
物资船之前就已经离开,陈奶奶的二儿子陆二哥在把孩子送上船后,便和老婆提着一袋子东西下来想要说声谢谢,但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开,这里虫子又多得很,他们只能先回去。
时至中午,物资船载着新一批物资回到这边,依旧是先派物资,然后再按照顺序把老人孩子接走。
天碧园的老人其实不算很多,但孩子不少,张队长他们一趟能带20个人,看起来似乎挺多,实际上只是两三层楼的人数。
像是九楼这边,901有两个孩子,903有一个老人两个孩子,904有三个孩子,这一层楼就有八个人,10楼上面也比9楼多一个,加起来就十七个了。
现在第二轮也才轮到11楼的老人孩子,剩下的人算上顶楼那些,估摸着得走六趟有余。
之前派粮点一天能勉强来四趟,离开前已经是大晚上,但后来雨越下越大,从9号开始,也就是顶楼打架之后的第二天,物资船在一天时间也只够来回三次。
按照这速度,把老人孩子全都转移走差不多得花两天多的时间。
很快,第二轮的人也上船了,因为要用篮子吊下去,所以家属们都是扶着老人孩子进篮子,等人到了船上之后,又纷纷跑到虫子较少的十一楼走廊,围在小窗边上目送亲人离开。
物资船的速度很快,雨幕遮住了众人的视野,大家站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回家。
苏清是将近傍晚的时候醒来的,祁江第一时间发现:“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苏清没什么力气地摇头,轻咳两声,“就是感觉没什么力气,还有点饿。”
“那你拿点东西出来吃,我去给你摆桌子。”
苏清摇头,虚弱地趴在枕头上:“没力气,我想喝粥,这个不用,咳咳!不用怎么嚼。”
他空间里没有粥,祁江便让他再休息一会儿,立马去生火煮粥,放了水和米之后,他又把厨房里的肉另起一锅放到水里煮熟,然后拿出来一点点地撕成肉丝。
苏清喜欢吃玉米,所以以前他生病的时候,祁江就会给他做玉米粥,这样苏清的胃口就会好很多。
今天也是如此,玉米是之前苏清放在厨房里的,祁江就一点点把玉米粒掰到碗里,仔细把玉米须挑走,再把玉米切得更小,和肉一起放到粥里煮。
苏清也爱吃青菜,他胃口不好的时候不怎么爱吃肉,但蔬菜尤其是青叶菜却能吃不少,祁江感觉粥的能量不太够,又弄了一盘白灼菜心。
厨房里放着两条腌制好的鱼,本来是因为许久没吃鱼,准备明天早上吃的,这会儿正好用上。
鱼腌制时放的料不多,味道不会咸,祁江拿来做清蒸鱼,之所以做这个还是因为足够清淡,适合苏清的口味。
两道菜做好之后,玉米的香味传到房间里,趴在床上睡觉的苏清慢慢睁开眼睛,肚子叫了一声。
祁江听到声音,把菜端到餐桌上,随后擦了擦手进房里把苏清扶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
虽然之前苏清说了不疼,但那会儿他们没碰到尖刺,祁江担心只是没碰到才不疼,就小心地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十分轻地碰了碰其中一根尖刺:“会疼吗?”
“不疼。”苏清摇头,有些惊喜,之前疼得要死,现在碰到了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情况总算不是太遭。
祁江稍稍放下心:“那我先帮你换衣服,换了咱们再去吃饭。”
苏清没什么力气,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祁江身上,在祁江的帮助下换掉身上这件破布衣服后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微微蹙眉:“衣服好像有点小。”
“是被撑小的。”祁江担忧地看着他背后将近有七八公分长的尖刺,“要不我给你剪两个洞?”
他特意拿的比较大的衣服,但没想到还是小。
最后,祁江拿着剪刀小心地剪了两个洞才把苏清扶出去,两人慢吞吞地走到餐桌前,苏清看着桌上的菜,感觉没什么胃口,转而看向还在灶上煮着的粥。
他闻到玉米的香味了。
“粥还没好,青菜我做得比较清淡,里面还加了一小把玉米,菜叶子上有玉米的香味,你尝尝看。”祁江夹了一粒玉米放到他嘴边,笑着哄,“我喂你,等吃完咱们就喝玉米粥。”
苏清咳了一声,想要自己吃又实在是没力气,便靠在祁江怀里,就着他的手一点点把桌上的菜吃完了。
这的确都适合他的口味,他本来就爱吃菜,里面还放了玉米,他就更喜欢了。
鱼肉也蒸的正好,口感很嫩,一点也不老,所以吃到嘴里的时候,苏清几乎都不用怎么嚼就能咽下去。
果然像祁江说的那样,吃完菜之后玉米粥就好了,祁江把柴火退出来灭掉,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喂苏清吃完,粥比较烫,每一次他都吹凉了才让苏清吃。
粥里的肉丝很细,煮得久了又软又烂,玉米粒也被他切小了,吃起来颗粒感没有整颗玉米粒那么强,不需要怎么嚼,正好替苏清省了一些力气。
吃完一顿饭,补充了足够的能量,苏清的力气慢慢回来,伸出手碰了碰后背,眉头舒展:“真的不疼了。”
见他有了精神,祁江才问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打坐中突然就疼了一下。”苏清摇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点预兆都没有。”
之前翅膀变异,至少他还会做个噩梦呢,这次却是很突然。
他当时运行心法还差点岔了道,好险一开始不怎么疼,所以才能反应过来。
“是不是能量积攒够了?”祁江感觉变异和能量积攒应该有点关系。
“或许真有可能,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疼。”苏清又摸了一下背后的尖刺,有些忧心忡忡,“早知道我还不如今天去避难所。”
本来他以为留下来能帮祁江的忙,结果现在却又成了个拖累。
“你去避难所我也不放心。”祁江倒是庆幸他留了下来,不然像今天这样,疼到晕过去,避难所那边还有谁能照顾他?
哪怕有医护人员,也不可能一直看着,还不如他来照顾。
两人的心态奇妙地交换过来,祁江想扶苏清回房间里歇息,但苏清不像刚才那样虚弱,加上也不困,就没有回去,而是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阳台,把锅碗瓢盆洗刷一遍。
因为手上贴了创可贴,所以一开始祁江还不怎么想让他洗,苏清戴上橡胶手套之后他才闭嘴。
在这期间,祁江坐在餐桌前吃晚饭,吃完出去洗碗的时候随意扫一眼外面,发现一艘物资船隐隐约约在雨幕中出现,距离这里差不多一公里左右,就在一栋楼后面。
那边不是张队长他们来的方向,所以只能是其他派粮点的物资船,祁江便只看一眼就又低下头洗碗。
苏清在旁边生火热水准备洗澡,大概半小时后锅里的水热了,他小心地伸手放在盖子上摸了一下,见锅盖温度挺烫就停了火。
“我去洗澡。”苏清拿过一旁的桶舀水进去。
祁江应声,等他进去洗澡就去客厅里把几个热水壶拿过来盛水,装完之后听到一阵引擎声在快速接近,下意识往外面看去。
“嗯?那艘物资船怎么还在那里?”
都那么久了,如果之前是刚到,那物资船上的东西也该搬完了,这会儿应该正在派发物资,物资船也会吊到楼上以免被风吹走。
如果是要离开或者路过,那就更不可能还在那里了。
祁江感觉不太对劲,仔细看进雨里,但大雨把他的视线遮挡得太厉害,他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张队长他们的船很快就到达楼下,大家开始往楼上搬物资,祁江站在窗前朝张队长挥了挥手。
在雨里不方便,张队长只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他知道了,等他上去再说。
苏清拿着衣服出来,见祁江皱着眉,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来得正好。”祁江指向东南方向,“你看那栋楼后面的物资船,待在那快一小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小时?”那么久?
苏清放下盆,顺着祁江的手看向那边,他看得比较清楚,只见一栋办公楼后的水面上漂浮着一艘橙色的物资船,上面空无一人,但防雨布高高隆起。
“物资还在,人不见了。”苏清表情凝重,“雨太大了,现在已经淹了一半,估计再过不久就沉了。”
“我已经让张队长待会儿过来了。”
苏清点头,再仔细看,过了五分多钟又发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不对劲。”
祁江立马问:“怎么了?”
“这船的编号是TF07,是泰富小区派粮点那边的船,怎么飘到我们这边了?”
泰富小区?那是城南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小区,距离他们这里大概有三十公里远。
两人都意识到出事了,苏清再仔细看,几分钟后一阵大风吹过,物资船剧烈晃荡了一下,水进得更多,船头翘起,苏清得以看清船内的物体,脸色骤变。
“上面有一只断手,真的出事了!”
第50章 雨季
下面的物资还差一点才搬上去, 祁江看一眼还在船上的张队长,外面风雨太大,说话声很难清晰地传那么远, 他就写了一张纸条放到空矿泉水瓶里, 用力敲窗。
声音传到外面, 张队长疑惑地看过来, 见祁江着急地挥手, 他大喊:“怎么了?”
祁江当着他的面把矿泉水瓶扔出去, 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将要落到水面上时,一阵风吹过来,又把瓶子吹得倒卷回来撞在墙壁上。
张队长的视线落在瓶子上, 比了个OK的姿势,等这一个吊篮上去之后, 带上队友开船去拿瓶子。
瓶子里面就一张纸, 他拧开瓶盖把纸抖出来展开, 里面的那行字让他瞳孔一缩。
[东南方向一公里处,丰城大学教师行政楼后有一艘空的物资船,上面有一个断手, 船快沉了]
张队长是知道水里的那些大家伙有多恐怖的,看到这行字,心中涌起一股悲伤,他知道,又有战友牺牲了。
“开船!”
物资船往东南方向开, 顶楼距离水面太远, 打手势看不见, 上面的士兵就疑惑地敲响阳台的铁栏杆, 并且尽量大声喊:“队长,去哪?”
张队长听不太清楚,从怀里拿出两面黄白旗子站在船尾挥动两下,期间船一直没停,很快就被雨幕遮掩了踪迹。
大雨中可见度不高,排队的人看着物资船走了,都有些惊慌:“船怎么走了?”
“张队长去哪了?”
“张队长还回来吗?出什么事了?”
“张队长带着物资去哪?”
排队的人很多,众人七嘴八舌,吵得整个20楼都嗡嗡嗡地响,阳台上的士兵转身安抚大家:“没事,队长发现了点东西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对大家来说,水里非常危险,虽然昨晚那东西走了,但现在这个时间有点微妙,正是白天向晚上过渡的时候,他们都很担心这会儿张队长出去会不会有问题。
虽然昨晚那东西是凌晨后才出现,但万一提前了呢?
“水里多危险啊,万一张队长出事了,后面不会没有物资送过来了吧?”有人说话很不好听,惹得阳台上的两位士兵紧皱眉头,很不高兴。
不少人话里话外都是担心物资的事情,虽说带上了一嘴张队长,但核心都是担心以后没有物资送来。
两位年轻的士兵有点绷不住表情,阴沉着脸咬紧牙:“队长不会出事的,现在赶紧排队。”
“怎么还带生气的?我们也是担心张队长嘛。”有人小声嘟囔着去排队。
也有人翻了个白眼:“你是担心物资吧。”
“嘿,你这人心怎么这么坏?”顿时就有人不高兴了,直接撸起袖子。
“怎么?要打架吗?”别人也不怂他,冷笑一声,贱兮兮地道,“打架要劳改哦。”
话音刚落,不少人眼神闪动,竟然还真的有些心动。
毕竟,之前劳改的人都被带走了,他们要是打架,是不是也能被带走?哪怕得做是十天半个月的苦力,但只要能去避难所,总比待在这里强。
想到这里,他们看向旁边的人,似乎在考虑对谁下手比较好。
两位士兵阅历不足,要是张队长在这里,只怕这些人打坏主意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了,但这会儿两位士兵正在派发物资,压根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些四处打量的眼神。
当然,同为老邻居,不少人也都清楚这栋楼里某些人的脾性。
排在前面的方哥领到自己家的物资,把存折拿回来,走到一旁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和善地跟其中一位士兵聊天。
“小同志,昨天听说九楼那边打架了?怎么不带去劳改?”
“船装不下,队长那边记下了,要等到了避难所再说,不过打架斗殴等闹事者全都等到最后一批再转移。”
某些人心里的小火苗刷地灭了,全都失望地低着头,方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把眼镜戴回去,提着菜篮子跟同一楼层的人回去。
与此同时,张队长他们正站在丰城大学行政楼外面,凝重地看着卡在两栋楼之间的物资船。
行政大楼前面有一棵大树,就在两栋楼之间,一半树顶露出水面,到处都是树枝,树枝上面都趴满了虫子,一眼看过去,这树枝全都是黑色的。
“队长,是泰富小区的船。”二子惊讶道,“怎么飘这么远?”
张队长看着已经沉了一半的物资船,因为进了不少水,船头翘起,他站在这边也看到了纸条上说的断手,心里也有些着急:“这么多树枝,这艘船是怎么进去的?”
物资船比两楼之间的缝隙要大,所以那艘船只有船尾卡在里面,但外面的路被树冠挡着,如果绕路也很容易被树枝挂住,所以这船能顺利进去也挺神奇的。
而且,物资船附近也没有虫子,这说明这艘物资船分配的那枚火系兽丹就在船上。
“队长,要不游过去?”二子建议道。
张队长下意识想拒绝,水下树枝太多,情况复杂,但不过去也就意味着放弃船上的所有线索。
他们的物资船不能出意外,所以要过去只能靠游泳。
“行,小蒋,你水性好,跟我一起下去,二子,老孙,你们拉着绳子,随时接应我们。”
“是!”
张队长和小蒋在腰上系了一根绳子,随后快速钻进水里游过去,船上的二子和老孙紧张地拿着绳子的另一头,一点点地把绳子放长。
大楼前的大树以前枝繁叶茂,许多毕业生都喜欢在这里拍照留念,树冠很宽,甚至伸到了行政楼的走廊那边,哪怕后来大树枯死没有了叶子,繁茂的树枝也像是一面荆棘盾牌一样挡住了张队长他们的去路。
张队长他们不能带船上的兽丹走,但其他地方的水面上都是虫子,只有两艘物资船附近没有,所以他们必须一口气游到TF07那边,要么就只能中途放弃让队友拉他们回去。
树冠里没有近路可以抄,张队长比了个手势,然后和小蒋继续往下潜。
“他们怎么往下游了?”二子有些紧张,“不知道气够不够。”
“别担心,队长有分寸。”老孙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雨好像又变大了,估计今晚水会涨得更快。”
二子忧心忡忡地看着船里面那只露出一半的断手:“希望那条凶手鱼没有跟来。”
他们天碧园还是幸运的,至少家还没塌,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救援,不像有些地方,等第二天物资船过去,楼倒了,大部分人也死了。
如果杀了TF07物资运送小队的鱼跟着过来,天碧园这边就是两条鱼,到时候小区里的楼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差不多两分钟时间,张队长和小蒋从水里钻出来,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抹去脸上的水。
“我去船尾看情况,你检查一下前面。”
“是!”
两人分开,小蒋小心游到断手旁边,看着这只苍白发青浮肿的手,红着眼睛敬礼,随后拿出防水袋把断手装进去系在腰上。
船头这边没什么东西了,张队长那边也没有多少发现。
发动机还是好的,外表没有破损,但里面没有油了,或许出事之后,船是自己开过来,一直到没油才停下来的,之后被风吹过来才卡在缝隙里。
发动机拆不下来,上面的物资也拿不走,船上的很多痕迹都被大雨冲刷干净,张队长钻到水里游到另一边,见没有线索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甘心地将视线转移到防雨布上:“小蒋,你找完了吗?”
“找完了。”
“那我上船。”
小蒋吓一跳:“队长,船快沉了,到时候会把你卷进去的。”
“我会小心的。”张队长不甘心地道,立马小心地从船尾上船,顿时船沉得更快了。
他快速掀开防雨布,只见防雨布下面盖着半船物资,物资底下还有一些没被冲掉的血,能蔓延到这边,也不知道当时船上的人流了多少血,或许战友死前还留在船上,只是被鱼拖下了水。
张队长眼睛微微发红,踉跄着再仔细看那枚火系兽丹在哪里。
他快速在防雨布旁边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物资和船身之间夹着一颗裂了一条缝的淡红色珠子,旁边还有一枚半透明的银色鳞片。
“队长,快下来,船要沉了!”
张队长点头,跳回水里,因为手里拿着火系兽丹,所以他们就在水面上往回游。
但是,他们拿到的兽丹却没有自己的好用,可能是兽丹裂开了,里面的能量外泄,变成淡红色之后,对虫子的威慑力也不足,所以得用兽丹晃一下,过了几秒周围的虫子才慢慢散去。
也因如此,他们游动的速度很慢,张队长怕今晚回去晚了会出意外,最终还是潜水一段路,到了物资船附近他们才往水面游。
两人爬到船上,没来得及翻身,张队长就赶紧道:“加快动作,咱们得快点回去报告。”
二子和老孙快速开船,张队长和小蒋把绳子解开,然后小心地把战友的遗物收好。
看着雨中慢慢清晰的天碧园,张队长呢喃:“希望只是物资船出事吧。”
战友的牺牲让他很是难过,但他也希望战友们负责的小区不会出事,这样至少能少死一些人。
苏清是全程看着张队长他们怎么行动的,也知道张队长从船上拿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旁边等着的祁江:“江哥,张队长他们拿到了一样银色的东西和一枚火系兽丹。”
因为物资船上没有虫子,所以苏清知道上面肯定有火系兽丹。
雨太大了,他隐约看到有一样带着一抹很淡的红色,应该就是火系兽丹。
但银色的……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银色?”祁江疑惑皱眉。
苏清嗯了一声,点头:“那东西是和火系兽丹一起拿起来的,但我看不清是什么,认不出来。”
祁江在脑海里搜寻可能的答案,但想了两分钟都没有头绪,虽然消息是他给张队长递的,但张队长必定也不可能把东西给他看。
思及此,祁江干脆就不多想:“先洗漱吧,不然天都黑了。”
苏清也蹲下来舀水洗衣服,背后的尖刺衣服撑得很紧,苏清衣服洗到一半还是觉得不太舒服,甩甩手就伸手摸了摸后背,指尖残留的水把衣服弄湿,尖刺的肉色贴在衣服上显得非常明显。
他背后的尖刺是硬生生顶起皮肉长出来的,有一层皮肉包着,所以摸起来并不刺手,而且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但顶着衣服终究不舒服,他也不可能把每件衣服都剪两个洞。
剩下的物资被搬上去,张队长他们也被吊篮带上顶楼,一进来就看到一对夫妻拉着他们留下来的两个队友不停地哀求着什么。
“小同志,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张不畏抹了一把汗,急得跺脚。
他们一家早上被赶到顶楼住,但904那边的物资他也不想便宜自己的妹妹一家,就开始在楼下和妹妹一家清算。
期间发生了什么暂且不提,总之他们一家才刚到找住的地方,搬了东西上来就听到人家说什么闹事者在最后一批转移,去到避难所还要劳改。
这怎么可以!
正好张队长不在,张不畏夫妇就想让留下来的两个年轻士兵帮他们求情,这会儿他们夫妻已经把人缠着好一会儿了。
张不畏的老婆也哭着抹眼泪:“是啊,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怪我那小姑子,是她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算不得打架呀。”
两位士兵表情为难,绷着一张脸没有松口,但又被拦着不让走,等物资船回来被别人拉开,两位士兵才松一口气过去拉物资。
结果,等到物资全部拉上来,两人再把小蒋和二子吊上来后,他们就又被缠上了,后面的老孙和张队长都是二子他们吊上来的。
张队长上来后就听到张不畏在继续哀求:“我儿子才十岁,我得早点去避难所和他团聚啊,小同志,求求你了,替我们给张队长求个情吧。”
“求什么情?”张队长沉着一张脸问。
两夫妻没意识到张队长已经上来了,听到声音,下意识脖子一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知道张队长不好说话,所以大家都有些怵他,张不畏他们敢缠着其他士兵,却不敢在张队长面前造次。
见他们说不出话来,张队长冷哼:“回去做你们的事。”
夫妻俩灰溜溜地走了,张队长他们也抓紧时间派发物资,速度比以前快许多,结账时在存折上写的字也变得比以前潦草,几乎认不出来。
等他们发完物资,天也全部黑了,顶楼的人已经在煮饭,屋里到处都是用砖块搭成的小土灶,上面都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着饭和菜。
虽然这里住的人都是家里被淹了的住户,但他们上来的时候都搬了不少吃的,哪怕派粮点送来的物资不多,但除了变异人都不会挨饿。
当然,每个人都很渴。
大家见天都黑了,张队长他们还要回去,便有人担忧地道:“张队长,要不你们今晚住这里吧,晚上赶路太危险了。”
“是啊,路上那么黑也不安全,你们的灯也照不远,等明天水里的东西离开之后你们再走吧,那时候天也亮了。”
大家说了两句,最后买菜的几人还没离开,闻言立马期待地道:“顶楼太挤了,我家有空房间,今晚来我家睡吧!”
旁边的人也眼睛一亮:“来我家吧,我家地方大,宽敞。”
张队长露出一丝笑,摇头向大家解释:“不用了,发动机每天都会坏一次,我们修不了,晚上不回去明天就走不了了。”
闻此,大家也没有再劝,只能让他们在路上小心点。
现在天黑了,他们的灯不是很亮,吊篮找不准地方,他们干脆就把船用绳子贴着墙壁往下吊,今天是老孙和二子留下来,所以他们留在上面吊物资穿,剩下的人带着要转移的人往楼下赶。
见天色晚了,有些人不敢走,有些人家里人不让走,张队长只能又花了十分钟去一家一家敲门问后面的人愿不愿意提前走。
胆子大的人还是有不少,20个人很快就凑够了,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被张队长他们护着前往七楼。
越靠近水面,遇到的虫子越多,七楼的虫子甚至能堆到小腿处,要不是有火系兽丹,压根走不了人。
他们从七楼走廊的小窗上船,很快就提着昏暗的小灯往避难所赶。
因为水快淹到七楼,九楼的虫子更多了,祁江和苏清洗漱完便在客厅里改造雨篷。
苏清准备的防雨篷还真的有不少,船用的有好几个,但因为他之前准备的橡皮糖比较小,所以船用防雨篷也是单人的,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坐在橡皮艇里面,加上还要划船,肯定会觉得拥挤,所以苏清准备的遮雨棚就不太适合。
祁江也买了一些,但都为冲锋舟准备的,所以也不适合。
好在,苏清也买了其他用途的雨篷,大大小小的型号都有一些,改造一番就能用到他们的橡皮艇上。
雨篷拆了还得缝起来,祁江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结构比较结实,但他动手能力不行,所以就在一旁指挥,苏清拿着针按照他的指示缝制。
约莫半小时后,他们缝了一个底部,祁江拿起来拍了拍,又拿到一旁和橡皮艇比了比,感觉缺了点东西,思索片刻后道:“这个加个环。”
苏清又拿过来改,改到一半敲门声响起,外面还有不少跺脚声,还有一些很小的说话声,声音听起来比较陌生,人数也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大概知道这些人来做什么,祁江大声问:“谁?!”
“是我,黄叔。”外面有个中年男人一边跺脚一遍回道。
苏清不认识,继续缝他的雨篷,祁江倒是知道这个人,但不熟,只说过两句话,便不冷不淡地问:“有事吗?”
黄叔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那个,小祁,我听说你家还有水,我想借一点。”
“不借。”祁江十分坚决。
顿时,外面有几个一直没说话只跺脚的人就很不高兴,大声喊道:“小祁,你家明天就要搬上去,家里的水留着也没用啊,到时候房子被淹了,水留着也是浪费。”
好几个人纷纷附和,祁江充耳不闻:“你们回去吧,水不借,我要休息了。”
祁江知道大家缺水很严重,但他也知道这栋楼里有些人挺不要脸的,容易得寸进尺,他家的水虽然多,但也没有白给别人的道理。
再说,白给人家说不定还讨不着好呢,他不想给人家留下一个他很好说话,很心软的形象。
要水?可以,拿东西来换,但也得等他们搬上去再说。
黄叔几人还算要脸,见他不借,虽然有些不高兴和失望,但也不至于觉得别人借水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现在水可比粮食珍贵。
他们离开了,门口却还剩下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先是卖一波惨说什么家里老人孩子要渴死了,祁江却是不信,毕竟今天张队长也带了水过来,怎么可能有人渴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他们自己没给老人孩子留水,自家人都不心疼,他心疼什么?
况且,听这些人的语气,纯熟卖惨而已,他又不傻,自然不会信。
外面的人见没人理会,用力敲了好一会儿门,见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又气得骂了好几句才离开。
等人全都走了,苏清他们继续改造雨篷,一直弄到很晚,身上也出了一身汗,用锅里剩余的热水擦了擦身子才睡下。
临近凌晨,地震还没来,整栋楼就率先被撞得震了一下,苏清和祁江立马睁开眼睛。
根据昨晚的经验,他们是比较安全的,而且现在水才刚刚淹到七楼,昨晚那东西的尾巴也没有两层楼高,所以祁江和苏清又回去睡觉了。
当然,今天傍晚发现的落难物资船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他们都有比较大的把握确定肯定是水里的东西干的,但不清楚是现在徘徊在派粮点的这家伙,还是其他地方的大家伙。
如果是后者,那就要重新估量一下现在的安全系数,所以祁江和苏清都不敢睡得太死。
他们敢睡,其他人却不敢睡,但今晚大家都没有昨天那么惊慌,也只有一些人在楼被撞的时候叫了出来。
没过多久,凌晨地震准时到来,水里的东西也撞得更加频繁。
二子和老孙留守天碧园,他们在楼被撞的时候就醒来了,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两人惊醒后就紧绷着身体拿上枪,心里也有些害怕。
住在顶楼的人叫了几声之后,慢慢地有人跑到二子他们身边坐着,有几个人似乎觉得安心了,竟然靠着墙睡了。
鼾声传来,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一瞬,众人似乎找到了什么诀窍,纷纷跑过去把二子他们围住,坐在地上突然就感觉安心许多,瞌睡虫也奇妙地再次出现。
周围好大一片的人睡着了,老孙和二子有些无语,但心里的紧张又莫名地少了很多,而且水里那条鱼也只是撞撞楼体,实际上他们还是安全的。
这场撞击一直持续到早上,像昨天一样,天亮之后撞击就停止了。
昨天晚上,楼下的人都没有几个睡得着,到了早上撞击停止,全都狠狠松一口气去补眠,而住在顶楼的人却精神头还不错,此时还有几家人在做早餐。
米香味传来,不少人纷纷转醒,有些人继续睡,有些人则是起来做饭。
二子和老孙的心没有那么大,昨晚一直没睡着,加上一直绷着一根弦,所以这会儿显得很是疲惫。
一晚上过去,水差不多淹到八楼,水面上的红色小虫子一夜之间多了许多,昨天还很难看出来,今天就能看到水面漂浮着一片片红色,像是藻类,实际上是虫子。
九楼和十楼的人纷纷收拾东西,就连十一楼也有几家准备先搬上去。
与此同时,避难所的张队长们拿着物资重新出发,水中有一个黑影从天碧园离开,路过丰城大学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潜进水底用头部撞翻水底的物资船。
浅浅的一层淤泥里躺着一枚巴掌大的银色鳞片,黑影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转头快速远离,却又在几分钟后回来,似乎有些犹豫地在行政楼附近徘徊。
最后,黑影小心翼翼地压在鳞片上一动不动,肚子下亮起一抹白光,正好覆盖在鳞片上面,鳞片啵的一声碎了,黑影也因此变得若隐若现,气息几乎和水融为一体,像是隐身一样。
银光出现的瞬间,苏清和祁江都感觉到东南方一股强烈的水灵气,但很快就消失了。
两人都走到阳台看向丰城大学的方向,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里却无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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