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雨季
今天的风很大, 水面起了很大的浪花,拍打着建筑,一浪接着一浪, 但因为水面上很多虫子, 这些浪花涌动起来, 就像水本身就是黑色的一样。
苏清和祁江差不多收拾好了东西,家里的东西当然不能什么都带, 但也不能舍弃太多,能带的就带,要收到空间里的也得收拾。
“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咱们家有很多水, 我估摸着等我们搬上去就该有人来撬门了, 家里得留点东西。”祁江一边拆门上的插销一边道。
苏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只收了他的博古架到空间里,剩下的家具一个没碰,虽然家具也不多就是了。
两个人的衣服一共收拾了半个登山包, 再把几瓶矿泉水放进去,剩下的就是医疗包消毒液这些东西,大概就是之前祁江出门做任务那会儿的装备。
一袋大米, 一箱调料和各类耐放的食材, 还有一捆半的柴火。
等他们收拾好,屋里都空了一半, 左右就算别人撬门进来也是为了找水,其他的他们就敷衍一些做做样子, 舍不得丢掉的都收到空间里,尤其是粮食。
只是, 到底还有例外。
苏清看着客厅里一整壁的储水箱, 很是舍不得:“那么多储水箱, 能装好多水呢。”
这个就没办法糊弄了,毕竟他们搬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知道他们带了很多水,储水箱少不了。
不过,他们这三箱水也得带上去。
苏清接过祁江递过来的插销:“要不要先去顶楼看看有没有位置?”
“不去,我们拿水去问问方哥家能不能腾一间房出来。”祁江摇头,“20楼住了六十多号人,连走廊都住满了,还不如租房,反正都是高层,没差太多。”
之前一到三楼剩下的人不多,但三层楼加起来也有十几口人,四五楼加起来大概也有将近三十口人,打架那天晚上被带走将近二十人,六到八楼加起来有四十口人左右。
算下来,目前住在顶楼的人加起来就是六十多人。
每家每户都不可能靠着派粮点送来的物资活下去,所以搬上去的时候也不可能只带人,家里的锅、粮食、衣服等都得带一些。
所以,现在差不多就是一套房里住上十五六人,除去公共区域,每个人差不多五平米的地方,再加上自己的物资,剩下的空间勉强可以躺下来睡个觉。
房间里实在是塞不下了,所以走廊也住着人,住在走廊的人分到的地方宽敞一些,但每天人来人往,不是没得选也没人会住那里。
“我们的水搬上去肯定有人来问,正好陈哥他们还没走,我们匀一点出去吧,有好东西怎么着也得先紧着关系好的人。”苏清小声道。
祁江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本来是想等陈哥他们先开口,但没想到现在都没等到。
这也算是没看错人吧。
祁江让苏清现在这里等,他拿着火系兽丹走出去,走廊的虫子几乎可以淹没脚踝,拥挤成一大堆,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这些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叩叩叩!
“陈哥,我找你有点事。”
过了一会儿,陈哥来到门后:“啥事?很急吗?我家东西没收拾好,不敢开门。”
“我家的水准备匀出去一些,你家要不要?”
陈哥眼睛一亮,下意识压低声音:“要要要,你等我,我拿瓶子。”
“拿桶吧,我给你匀一桶。”
“好嘞!你等等,我很快的。”陈哥跑回厨房扛了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拿着一个空桶跑出来。
跑到一半,他突然急刹车,想起他家里的米既然多得没办法全部带上去,那祁江家肯定也不差粮食,用这些换也不太合适。
他放下米袋,只带着一个空桶出去,同时嘱咐老婆孩子准备打虫子。
门一开,陈哥又嘭地一声关上门,结果只有几只虫子跑进去,就连他家门口也没有多少虫子。
“你这是?”陈哥好奇地看着祁江,“你是不是跟张队长借了什么东西?”
大家都知道物资船不怕虫子肯定是派粮点的人身上带了什么东西,陈哥见祁江也不怕虫子,也就顺理成章地这么猜。
祁江笑笑没有说话,带着陈哥到家里倒水,一边倒一边问:“顶楼那么挤,只怕不好腾地方,你们是什么打算?”
“嗐,当然是和十楼的一起上去,让上面的人挤出地方来,总得让我们能有个睡觉的地。”他觉得虽然上面人比较多,但挤挤还是能睡的。
闻言,祁江给他分析了一下,现在20楼连转身都困难,肯定不可能住下全部九楼和十楼的人,就算拿出所有公共区域,只怕连消化四分之一的人都很困难。
如果大家只是人上去自然能够找个地方睡觉,但可能只是带人不带物资吗?
“那你是有什么打算?”陈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我准备去问问方哥能不能给我腾个房间出来。”祁江看向他家的水箱,“用水付房租。”
这个做法其他人不能复刻,但可以参考。
陈哥皱眉:“那我也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办法给我腾个房间。”
一桶水倒完,陈哥也不跟祁江客气,装得满满当当,再把水桶盖子拧紧,也不怕回去的时候漏出来。
“祁老弟,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跟你换,你先想想看你想要啥,只要我家有肯定给你。”陈哥满足地看着水桶说道。
“不用,我家什么都不缺。”祁江摇头。
见他真不想要,陈哥便道:“那先记账上,等到了派粮点我再还你。”
随后,祁江又去903找陆大哥家聊了一下,也匀他们一桶水,顺便也提醒陆大哥开放思维。
反正家里的物资没办法全部带走,如果拿这些物资去人家家里租一间房,一家子也算能有个说悄悄话的地方,东西也能多带一点上去,住得也比顶楼舒服。
当然,房东得找个脾气好一点的。
10楼祁江不好上去,陆二哥一家也欠了他一个小人情,祁江不介意加深两家的联系,便也让陆大哥去带个话,让陆二哥下来拿一桶水回去。
现在只要能搞到水,什么事情都得往后靠,陆大哥立马跑上去了。
陆二哥是知道祁江家有水的,他们自己家也很缺水,想要去买一些,但一直没好开口。
当然最主要的是,和祁江家关系最好的陈哥都没开口,他们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所以也不好贸然开口问。
匀水的事情就交给苏清,祁江则是去找方哥聊租房间的事情。
陆二哥提着家里的水桶跑下来,一边跳脚一边小心地敲了几下门,紧张地等在外面。
苏清出来开门,半开着门的时候陆二哥就钻进来。
两人都一起把钻进来的虫子踩死,但因为数量太多,有些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苏清干脆放弃:“陆二哥,不用管了,先过来倒水吧。”
陆二哥跟他不熟,这会儿挠了挠头:“好嘞。”
家里在陆二哥来之前已经匀了三桶水出去,这会儿第一箱水还有一半多,苏清把水桶装满。
因为回去一路都要跳脚,而且还要提水上楼,所以陆二哥带来的水桶和陈哥以及陆大哥的差不多,盖子都是可以拧紧的,也不怕水晃出来。
这桶水让陆二哥心满意足,他小心地提起水桶:“那小苏,我先回去了,这水费你看看你家想要啥,或者等咱们去了避难所,我再给你转积分。”
这几家人的话都差不多一样,不愧是祁江筛选出来的可交之人,苏清只是轻轻点头送他出去,也没说什么。
开门之后,又是一堆虫子跑进来,苏清叹气,抬脚踩了一堆,剩下不少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当然,只要他和祁江收拾出来的行李不会钻虫子进去就行,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可能是因为是变异鸟的关系,家里的幼鸟长得很快,这才第二天,它又长了一圈,当然食量也变大了一点,虽然才多吃一两,但苏清还是感到了一种危机感。
祁江二十分钟之后回来,苏清一边洗剪刀一边担心地对着祁江说:“江哥,今天小家伙又多吃了一两肉,这才第二天,要是食量再一天天增大,我们真的养得起吗?”
“等它长大了就让它自己捕猎去。”祁江拿过毛巾擦汗,“方哥那边的事成了,我答应给他半箱水,他们现在正在给我们收拾客房。”
客房之前是方哥家放物资的地方,现在祁江他们要住进去,里面的物资就得腾出来,所以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客房其实就是书房,比次卧小一点,但两个人住也还能放不少物资,祁江又给他们的行李加了一些吃的,这样他们的菜也能丰富一点。
苏清按着他的要求加东西,一边加一边问:“吃饭是分开吃吧?”
“是,我们就在他家住,其他都是自己负责,阳台那边他们会给我们匀一个灶。”
闻此,苏清也就放心了。
今天张队长他们来得晚了一些,看到物资船的时候,家里人在昨晚转移的住户都齐齐松一口气。
今天的风很大,水面变得更加危险,之前风再大,水面也不会起浪,今天的浪却有十来厘米高。
因为起浪的原因,哪怕张队长他们带着兽丹,那些虫子也没办法及时离开,偶尔还会溅一些带着虫子的水进来,船上的人又得赶紧把虫子弄出去或者弄死,以免跑进防雨布里污染物资。
一来二去,路上花费的时间自然更多,估计今天是很难走满三趟了。
橙色的船开到楼下,张队长等人站在船上,上面的二子把篮子吊下来。
因为今天的水面非常地不平静,运物资也比以前麻烦,所以今天送来的物资也比昨天少了一些。
这意味着,今天每一趟转移的人数可能会减少一到二名。
如果雨继续变大,以后转移难度会越来越高。
苏清看了一会儿便回到屋里,余光看到一只虫子跑过去也懒得去踩,走到沙发边上拿起抱枕仔细查看沙发,见上面没有虫子才放心地坐下。
祁江正在看地图,这是之前苏清收集的,他买了全国各地的地图,祁江看的是丰城的,还拿铅笔画了几条线,起点是天碧园,终点是付罗山。
“怎么样?”苏清一手撑在膝盖上,托腮看上面的路线。
“不太乐观,如果我们自己划船去付罗山,在路上至少得花上三天时间。”祁江给苏清看他画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全程是三天时间。”
这还是祁江力气变大了才有这个把握。
苏清觉得这个时间有点久:“你觉得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好?”
“等顺风吧,现在逆风走不了。”祁江摇头,“到时候问问方哥他们要不要一起走,如果人数多一点,咱们就用冲锋舟,这样重量沉一点,船也能更稳。”
这是祁江今天看到起浪时改变的想法,本来之前他只想用橡皮艇的,甚至他都给其他人分配好船了。
七哥家里,也就是1503有一艘八人座的船,陈哥、陆大哥陆二哥三家现在有七口人,刚好够用,方哥自家也有一艘小船。
但现在水面情况变了,小船走不了,那就只能换大点的船。
苏清沉吟:“那这几天就得探探他们的口风,得提前做好雨篷才行。”
“陈哥之前就来问过我,他应该没问题,至于其他人……我今天去探探口风。”祁江认为这件事最好别往后拖,先准备好,到时候有适合的机会离开也不怕错过。
“如果有人不想走也别强求。”苏清叮嘱道。
祁江点头:“我知道的。”
张队长他们终于把物资全都送上去,祁江猜测楼上方哥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拿上存折把东西交给苏清。
“你今天去买菜,买完就去1804,我来搬东西,到时候你来整理。”
“行,我也很久没去买菜了。”苏清笑着点头,“你搬东西的时候小心点,多看路,也别贪多。”
“我有分寸。”祁江也笑着点头,把装着幼鸟的竹篮放到背包里,然后拉上拉链,“你背着小家伙吧。”
苏清接过背包背好,提着菜篮子,再顺手提一袋生活用品就准备出去,祁江看见,赶紧让他放下。
“要走十一层楼呢,你别拿了,不然去迟了待会儿就买不到菜了。”
闻此,苏清看看剩下打包好的行李,发现没有比手上这袋轻的,颇有些不甘心地放回去:“那我上去了。”
“嗯,要是别人因为水的事情烦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祁江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叮嘱完一句又想起其他,继续叮嘱,“裤子和袜子记得扎好,别让虫子跑进去。”
苏清这些早就做好了,点点头提着篮子出门,祁江想了想还是跟在他后面,送他上了两层楼。
地上没有太多虫子了,苏清微喘着回头:“你回去吧,我上去了。”
祁江点头,往下面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20楼装了一扇门用来挡虫子,他们不让开太久,你进门快一点,免得被人说。”
“嗯,我知道了。”苏清点头,朝他挥手,“我会注意的,你快回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祁江倒宁愿他是三岁小孩呢,不,最好再变小一点,巴掌大那种,这样他就能天天揣兜里,放到胸前的口袋,时刻感受着老婆的存在。
等等……这样也不太行,体型不对,生活容易不幸福。
祁□□思乱想着走回去,安慰自己不必担心苏清,但又想到现在大家缺水严重,只怕都比较难缠,有点怕苏清被欺负。
思及此,祁江又回头想跟上去,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真这么做,只怕苏清要不高兴的。
他最终还是摇摇头回去了。
苏清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走到20楼,急喘几口气,轻咳两声缓一缓喉咙的紧涩感,等气息平稳后就拉开新装的铁门,快速走进去。
铁门下面的走廊都很宽敞,铁门里面的走廊却全都摆满了生活物资,什么鞋子杯子被子等等都摆在右侧,左侧则是排队的地方,一共两排队伍。
苏清排到其中一排队伍末尾,发现20楼真的和祁江说的那样拥挤,甚至还要更严重一些,而且东西看起来都很乱。
因为现在已经有好几户人搬东西上来,所以20楼多了不少人,铁门后面也堆放了不少物资,看物资的人就站在苏清旁边。
20楼是真的住不下了,张队长正在安抚新来的人,让他们把物资先搬到19楼或者18楼。
“我今天带来了一个消息,等我说完了,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帮你们安排。”张队长让大家稍安勿躁。
他旁边的二子正打着哈欠抄写东西,桌上已经放着几张抄好的,正好有一张准备掉下来,苏清扫了几眼。
很快,新搬来的住户决定听张队长的,把物资搬到下面两层放着,苏清竖起耳朵听,发现下面很快就开始吵架。
现在人人都爱高层,既然20楼住不下了,那19楼就变成了香饽饽,大家当然都想住在这里,但本身走廊能放东西的地方就不多,所以就有几个人开始吵架。
苏清听了几耳朵,没什么兴趣地转移注意力。
张队长让队友开始派发物资,在大家买菜的时候,他高声道:“各位,昨晚避难所得到一个重要情报……”
苏清面色一凛,和大家一起竖起耳朵听。
“避难所那边把晚上撞墙的东西叫变异鱼,在变异鱼撞楼的时候,如果楼里没有其他声音,变异鱼就有可能会以为这里没有猎物,很大可能会离开这个地方前往其他地区狩猎。”张队长说完,顺便给大家一个建议,“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大家最好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惊慌。”
“怪不得晚上有人叫的时候,那东西……变异鱼撞得更厉害了呢。”有人恍然大悟。
大家都有些后悔,要早知道这件事,这两天他们就不叫了,也不用整晚都担惊受怕。
“那今晚没人叫的话,是不是可以睡觉了?”有人的心比较大。
“张队长能不能多留一个人下来,大家在小同志身边睡得挺踏实的。”有人笑着开了个小玩笑,“两个人不够分啊。”
大家也是苦中作乐,毕竟都这个情况了,现在张队长带来的发现可能会让他们的情况变得好一些,这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了。
当然,人是不可能再留一个的,张队长板着脸拒绝大家。
“没事,今晚没人叫就行。”有人笑着道,“今晚大家可要记得捂住嘴巴啊。”
“待会儿我就回去告诉家里人。”
“总算是有个还算不错的消息了,希望变异鱼明天就走。”
在大家期待的谈话声中,张队长带人下去通知待会儿要撤离的人,以及安排9楼和10楼的住户。
等他一走,便有几个人对视一眼,看向苏清。
“小兄弟,你是住九楼吗?”前面有个中年女人笑得非常慈祥地回头问。
苏清眼神微闪,随意点头,但一个字都没说,态度很是疏离。
“你是苏清吧?我记得你就住902那里嘛,怎么没见小祁搬东西上来?”中年女人继续热情地问。
出于礼貌,苏清还是应了一声:“嗯。”
嗯是啥意思?
中年女人的笑容一滞,试图继续套近乎:“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家里有几个人呢,需要帮忙吗?”
苏清摇头,中年女人再接再厉,然而接下来无论她说什么,苏清永远都是一个单音字和摇头点头,有时候你压根不知道他在回答什么。
敷衍到了极致。
最终,中年女人还是放弃套近乎,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僵硬地维持着笑容:“小苏,我听说你家有多余的水?能不能给婶子匀一点?”
苏清终于抬眼看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比刚才微敛的时候睁大了些,吐出了四个字:“没有,不能。”
笑话,谁家的水是多余的?
旁边有不少人正在关注他们,见中年女人败兴而归,就有个梳着丸子头的年轻女人接腔:“你家有水,匀一点怎么了?”
“就是说啊。”中年女人也点头,“你看看,你都有水洗漱,匀一点给们怎么了?”
苏清扫一眼周围某些神态各异的人,不紧不慢地道:“不怎么,不想匀。”
但凡有点脑子,要点脸,都应该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
开口闭口匀一点,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别人送你东西?
当然了,苏清才懒得跟这些脑子不正常的人多费口舌,他又不是闲得慌。
“你这人也太冷血了吧,做人要多做好事多积德。”前面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回头半指责半指指点点,最后还轻轻加了一句,“说不定比吃药管用。”
苏清撩起眼皮扫他一眼,又恢复了不冷不淡的态度:“哦。”
众人:……
苏清往前走了一点,旁边这排队伍里有个头发胡子都油腻成一缕缕的男人回头看他,买了菜之后便站在一旁等。
这会儿依旧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但更多的人是沉默,也有人若有所思。
苏清买完菜,回头看见有好几个人在看着他,路倒是没拦着,但看样子是有事找他。
他扫一眼大概能分辨出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见这几人眼神并不贪婪,看起来可以好好聊天的样子,苏清便停下来,不冷不淡地问:“有事?”
“那啥,小苏兄弟,你家卖水吗?我家里孩子还小,实在是不能缺水,能卖一点给我吗?”头发发油的男人紧张地问道。
“我老婆怀着孕,最近一直在缺水,你家能匀一点吗?我可以付积分或者给物资。”
另外三人倒没有这种特殊情况,但就是想多买点水让自己多喝点,也说可以用积分或物资换。
“中午去1804找祁江。”苏清微微点头,然后提着菜离开。
“怎么还要物资啊,都搬出来了,有地方放吗?积分现在也给不了啊。”刚才的中年女人不满地嘟囔,“何必多此一举。”
除了她,还有一些人也在小声吐槽,觉得苏清压根没必要这么做,毕竟都搬出来了,不像在自己家里,就算换了物资回去也没地方放。
关上铁门的苏清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嫌恶地踢开路过他的一只虫子,走了两层楼到18楼,在楼梯遇到等在这里的祁江。
苏清眼睛一亮,柳叶眼含着笑,快走几步,声音清亮:“江哥!你怎么在这等我?”
祁江是故意在这等着的,搬东西的时候想起苏清不认识方哥他们,怕苏清待会儿自己一个人去找方哥他们会尴尬,他心里就算着时间,猜苏清这会儿应该快买好菜了就在这等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就等到了苏清。
他接过苏清手上的篮子,就拉着苏清的手:“走,我给你介绍方哥。”
苏清抿唇一笑,微微转头看了好几眼祁江:“我刚刚遇到几个要换水的人,跟他们说中午来找你。”
祁江脚步一顿,脸上笑意微敛:“为难你了?”
苏清轻笑着摇头:“他们倒没有,至于其他人这算什么为难,我连理都懒得理他们。”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他在那站了一会儿就听腻了。
“果然有人嘴贱。”祁江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表情有些冷,“中午我给你出气。”
苏清迟疑地嘟囔:“你这样怎么搞得就像我在告状似的。”
但似乎有点过瘾。
似乎被自己逗笑了,苏清嘴角泄出一丝强忍的笑,听得祁江也重新露出笑容。
第52章 雨季
平时大家都把方哥的妻子叫做方嫂, 两人有个独生子,这些天因为变异身上不舒服,所以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
方哥夫妻俩都比较和善, 平时比较好说话, 但听陈哥说, 方哥生起气来也挺让人害怕的,方嫂吵架的时候这张嘴也没输过给别人, 两人的儿子名叫方有为,祁江只在早上去方哥家租房的时候见过一次,所以了解不多。
祁江在走向1804的时候大概跟苏清说了方哥一家的性子让他放心, 随后拿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去。
“小祁回来了?”方嫂端着一盆饭进次卧, 第一次见苏清,便笑着停下来招呼,“这是苏清吧,欢迎欢迎。”
“小苏来了?”方哥也放下手里切肉的刀, 擦了擦手走过来,“客房刚打扫好,里面放了一些家具, 你看看有啥缺的就说, 要是有啥事要帮忙也直接说出来,咱们给你搭把手。”
阳台那边还生着火在煮东西, 苏清看方嫂手里的饭盆,知道这是在给他们儿子做饭吃, 自然也不会劳烦人家。
“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苏清摇头, 随后看向祁江。
祁江也说他们自己来就行, 方哥家在忙, 他介绍双方的时候就简单了些,苏清也算正式认识方哥和方嫂。
给苏清带到屋里之后,祁江就又下楼搬东西。
客房里面的家具不多,一张床一个衣柜再加一个书桌,屋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过散得差不多了,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房间不通风导致的霉味,应该是之前不缺水的时候喷洒的消毒水,后续缺水了就一直没开门。
霉味需要通风,但窗户外面还趴着不少虫子,得有人在这看着才行。
既然如此,现在就不急。
苏清把背包放下来,将竹篮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小家伙睡得很熟,窝在毛巾堆里呼呼大睡。
把祁江搬来的东西整理一下,苏清便小心地伸手摸了一下桌面,见灰尘不多就知道方嫂他们肯定是拿毛巾擦过一遍了。
当然,现在没有水,所以用的是干毛巾,灰尘才会擦不干净。
苏清拿出毛巾和水擦洗家具,因为祁江还没把水搬上来,加上他这个行为放在现在有点浪费,他就把脏水全都放到空间里,等找个机会再倒出去就行。
擦洗家具的时候,祁江搬着东西回来了一趟,同时苏清也发现有些角落里有残留的虫子尸体,应该是打扫的时候没扫到,他平静地把尸体扫掉,并不意外会看到这些。
现在大家住的屋子里一般不会有虫子,之前倒是和虫子睡了好些天,甚至家里还要轮岗休息,生怕被虫子咬了,但这么下去屋里的虫子只会越来越多,想要能安心睡觉,不想梦里被咬就只能强忍着恶心清理。
总之,每家每户都经历了一番人虫大战,人类杀死虫子的决心很强,而且屋里这一亩三分地也不大,只要穿好衣服防备好,狠狠心还是能把屋里的虫子清干净。
只要清理了头茬的虫子,哪怕是虫卵清理不干净,后续几天继续杀虫找虫卵,只要有心还是能把房子打扫干净的。
像之前904摆烂了那么多天,最后还不是一样弄干净了?
也是经历这一遭,现在大家看见虫子都能面不改色,以前几只虫子跑过去还会叫两声,现在甚至能熟练地走在无法下脚的虫堆里,一边跺脚一边做事。
就是很恶心而已。
苏清擦洗完家具就开始扫地,现在屋里是毛坯地板,也就是水泥地板,但因为之前装修过又把地板撬了一遍,所以现在显得有些不平整,但也还好。
扫干净地板之后,苏清拿了一张塑料垫在窗前的地板上,随后开门开窗通风,同时站在窗前拿着拍子把跑进来的虫子全都拍死。
很快,窗户附近的地板就积了一层虫子尸体,方嫂在外面听到拍打声,好奇地看进来一眼,顿时吓得心跳都快了。
“小苏,你怎么开窗了?”方嫂顾不得避嫌,赶紧走进来,“快关上快关上,虫子会跑进来的。”
苏清轻轻摇头,指了一下地上的虫子尸体,面不改色地继续拍虫子:“没事,我看着。”
方嫂想说什么,但见苏清面色平淡,而且从她进来开始也没见一只虫子离开过窗户,方嫂也不知道要不要阻止了。
只是,她有些后悔让他们住进来了,但想到他们付的房租,方嫂又觉得这点风险也不是不能担。
“那你小心点别让虫子进来啊。”方嫂不放心地叮嘱。
“嗯,好。”苏清点头。
方嫂走到阳台那边,看着正在做饭的丈夫,几秒后便忧心忡忡地道:“老公,你说小苏他们屋里开着窗,万一虫子跑进来了怎么办?我看小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要不你跟小祁说一下?”
“让别人住家里来,总得学会无视一些东西,别想这个了,想想房租。”方哥摇摇头。
“可是……”
“你说全楼最爱干净的是谁?这种时候了,小祁和小苏都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固然是家里有水,但我听他们说,家里的水就剩三箱。”方哥让她放宽心,“要是虫子进来了,估计他们比我们还着急,而且那屋子是他们睡,你担心什么?而且,没有水你怎么给儿子做饭?让他啃干粮?”
不愧是老夫老妻,方嫂一听丈夫的话,感觉怎么说怎么对,顿时释然了。
是啊,又不是她睡,有虫子先遭殃的也不是她,最应该着急的也不是她,她慌啥呀。
而且,她的确心疼儿子啃了这么多天的干粮,水也喝不上几口,现在敢用派粮点买来的水做饭也是因为能从祁江承诺了会给他们半箱水。
苏清拍了一会儿虫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就把窗关起来,小心越过虫子尸体去搭把手。
“不用,我来就行。”祁江扛着一袋米和一袋面粉进来,小心地放在地上,抹一把汗看见窗前的新鲜虫子尸体,“开窗了?”
“嗯。”苏清点头,“通通风。”
祁江擦了擦手,把苏清的手拿过来,被冰了一下便皱眉:“手怎么那么冰?没戴手套吗?”
他又抬手摸苏清的脸,眉头皱得更深:“脸也这么冰,怎么也不戴帽子,不戴口罩?”
“我也没事干。”苏清把他的手放下来,“我有注意没让风吹到身上,放心吧。”
“都站窗户前了,风怎么可能没吹到身上?别又吹感冒了。”祁江再扫一眼窗户,“待会儿我来吧。”
苏清抿唇:“我也没那么脆弱,而且我不打扫房间还能干嘛?”
“去做饭吧,也别让风口吹到。”祁江叹气,余光瞄到方哥走过去,他给苏清使了个眼神,然后声音高了点,“再等几天,等风向变了我就带你离开。”
方哥脚步一顿,多看了两眼客房,若有所思地离开。
接下来,祁江继续去搬东西,苏清则是在阳台那边做饭。
他们只有一个灶,所以他干脆就做煲仔饭,满满一大锅,上面放了家里面上仅有的食材,看起来很是丰盛。
中间方哥终于做好了饭,方有为也吃饱了,父子俩就下去帮忙,也加快了祁江的动作。
他们的三箱水只剩两箱半,其中半箱给方哥,自己留下一箱,剩下一箱拿出去跟别人换物资。
其实他们也可以不跟别人换,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但他们有水在手,等有些人缺水狠了,必定会将矛头指向他们,心再一狠,说不定就上手抢了。
别人人多势众,哪怕他们身边有陈哥、陆大哥陆二哥和方哥四家人帮忙,他们也不一定挡得住那么多人。
如果提前把水换出去,只要这些人里面有一半人承他们的情,到时候必定会帮他们说话,一场危机就能提前化解。
这就叫做,破财消灾。
当然,祁江也可以再狠狠心,等过两天情况再差一点,稍加运作一番,足以收服人心,以后等去了派粮点,这就是他的班底了。
这种事情以前做得多了,只要他想,也没什么困难的。
但没必要,祁江只想守好他的小家,不想再算计那么多。
临近中午,祁江用水擦了个擦身子,和苏清一起端着饭进房里吃,书桌变成了餐桌,苏清摆了好几盘菜。
今天中午祁江吃得多了些,到后面饭有点不够,苏清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出来,让他就着剩菜继续吃。
篮子里的小家伙也醒了,苏清拿着剪刀剪肉喂它,怕吓到小家伙,他说话声音很轻:“快到中午了,要买水的人应该快来了。”
祁江也记着这一茬,嗯了一声,加快吃饭的速度。
等他吃完,苏清也喂好了小家伙,用空间里拿出一盆水开始洗碗,祁江擦了擦嘴也去帮忙洗碗,顺便道:“刚刚方哥下去帮忙的时候……”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苏清直接连盆带水一起收起来,祁江也止住了话题,弯腰推着一箱水出去,还拿上了准备好的漏斗和勺子:“我出去了。”
“我洗好碗去帮忙。”苏清点头。
祁江走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门,苏清把碗洗干净后,他和祁江吃饭的碗筷就放到桌上备用,剩下的就收到空间里放好。
做完这些,苏清擦好手准备出去,转头见小家伙居然没有在睡觉,而是脑袋趴在篮子边沿,很精神地盯着他。
苏清勾起一抹笑,拿指腹点了点它的头:“乖乖待着哦。”
见他要走,之前还很安静的小家伙顿时叫起来:“啾啾啾!”
苏清着急去给祁江帮忙,和小家伙挥手说拜拜就关上门出去了,屋里的小家伙失落地啾了一声,无精打采地趴在篮子底部的几根绒毛上,时不时再抬头看看门口。
到底是刚出生的幼鸟,小家伙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身上的绒毛闪过一抹淡金色的光,苏清的那几根绒毛再亮起白色流光,渐渐地转向金红色,随后被小家伙吸收到体内。
如果苏清之前有仔细观察这几根绒毛就会发现上面的光泽黯淡了许多,甚至晚上也不发光了,似乎某些特质正在失去。
1804门口排了好长一条队,祁江正在给别人倒水,顺便还跟人家打听了一下,早上是谁为难的苏清。
等苏清出来正好听到别人殷勤地说:“是原来7楼的于姐,原来5楼黄二叔他家的外甥女,还有1501的户主。”
“谢谢。”祁江笑着点头,把水给他,再从他手里接过一袋大米放到一旁。
这会儿他脚边已经积了一堆物资,水箱里的水也下去一层,苏清走出去看到门口挂着一个牌子:每人最多换500毫升水,一比一换各种保存得当、未吃过的、干净的粮食和食材,换完一箱水既止。
苏清来到祁江旁边,看一眼地上杂乱的物资,又回去拿了一个储物箱出来,把祁江脚边的东西都放进去。
“什么时候弄的牌子?”苏清一边放一边问,顺手接过一袋米。
“刚刚让方哥帮忙弄的,懒得扯皮。”
祁江之前早就做好预案,先把牌子挂出来,免得有些人想浑水摸鱼占便宜。
他一比一换绝对是很良心的价,放在现在来看就是在做慈善的那种良心,他都这么做了,自然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别的不说,光是他这一个牌子,还真让不少人嘟囔着离开了队伍,但很快又回来了。
毕竟现在大家从张队长那边也只能买到半瓶水,差不多200毫升的样子,再多的就买不到了,而祁江这一瓶水比派粮点那边多了一倍有余,别说这要求很正常,就算要求很苛刻也有很多人愿意换。
总之,祁江最后收到的东西都是好的。
大家带来的物资大多都是米面,少部分是一些方便食物,苏清还看到了两包盐:“怎么还有盐?”
“忘了是谁给的。”祁江也不会去记这些。
苏清也只是随口问问,后面见祁江一直在蹲着就拿两张凳子出来一人一张,祁江倒水,他收东西顺便检查。
水箱里的水下去得很快,其实这水也不算太多,除去今早20楼那三个不要脸的人及其家人,整栋楼现在剩下的人就在260人出头。
这箱水160升,每个人500毫升就去了三分之二,差不多两个小时后,还剩下几个人没换过,看还剩这么多水,便有人问:“祁哥,不是说换完一箱吗?”
听听,称呼都变成祁哥了。
祁江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变卦,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等张队长他们走了再换,还是一比一,我看大家拿来的东西有没有我感兴趣的,感兴趣就换。”
“那还是一瓶吗?”另外一个人问。
“一次换一瓶,可以继续排队。”
也就是说,不止一瓶?
早上张队长把九楼和十楼的人都安排到18和19楼了,跟有空房间的住户商量,采取的也是租房的方式。
毕竟是住到人家家里,而且住的人还不少,张队长也约束了租客。
愿意付房租且愿意接受约束的就去租房,不愿意的就住在走廊,随便他们选哪一层楼,反正20楼是塞不下了。
所以,之前九楼和十楼的住户也有一半分在18楼,加上这会儿张队长他们也在上面派发物资,出去排队和买东西回来的人不少,自然也有好几个人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有人眼睛一亮。
祁江木牌上又换了一句话:一比一换各种感兴趣的物资,换完剩下半箱水既止,可多次兑换,每次需要重新排队。
价格依旧公道,而且看起来只要祁江他们感兴趣,还能换第二瓶甚至第三瓶,众人跃跃欲试,甚至已经在想家里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换了。
除了食量大的变异人,大家都不缺吃的,就缺水。哪怕是变异人也没有几个缺吃的,但要做饭至少也得加水,没有水做饭就得啃干粮,这样自然就会饿了。
所以,水现在是这里最重要的资源。
真要说起来,来这里排队可比去派粮点买菜重要多了,所以刚才大家都是先来这里排队买水,买完才去20楼。
祁江也怕耽搁张队长的工作,所以才说等张队长他们走了再说。
换完一轮水,祁江就跟苏清回去整理好收来的物资。
一共两百多斤的物资,米面是最多的,食材次之,调料最少。
“刚刚陈哥他们也来换水了,现在陈哥住在1901,陆大哥和陆二哥住在1902,他们提前去租房,现在不用跟别人住一起。”祁江顺便跟苏清提了一嘴。
苏清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问:“你之前跟我说,刚刚方哥下去帮忙的时候怎么了?”
祁江终于想起这茬,表情满意:“方哥问了我们是个什么打算,我也大概和他说了一些。”
苏清微微点头:“他真的要走?”
“嗯。”祁江笑着点头,“他也害怕到后面救援难度太高,他们会困在这里。”
毕竟现在雨一天比一天大,水位一天涨得比一天快,按照现在的速度,淹到20楼最多五天,淹到18楼甚至不用四天。
如果雨继续变大,这个速度还会更快。
加上今天被他剔除买水行列的那三家,这栋楼里还剩下270人出头,今天早上物资船就来迟了,中午的时候也没来,等祁江差不多卖完一轮水的时候才到。
所以,今天不可能走三趟,只能走两趟。
而物资船一次可以带20个人,本来按照计划,今天差不多就能把老人孩子转移完,再剩几个留到明天。
“早上张队长来迟的时候,方哥就知道今天只能走两趟了。”祁江转述方哥的话,“本来他是觉得不用急,毕竟按照计划,剩下的人不到五天就能全部转移完,差不多正正好卡在水淹到20楼的时候,但今早看物资船来迟了,他就觉得不妙了。”
“楼里做有准备的人不少吧?”苏清觉得其他人也没那么傻,不可能傻傻地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物资船上。
“是不少,水位涨得越来越快,不少人心里都害怕。”祁江轻笑,“今早方哥跟我说,不少人都在偷偷做船,他以前在船厂工作,还去指导了一番,而且做船的时间不算晚,就在顶楼打架的第二天。”
打架第二天,物资船早上就来迟了,之后就从一天来四趟变成一天三趟。
“是秘密做船?”
“嗯,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祁江点头。
恐慌是会传染的,如果被别人知道他们做了船,别人必定也会害怕,说不定到时候会乱起来。
很多人都不敢担这个责任,反正都知道方哥在船厂工作过,如果自己想到了这一层,自然回来找方哥。
如果想不到,别人也不敢提醒,生怕被人嚷嚷出去。
“这么看来,到时候如果风向变了,离开的人估计不少?”
祁江点头:“大概是这样,之前大家跟我们一样,都是在未雨绸缪,如今也算是有机会用上了。”
虽然这个机会没有谁想要。
所以说,聪明人可不少,别看现在大家表面上很平静,但涉及到性命问题,除非在前面几批转移的人,否则大家都不至于心那么大。
他们在屋里聊了一会儿,祁江又休息了半小时,听到敲门声之后,他又搬着水出去跟别人换东西。
外面站着的人不少,大家都抱着好几样东西,看起来像是要广撒网。
“祁哥,你看我这些东西你喜欢哪一件?”陈哥排在第一位,促狭着眨了眨眼睛,还学别人叫祁哥。
祁哥板着脸:“都不要,回去吧。”
陈哥哎呀一声,有点急了,抓了抓脑袋:“别呀,你再看看。”
祁江这才仔细看陈哥带来的东西,分别是罐头、白糖和醋,除了罐头,其他的祁江都很感兴趣。
“我先跟你换白糖吧,待会儿换醋。”祁江打开水箱。
不少人都带了罐头过来,有些担心地问:“祁哥,不要罐头啊?”
“要蔬菜类的,不要肉,最好是玉米罐头,如果家里有玉米棒或者晒干的玉米粒,我也要。”祁江主要是给苏清换的。
闻言,不少人脱离队伍跑回家,想来是要去换和玉米有关的东西。
苏清在一旁低着头,耳朵有点红,偷偷踢了祁江一脚:“你换玉米做什么?”
“给你吃。”
苏清喜欢吃玉米,但吃完之后,玉米的清香味会有残留,不换一点,怎么在方哥他们眼皮子底下加餐?
“也换点红烧肉罐头吧,你不是爱吃红烧肉吗?”苏清一边收东西一边道。
“也行。”
接下来,他们的东西换了不少,来排队的人大概都能换一份水回去,其中有一个人用肥皂换了三瓶水。
很快,水箱里的水就换完了,后面还有一些人没有换的,不太甘心就这么回去:“祁哥,不换了?”
“不换了。”祁江把牌子拿下来。
“可我家还没换呢。”说话的人不想走,“要不再换一瓶吧?”
苏清抬眼,微微皱眉:“你中午换过了。”
“那是中午嘛。”此人尴尬地笑笑。
苏清把空水箱推回去,本不想理这种人,但现在祁江在这里,他就有些忍不住更生气一些,表情微讽:“那你中午跟张队长换了水下午还换吗?”
这话让人一噎,周围刚才还笑呵呵地和祁江换水,如今拿着东西不愿意走,还在观望的十几个人表情也有些尴尬。
当然没有人敢去换第二次,但人家张队长他们有枪呢,而且还是官方的人,祁江和苏清只是平民老百姓罢了,之前大家多问问他们就愿意换水了,那再问问说不定……
祁江大概知道留下来的人是个什么心里,轻飘飘折断刚才挂在门上的木牌,叠起来再折断一次,只听见连续咔嚓两声,众人尴尬的表情一僵,灰溜溜地走了。
两人拿着东西关上门,回到房间清点第二轮物资,客厅里的方哥轻叹一声:“小祁他们在做第二手准备了。”
方嫂正在缝袋子,有些疑惑:“怎么说?”
旁边的方有为在给方嫂帮忙,也疑惑地看过去,方哥小声跟妻儿解释:“要是明天不加物资船,现在这楼里的一半人就真的得想办法想自救。我们现在是都有船,看起来能走,可风向要是不变,谁也走不了。”
方有为恍然大悟:“所以,祁哥是在为这个做准备?可他早上还不知道今天只能走两趟啊。”
“不然你觉得,爸爸为什么一听他说要走就带你去跟他聊?他方方面面都提前想到了,爸爸跟着他走也放心。”方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以后多跟你祁哥学,能学到一两招,以后爸爸就能放心了。”
方有为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祁哥也是在跟小苏哥学东西吗?祁哥是小苏哥的马仔?小弟?”
方嫂剪线头的动作一顿,方哥的表情也有点裂开:“马仔?小弟?”
“不是吗?”方有为觉得自己猜得挺对的,“买菜是祁哥买,搬家是祁哥搬,祁哥一整天忙上忙下,小苏哥一点重活不用干,那祁哥不是小弟是什么?”
方哥捞起桌上缝好的袋子:“刚才的话就当爸爸没说过,去帮你妈收拾东西吧。”
方嫂也一脸无语地带着儿子去干活,也不指望他能学啥了。
屋里,苏清低着头整理物资,没注意听外面的谈话,祁江却放下手里的物资,弯腰倾身,从下面在苏清唇上轻啄一下,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祁江抿唇,感觉味道很不错,声音有些低哑:“老大,咱们今天下午做什么?”
苏清睫毛抖了一下,被他亲得有些懵:“什么老大?”
祁江低声笑出来,感觉老大和马仔这个身份有点令人兴奋。
即将上任的小马仔拿走老大手里多余的东西,把玩着老大的指尖:“有人说我是你的马仔,老大要不要收下小弟?”
“别听别人瞎说。”苏清皱眉,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我们才不是这种关系。”
祁江有些失望,把苏清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咬一下,抬眼望进苏清眼里,循循善诱:“老大,真的不收下小弟吗?”
苏清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感觉手指那里一直在发烫,盯着祁江的眼睛,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却被祁江捏住了指尖。
“老大,真的不收下小弟吗?”祁江似乎非得要一个答案。
苏清感觉唇有点干,轻舔了一下:“那,那收吧。”
祁江被他的唇间一闪而逝的粉色吸引住,眸色渐深,视线移向苏清身后的床,喉咙滚了一下,想起这是在哪里,深吸一口气忍住某种冲动的念头。
“苏苏,让我亲一下。”祁江抓着苏清手指的手往上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过来。
苏清被他抱着坐在腿上,唇被撬开,刚才还有点干的唇很快变得湿润。
本意想解解渴的祁江感觉这把火烧得更旺盛了,暗道自己失策却又把苏清抱得更紧,只堪堪赶在火势失控之前停下来。
把苏清亲得双唇发肿的祁江怕控制不住自己,放开苏清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我缓一缓。”
苏清摸着发肿的唇,坐到床上微微喘气,看着缩在凳子上不敢看他的祁江,眼神微闪,几秒后突然偷偷笑了一下。
第53章 雨季
祁江二十分钟之后还是出门去了, 等他回来已经是晚上,这会儿苏清已经做好了饭,依旧是中午的煲仔饭, 料也放了不少中午换来的罐头。
苏清带着锅回到房里, 他不知道祁江去哪了, 但也不过是几个地方。
要么是陈哥他们家,要么是陆大哥陆二哥他们家, 两家现在都住十九楼,要么就是回九楼。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 苏清猜测他应该不会在十九楼, 估计是去九楼了。
只是,现在九楼都被淹了一半,也不知道江哥去那里做什么。
苏清把小家伙喂饱之后,把剪刀洗干净便打开门出去。
方哥一家正在客厅吃饭, 方嫂看天色有点暗了,便问:“去找小祁回来吃饭?带上根蜡烛吧,现在楼梯有点黑。”
“不用, 我去楼梯那边等江哥。”苏清轻轻摇头, 出去的时候小心关上大门。
苏清靠在楼道门上,百无聊赖地等了十分钟, 今天的物资船不会再来,这会儿大家也都在吃饭, 所以他也没碰到其他人。
熟悉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苏清直起身, 看到祁江从楼梯里露头便勾起一抹笑:“江哥, 回去吃饭吧。”
祁江有些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等你回来。”
苏清走在前面, 因为要等落后几步的祁江,所以走得慢一些,也没看到身后祁江感动的眼神。
备用钥匙在苏清这里,他打开门回头,见祁江还站在楼道门那边,有些疑惑:“江哥?”
祁江的表情变得温柔许多,小跑几步走到门前,跟着苏清一起回去。
屋里,方嫂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只有方有为还在不停地塞。
“小祁这是去哪了?小苏都出去等你好久了。”收拾自己碗筷的方嫂轻轻摇头,似乎深有同感,“家里都做好饭了,都到点了还没回来,还得让家里人等你。”
也在收拾自己碗筷的方哥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别说了,都念多少年了?”
方嫂啐他一口:“要不是出不去,你这会儿还在外面遛弯呢。”
祁江轻笑一声,看着苏清的眼神越加柔和:“方嫂教训得是,我下次不会让苏苏等了。”
苏清抿唇一笑,等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才道:“人家方嫂在提点方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方嫂那叫有感而发,也是我在外面待太久了。”祁江去洗手,却又怕饿着苏清,“要是我以后赶不及回来,你也不用等我,先自己吃。”
“刚刚还说不会让我等。”苏清也在洗手,抬眼挑眉,“你就说着玩玩?”
祁江失笑:“总有赶不及回来的时候。”
苏清抿唇笑,笑意越发地深,起身去盛饭的时候又有些疑惑:“我觉得有些奇怪。”
祁江跟过来给他递碗:“奇怪什么?”
“我明明是发自内心想等你回来吃饭,你回来晚了我也不会不高兴,可你刚才说不会让我等,我却觉得高兴。”
“你怎么这么好哄。”祁江恨不得把这颗心掏出来给他,有点受不住,凑过去亲一下苏清的嘴角,开玩笑道,“你不怕我只是单纯哄哄你,压根没放心上?”
苏清想说祁江不会,出口却笑了一声,也跟他开玩笑:“那以后不让你亲我了。”
祁江:……这男人真的好狠心。
等他们吃了饭,洗漱完,外面的天也全都黑了。
苏清和祁江躺在床上,这张床比下面的小一点,但床垫、床单和枕头都是他们自己的,所以苏清睡得有点舒服,沾枕头没几秒就睡着了。
祁江在苏清唇上啄吻,过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小声叫了一声:“苏苏?”
苏清已经睡着了,祁江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把他给吵起来,而是把人抱得更紧再亲一口,自己也睡了。
半夜,苏清被痛醒,难受地睁开眼睛,感觉整个头和尾椎骨都要炸掉了,嘴角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怕吵醒祁江,只用力抓紧被子,紧咬着牙强撑着不要叫出来。
但是,祁江还是第一时间醒过来,就在他刚刚忍不住发出声音的那一刻,祁江的手比他眼睛还快,还没睁开眼睛就快速地把被子拉到下面不压着他的背,再把人抱到怀里,一点点地给他顺气,嘴里也小声低哄着让他不要怕,告诉苏清他就在这里。
怕苏清又把自己手给伤着了,祁江将他的手从被子中拿出来和自己交握,哪怕被抓得手掌发青发紫也不皱一丝眉头。
半晌,苏清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喘了几口气,感觉到后脑和尾椎骨那里的异样,有些不放心:“江哥,你帮我看看后面,不会变成个怪人了吧?”
“别怕,我看看。”祁江小心地亲一下他的额头安抚道。
蜡烛被点燃,苏清无力地想坐起来没成功,很快又被祁江抱起来翻个身趴在床上。
怕烛油滴到他身上,所以祁江没敢放近,只放在苏清旁边一点提供光亮。
因为前两个尖刺就在后背上,并且距离不远,所以祁江先看的也是他的后背,但那两个尖刺附近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又看向其他地方,下一刻就被苏清脑后,也就是颈椎所在,哑门穴附近一个朝斜上方长,弧度向下弯,像是弯刀又像是翎羽一般的尖刺吓了一跳。
这个位置和这个角度长出一根尖刺实在是太危险了,或者说这根本不算尖刺,已经是一个骨刺了。
连同之前那两个尖刺,其实都比较宽和粗,并非像针那样细,现在这个骨刺有将近十七公分,虽然弯曲弧度不大,但就像一把双刃弯刀一样,一边刃几乎是贴着苏清的脑门长的,看起来就像苏清躺下来就会被割到一样。
祁江想伸手进去试一下,但空隙太小,他又伸手往外面这一边刃碰了一下,发现有一股凉意,像是碰到什么锋利刀片上那种感觉,但手真的放上去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感的。
就像放入刀鞘中的刀那般,刀锋内敛。
他再微微用力用指腹在上面滑动几下,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才松一口气。
苏清被他摸得倒是没什么感觉,便问:“怎么样?”
祁江给他形容了一下他脑后这个骨刺的模样,又看向里面那边刃,虽然心里大概知道不会伤到苏清,但祁江还是不太放心,便下床去找纸。
“去哪?”苏清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摸,“怎么这么奇怪?”
果然跟一把弯刀一样,太奇怪了,他的变异方向到底是什么?不是鸟人吗?
祁江拿了一张纸回来,和苏清解释了他的担忧,随后撕一张纸条出来,放到骨刺里刃,拉着纸条两边慢慢用力,随后又松口气。
“没事了,很钝,不会伤到你,就是可能你躺下会难受。”祁江的表情变得轻松许多。
苏清也松一口气,苍白着脸笑了笑:“那就好,那尾椎那边呢?”
祁江往下看,发现苏清的裤子被撑起来一块,他小心地往下拉,一片带着沟壑的白皙露出来,但这会儿他没什么绮念。
尾椎骨这边的骨刺和上面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向下弯曲,一个向上弯曲。
祁江又不放心地试了一下:“没事,这个和上面一样,上下两个骨刺呈镜像,没什么问题。”
苏清放松点头:“那就好。”
祁江替他把裤子拉上去,苏清觉得不舒服,想说要不脱裤子睡觉好了,但又很不好意思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明天出门不知道怎么办,感觉有些羞耻:“那我是不是不能出门了?”
“穿件风衣吧,反正现在变异人也不少。”祁江让他安心。
苏清一想也是,穿上风衣就能挡住臀部,别人也不知道他实际怎么样。
蜡烛被重新熄灭,苏清从趴着睡变成侧躺着睡,刚才痛了半晌,这会儿实在是困得不得了,很快又睡着了。
祁江抱着他,小心地摸了摸他脑后的骨刺,仔细回想这四根骨刺的分布。
骨刺全都长在脊椎上,之前只有两根骨刺的时候,他没意识到是呈镜像分布,第三第四根骨刺出现,明显的镜像展现在眼前,他才意识到,前两根骨刺也是如此。
如果,再以脊椎将四根骨刺连在一起,这就有点像一把弓,只是造型比较奇特一点而已。
不过据他观察,楼里的人还没有出现过有谁变异出外用武器,所以祁江只能按下自己这个想法。
再看看吧,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
次日,苏清因为昨晚累着了,早上没能起得来,祁江也没打算让他起来忙活,便自己起来洗漱然后去阳台做早餐。
方嫂也在做饭,她起得比祁江早一点,他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生火。
“小祁起这么早?”
“嗯,起来做早饭。”祁江笑着点头,动作利索地刷锅淘米生火,那用水量看得方嫂有点心疼。
“小祁啊,这水用那么多,过几天没了可怎么办啊。”
“那就开船到下面接雨水。”祁江掰断一根柴放进灶膛里搭好。
方嫂一愣:“可那么多虫子。”
祁江笑了笑,他都敢开船出去,自然有办法避开虫子,兽丹不就是一个办法?
不过,这种事情不好说得太明白,所以他没有解释。
“那天台上的雨水也能去接。”方嫂打开了思路,一拍手,“哎对呀,上面虫子虽然多,但咱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也能弄干净啊。”
祁江只是笑,他不相信没人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是现在物资船有水送来,而且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小计较。
比如:虫子他们自己弄完了,别人来接雨水,是给还是不给?
再一个,哪怕不把虫子弄掉,但以大家如今在虫子堆中生存的经验,哪怕拿着盆一边跳脚一边接雨水也能接到干净的雨水。
但为什么没人上去?这就见仁见智了。
方嫂急急忙忙去跟方哥说了这件事,屋里的方哥倒是想过去天台,但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去了天台,20楼的人怎么想?门一开虫子就跑进来,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没到山穷水尽,方哥宁愿缺点水也不想去惹怒那么多人。
“好好跟他们讲不就好了?”方嫂不解。
“虫子跑到人家家里去要怎么跟人家好好讲?你觉得现在大家是能好好讲理的吗?没点好处,人家愿意?再一个处理不好,爆发了冲突出了意外咋整?20楼人那么多,一人踩一脚,我们一家三口还有活路?”
方哥可不想冒险,他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呢,日子苦一点是一点,能过就行。
方嫂沉默,却无法反驳,无奈地回去继续做饭。
祁江早上做了半锅粥,在熬粥的时候擀皮做小馄饨,等粥开了再起一锅煮馄饨,等差不多之后他就退掉火进屋里叫苏清起床。
方有为饿了,急急忙忙跑出来想吃饭,闻到馄饨味忍不住看向祁江他们那边的锅,方嫂见状,啐了一口:“看啥呢?人家的饭,也不害臊,去拿碗吃早餐,不然又像昨天那样饿得起不来。”
方有为诶了一声,拿着碗在旁边吃饭,顾不得烫,也不要菜,就一碗白米饭直接吃进去,舌头被烫得不停地吸气,方嫂无奈,只能让他慢一点。
变异人饿起来可慢不了,肚子完全不允许,方有为只是模糊地应了几声,但依旧吃得很快,垫了个肚子才慢下来。
“妈,早上怎么是祁哥做饭?”
“你管人家谁做饭!”
方有为缩了缩脖子继续吃饭,吃了几口又很八卦地小声道:“我就说祁哥是小苏哥的马仔吧?昨天老爸还凶我。”
方嫂也忍不住凶他:“闭嘴吧你,不长眼睛的臭小子,人家这是两口子,什么马仔!”
方有为震惊地“啊?”了一声,很不相信:“真的假的?”
“吃你的饭吧,别乱猜。”方嫂懒得理他,把他赶出阳台,“把菜端过去。”
屋里,祁江正伺候苏清洗漱穿衣,听到方有为的话又笑着亲了他家老大一口:“老大,小弟伺候你穿衣服。”
苏清无力地笑,笑起来都很轻,没力气跟他玩闹,只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晚上很快就别睡着了,没吃东西补充体力,这会儿还是软绵绵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力。
祁江帮他穿好衣服,然后把脏水拿到窗户那边往下倒,顺便拍死几只想进来的虫子,用扫把扫掉。
粥和馄饨都拿进来吃,祁江给苏清先盛一碗粥在旁边晾着,再盛一碗馄饨,搅动几下馄饨汤,感觉热气散得差不多,舀起一颗吹了几下放到苏清嘴边:“啊……”
苏清抿唇轻笑,张开嘴吃进去,咬一口吃到玉米的味道,眼睛一亮,咽下去感觉力气恢复一点才虚弱地问:“你怎么放了玉米?”
“怕你胃口不好。”祁江自己也低头吃了一个,又舀一颗晾凉,等苏清咽下去又喂给他。
见他吃得香,祁江心里也高兴:“昨天那玉米换得值。”
有了玉米,就能经常给苏清加餐,这也是他之前没考虑周到,搬家的时候忘了让苏清拿一些玉米罐头出来,也让方哥他们帮忙搬家的时候差不多知道他家有多少东西,否则也不用特地去换。
吃了半碗馄饨进去,苏清力气回来了一些,软绵绵地朝祁江伸手:“我来吧。”
“没有其他碗了。”祁江让他看桌上,显得兴致勃勃,“我喂你,好不好?”
他都这么问了,苏清也不会说空间里还有碗,便笑着点头让他喂。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等馄饨吃得差不多,苏清又吃了一些粥就饱了,剩下的都是祁江在吃。
苏清去找风衣穿,因为没有穿衣镜,所以他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只能穿一件就问祁江:“江哥,这件明显吗?”
他体寒也畏寒,现在下着雨,空气中凉丝丝的,虽然不冷,但穿厚一点也不会觉得热。
祁江停下洗碗的手,看了几眼,苏清穿着风衣系上腰带的时候,腰身显得很细,不过现在臀部那边凸起很明显的一大块,显得有些好笑。
“别系腰带了,有点明显。”
苏清哦了一声,把腰带解开,但觉得有些冷又脱下来添一件长袖:“江哥,今天是不是温度又降了一点?”
“有吗?”祁江没什么感觉。
“那可能是我比较敏感。”苏清摇摇头,套上风衣,感觉差不多。
他从小就对温度很敏感,尤其是温度下降的时候,冷一点和热一点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穿完衣服,苏清坐在床边摸着自己脑后的骨刺,觉得有些非人类,又去找一件带着帽子的风衣出来:“江哥,这件呢?”
祁江抬头:“没有刚才那件好看。”
都把他家苏苏好看的后颈给遮掉了。
想到这里,祁江一顿,觉得遮掉也不错,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很快就改口:“不过这个比较暖和一点,就这件吧,不怕着凉,也看不到脑后的骨刺。”
“嗯,刚才那件也不冷,我就是觉得后面的骨刺有点不像人才换这件。”
祁江失笑:“翅膀就像人吗?”
苏清:……好像也是?
说起来,他的翅膀又长大了一些,现在已经有两个巴掌大了,不过因为是自然下垂,所以现在两个翅膀的宽度加起来还是没有他的背宽,穿衣服依旧不会觉得明显,翅膀张开的时候依旧觉得迷你,不像是能把他带起来的样子。
祁江去阳台倒掉脏水,回来的时候,苏清小心地躺在床上,觉得不太舒服又改为趴着:“江哥,你昨天去九楼吗?去那做什么?”
祁江也没事干,也趴到他旁边,侧头偷香一口,又亲一口,喉咙有些沙哑:“去那让脑袋冷静冷静,怕火又烧起来。”
苏清抿唇轻笑:“你出去的时候,那里……不是冷静了吗?”
“怕春风吹又生。”祁江把手放到他的腰上,又亲了一口他的脸,“正好去看看有谁撬我家的门,转移一下注意力。”
“然后你就待了几小时?”苏清挑眉,转头看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声细如蚊,“其实,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祁江心里哀嚎,苦笑着躺到床上,仰视苏清:“宝,你就别招我了,前几天在家你不说?”
苏清这才想到这是别人家,又被闹了个大红脸:“谁让你亲我的时候把我嘴巴弄疼了?”
也就是昨天,祁江没那么狠,他才感觉到其中的乐趣,不然上一次他只觉得酸麻疼。
还不如平时祁江蜻蜓点水的时候让人心痒呢。
“等到了避难所再说。”祁江揽着苏清的脖子抱到自己怀里,亲不够似的不停啄吻,亲一下就感慨一下,“苏苏,你真的好甜。”
苏清趴在他怀里,勾起唇回应,没多久,星星之火再次燎原。
又没多久,祁江放开苏清,翻了个身离开一点平复心情,见苏清想翻过来赶紧道:“宝,别过来,我可不想在这里……”
他的未尽之言让苏清停下动作,摸了摸发麻的唇,笑着点头。
等他心情平复,苏清才翻过去趴在他身边,祁江感觉心里的火又在蠢蠢欲动,不敢亲了,只爱不释手地玩着他细白修长的手指,又亲了亲:“苏苏,你的手真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苏苏?”苏清有些疑惑,“你都叫了几次了。”
这几天都不怎么叫他苏清,就叫他苏苏。
“我不知道。”祁江轻笑着摇头,想亲他的唇,怕着火又半路刹车去亲他的指尖,“只是突然觉得叫苏清太生硬了,你不喜欢我叫你苏苏吗?”
“不是。”苏清把手拿回来,趴到他手臂上,小声嘟囔,“我爷爷也这么叫我。”
祁江:……
“你觉得我这么叫像你爷爷吗?”祁江有点心堵。
“不像啊。”苏清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爷爷叫我苏苏,跟叫小孩似的,你叫我苏苏……像叫爱人,就跟以前村里,三叔叫三婶小名那样。”
虽然两者的语气都很宠溺,但祁江叫他苏清的时候,跟爷爷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因为祁江叫苏苏的时候声音总是有点低哑,就有一种让人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也让苏清觉得,祁江心里都是他,那声音里的宠溺跟能滴出水似的。
他很喜欢。
非常喜欢那种。
“那你怎么又叫我宝?我又不是小孩。”苏清声音埋怨,但眼里的喜欢却掩藏不住。
祁江好笑又克制地亲他的嘴角:“你可不就是我的大宝贝吗?不喜欢?”
苏清轻笑,不摇头也不点头,很不想承认自己被他哄得十分开心,但柳叶眼却忍不住弯起来,跟一抹弯月似的。
今天的物资船又来晚了,雨下得更大,让人怀疑是天上下的不是雨,是瀑布。
但昨天都把九楼淹了一半了,一晚上过去居然只淹到十楼,这水位的变化也是挺神奇的,毕竟按照现在的雨势,今早就该把十楼淹掉一半了。
物资船没来,苏清和祁江就继续在床上贴在一起聊天,一会儿亲一下,一会儿互相玩一下手指,对视之间似乎空气都有些粘稠。
啾啾!
篮子里的小家伙突然醒了,苏清和祁江翻身看过去,只见小家伙脑袋趴在篮子边沿盯着苏清,瞧苏清看过来,又高兴地叫了两声。
苏清轻笑,祁江微微挑眉,总觉得这是又一个山山:“这小家伙不会把你当妈妈了吧?”
从小家伙孵化之后,祁江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如今看小家伙兴奋的样子,这感觉更强烈了。
他啧了一声:“等它长大了就送去上班赚钱。”
苏清失笑:“孩子还小呢。”
“姐姐都知道赚钱养家,它也得有这个觉悟吧?妈妈我来照顾就好了。”祁江不正经地抱着苏清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果不其然,小家伙顿时对他怒目而视,那小眼神跟山山似的,声音又尖又细:“啾啾啾!”
苏清无奈地推开祁江,走过去把篮子提过来,手指轻轻抚摸小家伙的头给它顺毛,过了十分钟就把小家伙给哄睡了。
祁江撇嘴,感觉家里又多了个电灯泡,接过篮子放回桌上。
“小家伙好像又大了一圈。”苏清觉得这小家伙长得真快。
“是吗?”祁江挑眉,又仔细看一眼才点头,“是又长大了一点,速度挺快。”
“是啊,山山以前我养了好久才慢慢长大呢。”苏清又有点想山山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山山喜不喜欢小家伙。”
“会喜欢的,你把小家伙带回来的时候,山山还在现场呢,它肯定知道家里要多一个新成员。”祁江一本正经地道,心里却觉得到时候两个小家伙争宠起来肯定要打架。
就是不知道猫能不能打得过猛禽了。
啧,祁江绝对不承认他在担心家里的大闺女。
到时候要不要告诉山山,弟弟要趁小打呢?
看大闺女的表现咯,要是表现不好,他这个继父就只能看着她被弟弟欺负了。
说到这里,苏清才想起他忘了一件事:“一直小家伙小家伙的叫,我都忘了给它取名字。”
“嗯?”祁江疑惑,“想到好名字了?”
苏清弯起眼睛:“倒没想好,不过小家伙是公的还是母的?我不会看,你看过了吗?”
“公的。”祁江之前确认过了。
“那……”苏清想起小家伙淡金色的眼睛,“叫金金?”
祁江突然发现,苏清起名字有点随便,无论是山山还是金金,都像是起名废能起的名字。
想到这里,他有些好奇:“你当初怎么给山山起的名字?”
苏清抿唇,略有些心虚:“我是在假山附近的绿化带里捡到的山山,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另外几个兄弟姐妹叫佳佳,绿绿,花花,呆呆。”
假山绿化带?
祁江忍不住让自己不要笑,结果到底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怪不得。”
“你笑什么?”苏清怀疑自己被内涵了,有些不服气地瞥祁江一眼,“我觉得挺好听的啊,要不你取一个?”
祁江怀疑他要是敢给金金取一个名字,说不定今晚就得睡地板了,当下就轻咳一声摇头:“没事,金金挺好的。”
“不行,你取一个。”苏清的柳叶眼微微眯起,空气中略带一丝危险的气息。
祁江很有求生欲地随便取了一个:“小家伙平时喜欢啾啾啾一通乱叫,就叫啾……叫乱乱吧。”
他想着啾啾也还挺可爱,又硬生生把水平又降低了一点。
“哼。”苏清有些高兴地笑了,略有些得意,“乱乱多难听啊,还不如我取的金金好听呢。”
祁江连连点头,这次憋住了笑,脸上一本正经:对对对,老婆你说得都对。
第54章 雨季
苏清和祁江在房间里腻了好一会儿,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丝骚动,两人仔细一听,原来是物资船终于来了。
“等会儿再出去。”祁江有些舍不得苏清, 抱着他的腰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小半个身子压在苏清背上, 有些满足地眯起眼睛,“反正运物资上来也得不少时间。”
苏清笑了一会儿, 发现最近祁江老喜欢这么压他,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肩膀,小声抱怨:“你有点沉, 是不是又重了?”
祁江沉默, 他最近是重了不少,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脱下衣服就会发现他的肌肉又结实不少。
当然,他的力量一直在增长, 体重增加也很正常。
他轻轻移开一点,没舍得再压着苏清,而是和苏清贴在一起, 但翅膀却张开把苏清掩在自己翅膀之下。
苏清翻了个身, 好奇地看着身上的黑色翅膀,摸了一下上面的鳞片, 祁江敏感地抖了一下。
苏清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拿开手。
“没事, 你看吧。”
闻此,苏清才继续。
之前祁江的大半个翅膀都长着鳞片, 然后慢慢过渡为覆羽, 最后长出翼羽和飞羽, 看起来泾渭分明。
但现在看,翅膀似乎大了一点点,不明显,但苏清视力好,也就分辨得清楚,而且现在鳞片和羽毛的界限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明显长出了一些绒羽,看起来最后会覆盖所有鳞片。
苏清小心地掀开飞羽和翼羽,发现下面果然长着透明的鳞片。
“你的翅膀是不是又开始长了?”
祁江强忍着想把苏清吃干抹净的冲动,皱眉:“不太清楚,最近都没什么机会召出来看。”
“你自己看看?”苏清翻身离开他的翅膀范围。
祁江有些遗憾地看着他的身影离开,想说自己不是很想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下雨之后,尤其是最近几天,他非常喜欢苏清被自己笼罩住的感觉,无论是抱着还是覆在苏清身上,亦或者像刚才那样张开翅膀把苏清盖住,都会让他觉得非常满足。
祁江把翅膀弯到前面仔细看了看,又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发现还真的感觉到翅膀里面有一股正在慢慢成长的力量。
“这么看来,我的翅膀又要重新发育了。”祁江感觉屋里有点窄就把翅膀收起来,又躺回去。
苏清显得有些羡慕,也趴到他身边:“我的还很小。”
“长大不少了,比之前我看的时候大了大概三分之一。”祁江说的还是很准确的。
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从一个半巴掌大长到两个巴掌大而已。
“你拿出来让我再看看。” 苏清还想看,也想要像祁江这也很帅气的翅膀,他这个太迷你了。
祁江轻笑,顺着他再把翅膀召唤出来,盖着苏清大半个身子,看着苏清喜爱地摸着他的翅膀,感觉又满足又难熬。
“啊啊啊!”
外面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祁江和苏清刷地站起来,立马跑出去。
方哥已经不在家里,方嫂正在客厅里缝袋子,方有为还是在自己房间里,听到声音,母子俩都下意识跑到阳台,但比祁江他们慢一点。
外面风雨交加,楼下的水面掀起一阵阵巨浪,吊篮还在空中,但物资船却已经翻倒,张队长四人在水面上挣扎着想往岸上游,然而就在他们不远处,也就是物资船所在之处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里跃出来。
“不!”张队长瞠目欲裂,看着二子被鱼嘴吞入腹中。
一条将近六十米长的大鱼半跃出水面,巨大的黑色鱼头显得十分狰狞,一口将一个人吞下,身子砸下去,又把老孙砸到水里,巨大的浪花将张队长和小蒋推走。
砰砰砰,20楼留下来的两个队员往水里射击,但明明水下黑影那么大,打了好几枪也打中了,却没见水面涌出哪怕一点血色。
枪伤不了这条鱼!
祁江心里暗道糟糕,看向苏清:“绳子!”
苏清点头,翅膀刷地张开迅速回到房间里,从空间中拿一条登山绳出来,又飞出来,跟瞬移一样,没花两秒时间,顺便还提了一口锅。
祁江已经把窗打开,快速绑好锅,用力一甩,绑了一个铁锅的登山绳已经甩出去,装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张队长!绳子!这边!”
方嫂母子俩一听,也跟着他大喊,水下的张队长和小蒋没听到,但却听到了铁锅打在墙壁上的声音,两人迅速游过去。
因为刚才的大浪,他们距离墙壁更近了,水下的大鱼因为身形庞大转向困难,所以他们还有点反应时间。
“快快快!”楼上突然传来好多道着急的声音。
水下的大鱼转向成功,小蒋似乎意识到危机到来,一咬牙将张队长往前一推,打开抢大喊着往水里射击:“啊啊啊啊!”
一张大嘴将小蒋吞入腹中,枪声骤停,张队长抓着绳子,回头却已经不见了战友的身影。
“小蒋!”
楼上的祁江感觉到一股重量,立马把绳子往上拉,方嫂母子和苏清也走到后面拉着后面的绳子,几人动作很快,水里的大鱼还没来得及转向,张队长已经被他们拉到十二楼。
十二楼的住户反应也很快,立马打开窗将张队长接进来,水里的大鱼在楼下徘徊几秒,随后远离楼房往丰城大学那边游去。
张队长趴到窗上看到水面上只剩下一艘半沉的物资船,两行泪留下来:“二子!老孙!小蒋!啊!”
20楼的住户面露不忍:“张队长,节哀。”
“是啊,您别难过了,先跟上面取得联系吧。”
张队长的哭声一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往外跑,一打开门就有一堆虫子进来,里面的几个人拦都拦不住,只能认命地打虫子。
20楼的两个小士兵也抱着枪在哭,熬了一夜的眼睛一哭就肿得跟核桃一样。
铁门嘭的一声打开,走廊里的人很是生气:“怎么进来不关门啊。”
看到是张队长,抱怨声一停,两个小士兵抬头,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哭得更大声了:“队长,二子……”
“哭什么哭!”张队长一抹脸上的泪,掏出怀里的一张蓝旗,“跟我上去绑旗子!”
两个小士兵一顿,终于想起这件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赶紧陪着张队长上去。
“记得打虫子!”已经冷静下来的张队长不忘叮嘱大家。
众人下意识按照张队长的话去做,拿着扫帚,穿上长裤什么的开始准备。
天台铁门一开,还没来得及避开兽丹的虫子一拥而进,张队长三人快步跑出去,顶着风雨来到最高的地方,绑上一面没有任何图案的蓝色旗子。
旗子是防水的,所以哪怕雨很大,依旧坚强地在空中随风飘扬。
他们所有物资船在出发前,同一个小区的船都会相隔十分钟出发,防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
天碧园有好几栋楼,不只是张队长他们会开物资船过来,其他小队也会送物资过来,还有天碧园派粮点管辖的其他小区也是如此。
一楼一船,每天按顺序出发,每个小区的头船也轮流做。
如果前面的船出了意外,能够有人生还,就要按照事情严重程度在最高处绑上旗子,后面的船会在即将到达之前,都会用望远镜先看一遍,没问题才过来。
距离他们到达已经超过十分钟,或许第二第三艘船已经出事,但只要能保住一艘船,就能让避难所得到消息。
三人站在旗子下面敬礼,雨水混着眼泪掉到地上的虫子堆里。
大家出发之前都会携带红蓝白三面旗子,代表的危险程度也不同,也分别为三种颜色的危险区。
水里的变异鱼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军队的装备差不多都坏了,拿变异鱼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将更多的人转移到避难所。
所以,体型最大的,连楼房都能撞塌拍裂的变异鱼所在区域就是红色危险区,意味着:这里极度危险,请尽快救援。
体型中等的,无法撞塌拍裂楼房但能够拍震楼房的变异鱼所在区域就是蓝色危险区,意味着:这里危险,需要救援,但还能撑一段时间。
体型再小一点的变异鱼无法拍震楼房,一般只在附近徘徊,那种就是白色危险区,意味着:这里危险一般,尚不需要救援,但缺少物资。
其中,白色危险区的人是最容易救出来的,但也最容易送物资进去,所以优先度最低。蓝色危险区和红色危险区代表物资都送不进去,但蓝色危险区可以撑一段时间,所以会先救援红色危险区。
毕竟,白色和蓝色还可以撑一撑,但红色的往后拖一点时间说不定里面的人就全死了。
天台的排水做得不错,积水并不深,张队长拍掉几只虫子,站在积水中极目远眺,却也只能看到一片雨幕,他摸着胸口出的火系兽丹,恶狠狠地看着水面,却找不到那条大鱼的身影。
其实,一开始那条鱼应该先来吞他的,但后来却走开了去吞二子他们,张队长之前没有细想,如今却差不多知道了原因。
只要在船上,火系兽丹都是他带着,也正因为这个兽丹,水里的鱼没有先吃他。
“二子,小蒋,老孙,我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张队长对着蓝旗发誓,“只要我能回去,我就把你们的家人当我自己家人看待!”
“队长……”
张队长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再哭出来,声音沙哑:“走,回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苏清和祁江把窗都关上,方嫂母子俩正在拿着扫把扫虫子尸体,拿垃圾去倒的时候,方哥拿着空篮子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忧心忡忡地道:“小祁啊,我瞧着张队长他们没有拉多少水上来,估摸着后面别人又要来找你换水了。”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担心咱们出不去,等水淹上来的时候怎么办吧。”祁江眉头紧皱。
“我刚刚在上面排队的时候,张队长他们去绑旗子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救援吧。”方哥迟疑着道。
他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之前这条鱼没有袭击人的时候都没有多余的船,现在就算能拨三五艘出来,来了这里还不是白送?
祁江只是摇摇头没说什么,带着苏清回房间。
关上门,他重新拿出地图,按照记忆标记出附近楼层高于20的楼房,顺便还跟苏清确认一遍。
以前苏清是在这一块上大学的,所以他还比较熟悉,记忆中也有许多很高的房子,全都被他用笔一一标记出来。
于是,他们又画了几条空中路线,红点所在的地方就是可以恢复体力的地方。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雨太大了。”祁江感觉前面有好几条死路在等着他们。
现在对于别人来说,只要水里的变异鱼不走,哪怕风向变了,雨停了,照旧走不了,可以说大家都被困在了这里。
但是,对于祁江和苏清来说,只要雨变小,哪怕水里有变异鱼,他们也能离开。
可现在雨势每天都在加大,直接堵死了他们所有的路。
“先准备着吧。”苏清拍了拍祁江的手,“车到山前必有路。”
祁江叹着气点头:“那条鱼到了丰城大学就销声匿迹,你之前说,那条鱼比我们这栋楼长,是四十米?”
“嗯,今天是六十余米,而且气息明显更强大了。”
之前那条鱼在水里的时候,苏清不太能感受得到它的气息,也就是没有太强,但今天气息强到大雨和水都遮掩不掉,但一到丰城大学那边又销声匿迹了。
气息全无,也看不见水里的黑影,就像是突然去了其他地方一样。
祁江皱眉:“而且它昨晚没来,看来丰城大学那边的有什么东西更吸引它。”
苏清点头,昨晚他们的确没有感觉到除地震之外的另一种震感。
两人全都想起之前从丰城大学那边传来的那次波动,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他们全都记在了心里,现在也算是对应上了。
“你说丰城大学那边有什么?”祁江有些不解。
苏清回想丰城大学的异样,想来想去只有一件:“有一艘沉没的物资船。”
祁江眼里精光一闪,这算是对上了。
前天傍晚物资船沉了,那条鱼在前天晚上过来,或许是昨天早上离开前被物资船中的某样东西吸引,从而留下来,并且那东西比猎物还重要,所以昨晚变异鱼就一直没有出现。
按照时间线来说,昨天张队长他们一天都没有惊动那条鱼,今天路线也没变过,所以大概的可能就是,那条鱼领地意识变强了,也或许处于一个比较关键的时刻,所以不允许有人打扰。
物资船上自然都是物资,但泰富小区那条物资船是中途遇袭,或许是遇袭后船上就多了什么东西,甚至有可能是船上多了东西才被遇袭。
“你之前说,张队长他们从泰富小区的船上拿了一个银色的东西?”祁江又问。
苏清点头:“你想到了什么?”
“你说,那个银色物体,在船上不止一个?或者在张队长他们去之前就已经有一些掉到了水里?”祁江猜测。
“你不会是想去水里拿吧?”苏清敏感地看向祁江,“你疯了?”
“如果不拿,明天那条变异鱼你觉得会变得多大?真的拿我们这栋楼没办法吗?”祁江不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苏清张了张口,眼神微闪:“可是这样太危险了。”
“我的变异方向里有水,我在水里应该有一些便利,这事或许可行。”祁江声音很低,却很果断,“如果我们坐以待毙,或许压根等不到水淹上来,也等不到风向变化。总得先试试。”
“我陪你一起去。”苏清不放心他。
“但我们只有一枚火系兽丹。”
“反正你肯定得飞过去再入水,加我一个又如何?”苏清心意已决,“我在行政楼楼顶接应你,等你上来。”
祁江张口,还没说什么,苏清就冷冷看他一眼:“要么就别去。”
“行吧。”祁江点头应了。
两人仔细商量了计划,随后祁江去找张队长,他们需要知道那银色物体是什么东西。
张队长和两个小士兵正在上面计算物资,他们只来得及拉一半水上来,但这是第一趟,所以今天大家只能分到每人八分之一瓶水。
米粮就没有多少了,哪怕一人半两也不够分,张队长正在想办法怎么分才更合适,也是在拖延一点时间,尽量想好待会儿派发物资的时候要怎么解释暂时没有救援这件事。
祁江拿着空的菜篮子上去,装作才知道似的:“还没开始派发物资吗?”
张队长抬头,看见他露出一丝笑,又被祁江一个眼神弄得有些疑惑,但他脸上不显,等祁江出去五分钟后他才找了个借口离开20楼。
一路走到十八楼,苏清朝张队长微微一笑,比了个11,张队长了然地点头,继续往下走。
十一楼的人早就搬上去了,现在下面的房间紧闭,但走廊里的虫子堆得比人膝盖还高。
祁江站在走廊窗户前面,附近没有虫子,张队长微微挑眉,一路走过去。
“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一丝沉重。
祁江开门见山:“张队长,前天傍晚你们从丰城大学那里拿到的那种银色物体,是什么?”
张队长心脏一跳:“那是机密。”
“我需要知道。”祁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说了他和苏清的计划,说得张队长直皱眉头。
“我劝你们别冲动,再等几天,救援就会到。”
“不,张队长,两天之前,我们看到那条变异鱼只有四十米左右长,今天已经长了20米,再继续长下去,你说过两天你天台上的旗子是不是要换一条了?”祁江严肃地道,“我不想死在这里,所以也不可能放任这条鱼继续强大下去。”
张队长叹气,显得有些无力:“你在水里还游得过一条鱼?”
“但它体型太大,转向困难,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而且我们去之前,肯定会先做一番准备。”
祁江不打无准备之仗,但也不会送死。
如果最后准备好,速度真的比那条鱼慢,得出的结论是真的拿不到里面的东西,那他也不会去。
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更了解那条变异鱼,还有物资船里面的东西。
“是一片巴掌大的银色鳞片。”张队长还是跟他说了,“这东西虽然长得像鱼鳞,实际上是一种矿物,有点像佛手山上面那些蕴含能量的石头,听说有可能是海那边的浪打进来的。”
祁江脸色骤变:“丰城哪来的海?”
事到如今,张队长也不会瞒着他。
“你们应该挺好奇为什么积水起来好几天才开始转移吧?甚至之前也没个章程安你们的心吧?”张队长苍凉地笑了笑,“因为除了楼房,其他高处都被变异动物占领了,枪炮哑火,避难所是靠人命堆才打下来的。”
“一开始就去打避难所而不是先救援,是因为海?”祁江猜测。
张队长叹气:“是啊,丰城还是这个丰城,外面的世界却已经不是以前的世界。你出过任务应该也知道,佛手山变成了火山吧?”
祁江点头,他又继续道:“蜂鸟湖往外一座山处就是一座峡谷,峡谷上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海,海平面比丰城高将近五十米。发现这座峡谷之后,上面派人顺着峡谷往外走,发现丰城就在峡谷之中,峡谷外面,三面是海。”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丰城就是一个盆?”祁江心里震动,没想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是啊,海离我们太近了,哪天地震把峡谷震塌一角,海水倒灌,丰城的人就得死。”张队长嘴唇抖了抖,深吸一口气,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唯一的路,只有佛手山,可那里都是强大的变异动物。上面派了很多人去打,打不下来,死的士兵太多,就只能先收缩丰城防线,同时派人找路,甚至不惜从民间借助力量,可还没来得及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就下雨了。”
换句话说,丰城里面的人被困住了,水排不出去,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把高处打下来做避难所,再把楼房里的市民转移过来集中管理。
祁江回想佛手山的地形,佛手山外还有一座更高的山,会将所有水挡住,但那座山却是一条生路。
前面说丰城是一个盆,其实这个盆更大,丰城和佛手山都在盆里面,外面那座更高的山才是盆的边缘,也是丰城的生路。
他继续问:“如果要出去,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变异动物总不能游泳,船也出问题了?”
他差不多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结果却注定要让他失望。
因为张队长点头了:“大船都被暗物质弄坏了,修不了,只有小船,哪怕是发动机也得每天修。”
祁江心中震动,一丝绝望萦绕在心中,五十米的高度,就是十五六层楼高,到时候水面和海平面持平,水位应该就不会再大幅度上涨了。
可就算如此,哪怕雨停了,丰城的水位也不会再降下去。
但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直面佛手山上的变异动物,直接从水上走就能出去。
可水里的变异鱼一天不解决,丰城的人就一天走不了,枪炮又都哑火了,要怎么解决变异鱼?
还有,海里的变异鱼只怕更加强大,难道真的进不来吗?
久困必败……
不,不对,还有变异人和战宠,他们还有希望,前面并非都是死路。
祁江差点都忘了,他们并非没有对抗变异鱼的力量,只要给变异人成长的机会,前面未必没有一条生路。
言归正传,既然知道那个银色鱼鳞是什么,祁江就知道为什么那东西能吸引变异鱼了。
就跟佛手山的变异动物守着火山口的那些石头一样,银色鱼鳞也能够让变异鱼进化得更快,所以变异鱼才这么在乎。
既然如此,那更要把水里残存的鳞片拿走了!
第55章 雨季
派发物资的时候, 每个人领到的水都只有之前的一半,这点水压根不够用,但好在昨天大家在祁江那里换了水, 所以没水这件事情, 只引起了少部分人的不满。
张队长的威严还在,众人算是较为平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然, 最主要的是现在大家最关注的问题是救援什么时候来,很快就有人问了。
“救援肯定会到,我跟大家都一起困在这里,就跟大家说句实话吧。”张队长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 表情却十分诚恳,“水里的变异鱼目前不好解决, 但避难所已经找到排水的地方,所以水位最多涨到十五六楼, 安心等待救援就好。”
听到水位不会涨到上面, 大家算是松一口气,看来是不会被淹死了。
随后, 张队长又道:“我们人数比较多,后续二十楼的铁门会放到十七楼楼梯口,十八到二十楼用来住人, 所有空间都要重新规划,我希望大家配合。”
也就是说,十八十九楼的住户得让地方出来了。
有聪明的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点头问:“张队长,我们听你的, 但咱们关系好的住户能不能优先住在一个区域?”
另外几个也纷纷点头:“是啊, 能不能住一起啊, 这样我们也住得开心一点啊。”
不是放心,是开心,这话术一听就是聪明人才说得出来。
当然也有不聪明的,直接就反对了:“我们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让地方?”
“就是啊,让他们住走廊不就好了?”
这话自然是引起下面楼层住户的极大不满:“怎么别人都同意就你们不同意?”
“你这意思是要逼我们和虫子一起住,逼我们去死了?”
眼看要吵起来,张队长沉声道:“今天中午之前我会做好大概的分配,至于之前十八十九楼的几个户主提出的优先安排原则,我也会考虑。总之,这件事会在今天安排好,大家争取在天黑之前全部搬好东西到指定的位置休息。”
还是那句话,十八十九楼的住户到底是少数,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安排直接就这么定下来。
“那十七楼用来做什么?”有人好奇。
张队长立马解释:“由于十八到十九楼的空间不足,无法放下所有人的物资,大家搬家时剩下的物资全都放在十七楼锁起来,后续统一管理。”
“要把物资收上去吗?”有人立马摇头,“这可不行啊,这是我家的物资。”
其他人连连附和:“是啊,凭啥要拿走我家的物资啊。”
张队长伸出手制止众人的话:“等水涨上来,无论哪个楼层,地方都是要让出来的,大部分物资没地方放,总不能像以前一样遗弃。把这些物资放在十七楼锁起来统一管理,也有利于我们更好地等待救援。”
这事还是有人不同意,总有人觉得吃亏,张队长见此,也不理这些不同意的人:“这件事情采取自愿原则,愿意统一管理的家庭可以来我这边登记,后续十七楼的资源也只会派发给这些家庭,其他不愿意的家庭可以自己处理自己的物资,但不能摆放在其他人的位置上。”
话已至此,张队长一挥手就让大家散了,让两个队友继续发物资。
祁江和方哥一起拿着菜回去,在门前遇到了陈哥他们,都是来找祁江拿主意的。
大家一起进门,坐在客厅里商量。
“看来大家都是想住一起了?”祁江轻笑着坐下来。
“那肯定要住一起呀。”陈哥连连点头,“分开住那不是傻吗?进出都不放心,我还想凑够人住一套房呢,这样大家物资都放一起,一起在一个地方打通铺,地方也宽敞许多。”
“只怕不好凑吧?”陆大哥皱眉,觉得不太乐观,“这得凑多少人啊。”
“昨天中午,我们这栋楼还剩270人出头,下午张队长他们带了20个人走,也就还剩250人出头。三层楼,每层楼得分八十五人左右,平分到每一套房,那就是二十二人左右。”祁江先把数字摆出来。
他们这栋楼大概是460平方,但可用面积肯定是没有那么多,所以除去外面走廊分配到的人数,每套房住下的人估摸着也就比祁江说出来的人数少那么两到三人而已,出入不大。
当然,如果能凑够人数,大家肯定还是想住一起的。
大家立马开始算现在他们有多少人,苏清家里2个人,方哥家3个,陈哥家2个,陆大哥和陆二哥家一共5个,加起来也才十二人。
“其实我觉得,张丛山家也能加进来,我感觉他夫妻俩现在比以前靠谱。”陆大哥建议道。
那也才十四个人。
除了祁江和苏清,其他人都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自然也知道不少性格好的的人,但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勉强加那么多人说不定有隐患。
其实,他们这批人目前都是想等风向变了,就跟祁江走的,哪怕现在有变异鱼在周围,他们也想走。
至于其他人,还真的不好拉入伙。
既然不打算拉人家入伙,那把人家叫来还得避嫌,被听到一些话还得解释,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所以,最后的讨论结果就是,依旧还是他们这几家人住一起,至于住在哪里,那自然是方哥家,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他们家有房子在上面三层楼之中。
随后,祁江、方哥、陈哥、陆大哥陆二哥几人就去找张队长,得到准许之后,他们就开始安排要住哪里。
“张队长说,我们这套房会住二十个人,也会留出公共区域,也就是每个人分四平米地方。”方哥感觉有些犯难,“我们十二个人,就是四十八平,主卧是最大的,20平米,次卧和客房都是15平,储物间是12平,厨房又是10平,怎么算不够48平。”
祁江看了看,“咱们要主卧、次卧和储物间,剩下一平到时候看,家具拆掉做床。”
“拆掉?”方嫂很是心疼,“这可是我和你方哥结婚时买的家具,用了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呢。”
祁江只能看向方哥,方哥立马劝道:“不拆留着占地方,还是你想扔吃的?”
方嫂开始抹眼泪:“那就拆吧。”
主卧和储物间用来放物资,次卧用来休息和做饭。
当然了,男女有别,打地铺没那么大地方,加上成双成对的太多,做上下床是最好的选择。
也就是祁江说的,把占地方的家具拆掉做成三张上下铺的双人床给大家睡。
要是不够,别人扔出来的家具也能拿来用。
很快,屋里就忙得热火朝天,趁着中午还没到,搬物资的搬物资,做床的做床,尽量赶在中午之前腾出地方来。
方哥以前就在船厂上班,不但会做船,还懂木工,大家按照他的指挥,做出来的床虽然比较简陋,但不会塌,也能睡。
物资全部放到主卧和储物间那边,做好标记也不会搞混。
因为只有方哥家没搬过家,所以他家的东西最齐全,其他四家东西最少,放物资的时候发现地方还是不太够,方哥就做主把他家的一些物资拿出来。
当然,拿的都是不耐放的,占地方的,留下一些让大家中午做饭,剩下的都搬到十七楼去了。
祁江大概规划处放床的位置,门口就是做饭的地方,这边只摆得下三个灶,方哥家有变异人吃得多,所以就独占一个。
早上拉张队长上来的时候,苏清的翅膀方嫂他们都看到了,所以现在大家现在也知道苏清是变异人,所以苏清家也独占一个。
剩下一个灶,陈哥三家一合计,反正他们家里也没有变异人,都吃得不多,干脆就一起吃饭,也省得等,还废柴火。
地方全都安排好之后,中午也到了,张队长将自己的安排全都通知下去,整栋楼的人全都动起来。
在大家搬进来的时候,苏清正在量米准备做饭。
方嫂煮饭的时候,方有为就在一边不停地吃,他还有些好奇:“小苏哥,你们怎么就煮这么一点饭?”
“我们家的柴火不多,吃罐头能省柴火。”苏清随便忽悠一句。
“那也不能都吃罐头啊。”方嫂一听就觉得不行,“我之前就想说了,你们这样大手大脚可不行,谁知道得在这里待多久呢,你又是变异人,得吃多少菜才能饱啊,得多吃点饭才行,菜吃完了可就没了。你煮上两三锅饭也要不了多少柴火呀,开个罐头沾沾味道也算是吃了菜了。”
苏清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他中午真的煮了满满两锅饭,煮饭的时候放个蒸笼进去,开一个罐头,也不用炒菜了。
吃到最后,其他人都去干活了,就方有为、苏清和祁江三个人还在吃。
“祁老弟,你也是变异人?”陈哥一脸惊讶。
“嗯,我和苏清都是。”祁江坐在小板凳上,挑了几块肉放到苏清碗里,“苏苏,别老吃菜。”
苏清看着碗里的菜,又看看锅里白花花的饭,给祁江夹回去了:“你吃吧,不然待会儿就只能吃白饭了。”
“那你也吃,肥肉留给我吧。”祁江把瘦肉夹到苏清碗里,他不喜欢吃的肥肉则是放到自己碗里。
众人看看苏清又看看祁江,感觉怎么插嘴都不恰当,本来还想问一些比如:他们啥时候变异的,怎么之前登记的时候没看见他们之类的问题,现在也不好问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好奇,也就继续去做自己的活。
大概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屋里的床都做好了,大家都上去试了试,感觉还算挺稳,只要别在上面蹦应该是塌不了。
三张上下双人床,也就是六张双人床,方哥方嫂等四对夫妻当然是睡一起,祁江和苏清自然也是睡一起,剩下方有为和陆大哥的大儿子陆致睡一张。
选床的时候,祁江怕苏清今晚又疼得睡不着,到时候可能翻身吵到下面的人,就选了比较稳当的下床,这样翻身也不会把床晃动得太厉害。
苏清的翅膀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大家都以为他刚开始变异,这个时候的变异人总是避免不了会疼,大家也都能理解。
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祁江和苏清就要开始他们的偷鳞片计划了。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只是今天事情多才拖到现在,当然他们现在出去的借口是出去散散心。
大家也都能理解,年轻人嘛,干柴烈火,现在大家住一起,总是不好意思做太亲密的事情,出去也比家里方便。
苏清和祁江一路来到十一楼,现在水位已经把十一楼淹了三分之一,外面雨很大,但水位上涨速度却慢了许多。
这个现象在昨天就出现了,祁江和苏清也懒得找原因,争分夺秒地开始干活。
祁江拿出火系兽丹交给飞在空中的苏清:“我下去试试速度。”
“小心点。”
“放心。”
装着火系兽丹的袋子被苏清用一条绳子吊到水面上,上面的黑色虫子都躲到走廊里面去,但有些红色虫子还在,苏清皱眉:“你上下记得往右边游。”
“好。”
祁江跳到水里,靠右边顺着楼梯游下去,等他下去之后,水面上的红色虫子快速往他所在的水面涌去,但速度却没有祁江快。
苏清皱眉,拿出一瓶消毒水倒进水里,这些虫子才慢慢散开。
正如祁江所猜测的那样,他的游泳技术还真的提高了不少,一路潜到一楼他这口气已经用完,但似乎身体能够从水中获取氧气,他并没有感觉到窒息感,速度比他想象中快了不少。
如果苏清在这里,甚至还能看见祁江的眼睛变成极黑的颜色,比他的鳞片还要黑,如万丈深渊一般深邃,甚至眼睛也出现一层薄膜,让他能够更好地看清水里的东西,皮肤上有一些黑色鳞片若隐若现。
他在水下来来回回游了半个小时,速度快到出奇,身上的鳞片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一枚黑色鳞片出现在祁江右耳下面,他感觉有点痒,伸手挠了一下,感觉触感不太一样,微微挑眉。
啵~
一公里之外,丰城大学行政大楼水底,黑色大鱼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尾巴一摆往天碧园冲来。
祁江也敏锐地感应到变异鱼的气息,但他在楼里面,所以也不慌,躲在走廊窗口后面估算变异鱼的速度。
这条变异鱼因为体型大,所以转向困难,但直线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冲到天碧园,巨大的鱼头像钢铁一般光滑且反光。
咚!
整栋楼猛地一震,祁江看着近在咫尺的鱼头,不见一丝慌乱,反倒露出笑来,仔细看清楚这条鱼才转身游走。
水上,苏清也感应到变异鱼的出现,紧张地等着祁江,大概在一分钟后他终于等到了祁江的身影。
“咦?”
祁江刷地游出水面,一点点走到走廊里,伸手抹去脸上的水,头发被他捋到脑后,皮肤上的鳞片迅速消失,就连眸色也开始变淡,眼睛薄膜也不见了。
但苏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也就是他离开水面的那一刻,变异鱼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随后又绕着天碧园转了几圈,这才疑惑地离开。
苏清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怎么样?”
“我感觉,速度应该是可以的,不过如果再等一晚上,等那条变异鱼再强大一点,我可能就没什么把握。”祁江话里信心不小,但也不盲目自信,“我早上也特意问过了张队长,他说行政楼两栋楼之间有个很窄的缝隙,我可以从那边下去。”
那条缝隙给他增加了很大的成功率,祁江感觉自己会成功。
但也不能再拖。
苏清算了下时间,“你晚上也看不见,那留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一小时后就过去?你先再适应一下你在水下的感觉。”
祁江微微点头,觉得这个时间差不多。
“你在水里有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力量吗?”苏清仔细给他描述刚才看到的一切。
祁江沉吟:“嗯,我感觉在水里很轻松,也是进了水里我才能发现这股潜藏在我身体里的能量。”
说着,他再次入水,但没有游下去了,而是让苏清仔细看他耳后有没有什么鳞片之类的东西。
“没有啊。”苏清摇头,“会不会是要你动用水系力量的时候才会出来?”
“我再试试。”祁江也顾不得会不会吓到大家。
如他所想,大家还真的被吓坏了,因为变异鱼的出现和那一撞,引起了一些骚乱,但张队长很快就把大家安抚下来,也大概知道是谁在搞鬼。
祁江来回试了两次,确定了自己身体里真的存在另一被他忽视的力量,也把变异鱼给试恼火了,哪怕他出了水,变异鱼也一直在撞墙。
苏清帮着祁江擦头发,感受着楼里的震动,有些遗憾:“要是我会游泳就好了,我就能直接飞过去把东西拿了。”
“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祁江眼神一闪,“你说水系兽丹怎么样?”
“水系兽丹?”苏清不解,“目前来看,兽丹对变异动物也没什么吸引力,对这条鱼有用吗?”
“要不试一试?”
这还真的值得一试,两人等变异鱼安分下来回去之后,将水系兽丹放到水里,约莫等了十分钟,没什么动静。
祁江有些失望:“不行就算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就过去,别拖太晚。”
“那好吧。”苏清叹气,刚把水系兽丹拿起来,突然又放回去,运行心法把里面的一丝水灵气撬出来。
一分钟后,大楼猛地震动。
苏清和祁江眼睛一亮,对视一眼,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眼里浮现出四个大字。
调虎离山!
两人迅速修订计划,休息几分钟之后,等变异鱼离开,苏清和祁江就来到走廊窗口前爬出去。
怕翅膀被外面的雨打湿,苏清是最后出去的,一出去就张开翅膀拉着祁江看准方向往丰城大学那边快速飞去。
大雨遮掩了他们的踪迹,没人知道有两个人离开了。
外面风很大,但苏清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借助风雨的力量一般,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阻力,飞到行政楼楼顶的时间也和他预估的差不多,果然也才五秒不到的时间。
但因为空气中水汽太重,他的翅膀很快就半湿,所以他心里也庆幸行政楼离得近,再远个两公里只怕他就飞不过去了。
到了楼顶,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苏清半湿的翅膀立马就被雨打湿了,因为都是绒毛,几乎没有防水能力,找不到一根干的羽毛。
水位距离天台也才一米多高,天台上的水排不出去,两人一打开门,水立马哗啦啦地往楼下冲,虫子也被冲进去。
苏清下意识抖了抖翅膀,把正在擦头发的祁江抖了一脸水。
“我不是故意的。”苏清赶紧拿毛巾帮他擦脸。
“没事。”祁江笑着摇头,回头看苏清半干的翅膀,“还能飞回去吗?”
苏清点头,看着外面的大雨,小心地擦干净头发,打了个喷嚏:“不过我回去得再等个十分钟,把翅膀全都擦干才能把变异鱼引过去。”
“好,我知道了。”祁江拿着毛巾帮他擦翅膀。
苏清笑了一下,感觉有些敏感,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来。”
“我来快一点。”祁江没答应。
无法,苏清只能强忍着要逃的冲动,等祁江帮他把翅膀擦干。
“到时候我就不停下来了,不然翅膀又要湿,你就在行政楼后等我,我带你走。”
一栋行政楼挡着变异鱼,它本身转向也困难,后面它也进不来,苏清自信速度是比这条鱼快的,所以也不怕被追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祁江还是在后面等他为好,在行政楼前面等有点冒险。
两人对好细节,苏清的翅膀也干了,又冒着雨飞出去,祁江还没来得及眨眼睛就看不见人了。
苏清回到十一楼,因为走廊的窗户比较小,所以他又不得不停下来再钻进去,进去之后翅膀也被打湿了,不太能飞起来只能尽量滑翔。
火系兽丹不在他这里,最后他不得不往上走几层楼,擦干净翅膀才回到十一楼。
“回来的时候还是飞楼顶好了。”苏清感觉从窗口进来速度太慢,容易出问题,还是从天台走比较稳妥。
十一楼的水面又是一堆虫子,苏清强忍着恶心,将水系兽丹放到袋子里扔进去,还没等他运行心法撬动里面的水灵气,水面上的虫子就顺着袋子和绳子往上爬,苏清怎么赶都赶不走。
无法,他只能放弃,快速爬上楼去找张队长。
张队长正在维持搬家顺序,看见苏清气喘吁吁地站在十八楼楼梯口不见祁江,心里一个咯噔走过去。
“你家祁江呢?”
不会出事了吧?
这里人多嘴杂,苏清不好解释,一边累得咳嗽一边随便扯了个理由让张队长跟他一起下去,等没人的时候才开口借火系兽丹。
张队长不太放心他们这个计划,想着他在说不定能够帮忙接应一下,便跟他一起下去。
苏清闻此,就让他等自己出去之后就带着火系兽丹上天台接应他们。
“天台?”张队长不解,“你们从天台回来?飞那么高,风也更大吧。”
“我更怕我和江哥来不及进来被鱼一口吞掉。”苏清摇头,“至少在天台不会。”
闻此,张队长看了看走廊窗口,也算是明白他的担忧:“行。”
另一边,祁江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变异鱼离开,但他倒也不急,也相信苏清会处理好那边的事情。
终于,水里出现了熟悉的气息,隐藏在下面的变异鱼重现身影,刷地远离行政大楼。
祁江勾起笑,再等了两秒就拿着兽丹跳进水里找银色鳞片。
他很快就游到水底,发现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扁的物资船,来到水底,祁江才能感觉到一丝残存的变异鱼气息。
祁江绕着物资船转了一圈,不停地用手挖水里的淤泥,十分钟后终于发现一抹银色。
他没看到什么银色鳞片,倒是看到了一些银色碎片,颜色也比较黯淡,但上面的水灵气非常地充足,也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祁江随便找找就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鳞片形状。
与此同时,正在撞楼的变异鱼像是感应到什么,动作猛地一顿,跃出水面强行转向。
苏清也在同一时间刷地飞出去,甚至都不用停下来从窗口钻出去再飞。
因为心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变异鱼还没回到水里便和苏清擦身而过,甚至都没感应到苏清的存在。
与此同时,行政楼后面的水中飞出一个身影,刚出水,干爽的翅膀就被雨水打湿,沉重的翅膀将祁江猛地往下一带,他看到苏清过来,赶紧收起翅膀,抓住苏清的手。
祁江见时间充足,立马喊道:“别回天碧园,去学校的图书馆。”
苏清下意识在空中一个转身。
还没来得及回到家的变异鱼在路上再次和苏清擦肩而过,它也察觉到鳞片的气息就在上面,赶紧往上一跃,大口猛地一张,却咬了一口空气,甚至连小偷长啥样都不知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此时,苏清已经带着祁江来到图书馆楼顶,破开天台门走进去。
苏清身上又全都湿了,有些疑惑地看着祁江:“怎么来这里?”
“等它过来你就把鳞片收起来,然后我们再回去。”祁江轻笑,“这样,至少不会让他气得天天去撞天碧园。”
他也是怕这条鱼不停地撞楼,硬生生把一栋楼给撞倒了,就它这体型,也不是不可能。
丰城大学的图书馆是整个丰城最大的图书馆,正在擦翅膀的苏清眼神一闪,用力抖掉翅膀上的一些水珠,立马从楼梯飞下去:“我去收书!”
学校的人在离开之前把图书馆的门窗都关好了,所以只是一楼积了一层很浅的水,这里甚至连虫子都没有,所有书籍都保存得好好地。
如果他没把书收走,以后这些书说不定都没有重见天日的那天,苏清想到这里有些心疼,收书的时候也很开心。
收到九楼的时候,墙壁上的玻璃嘭的一声被撞开,外面的脏水哗啦啦地涌进来,不过这点速度还比不上苏清收书的速度。
他一路飞一路收,外面的变异鱼也不停地撞,但因为拿着银色鳞片的祁江在天台,所以它都撞的一个地方,也打扰不到苏清。
很快,苏清回到天台,十分满足地露出笑:“意外之喜。”
说完,他打了个喷嚏,变异鱼又撞了一下,整栋楼一晃,他没站稳,踉跄一下就被祁江抱到怀里。
“好了,可以走了。”祁江把银色鳞片往他手里一塞。
苏清看一眼,发现都是碎片,但也不好现在问,立马收起鳞片带着祁江飞出去。
水里的变异鱼还在傻傻地撞着图书馆,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鳞片的气息不见了,就有些迷茫地露出水面,巨大的鱼眼转了转,又绕着图书馆游了好几圈。
回到天碧园的苏清回头看见变异鱼的动作,噗嗤一笑:“傻鱼。”
第56章 雨季
祁江和苏清两人湿漉漉地回来, 越过屋里忙碌的其他人回到房间,正在屋里做事的陈哥抬头看见,哎哟一声。
“你们去哪了?”陈哥惊讶地让开身子。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抬头看过来, 祁江笑了笑:“刚从天台下来。”
方嫂顿时想多了, 打趣道:“真是的,怎么还上去淋雨, 以后跟咱们说一声,咱们出去一会儿不就好了?”
其他人都一副我懂你们的表情,只有方有为和陆致一脸迷茫,祁江见此, 也只能是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清虽然知道他们没上去做什么, 此刻也觉得有些脸红。
“阿嚏!”
苏清打了个喷嚏,祁江赶紧带他去换衣服, 其他人也纷纷让路, 顺便还拉上了帘子。
“我给你们煮个姜汤。”方嫂十分热心地准备生火,找姜的时候发现没有了, 哎哟一声,“小祁啊,你家的姜还有吗?”
“有的, 就在红色的袋子里。”祁江一边帮苏清脱衣服一边喊。
苏清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换衣服,等祁江拿着他衬衣的下摆时,他赶紧伸手把下摆按住:“我自己来,你去换你的吧。”
本来祁江也没多想,他这么一说, 祁江就下意识去看一眼苏清因为下摆被撩起而露出的白皙皮肤, 也就这么一眼, 他眸色又深了些许,喉咙滚了滚,在苏清嘴边亲一口才转身去换自己的衣服。
“江哥,这衣服怎么办啊。”苏清有些犯难,洗吧太拉仇恨,不洗吧又觉得脏。
“晾干就单独收起来吧。”祁江把脏衣服全都拢到一块,摸了一把苏清的手,皱眉,“我去晾,你去烤火,手太冷了。”
苏清点头,出去坐在方嫂旁边烤火,但他身上的衣服从一开始送祁江去行政楼那边就湿了,穿了这么久,寒气已经入体,坐下来感觉到暖意就开始频繁地打喷嚏,身体里也慢慢涌出一股寒意。
“着凉了吧?”路过的方姐叹气,“以后别跟着祁老弟胡闹,你这身子哪能去淋雨,先喝口热水吧。”
陆大嫂拿了桌上苏清他们的一个杯子,冲了一包感冒灵冲剂过来,虽然东西都是苏清家的,但陆大嫂也心疼水,就只放了小半杯水。
苏清晃了晃杯子让冲剂融化得快一些,声音比早上虚弱一些:“谢谢。”
“先喝吧。”陆大嫂不太放心地道。
水并不是很烫,苏清仰头喝完冲剂,祁江也晾完衣服回来:“方嫂,我来吧。”
“行。”
祁江也过来一起烤火,拉着苏清的手凑到火边,感觉好久都没暖起来,有些担心:“今晚可别烧起来。”
也是他在外面飞不动才得带着苏清去,否则也不至于让苏清出去淋雨,眼看着这次是肯定要感冒了,祁江就祈祷最好不要发烧。
要不然,等苏清后背再长出骨刺来都不知道得多难受。
喝完一碗姜汤,苏清皱着眉头,又灌了一大碗热水,感觉身上出了点薄汗就被祁江拉去床上休息。
外面人来人往,加上房子隔音不好,苏清睡也睡不着,就睁着眼睛难受地咳嗽,祁江只好坐在床边陪他,大概二十分钟后,苏清才闭上眼睛,呼吸也轻了许多。
他们都做有床帘,本来是为了隐私,现在正好挡风,祁江小心翼翼地离开,床帘也悄无声息地拉好。
这会儿天也暗了,大家都在做饭,一时间整个房子里全都是烟,为了通风只能打开阳台,但外面又有虫子,大家就商量着一家出一人轮流打虫子。
因为阳台不大,就先轮三个,抓阄的时候祁江正好轮到了。
祁江家自然只能祁江去,但这样就没人做饭,好在他不用炒菜,所以就让方嫂帮他看火,自己去阳台打虫子。
一时间,屋里嘈杂的声音更多,啪啪啪拍虫子的声音,哒哒哒踩虫子的声音,客厅里还有对夫妻在吵架,还有各家煮饭和走动的声音。
苏清终究还是醒了,坐起来感觉头有点晕,摸出体温计放到腋下,感觉自己又迷迷糊糊坐了五分钟。
拿起来一看,37.5度,轻微低烧,不算太严重。
“咳咳!”
苏清走出来坐到凳子上,从门口往外找一圈,看到正在阳台打虫子的祁江,朝他笑了笑。
“发烧了?”方姐比其他人更清楚他的身体有多弱,顿时有些责怪地道,“你说你,陪着祁老弟胡闹做什么?量体温了?”
“没事,低烧,过几天就好。”苏清笑了笑,转头咳了两声,然后去戴上口罩才回来坐。
“以后别跟着小祁出去了。”方嫂也叹气道,“他身强体壮,你又不是他。”
苏清抿唇笑:“知道了。”
家里的饭煮好之后,祁江关上阳台自己负责的那扇窗回来洗手吃饭,一只手放到苏清额头上:“烧得不严重,今晚就不洗澡了,直接睡吧,免得再着凉。”
苏清下意识皱眉,感觉就这么睡实在是难受,但也知道现在大家住一起不方便,也就点头:“好。”
吃饭的时候,苏清胃口不好就吃得不多,饭量只有平时的一半,祁江又恰好今天发现了一种新的能力,可能是待水里有点久就打开了变异的钥匙,从丰城大学回来后,哪怕他没有在水里也能感应到体内的新力量。
相应地,饭量也变大了,剩下的饭进了祁江肚子里,正好让他吃饱。
锅和碗筷也是用水随便冲一下就算,祁江盖上盖子,知道苏清爱干净,估摸着真的什么都不擦估计睡不着,就拿了小半盆水来给苏清擦脸和手脚:“明天给你煮玉米粥喝。”
谁都知道他家剩有一箱水,他宣扬出去的量也是这么多,虽然不好在别人面前太奢侈用水洗澡,但煮粥喝总不算过分。
他家的水还有不少,祁江自然不会让苏清太委屈。
不然,苏清以前准备那么多物资,他花大力气给自己弄“聘礼”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苏清过得比别人舒坦?
祁江伺候着苏清擦了脸和手脚,小心地让他睡到里面,见他想平躺又不得不侧躺的动作,心里叹气又帮不了他。
这点心疼作祟,祁江又去倒了小半盆水过来给苏清擦身子,这下子苏清感觉舒坦许多,眉头也舒展开来,埋在被子里又睡了。
祁江轻笑,低下身子轻吻苏清的额头,小心地把水拿出去倒,回头看见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方有为,他拉上床帘,挑眉:干嘛?
方有为拼命摇头,等他出门就朝自己的同床陆致挤眉弄眼,小声道:“我还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呢。”
陆致疑惑:“很奇怪吗?”
“不奇怪。”方有为挠头,“就是闻名不如见面嘛,感觉比男女朋友还腻歪。”
这倒也是。
作为屋里唯二的两个单身狗,陆致和方有为看祁江回来也不睡觉,还在一旁叠衣服的贤惠场面,再看看其他床位上也在说话完全不理他们的爸妈和叔婶,顿时感觉到有些孤单。
天慢慢黑了,等屋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祁江提着一桶水小心出门,到楼下没人的地方洗澡洗头。
和只是淋雨的苏清不同,祁江是真的下了好几次水,身上很脏,不但要擦身子,还得洗一次澡才行,不然实在是不敢躺到床上睡。
在外面换了衣服,擦干头发,祁江才又小心地回去,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应到路上有谁,所以倒不至于会碰到人家。
因为天黑,别人也不知道他出去干了什么,也只是在他路过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才嘟囔一句:“小心点啊,别踩到我了,蜡烛也不带一根。”
祁江摸黑回到屋里反锁门,脏衣服放到盆里不管,准备等明天再处理。
回到床上,他下意识往苏清那边摸,发现苏清变成了趴着睡,估摸着是身后的骨刺弄得他很不舒服。
趴着睡对心脏不好,苏清本身心脏就不如旁人强健,祁江便小心地把他抱起来翻了个身侧着睡,自己躺下去让苏清半趴在自己身上,这样他就会舒服一点。
这张床比较窄,虽然号称双人床,实际上只有1.4米宽,2米长,比单人床大一点,比寻常双人床又小一点。
次卧长五米,宽三米,也放不下太大的床,所以屋里的三张床都是这么大。
其中方哥和陈哥两家的床是正对门口,紧贴着窗户,横着放。
隔二十厘米的地方,左边墙壁是陆大哥陆二哥两家的床,右边墙壁是祁江苏清和两个小伙的床,这四张床都是床尾对着门口,竖着放,过道也仅仅有二十厘米,仅能够单人通过。
里面的两个角是特地弄出来的换衣间,左边是女换衣间,右边是男换衣间,各自的床底放着各自的私人物品。
虽然看起来挤,但也比外面的人住得舒服许多,至少还有自己的床,而不是为了省地方得打地铺或者直接睡在自家的物资上面。
天黑了啥也干不了,哪怕是点蜡烛也不方便,而且大家的地方也就那么点大,也没什么事情干,屋里在入夜没多久就没什么人说话,只剩一片鼾声。
祁江闭上眼睛之前摸了一下苏清的额头,感觉有些烫,又拢了拢他身上的被子,把人抱得紧一些才入睡。
图书馆那边,恼怒的变异鱼还没放弃,正在试图进入图书馆之中找到它的鳞片,但它个头太大,哪怕把所有玻璃都撞碎了也进不去,反倒是把图书馆给撞倒了。
轰隆隆!
图书馆倾倒,高达十八层的大楼砸到水面上,附近的一座雕像也轰然倒塌,入水之后,又和图书馆天台一起砸到旁边已经被淹没的教学楼上。
轰!
高达七八米的巨浪拍向水面,一浪接着一浪地打在周围的建筑物上,变异鱼也扛不住这样的浪涛,灰溜溜地转身离开暂避锋芒。
天碧园距离丰城大学太近,高大的浪花拍到在楼体上,阳台的许多玻璃被轰然击碎,大水涌进来冲乱屋里的家具,打在卧室的房门上,像是巨人在敲门一般。
“啊啊啊啊!”
天碧园的人瞬间惊醒,不少人发出惊恐的叫声,但几栋楼都有士兵留守,加上今天张队长通过吊篮和其他几栋楼也成功通上信,所以很多人都搬到了十八楼之上。
只是,有物资船队长和没有队长的进度总是不一样,其他几栋楼因为队长不在,所以小士兵都不太能压得住楼里的住户,有些“钉子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都不搬,怎么说都不听,这下子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好在,大家都关着房门睡觉,水里的虫子才不至于立马爬到床上,也还有反应时间。
其他几栋楼的小士兵纷纷点起火把往下跑去救人,房间里睡觉的人也纷纷尖叫着跑出来。
“安静安静!都上楼去!”
轰!
又是一道巨浪打来,这次力道小一点,但也让客厅里的众人差点站不稳,尤其是虫子还顺着人腿往上爬,大家只能一边跳脚一边跑出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估计和那条巨大的变异鱼脱不了干系。
恐慌的情绪在蔓延,有人一边跑一边害怕地低声哭泣起来:“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死倒不至于,也就是担惊受怕而已。
不只是他们害怕,变异鱼也有点害怕,这会儿已经躲得远远地,等到水面平静下来才又灰溜溜地游回来。
不过,它要找的鳞片注定是找不到了。
“图书馆倒了。”苏清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在祁江耳边道。
他们就站在阳台前面,第一波巨浪打在了十二三楼,但那里这会儿已经没有主人,至于类似旁边几栋楼的骚乱,他们这边倒是也有,不过现在依然冷静下来。
大家叫过一轮,等张队长敲门让他们安静下来不用担心之后也就真的冷静下来。
毕竟,大浪打的也不是他们这层楼,离他们远着呢。
当然,图书馆怎么倒的?也只能是变异鱼撞倒的,这件事怎么都跟苏清和祁江脱不了干系。
但两人也没觉得心里有什么愧疚,他们今天不把银色鳞片拿走,说不定过两天倒的就是天碧园乃至附近小区的楼。
就是现在,他们也不敢放心。
苏清不太舒服,祁江看了一会儿就带他回房,心里有些不安:“没想到这条鱼已经能撞倒一栋楼了,我们还是动手晚了。”
“它好像撞了很久。”苏清小声咳了两下,“只要它的目的不在我们这栋楼,我们应该没事。”
“撞一晚上怎么也该撞倒了。”祁江却是不能放心,“现在银色鳞片没了,估摸着它要重新狩猎了,我们得警醒点。”
苏清闻言皱眉,这不就意味着,他们拿不拿变异鱼的鳞片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吗?区别只在于早两天死和晚两天死?
哦,不对,变异鱼强大了,两天后他们必死,但现在他们却不一定会死。
“它不就是想要鳞片吗?”苏清抓住祁江的手,“丰城大学的实验楼抗震等级很高,而且也比图书馆大很多,我们去放一个碎片。”
总不能让它转头就来天碧园狩猎,那就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你撑得住吗?”祁江怕他飞到中途倒下去。
“我可以的……咳咳,我等它过去再回来,时间久一点,但稳妥。”
苏清还是怕那条鱼拿到碎片又变强了,到时候就是慢性自杀,所以不准备真的把碎片放到实验楼里,只要气息出现过能忽悠那条傻鱼就行。
怕今晚变异鱼转移目标,祁江和苏清出门去,找到一个无人的楼层,苏清走到小窗那边:“等我回来,很快。”
祁江凝重地点头,眼里满是担忧:“你小心点,降落之前穿上雨衣,免得又被淋湿了。”
“好。”
苏清从小窗飞出去,很快就到了丰城大学的实验大楼,照旧是从天台下去,拿着碎片站在楼梯间里。
果不其然,那条变异鱼很快就过来撞楼,但实验楼抗震等级高,苏清没感觉到什么震感,大概等了十分钟他就关上门离开了。
因为又出去一趟,苏清感觉身子更加不舒服,吸了吸鼻子,脱掉雨衣洗了手,又让祁江帮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回去之后,大家还不放心地站在阳台。
凌晨地震来袭,大家又惴惴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变异鱼,终于松一口气,陆陆续续回去睡觉。
屋里,苏清已经睡了,但正在咳嗽,听起来比之前严重一些,方姐有些担心地问:“祁老弟,要不让小苏起来再喝一碗姜汤吧,退烧药吃了吗?”
“吃了。”祁江小心地给苏清顺气,用热毛巾帮他散热。
他对于怎么照顾发烧的苏清有了经验,热敷加生姜擦背,等地震停止,苏清咳嗽的次数就变得少了许多,好久才咳一次。
祁江松一口气,擦了擦手也准备睡觉,刚躺下来苏清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还难受得翻了个身,祁江知道他后背又痛了,顾不上休息,又马不停蹄地把人抱到怀里小声安慰。
本以为一晚上没来不会有事,结果还是躲不掉。
苏清不太能醒得来,只是半清醒的状态下抓着祁江的手,埋在他颈窝小声喊疼。
“不疼了不疼了。”祁江心疼得一塌糊涂,却又帮不了他,只能怪自己没用,连拿个鳞片,放个碎片都得要苏清出手。
如果能在雨中飞行,也不至于让苏清生病,如果他能夜视,也不至于让苏清病情加重。
本来苏清的身子就不好,还得遭这罪。
半小时后,苏清身上的痛意散去,人也昏睡过去,祁江小心地抚摸他的后背,找到了新生的两枚骨刺,眉头越皱越深。
又是在脑后和尾椎骨的地方,多了两根更长的骨刺,形状和之前的弯刀骨刺差不多,长度大概是之前的两倍左右,两条骨刺呈三十度锐角分布,后面的两根依旧是贴着苏清的皮肤长出来,根部和前面的两根连在一起。
而且,苏清的整条脊椎骨真的往外凸出来一点,越来越像他之前所想的那个形状。
真的好像一把弓。
“但愿是好的吧。”祁江只能这么祈祷。
他还真宁愿最后真的变成一把武器,这样苏清以后也能睡得舒服一点,侧身睡和趴着睡到底对心脏都不太好。
虽然苏清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吃心脏类的药,但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外面天亮得越来越晚了,大概九点的时候天才亮起来,也可能是被乌云和雨挡住了光亮吧。
祁江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感觉到大家都起来做饭,他也小心地下床去做饭。
“你也起那么早啊?昨晚没怎么睡吧?”方嫂小声道。
“没事,中午再补个觉。”祁江拿着杯子漱口,随后在煲粥的时候擀面做馄饨。
其他几家都是做饭,这个用水少,见他还吃得这么精细便知道是要给苏清做的。
“我看小苏不怎么咳了?”方姐也走过来道。
祁江脸上露出一丝笑:“嗯,起来我摸了一下,烧退了不少。”
“他这身子也是遭罪。”方嫂有些唏嘘,“难为你还照顾他一整晚。”
这要不是感情够好,谁愿意这么折腾自己?有些夫妻还做不到呢。
“不难为。”祁江笑了笑。
他倒宁愿照顾苏清,要不是他脸皮够厚,足够果断地搬来丰城,现在连照顾苏清的资格都没有。
要真如此,按照苏清的性格,估摸着也不会跟他一样窝在人堆里,说不定现在早就找了个清静或者安全的地方,也不用陪着他遮遮掩掩地生活,连吃点好的都得瞻前顾后。
见他笑得这么开心,显然心里乐意得很,方嫂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破坏人家小两口感情。
一锅粥煲好放到盆里晾着,祁江的馄饨也包完了,随便盖上盖子也不加火,准备等粥喝完了再煮馄饨。
祁江去叫苏清起来,小心地帮他洗漱完,喂他吃完早饭,擦了擦他的嘴:“身子还难受吗?”
“不怎么难受了,就还有点晕,喉咙也有点痒。”苏清轻轻摇头,知道祁江照顾了他一晚上,心里也心疼他,“吃完饭你也休息一下。”
“好,我去跑个步锻炼一下再回来睡觉。”祁江放下碗,“你躺着还是坐着?”
“坐着吧。”苏清不太困,又觉得祁江不在会无聊,“我想看书。”
他们没带书,不过祁江的背包能做掩护,他就把登山包拿来,让苏清从里面掏出一本他从没见过的书来。
瞧着上面有编号,估计是图书馆的书。
料理完家里的事情,祁江出去锻炼身体,回来的时候遇到张队长,就和他走到角落。
“张队长找我有事?”
“嗯,是昨晚的事情。”张队长心里放心不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丰城大学的图书馆倒了。”
原来是图书馆倒了。
张队长恍然点头,随后一愣:“你说哪里倒了?怎么倒的?那条变异鱼撞的?”
祁江点头,语气里已然没有昨晚的不安,显得十分淡然:“嗯,撞了一晚上才撞倒的,张队长不用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张队长有些心慌,“它能撞图书馆就能来撞天碧园,咱们这栋楼被它撞一晚上也得倒!”
“暂时不用担心。”祁江露出笑,想说什么,又笑了一下,“现在正在撞实验楼呢。”
嗯?它好端端的撞实验楼做什么?
等等,昨晚好端端的撞图书馆做什么?要撞不应该撞行政大楼吗?怎么撞完图书馆就去撞实验楼?嫌自己头太硬?
“是你们做了什么?”
祁江大概说了一下原因,张队长脸上的慌张变得有些微妙,心里的想法和祁江两人一样。
怎么这条鱼……傻乎乎的?
过了几分钟,张队长眼里精光一闪:“如果这个消息能传回去,那……”
说完,他有些气馁,这几天附近估计不会有物资船路过这里,就算有船路过,也不敢过来,这条消息要传回去只怕十分困难。
脑子里全都在担心苏清病情的祁江这会儿也清醒许多,眼里一亮:“也不是不能传回去,你这样……”
很快,天碧园所有天台的蓝旗被降下来,等再次绑上去的时候,后半截就变成了红旗。
这些不符合规定的信号旗出现,必定能引起路过物资船的主意,说不定之后会有避难所的人来探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第57章 雨季
今天, 水位淹到了十二楼,张队长也带着人去把20楼的大铁门给安装到17楼去,随后发动大家把上面几层楼再检查一遍, 争取把遗留下来的虫子虫卵全都消灭掉。
这已经是他们被困的第二天, 因为所有人都集中在三层楼之中,所以能够很明显地发现变异人的数量比之前多得多, 并且每天都有新增的变异人。
变异人增多,物资就消耗得多,不但是食物,还有水和柴火。
前者暂时不缺, 水则是立马捉襟见肘,昨天还能撑一撑, 今天实在是没有水了,尤其是有变异人的家里, 更是早早地就用没了。
物资船是没有了, 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困难,张队长便发动大家上天台打虫子, 现在四层楼的虫子都没了,但外墙还有,在阳台接雨水也会被污染, 只能上天台。
但家里有变异人的走不开,因为柴火不够了,大家都在抢,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所以他们也要抢。
昨天不少人搬家的时候把家具扔了, 这正是现成的柴火, 今天柴火不够就有人开始劈家具, 昨天扔了家具的也反应过来,也加入抢家具行列之中。
大家都跑去抢家具了,张队长倒是能组织到一点人,但大部分都是家里没有变异人的家庭,水资源还能撑一撑,觉得要上天台可以,但大家一起去。
张队长也想用物资雇人,但十七楼的物资并不是他的,他也没办法做主。
也才一天,张队长就感觉到他的话就不怎么管用了。
最尴尬的是,他带来的物资在昨天都发下去了,现在还得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不只是他的温饱问题,天碧园其他小士兵的温饱问题也一样需要解决,楼上的物资不是他的,只能去水里找。
因为那些小士兵身上并没有火系兽丹,所以只能是张队长这边下水找物资了。
水里的物资也是大家搬家时留下来的,大家拿走的都是好保存的能饱腹的食物,剩下的水一泡,能吃的就少之又少。
张队长三人下水拿十件上来都不一定有一件是能吃的。
祁江偷偷拿着这两天的脏衣服出去洗,洗干净就用塑料袋装好放到包里,准备背回去让苏清偷偷收起来,等以后再拿出来晾。
回去的时候见张队长三人湿漉漉地从楼下上来,怀里还抱着一些饼干,他眼神一闪:“张队长,你们这是?”
“去找点吃的。”张队长笑了笑,“你这是?”
“我去下面找点柴火。”祁江随口扯谎,随后把话题扯回去,“水里的饼干被泡过,就算有外包装也不一定干净,我家还有不少物资,以后来我家吃饭吧。”
“这不合规定,而且你和苏清都是变异人,留着你们自己吃吧。”张队长摇头婉拒。
“好久没听到这话了,以前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帮我们拉车的小林也这么说。”祁江轻笑,“吃的东西不用担心,而且你这点饼干也不够那么多人吃吧?天碧园有五栋楼,要让十来个人吃饱,只怕你们得一天都泡在水里。这些饼干的外包装也不干净,万一哪个生病了也是个损失。”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张队长也想到了其他人,再看看他们怀里的饼干,有些心动。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有空不如找一些空瓶子,把银色鳞片的作用写到纸上放进去,多往水里放几个空瓶子,说不定会更快地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祁江随便举了几个例子,“亦或者组织大家上天台打虫子,或者看着正在抢家具的人以免出事,不管做什么都比一天泡在水里强多了,还不会生病。”
祁江没有提十七楼的物资,其实他和方哥他们到底有十几个人,声量也有,如果他们提出要从十七楼拨一部分物资出来维持张队长们的基本生活,还是有不小的希望会让大家同意。
毕竟张队长三人都是普通人,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们这边同意了,再用点方法游说旁边几栋的住户,另外八个小士兵的三餐也能解决了。
但祁江就是故意不提,既然大家都看着眼前的利益对此视而不见,那这便宜他就捡了。
在祁江的劝说下,张队长又跟着他去看了祁江和苏清的物资,而且祁江也私下保证他们藏有一部分物资,确定够吃之后,张队长最后还是红着脸同意了这件事。
早饭时间已经过了,祁江也不好现在生火,就拿了一些干净的方便食品出来给张队长他们应急。
除此之外,祁江也分了一批物资给张队长他们,虽说之前他说的是叫张队长几人来家里吃饭,但屋子里到底地方小,那么多人不方便,张队长他们不自在不说,还可能招惹是非,不如就让他们自己煮。
天碧园的几栋楼之间都套有绳索,吊篮也是放在上面,以前用来运物资,现在用来通信。
祁江也想掌握其他几栋楼的基本情况,张队长送食物过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也听张队长说了一些消息,其中还有不少关于避难所的事情。
甚至,他还打听出了一些关于银色鳞片的信息,这些都是他之前不好问的,现在反倒是能很自然地问出来。
祁江曾经短暂接触过银色鳞片,他清楚这个东西对自己的好处,而且他和苏清的变异方向里都有水,如果能拿到一些,他们的变异进度就能实现弯道超车。
人类的变异进度普遍低于动物,变异动物把持着类似佛手山石头和银色鳞片的资源可以走捷径,他和苏清也算是第一批变异的人类,变异时间也比许多动物快,按理说进度特应该比较快,但现在却落后了。
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可能死亡。
佛手山火山口被一些精明的变异动物把持着,上面的石头他拿不到,现在水里的鱼比较蠢,银色鳞片他必定得想办法得到一些。
而且,有关于避难所的情况也是他所要了解的。
这就是张队长他们身后隐藏的价值,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些消息是非常宝贵的。
比如,祁江现在就知道,只要把旗子换成红色,那就有人来救他们,或者变成白色,也有人会来给他们送物资。
但这样有点自私和缺德,祁江倒是可以接受,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估计苏清心里会不太舒服,他虽然看着冷,心肠却比许多人要软。
如果祁江真的这么做了,前者可能导致其他红色危险区的人无法及时得到救援,进而导致几十甚至上百人的死亡,后者会导致前来送物资的物资小队死亡。
这都不会是苏清想要看到的。
左右现在还不会死,祁江就当不知道。
除此之外,祁江还知道军队已经派人去丰外山,也就是佛手山往外那一大片山脉寻找合适的定居地点,也知道军队正在派人造大船,知道避难所出了几个特殊新职业,也知道水面上的红色虫子是第四代暗土红虫等等新的消息。
送饭回来,祁江给苏清一个事情已办好的表情,左右没有别的事情做了,距离吃午饭还有点时间,就也躺到床上睡一会儿。
在他休息的时候,张队长在做漂流瓶,楼里的人也还在抢家具,甚至连下面好几层楼都空了,说是蝗虫过境也不为过。
苏清今天看了会儿书,吃完饭就躺到床上睡觉,祁江也差不多睡了一下午。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夜幕也很快降临,楼里的火光依旧明亮,全家都是普通人的家庭已经吃完饭准备睡觉,家里有变异人的家庭还在继续做饭。
入睡前,方嫂捂着胸口皱眉:“唉,不知道是不是人多闹的,今天总觉得胸闷。”
“可不就是人多闹的嘛?”上铺的方姐轻叹,“地方就这么小,我今天下午出去散心,在上面三层散心嘛,走廊是人家的地盘,停下来就被人骂,去下面十七楼嘛,乌泱泱都是人头,往下走又都是虫子,唉。”
不止是方嫂和方姐这样,很多人情绪都不是很高。
仅仅是一天没有物资船过来,大家的精气神明显和之前很不一样,之前还有点盼头,每天看到船来了就精神百倍地去排队,现在大家整天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现在大家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也就吃了睡,睡了吃,可能小部分人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但大部分人也只有到饭点才动起来,整栋楼显得很是安静,整体氛围也有些丧。
苏清低头喝下祁江喂过来的水,咳了两下,看向眉宇没有一丝烦闷的祁江:“江哥,你闷吗?”
祁江也是坐不住的性子,以前在宏家园就经常出门,来了天碧园也一直在奔波,鲜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苏清有些担心他。
“你闷吗?”祁江反问。
苏清摇头:“倒是还好,我以前也很少出门,习惯了。”
就是以前他看书会在阳台的小花园或者客厅,现在变成在床上,以前家里宽敞明亮,现在狭窄昏暗。
但苏清还受得住。
祁江也是如此,且颇有些怡然自得:“给自己放个假挺好的。”
更何况还有老婆在身边,美中不足的就是老婆生了病。
苏清笑了下,移开唇摇摇头:“你不闷就好,我不喝了。”
祁江看杯子里还有几口水,仰头自己喝完,把杯子收好便躺到床上,弯着唇揽住苏清:“那休息吧。”
“嗯。”
楼里也很快彻底陷入瓶颈,火光逐渐熄灭。
这样无聊且难熬的日子又过了三天,也就是到了19号,早上大家一起来,先看的就是水淹到了哪里。
果真如张队长所说,水位还真的没有继续上涨,昨天是15楼,今天还是15楼。
大家齐齐松一口气,但缺水也让大家格外难受,张队长也借此机会再次提出上天台清理虫子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因为现在天台风太大,人走出去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吹走,但变异人对此适应良好,或多或少都能找到一点办法应对,所以只能让他们上去清理。
因为并不是每家人都有人参加,所以报酬是未参加家庭来出,如果之前放了物资在十七楼,那就从十七楼出。
张队长也早早地安排好了轮班,每家出一个人,一轮上去30个人,每轮半小时。
前面几轮虫子多,肯定是比较辛苦,但直接安排也不好,张队长干脆抽签。
祁江和苏清家自然只能祁江上去,但他运气是真的一般,这次抽到第一轮,十五分钟后就得走。
苏清躺在床上,有些虚弱地窝在被子里,他现在偶尔还会咳嗽,这点病不会让他走不动道,但他因为变异的事情,从三天前开始就一直没力气,连自己坐起来都做不到。
现在他背后的脊骨凸出来很多,后脑勺和尾椎骨那边各有九根呈镜像分布的骨刺,或者说,这两处的骨刺更像是小型的翅膀。
随着脊椎骨的外凸,祁江和苏清已经确定,他的身体的确正在孕育属于自己的武器,这把武器也跟祁江所猜测的那样,是一把弓。
并且,是一把很精致的弓。
这把弓的两头,也就是苏清后脑勺和尾椎骨所在,都各自长有一双翅膀,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样,后面八根羽毛紧紧挨在一起,看起来很像翅膀,其根部长在一起,就在第一根的三分之一处,所以呈三十度锐角。
如今,第一根已经有25厘米长,根部露出,大概不会再长。
其余弓身镂空,像是由精致的羽毛包裹着,如今弓身距离外界只有撑得几乎透明的一层皮,像是随时会破体而出,在外面甚至能清晰地能看到上面的花纹,是非常优美的弯刀羽毛形状。
他们猜测,这应该就是日后苏清翅膀上的飞羽形状。
最中间,也就是最开始的两枚骨刺中间的位置是最纤细光滑和朴素的地方,那就是握弓和搭箭之处,一开始看的时候比较窄,但这两天似乎正处于调整阶段,距离正在一点点变大,最后应该是最适合苏清的距离。
不过,这把弓的花纹和样式虽然看起来都很好看,实际上却是森然的白色,而且祁江没有发现弓弦。
不过,最后会成什么样,估摸着这一两天就会有答案。
并且,这两天苏清的翅膀也在快速变大,现在翅膀比前几天大了一倍,虽然依旧毛茸茸,但不像之前那样圆嘟嘟,已经有了很基本的翅膀形状,翅膀根到翅膀尖大概有50厘米,一边翅膀大概和一个14寸电脑差不多。
所以,他现在的翅膀已经没办法收到衣服里面,而且根据他们的经验总结,苏清的翅膀应该会即将进入瓶颈期。
祁江是翅膀先进入瓶颈期再大幅度进化力量,换句话说,等苏清的武器孕育成功,他身体里的能量就会去供给第二种力量的成长,大概也是苏清心脏处力量的显露之时。
或许之前苏清的翅膀发育这么慢就是因为武器也在同时孕育,等武器差不多成熟了,剩余能量就涌入翅膀,这才导致他这两天的翅膀在快速进化。
也或许是苏清的变异就是那么特殊,毕竟祁江真的没听过有谁的变异连武器都包了的。
总之,这两天是苏清变异的关键时期,祁江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生怕被人打扰,只是现在却不得不离开。
好在只是半个小时,祁江就拜托大家帮他照顾苏清。
大家也知道轻重,纷纷点头。
“祁哥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们,这半小时肯定不会让别人进来打扰小苏哥。”方有为拍着胸脯保证。
祁江自然不能完全放心,但他问过张队长,这事不能让别人替他,毕竟就半小时,替来替去,光是登记换人就够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快点把虫子处理干净。
没多久,祁江就出了门,一边整理身上的雨衣一边往上走。
风太大,怕虫子被风从衣服领口等地方吹进去,他就穿了一件全封闭型的雨衣,上来后发现大家都是全副武装,不少人都在忙着扎领口和袖口。
张队长站在阳台往下看,水面波诡云谲,浪高达一两米,越看他的心越往下沉。
“张队长,有什么问题吗?”祁江走过来问。
“现在这天气,只怕走不了船。”张队长有些失望地叹气,“就算避难所发现了我们的漂流瓶也过不来。”
“尽人事,听天命。”
祁江说完,看大家都在准备了,便也走过去按照顺序在腰间系上绳子。
很快,天台门被打开,一阵阵呜呜叫的妖风吹进来,风顺着楼梯往走廊吹,地上摆放的杯子碗筷不停地晃动,一边晃还一边在地上滑动,被东西挡住才停下来。
“快快快,快关门!”
“先出来,后面的先出来。”
“草!一堆虫子!还好我弄了个面罩!”
上去的人一阵口吐芬芳,三十个人走了三分钟才全部出去,关上天台门后,众人面面相觑。
“各干各的吧。”祁江没心思去组织人,直接上脚踩,看起来步履轻松,就跟天台上的风是假的似的。
三十个人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举步维艰,变异方向有力量的,自身体重增加也就站得稳,不会轻易被风吹走。
还有一些速度变异的,虽然走得也比较艰难,但都能找到比较适合的角度躲避风。
按照祁江的观察和打探,速度变异里面有单纯提升身体的速度变异,也有变异方向为风的速度变异,前者速度见长,后者兼具速度与灵活,他和苏清就是后者。
同时,后者在面对这样的大风天气也更加轻松,比如他就能面不改色地干活,其他人虽然能各显神通,但都没有这么轻松,甚至有几个人连动都不敢动。
当然,大家也并非那么难堪,每个人的变异方向都有自己的特点,尤其是有兽化迹象的人,这些特点更加鲜明,一场大风的考验并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祁江也不至于因此沾沾自喜。
三十分钟工作下来,成果一般,但也清理了一些虫子,楼梯里站着三十个人,等天台门一开,就跟他们之前那样骂骂咧咧地走出去。
祁江下来之后,先是检查一遍身上的雨衣没有虫子才放心地脱下来。
因为上去踩了虫子,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好几天没接触虫子,祁江有些不适地皱眉,但很快就发现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
为此,他特地凑近雨衣闻了一下,刚移开鼻子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嫌弃的“哎惹”。
他看了眼对方,随后面无表情地下楼回家。
这雨衣都臭了,不能拿回去,放在外面估计不到半小时就没了,只能拿到阳台晾。
和别的衣服晾在一起,其他人肯定也会有意见,祁江就挂在角落的栏杆上,半件衣服掉在地上,他随意把衣服踢到更里面才回去。
方有为已经上去了,祁江回来跟方哥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洗手回去坐在床边。
感觉到他回来了,苏清睁开眼睛,弯起唇角:“回来了?”
“嗯,感觉怎么样?”祁江点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还疼吗?”
“不疼了。”苏清微微摇头,“你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有点腥。”
“是虫子尸体的味道,和以前不太一样。”
是啊,不太一样,之前的味道是恶臭,现在是腥臭。
“虫子进化了?”苏清轻咳一声,“你没事吧?”
“应该不是进化了,上去没发现什么异样,可能有别的事情我们没有发现。”祁江笑了笑,“你不用担心。”
苏清嗯了一声,又道:“外面风好像又大了,感觉灵气有点凝结,是不是要变天了?”
“变天?”祁江不解,“怎么突然这么说?”
苏清摇头,也不太确定:“只是突然有这么个想法,我对天气变化比较敏感,但这天再变……”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没太敢说下去。
祁江不知道什么是灵气凝结,苏清精神不是很好,他就没有追着问,只道:“那我中午的时候看看外面的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嗯,要是有变化,要早做打算。”
才说了几句话,苏清就觉得脊椎骨又在微微作疼,皱了皱眉,随后就没什么力气说话,怕祁江担心,干脆闭上眼睛:“有点困。”
“那睡吧。”祁江替他掖好被子。
因为风太大,清理虫子的进度一般,一天下来也没把所有虫子清理掉。
祁江喂苏清吃完晚饭,看天还亮着就走到阳台往外看,一直在想苏清说的变天一事,但这乌云还是那么黑,他看不出什么来。
要真计较,那就是比昨天黑,但这天上的乌云本来就一天比一天黑,雨也一天天变大。
“呃……”
屋里一道熟悉的呻.吟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祁江三步并两步跑回房间里。
苏清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眉头紧皱,双目紧闭,紧紧抓着被子弓起身,颈侧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
身体里有一样东西即将破体而出,苏清张开双翅飞起来,祁江眼皮一跳,赶紧抱住他,这才没让他撞到床板。
对面躺着发呆的方哥有点被吓到:“这是怎么了?”
祁江没心思听别人在说什么,撩起苏清的衣服,看见他体内的弓要强硬地破开皮肤钻出来,下意识伸出手,却又不敢碰,顿时停在半空中。
他不知道帮苏清划开皮肤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变异。
“苏苏……”
外面的风雨似乎更大了,苏清后背猛地一痛,疼得他睁开眼睛,紧紧抓着祁江的手,急喘几声:“药,箱子,药……”
祁江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倒了一颗喂到苏清嘴里,刚放进去就掉出来,他以为是自己没放进去,又喂一颗,又掉到被子上。
“苏苏,你嘴里……”有风……
祁江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紧张得不敢出声的众人:“方哥,你们先出去。”
方哥几人连忙应了,赶紧走出去,顺便带上门。
“苏苏,你嘴里有风,喂不进去。”祁江有些慌,但还算冷静,“你心脏怎么样?”
苏清听不到他说话,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痛到几乎要爆掉一样,但上面却覆盖一抹温润的凉意,怎么都不让他死掉。
他的后背浸满了血,体内有一把满是血迹的白骨长弓在艰难排出,苏清脸上的脸色也越加苍白,无论祁江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祁江一开始以为是他处于变异中所以身体自动排斥外物不能吃药,现在却又被吓到重新拿起药不停地给他喂,却怎么都喂不进去。
“苏苏……”
“咔嚓!”
强大的风卷起浪涛,空中乌云孕育的东西似乎已经成熟,一道电光划破天空。
祁江敏感地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浓度也在快速增加,苏清急促的呼吸突然一松,体内的白骨长弓啵的一声冲出来。
本来只有七十来公分的白骨弓迅速拉长变大,同时吸去苏清背后的所有血迹,弓身迅速染上金红之色,一条金红色的,像是带着火焰的弓弦若隐若现。
“嗬!”
像是回到了现实,苏清重新听到外界的声音,身子猛地一松往地上摔,下一秒就陷入黑暗之中,只听到一道慌张的声音:“苏苏!”
祁江把人抱住才松一口气,担忧地垂眸看向他的伤口,却看见一抹蓝绿相见的光芒将伤口迅速愈合,苏清的心脏处也亮起同色的光。
“木灵气?”祁江不解,“苏苏怎么会有木灵气?”
他不是水火风三灵根吗?哪来的木灵气?
祁江小心地伸出手往苏清心脏处碰了一下,一道绿光突然射向他的头顶,祁江突然感觉头皮有点发凉。
他,不会是……秃……
突然脑袋一阵钝疼,祁江伸手一摸,指腹碰到一股微凉的触感,一道细微的电流将他的手电得下意识抽走,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他的头上似乎真的秃了两块。
不,不对,他好像要长角了。
“是那道绿光?”祁江低喃,惊疑不定地看向苏清怀里快速消失的光,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跑我这边了吧?”
那苏苏怎么办?
轰隆隆!
雷蛇肆虐大地,祁江抱着苏清,抬头往窗外看,似乎印证了苏清说的那句话。
要变天了。
第58章 雨季
“醒了?”
苏清睁开眼睛, 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意识到自己正平躺在床上,他下意识侧身摸向后背, 只摸到一片平坦。
“江哥, 我好了?”苏清求证似地看着祁江。
祁江笑着点头,拿出一面镜子:“嗯, 你睡着后,脸色马上变好了。看,气色又比之前好了一点。”
苏清昏睡之后,脸上的虚弱几乎是一扫而空, 睡了一晚上都没有咳嗽,祁江看他睡得好, 吃早餐的时候也没舍得打扰。
“我也觉得身子松快许多。”苏清高兴地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随后发现天都亮了, “第二天了?”
“嗯, 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苏清笑着说饿,随后祁江端饭过来习惯性地想喂他, 但苏清力气回来了,直接自己端着吃,胃口十分地好, 半锅粥被他全都吃进去还不行,后续又干掉两个临时加热的肉罐头才说吃饱了。
吃饱喝足,苏清才发现方哥他们都不在,外面也十分安静,只有顶楼那边很吵。
“大家都去哪了?”
“昨晚突然打雷, 风雨又大了许多, 张队长怕清理天台虫子的任务功亏一篑, 连夜把所有变异人叫上去清理,接了不少雨水,现在正在讨论怎么分。”说完,祁江笑了笑,“我们家没去人,没有份。”
苏清也笑了笑,又有些疑惑:“不是还有不少人家里都是普通人吗?怎么都上去了?”
“昨晚之后,很多人变异了,咱们这屋子里,除了方姐和陆致,全都变异了,现在大家正在天台接雨水,方姐和陆致上去看东西。”祁江的笑淡了些许,语气担忧,“那么多变异人,现在水是不缺了,只怕后续要缺粮食。”
灵气浓度增加,变异速度会加快,缺粮食的进度也会加快。
苏清点头,又想到张队长他们:“张队长他们也变异了?”
“嗯,今早还来跟我说,他们会自己解决粮食问题。”祁江看向苏清,“这件事你怎么看?”
“就算继续供他们吃喝,我们的粮食也能撑好几天。”苏清看向窗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我看风向似乎变了一点,或许我们过几天就能离开了。”
“那就继续供。”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苏清感觉有点无聊,掀开被子想下床,突然发现里侧放着一把长一米二的金红色长弓,模样和以前祁江给他描述的很是相像,给他的感觉很亲切。
不过这大小……似乎差得有点大。
“我……”苏清深吸一口气,“我后背那把?怎么这么长?”
“出来后变大的。”祁江装作有些苦恼地抱怨,“我昨晚想把它挂起来上床睡觉,结果碰一下就被弹开了。”
“有那么夸张?”苏清失笑,只以为祁江在逗他笑,不太相信地抓起弓把提起来,本来沉寂的长弓像是被唤醒一般,弓身闪过一抹金光,上面的雕纹像是活过来一样,灵动很多。
苏清一愣,发现祁江还真的没逗他。
“我没说错吧?”祁江轻笑,趁着苏清拿起来,凑过去好奇地看了两眼,“我感觉有点像你跟我说的法器。”
“就是法器,给我的感觉和以前爷爷拿回来的那些差不多。”苏清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下上面的飞羽花纹,“不过有点重,我应该举不了太久。”
“多练练就行了。”
苏清点头同意,站起来掂了掂重量,感觉差不多三十斤出头,他又一愣,又把弓交给祁江:“江哥,你手上准头比我好,你帮我看看大概多少斤?”
祁江挑眉,试探地摸了一下,见这把弓不再把他手弹开就笑了,一边掂量一边无语地吐槽:“我怎么感觉你身边的物件和宠物都爱欺负我,山山是这样,金金是这样,这把弓还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你对我图谋不轨吧。”苏清好心情地开了个玩笑。
祁江接受这个理由,把弓还给苏清:“大概三十三斤吧。”
苏清眼神一闪:“三十三?你确定?”
“嗯,怎么?这个数字很特殊?”祁江不解,“是什么重要的数字吗?还是修士对这个数字有什么讲究?”
“这倒没什么讲究,只是我觉得有点巧合过头了。”苏清解释了他为何这么在意这个数字。
他变异之前的体重是一百二十二斤,变异后第一次称重是八十九,后续虽然体重一直在掉,但一开始就是一次性少了三十三斤。
苏清身体不好,体重轻一点就更容易生病,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增重,对体重的数字也非常地敏感和在意,当初发现自己凭本事长的肉掉了那么多,他还哭了一场。
也因此,他一直记得这个数字。
“这么看来,这不是巧合,这把弓的确从一开始就在你体内孕育。”祁江感觉有些神奇,想说苏清的变异果然很特殊,突然想起现在多了好几个听力变异人,他就住了口。
顺便,他也警惕地和苏清说了这件事情。
以后他们说话要多注意才行,可别让人家把他们的秘密听了去。
听到祁江的话,苏清说话又收了三分,也不提其他不该提的,只好心情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祁江的头发似乎比之前乱了一些,以为是照顾他没时间打理,就去他们的背包里掏了一把很久没用的梳子出来。
“江哥,你头发乱了。”
祁江笑容一滞,回想昨晚那道直奔脑袋的绿光,心情有些微妙,但也担心苏清:“我昨晚看到你……”
他说到一半就拿出纸笔来和苏清聊天,既然意识到可能隔墙有耳,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能用纸笔交流就用纸笔交流吧。
“昨晚你后背上的伤口愈合时,我看到水灵力和木灵力在帮你修复伤口,心脏处也有一样的气息。”祁江给苏清看他的话,看苏清很是疑惑,又继续写,“你现在能感觉到木灵气吗?”
苏清微微摇头,拿过笔:“还是水火风三灵根。”
“嗯?”祁江轻咦,快速写道,“我没感觉错,我有些好奇碰了一些你的心脏处,一道绿光……”
他刷刷刷涂掉后面几个字,苏清反应过来,噗的一声笑出来。
祁江无奈地看他一眼,继续写:“一道很精纯的木灵力朝我脑袋飞来,然后我就突然长角了。”
“你看。”祁江低下头,分开额角凌乱的头发,将下面隐藏着的两个紫色角质球形凸起,“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因为祁江发量多,加上这两个小角才刚刚长出来,所以祁江还能用头发遮住。
苏清看到的时候,的确能在浓郁的雷系灵力中感应到一丝丝的木系灵力,这下轮到他轻咦:“怎么会?居然真的是因为木系灵气?”
“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祁江觉得奇怪,继续写,“不是说有什么灵根,体内才能有什么灵气吗?怎么你有木灵气,现在我也有?”
“是这么说没错。”苏清也点头,拿过纸笔,“可能是我比较特殊,我这个空间是吞了一颗种子才出现的,那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可能还有什么特殊能力吧。那木灵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能帮你长两个角出来,我瞧着应该是好事。”
“我知道是好事。”祁江表情很是着急,字写得越来越快,“可现在跑到我这边了,你空间还能用吗?我看它之前在你心脏处,你这段时间很少心脏疼,也许就是这颗种子在帮你,有没有办法拿回去?”
“我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你不用担心。”苏清安抚地笑了下,低头写下一句话,“空间还在我这里。”
祁江松一口气:“那应该是给了我点好处,本体还在你那边,这就好。”
他就怕因为这件事害了苏清。
既然安全无虞,他们就放心了,随后苏清便好奇地研究起祁江头顶这刚露出一点点的角。
他还以为祁江和他一样是鸟人呢,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了,其实从发现祁江翅膀长有鳞片开始苏清就感觉不太像,现在祁江又长了角,和鸟人就更不像了。
“不过,你的变异方向到底是什么?”苏清有些好奇。
祁江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顺其自然吧。”
这话倒也对。
苏清不再想这个问题,转身清点他们明面上的物资,看到才几天时间就少了不少物资,他感觉有点危机感。
不过,现在也不必马上添置,苏清心里有数之后就去阳台,发现外面视野遮挡很严重,天空中的乌云像是一片黑幕,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风大到浪花都能卷起三米高。
他尽力在丰城大学那边的水面上找了好几分钟,有些担心:“江哥,那条变异鱼呢?”
“昨晚走了,不知道是因为打雷还是因为什么。”祁江摇头,“走了也好。”
“没想到变异鱼走了,这水面又变危险了,现在只怕走不了船。”他微微叹气,“我刚才还以为风向变了就能走呢。”
他没想到现在水上的情况那么复杂和危险。
“要走还是可以走的。”祁江声音低沉,“中午水面比较平静,风雨也会变小,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出去,不过方哥他们可能不太想走了。”
这又是一个苏清不知道的事情,他这几天实在是没心思关注外面的事情,不知道水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方哥他们改变了主意。
“怎么说?”苏清有些好奇,想起大家都变异了,猜到了原因,“是今早改的主意?”
“嗯,风浪太大,他们不放心,加上自己变异就有了自保之力,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担心留下来会出事。”祁江点头,“但陈哥和方姐说,如果我们想走,还是想跟我们走。”
“陈哥是什么变异?”苏清有些好奇。
祁江露出笑:“力量变异,正好撑船。”
“有什么多出来的部位吗?”
“倒是没见,就是又高了十公分,体型也大了一圈。”祁江看了眼他们的床,“昨晚变异的时候,疼得差点把床踢坏,后来还是方姐把他带到地上,这才不至于弄塌床。”
苏清心里有了数,再抬头看看天上的乌云,有种预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嗯,我会提醒他们。”祁江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严肃。
苏清又看向水面,暗土红虫的数量虫比他几天前出来看的时候多得多,居然已经能跟黑色虫子平分秋色,水面上一片黑红之色。
祁江见他看向水面,也知道他担心什么,立马道:“这几天咱们尽量找个办法解决暗土红虫的事情。”
黑色虫子害怕火系兽丹,但暗土红虫不怕,消毒水可以暂时让暗土红虫避开,但外面那么大的风浪,危险也不只是来源于船附近的虫子,远处的虫子随时会被浪拍过来。
有火系兽丹在手,哪怕黑色虫子进了船也会爬出去,但消毒水会被风浪稀释,暗土红虫不一定会走,他们最好找到一个更稳妥的办法。
两人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计划,随后就没再逗留在阳台。
昨晚那么多人变异了,方哥他们都显得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虽然全身湿漉漉的,脸上却都带着笑,眉宇间的愁思一扫而空,每个人都提着一桶水。
“小苏醒了?”方姐高兴地走过来,“可算醒了,你们家的水也不多了,要不要上去接一些?张队长说,风在加大,估计过了中午就没办法上去了。”
“不用,我家的水还够用。”祁江摇头,余光注意到陆致有些失落,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今天整栋楼的人都是笑着的,吃了午饭之后,祁江和苏清给陈哥一个眼神,带着他聊了两句,随后三人就到下面十六楼做实验,方姐则是留下来缝雨篷。
“外面风浪那么大,你们还要走啊?”陆二嫂小声问方姐。
“要走的。”方姐怎么都放心不下避难所的孩子。
陆大哥和陆二哥家有老人在照看,还有个成年了的孩子,可他们家的太小了,才上初中,方姐生怕孩子受了委屈,所以从来没有动摇过要离开的想法。
“说起来,要不是小苏让了名额出来,我家大丫也走不了。”陆二嫂有些纠结,“我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走,走的话又怕出事,不走又好像对不住小祁他们。”
这是人家的事情,方姐自然不会乱给意见,只是笑了笑又继续专心地缝雨篷。
他们这栋楼显得比较平静,祁江几人也能够安静地做自己的准备,但天碧园其他四栋楼在下午却相继爆发了一场冲突。
本来就缺水,结果人家一栋还清理了天台,一桶桶水提下去,欢声笑语一片。
其他几栋楼的人就开始埋怨留守的小士兵不组织,完全忘了之前他们怕麻烦推卸和不同意的事情。
嫉妒和羡慕之下,有些人不知情况跑上天台要接水,几个普通人一开门被大风吹走了,还有几个变异人被吹得只能趴在地上,虫子直接爬上去。
几声惨叫划破天空,等身上的虫子被弄走,人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变异给了变异人更强的体魄,此时却也让他们更加痛苦。
祁江他们也听到了声音,但这事他们管不了,所以只一边实验一边关注此事。
冲突最先平息的是5栋,随后是3栋,2栋和4栋好久都没平息,张队长早已从绳子爬过去帮忙镇压动乱,直到枪响才让人群彻底平静下来。
天又慢慢暗了下来,祁江三人回去做饭,许多人都在说下午的事情。
二三四五栋都是因为缺水引起的冲突,天台上不去,就有人去抢人家仅剩的水,也有人朝留守小士兵发难。
因为现在变异人多,哪怕他们没有过去也差不多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大家有些庆幸,他们至少还算听话,也庆幸张队长昨晚的果断,让他们抓住最后的机会囤了不少水。
“唉,昨天张队长还让他们清理天台呢,不听,今早风力加大,张队长又劝了一次,他们也不听,现在没水怪谁啊。”
“人心不齐呗。”
不少人开始说风凉话,却没想过如果张队长没活下来,他们也不可能听留守小士兵的话。
当然,也有不少人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因为这件事情,等祁江他们回来的时候,陆大哥就过来问:“小祁,就那件事,你有把握吗?”
“没有。”祁江实话实话。
陆大哥有些失望,但看着在一旁干活的大儿子,又不放心:“你们什么时候走?”
“看情况。”祁江摇头,“等风向变了,再看看能不能走船吧。”
“我还以为你让方姐做篷子是要走了呢。”陆大哥微微叹气,眼神依旧很纠结。
“只是做准备而已。”祁江摇摇头,等陆大哥走了之后,他继续看火,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他知道陆大哥的想法,家里人都变异了,水也不涨了,留下来比离开更稳妥,但他又不放心自己没变异的大儿子。
不过,祁江没办法给别人任何的保证。
能走船,愿意一起离开的,大家就一起搭伙走,要是不能走船,他也只能和苏清一起飞走了。
反正他不看好现在的情况,旁边几栋楼就是前车之鉴。
是,他们是不缺水了,但过几天缺粮食啊。
250个人,大概有两百出头的变异人,每人每天少的也要吃三斤大米,多的五斤,取个平均数4斤,那一天就得八百斤大米。
所有粮食平均分到各家各户都撑不了多久,本身手里粮食就不多家庭就更加撑不了几天。
之前家里没有变异人的,尤其是低楼层的家庭,手里粮食普遍不多,现在变异了还这么能吃,最先遭遇粮食危机的就是这部分人。
变异人是不能挨饿的,尤其是变异前期,那种挨饿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如果没有了粮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闹事或者抢东西。
祁江和苏清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就听到旁边嘭的一声,陆致的碗掉到地上,青着脸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匆匆忙忙跑出去。
“这是吃坏肚子了?”陆大嫂有些担心,一拍丈夫,“老公,快去看看,这孩子连纸都不带。”
陆大哥只能放下碗拿着东西出去,好久都没回来,期间方姐也捂着肚子跑出去了,1804的许多普通人也都吃坏了肚子。
这么多人吃坏肚子,大家吃的也不是一锅饭,祁江猜到了原因:“应该是雨水不太干净。”
“还好我是变异人。”方哥松一口气,有些庆幸地继续吃饭,吃了两口就皱起眉,有些担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我肚子也痛。”
又没多久,大家都匆匆忙忙跑出去,只1804就这么空了,外面也嘈杂一片,都是拉肚子的人在往楼下跑。
苏清和祁江在面面相觑,感觉没什么胃口,但肚子却又还饿着,无奈之下,只能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匆匆吃完赶紧去做别的事情。
夜慢慢深了,外面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给房间里提供那么一两秒的光亮。
楼里只要喝过雨水的人都在拉肚子,直到快凌晨才慢慢平息没人出去,大部分人也无力地躺在床上休息。
祁江去找张队长说话,回来便掀开被子躺进去,习惯性地抱着苏清想让他侧躺,还没抱好就感觉到苏清往旁边躲。
“怎么了?”
“我要平躺。”苏清小声道。
他一直都是平躺睡,也就这几天因为后背长东西才变成侧躺,但他依旧不习惯。
祁江有些遗憾,但也依他:“好。”
平躺着的苏清很快就睡着了,祁江却没有睡意,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想抱着苏清,最好张开翅膀把苏清盖住,让他只能躺在自己怀里,哪里也不让他去。
祁江闭上眼睛,只拉着苏清的一只手聊以慰藉,许久才有一点睡意。
半睡半醒间,他脑袋一阵钝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祁江猛地睁开眼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握紧手,发现自己抓着苏清又赶紧放开,紧咬着牙想扛过这场疼痛。
“江哥?你怎么了?”苏清的声音轻轻传来,怕吵醒其他人,他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看着祁江强忍痛苦的模样,对当前的情况了然于心,“你是不是头上疼?”
他这么问,手上却小心地将祁江抱入怀中,姿势和之前祁江抱他的一模一样,说出的话也跟祁江一样,压低的气音很是温柔:“不疼了不疼了,我在呢。”
他的安慰对祁江来说就跟撩拨一样,祁江只是坚持了两秒就闷哼一声,无法控制地伸出手抱住苏清,翻身把人压到身下,眉宇间不见痛苦,反倒十分餍足。
他抱住了。
苏清看得见他的表情,有些羡慕:“你这不疼了?那么快?”
祁江模糊地嗯了一声,把头埋到苏清脖颈间呼吸他的味道,心里十分满足。
只要他抱得够紧,保护得够好,他的宝贝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祁江有点重,压在身上的时候让苏清呼吸有些困难,就不舒服地伸手推了一下,手碰到祁江胸膛的时候摸到一片湿润,苏清捻了捻手指,侧过头看祁江,发现他表情虽然很满足,但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却凸起十分严重。
不是不疼了吗?
苏清只觉得祁江是怕他担心才装作不疼的样子,十分心疼地拍了拍祁江的背:“不疼了,不疼了,我明天给你煮玉米粥……我给你做红烧牛肉吃。”
祁江喜欢说给苏清做玉米粥来哄他,每次听到这句话,苏清就觉得后背没那么疼,所以苏清哄他的时候,就也拿祁江喜欢吃的菜来哄。
祁江哄他都有用,那他哄祁江肯定也有用。
祁江心里却有些受不了,觉得苏清太会撩人了。
闻着苏清的味道,听着耳边苏清的轻哄,祁江又开始觉得不满足,翅膀张开也抱着他,心里才升起一股莫大的安全感。
对,就是这样,要用翅膀来保护他的宝贝,要用翅膀把他的宝贝藏起来不让被人看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江呼出一口气,依旧抱着苏清,鼻子在苏清脖子上蹭了蹭,声音低哑难耐:“苏苏……”
听起来他似乎没事了,苏清咳了一声,表情有些痛苦:“江哥,你起来,好重。”
祁江一愣,遗憾地转身躺到苏清的旁边,听到苏清松一口气,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他心里又心疼又暖和:“怎么不早点推开?”
“没事,就一会儿而已。”苏清抿唇笑着看向祁江,像是要确定什么,“是不是不痛了?”
“嗯,不痛了。”
“那睡吧。”苏清主动把手塞到他手里,这样祁江痛的话就会抓紧他,他就能第一时间醒来了。
就像今晚这样。
祁江眼里的温柔更甚,但又有一丝不满足,只抓着手感觉还是不太够。
等苏清睡着之后,祁江面向苏清这边躺着,把手臂放到他的腰上,把头和苏清的靠在一起,偷偷在苏清脸上亲了好几次,把苏清亲得几乎要醒过来,祁江眉宇间的不满足才稍稍淡去一些。
晚安,苏苏。
第59章 雨季
轰隆隆!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今天已经是23号,外面电闪雷鸣,水面波涛汹涌, 黑红色的水像极了以前游戏里的地狱之海。
张队长和隔壁几栋楼的人都说了中午风雨比较小,可以尝试上去接水。
中午比较平静这件事情他们自然知道, 但因为第一天他们上去的时候死了好几个人,虽然那会儿他们是下午上去而不是中午, 但情况实在是太惨烈, 所以一开始没人敢再去尝试。
过了两天, 二到五栋的人实在是缺水缺得受不了,为了活命, 他们终于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上天台接水。
二到五栋和一栋不一样,天台的虫子压根没清理过, 虫子和虫卵被风吹得到处乱跑, 得很小心才能接到一点干净的水。
但至少有水喝。
不过总有人胆子小,豁不出去又窝里横, 不敢上天台接水就去抢别人的,每天都是一片混乱。
而且, 中午风雨平静的时间越来越短, 反倒是晚上平静的时间越来越长,白天接的水越来越少,晚上出去又危险,隔壁几栋楼可以说是越来越混乱,每天都有尸体掉到水里,看得人心里发凉。
因为劝架, 五栋的两个留守小士兵被打得骨折, 张队长管了几次反倒让自己受伤了, 只能先管好一栋这一亩三分地,顺便把受伤的战友接过来照顾。
这两天还有人顺着绳子爬到一栋偷水,第二天早上起来,一栋这边还以为是自己人干的,闹得鸡飞狗跳,张队长调查后才发现小偷是从绳子爬过来的,但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次不用张队长说,大家自发组织人手巡逻警戒,总算没有人再被偷水。
一栋这边不缺水,但有些人家已经出现粮食危机,小偷又再次出现。
“谁呀!哪个杀千刀的来偷老娘的米!”
“谁偷了我家的罐头,要不要脸啊!别被我抓住!”
“是不是隔壁的人干的?杀千刀的!不要脸!”
一开始苦主还以为小偷又是隔壁的人,结果检查了绳子也没什么发现,巡逻队也说昨晚一直盯着没人进来,矛头立马指向内部。
“是不是你干的?你让我瞧瞧,这袋子好像是我家的。”
“什么你家的?这袋子明明是我家的,你要不要脸?不会是你自导自演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有人是速度变异,就仗着手快偷东西是吧?”
一大早,隔壁1802就因为偷东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把三层楼的人都吵了起来,二到五栋就是前车之鉴,张队长怕事情闹大,也急急忙忙下来处理。
祁江头上的角越长越快,如今额角的紫色长角已经比大拇指还要粗,足有二十厘米长,角上四个杈,和梅花鹿角很像,虽然比较小,但给人的感觉却比梅花鹿角更粗狂一些。
因为这对长角,祁江昨晚疼得几乎睡不着,早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结果刚睡不到两分钟就被人吵醒。
外面天还没亮,雷声轰隆隆的响,频繁的闪电让屋里并不黑暗,透过床帘,祁江能够看到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起来穿衣。
“你睡会儿吧。”苏清也坐起来背对着祁江换衣服,“我去做饭,做好叫你。”
他脱掉上衣,睡衣滑落到床上,像是生怕被某人看见似的,线条完美的背部刚露出来,眨眼就被翅膀遮住大半,却不知道半遮半露的模样有多迷人。
祁江微微挑眉,回味着刚才那一闪而逝的风景,视线落在他下腰部没遮住的部位,亲眼看着苏清用衣服把撩人的背沟遮住。
苏清扣扣子的时候才把翅膀收起来,跟防狼似的。
这比喻在祁江心里一闪而过,他成功把自己逗笑了,面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十足地坐起来从后面抱住苏清,隔着衣服在他肩膀落下一吻,随后才将下巴搭在苏清的肩膀上。
“宝,你真好看。”也好害羞。
“我要穿衣服了,你快睡吧。”苏清颤着手继续扣扣子。
祁江不放手,看着他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垂,轻吻几下感觉不太过瘾,又用牙齿慢慢轻咬。
“祁江!”苏清用手肘推他,声音几不可闻,咬牙警告,“大家在呢。”
“没事,待会儿他们就出去了。”祁江亲了亲苏清的下巴,“谁让你每天都这么招我。”
“换衣间有人用。”苏清呼吸有些乱,小声解释。
陈哥夫妻俩起得最早,穿好衣服就拿着东西出去了,因为现在风雨太大,阳台打开风太大,而且还会有虫子吹进来,所以大家都得去十七楼的走廊和楼梯间做饭。
那里的窗户被装了纱网,打开可以通风,也不担心有虫子吹进来,就是地方不够,所以方哥他们都会起得很早去占位置。
因为屋里没人会失窃,所以他们都得留一家人下来,一般都是起得最迟的看家,昨天苏清本来起得很早,结果被祁江一弄,只能留下来看家。
屋里还有好几个人,祁江把手伸进被子里,苏清吓得抓住:“祁江!不行!”
他的力气没有祁江大,很快就被挣开,祁江贴在苏清背上:“苏苏,我帮你穿裤子。”
房间里的人都带着锅和米出门了,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陆二嫂他们,关上门的时候顺便喊一声:“小祁,小苏,我让陈哥早点回来。”
祁江声音平静地应了一声,苏清紧张地绷着脸,等门被锁上才松一口气。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巨大的雷声和风雨声让某些声音变得模糊。
突然,墙上的窗被打开一条缝,猛烈的风让屋里的味道快速散去,老婆不在旁边,祁江的瞌睡虫又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苏清拉开床帘,拍了拍自己的脸,没好气地道:“你小心点,别把虫子和雨水弄到人家的床上。”
“放心吧,我看着呢。”祁江打了个哈欠。
苏清鼻子耸动,感觉床上味道还有一点,瞪一眼在打瞌睡的祁江,轻哼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鼻子又动了动,抖了抖被子,没闻到什么味道才点头:“可以了。”
祁江把窗关上,打扫完地上的垃圾,又把床推回原位,走到苏清旁边坐下。
“1802的事终于快吵完了。”祁江轻轻摇头,“今早小偷小摸的人更多了。”
昨天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小偷是隔壁的人,还没偷到就被抓了,但或许就是因为开了个头,给某些人提供了这个思路,所以才出了今早的事情。
苏清嗯了一声,听着外面的风声,敛眸思忖:“今天风向好像也没太对。”
“还不是东风,估摸着还得再等等。”祁江点头,“东南风已经持续几天了,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晚上离开。”
“是啊,越等情况越糟。”苏清叹气,“却又不能不等,再等下去,还不知道风平浪静的时间会不会消失。”
“至少我们能飞。”祁江轻声安慰,“就算飞不到避难所,远离是非还是做得到的。”
这倒也是。
苏清暗道不要着急,随后便和祁江一起等方哥他们回来。
率先回来的还是陈哥夫妻俩,一进门就赶紧让他们出去:“快快快,方哥他们在等着你们下去呢。”
两人赶紧带着东西去做饭,生火的时候,祁江发现有几家人做饭的时候时不时偷瞄一眼四个被锁上的防盗门。
苏清把切好的腊肠摆在饭上面,又放了两个咸鸭蛋,在祁江的遮挡之下,偷偷放了一层玉米粒,再往里面放了十几颗手打牛肉丸,这才盖上锅盖。
祁江时不时往里面添柴,见没人看过来,从灶膛里拿一根树枝出来在地上写了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有人在打这层楼的主意。”
苏清点头,把他的树枝拿过来,用鞋子擦去地上的字,自己写:“那你待会儿找个机会提醒张队长。”
祁江用脚抹去字迹,把他手里的树枝扔进灶膛,点头:“好。”
吃完饭,苏清拿着火系兽丹和陈哥一起去做实验,过了一会儿祁江才回来,蹲下来后便朝苏清点头:话已带到。
他们现在做实验已经不在十六楼做,那里实在是太臭了,到处都是排泄物,而且还有一堆虫子,可以说非常地恶心。
刚接了雨水的那两天,大家都在拉肚子,之前固定的厕所也满员了,大多数人都等不了,一窝蜂跑到十六楼。
谁都知道是雨水不干净,但又没有干净的水,反正只是拉肚子又不是会死,大家就只能硬着头皮喝,这肚子一闹就闹了两天。
后来可能是习惯了,虽然不再有人闹肚子,但十六楼也被毁了。
十八楼打开窗会被骂,他们干脆就在十七楼的走廊做实验,走廊窗户虽然小还有纱网,但墙外面就是水面,要做什么实验,拉开纱网一角吊个瓶子下去就行。
就是纱网一拉,墙外面老有虫子往里爬,烦人得很。
“这样也不太行。”陈哥把绳子拉回来,把上面的虫子晃下去,压低声音遗憾道,“不能拧盖子。”
这是他们昨天发现的事情,没稀释过的消毒液放在瓶子里,只要拧开盖子,就算不倒出来,暗土红虫闻到这个味道也不会靠近。
这个方法还算不错,但还有一些需要解决的隐患。
打开盖子放到船上,瓶子一倒,消毒液就会流出来,到时候一碰到皮肤就会导致皮肤红肿、疼痛等症状,而且气味还会对呼吸系统造成危害,所以他们就想试试把盖子拧起来行不行。
如今看,拧盖子不行,只能再试其他法子。
“在瓶子上戳几个洞看看。”祁江又道。
陈哥点头照做,过了几分钟把瓶子拉上来:“不太奏效。”
苏清露出一丝笑:“那就是有点用,咱们多试几次看看口子怎么开比较稳妥,江哥,你去再拿几个瓶子下来,然后就回去睡觉吧,昨晚你都没怎么睡。”
祁江现在倒是不困,但也怕今晚又疼,闻言便点头:“好。”
他们为了实验,又消耗了不少空瓶子,好在他们空的矿泉水瓶多,所以倒也不怕这点消耗。
这一试又是一天。
今天他们的收获不错,晚上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两家人有说有笑,但这次陆二哥就没有再来问他们准备的事情,因为陆致昨天已经变异,他们家已经打定主意不走了。
如今这房间里只剩下方嫂一个普通人,她活了这么多年,倒不像之前陆致那样失落,对此很是看得开。
大家维持着之前的作息,吃完饭就睡觉,至于每天后半夜的地震,大家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不少人早已放松警惕,连眼睛都不睁,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夜色已深,祁江今晚又睡不着了,脑袋一顿一顿地疼,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角又在慢慢往外长,上面流转着紫色的光。
苏清坐在床上,一手抓着祁江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等祁江这一阵痛过去,苏清看他嘴唇起了点皮便拿一杯水过来:“江哥,喝点水,缓一缓。”
祁江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水,这杯水还没喝完,额角又开始疼,他赶紧接过杯子仰头把水全都喝了,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强忍痛意。
半小时后,他实在是难受,拉着苏清睡下来,翻身把人压住,张开翅膀将苏清拢到自己怀中,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这点疼也不算什么了。
苏清顺从地趴在他怀里,被压得有些难以呼吸,但又知道这样会让祁江好受一点,便不停深呼吸让自己也好受一些。
祁江抱着苏清熬过一阵阵的痛意,脸上满是疲惫,借着中场休息想眯上一两分钟,结果老天爷就想要跟他作对一样,眼睛刚刚闭上,十七楼就开始吵闹起来。
“偷东西了!偷东西了!快来人抓小偷啊!”
“有人偷十七楼的东西了!快来人啊!”
尖锐的叫声将整栋楼都吵醒了,听到有人偷东西,大家立马刷地下床跑出去。
“谁敢偷东西?”
“杀千刀的!十七楼的物资也敢碰!”
“我让你跑!给我按住他们!”
“快去叫张队长!”
楼道里亮起一片片火光,大家提着灯笼往十七楼跑,很快十七楼的走廊里就挤满了人。
张队长今晚就没睡,听到下面有人说什么偷东西就赶紧带人下去。
“张队长来了!快让让!”
人群让开一条路,张队长带着两个队友走进来。
只见大家围着中间的八个人,他们被反剪按在地上,六男二女,模样也挺熟悉,都是之前住在顶楼的人,张队长也都打过照面。
后来空间重新规划分配,遵循自愿搭伙原则,有一部分先前住在顶楼的人往下搬,这八个人正在其中。
八人全都是变异人,手脚都被人用力按着,之前还一直在挣扎,看见张队长过来,这才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也不再乱动。
之前张队长虽然丧失了一部分威严,但后来因为接水的事情,这部分威严又回来大半,所以现在大家都还算听他的话。
“先放开吧。”张队长叹气,“别伤了和气。”
按着八人的变异人对视一眼,冷冷一哼才把人放开,最先发现他们偷东西的变异人很是不忿:“还好张队长早就猜到了有人会打十七楼的主意让我多关注,否则还真发现不了。”
八人猛地抬头,瞪了张队长一眼,人群窃窃私语,张队长暗道这可不是他警醒,但也认了这个人情,把这功劳揽过来。
“好了,先安静。”张队长扫一眼地上坐着的八人,挑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姚全安,你说吧,怎么回事?”
姚全安是一个很瘦的中年男人,因为变异,他的手脚都格外地长,弹跳能力很强,走路的声音也很小。
“张队长,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姚全安憋着嘴巴,话里带着哭腔,“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我们今天也就垫个肚子,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反正十七楼的物资也有不少,分我们一点也没什么。”
“没吃的怎么不来找我?”张队长冷哼,“别给我卖惨,我不吃这套,偷东西就是不对。”
姚全安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一个长得和他有七八分相像,变异方向也几乎相同的年轻人站起来指着张队长大喊:“如果不是你没有快点把我们转移,没有想过会出现转移失败的情况,我们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物资搬上来。我们这么相信你们,结果现在却把我们当牺牲品!”
话匣子打开,旁边的女人也道:“您之前说在十七楼放物资才能分这里的东西,可我们之前也只是住八楼啊,就算想放哪来多余的物资?就算跟您说又怎么样?您能做主吗?您连自己的粮食都得去问1804的祁哥要呢。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是,本来就是你考虑不周,物资这个事情本来就对我们低楼层的人不公平。”
大家纷纷指责张队长,张队长心里叹气,也知道这件事有他一半的责任,今天祁江来跟他说之后,他便开始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如今心里也有章程。
“好了,安静。”张队长等大家的不满发泄得差不多,这才出声,“放物资的人到齐没有?”
这会儿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十七楼放过物资的,事关利益,也差不多都知道谁家放没放,左看看右看看,两分钟后便说了几家人的名字。
张队长赶紧让人去把剩下的几家叫来,十几分钟后,他一一点名,见人都到了便扬声问:“这事我就长话短说了,咱们楼里有些人家物资短缺,已经没有足够的粮食,现在十七楼还放有一些物资,你们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做工抵账?拿一些出来做报酬?”
这话一出来立马有人反对:“凭什么?我家可没有多余的活给他们干。”
“就是说啊,这是咱们的物资。”
“就是,谁让他们之前不多留点东西傍身的。”
这话招致了八人的不满,人群里还有不少也是家里没多少物资过来观望的,当下便道:“要不是之前张队长说每个人只能带五公斤行李,我们也不会放弃家里的物资。”
“就是说啊,本来以为搬到楼上住几天就能走,谁知道还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天,现在吃的喝的都没了,张队长总不能不负责吧。”
“你们高楼层当然命好了,到最后家里的物资都不用放弃。”
有人发牢骚,也有人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语含威胁:“你们还得多谢张队长呢,要不是张队长在这,这物资早就被大家瓜分了,还能留到现在?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高在上,也不看看是你们十八十九楼的人多还是咱们低楼层的人多。”
大家又开始吵起来,张队长之前去五栋劝架被打了一下脑袋,现在还没好,现在只感觉到脑袋一抽抽的疼,但也得忍住。
“好了好了,别吵了!”张队长表情严肃,“再吵下去是想跟二三四五栋那样打架是吧?”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这几天那边可是闹出了好几条人命,连张队长都管不住了。
大家低头沉默,张队长叹气:“这事也别吵了,家里没活干,那应该缺水吧?我看现在每天中午都还能上去接点水,你们从不上去不说,还来找我说没水的事情。既然如此,别人想要换十七楼的粮食,那就用水来跟你们换,也算是各取所需。”
这话一出,就有人觉得天台太危险了,气氛又开始紧张。
张队长无奈:“是我以前考虑不周,这事也有我一半的责任,我也一起上去,大家听我指挥就是。”
气氛再度缓和,仅有几个人小声发着牢骚,声量不大,张队长就当没听见。
随后张队长又让大家举手表决,放有物资在十七楼的人家中,堪堪有超过一半的人同意。
既然少数服从多数,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了,还在地震呢,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去睡觉。”张队长挥挥手。
等大家都走了,两个小士兵担忧地道:“队长,现在中午平静的时间越来越短,等中午再也接不了水可怎么办?”
“迟早要再闹的。”张队长叹气,感到有些无力。
他以前都是听命行事,真的不适合想这些玩意儿,但现在又不得不想,如今只能先把大家安抚下来,有东西吃有水喝,总能安分两天。
如此,又安静地过了两天,旁边几栋楼的小士兵都受了伤,实在是管不了那几帮人,张队长把人接过来养伤,见隔壁几栋楼闹得越来越凶,强大的变异人联合起来仗着武力收拢物资,他越发感到无力。
这两天时间里,中午平静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家接到的水也越来越少,响应地换到的食物也变少了。
一栋这边的气氛开始有些凝滞,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26号,他们已经被困超过十天,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让很多人的粮食都消耗一空,只能依靠着每天上去接水换十七楼的粮食。
十七楼的粮食变得越来越少,放有粮食在里面的人家也越发不满,每天都有些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但隔壁几栋楼的声音也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能乱起来。
所以,用水换粮食的事情依旧在进行。
中午,张队长提前把人叫来,大家换上雨衣,系上绳子,等风一小就赶紧打开天台门出去,争分夺秒地接雨水。
半小时一晃而过,张队长接了一些水,感觉到风力变大,赶紧大喊:“快回去!风变大了!”
“怎么时间又变短了?”
众人纷纷发着牢骚,转头往楼梯里跑,张队长站在门前指挥,看有些人为了一点点水磨磨蹭蹭,急得破口大骂。
两分钟后,风力突然再次加大,后面还有十几个人没回来,张队长急得大喊:“快点回来!别他妈接了!”
“啊啊啊!”
一阵风吹来,角落里有个男人猛地一摔,手里的桶掉到地上,整个人被吹出天台,惨叫声随风吹走:“救我~”
大家腰上的绳子猛地一紧,顿时就好几个人也被拉得摔在地上往外面滑去,吓得胆都快破了,张着嘴巴大喊:“救命!救命!”
张队长赶紧叫人过来,手忙脚乱地救人,等把人全都拉回来就发现绳子另一头落在天台外面,还紧紧地拉着他们。
“有人!力量变异的过来!快把人拉上来!”
十分钟后,吊在天台外面的男人被拉回来,人已经被吓得半死。
天台门嘭的一声关上,几个人把那个男人抬到楼梯口放下,他的家人看人一动不动地被抬进来,身上还全都是擦伤和虫子咬伤的痕迹,只有胸膛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顿时哭着跑过来。
张队长怒不可歇,指着其中十几个人骂:“我说过几次了?风一大就回来!要不是有绳子,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被风吹走!”
说完,他又朝着地上大哭的女人骂道:“哭什么哭?自找的!把人带回去!”
那十几个拖延时间的人被骂成了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其他及时回来的人也不敢说话。
张队长冷哼,按捺住心里的火气:“走,下去换粮食。”
祁江他们正在十七楼这边做实验呢,也听到了顶楼的动静,见人下来,祁江回头扫一眼众人,微微挑眉。
等大家换了粮食离开,祁江轻咳一声,张队长脚步慢了一点,等别人走远才掉头回来。
“什么事?”
“今天出了这事,估摸着大家是不太敢上去了,但不上去接水明天又没东西吃。”祁江点了几个刚才眼神不对的人,“你今晚多注意些,估计又有人要偷东西。”
张队长皱眉,看着外面的大雨,有些头疼的点头:“谢了,我今晚注意。”
祁江点头,回去继续弄他们的实验,以为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可以独善其身,却没想到今晚的事情还会波及到他们。
第60章 雨季
晚上, 祁江的头还是疼,抱着苏清缓解自己的痛意。
如他所想,今天晚上真的有人偷东西了, 但他却算错了一点。
这些人变聪明了,知道去十七楼偷东西会惹怒一大批人, 索性就不去十七楼,而是在地震的时候挑一个屋子撬门进去抢东西。
如今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 哪管他人瓦上霜, 见没抢到自己家, 十七楼也没被抢,就只顾自己家的东西, 反应果然不算大。
第一个出事的地方是十九楼,祁江闭着眼睛把头枕在苏清肩膀上, 疼得呼吸有些急促, 听到楼上在喊抢东西也没心思去仔细听。
“抓小偷啊!”
“抢东西啦!”
“快来人啊!”
张队长就住在顶楼,很快就披上外套跑下来维持秩序, 天太黑,频繁的闪电将屋里照亮, 张队长借此能看到几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气得大喊:“江大发!你干什么?”
抢东西的人有些心虚,慌慌张张借着夜色跑出去,立马有人跟上去抓人,张队长也三步并两步去把人制服。
这边的乱子还没平息下来,20楼和18楼也相继出事。
张队长顾得了十九楼却顾不到十八楼和二十楼,浑水摸鱼的人立马趁机出手, 1804也被波及到了。
砰!
好几间屋子的门被撬开, 几只脚将门踹开。
“你们干什么?”
“抢东西啊!大家给我打!”
“去你姥姥的, 敢抢老子?!给我上!”
外面的客厅一阵混乱,次卧的门不知道是被谁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方哥等人慌忙去堵门。
“草!给老子开门!”
“快快快!这里有人堵门!给我踹!”
外面都是变异人,房门被踹得摇摇欲坠,方哥着急地看向后方,电闪雷鸣之间,却找不到祁江的身影。
陈哥也很着急:“祁老弟,这咋整啊?”
祁江睁开眼睛想坐起来,苏清按住他,翻身下床穿鞋子,脸上带着一丝愠怒:“我来处理。”
“苏苏……嘶……”祁江感觉头疼得要炸掉了。
苏清从登山包里抽出几根木棍,分给屋里的人一人一根,看着被踹得门框几乎要脱下来的房门,眼神森然:“会打架吗?”
方哥等人看着手里的木棍,总觉得此时的苏清有很大的不同,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地点头。
“草!这有一屋子的粮食!快搬啊!”
一道声音从主卧那边传来,还在犹豫的众人顿时怒极,陈哥刷地一声打开房门,一棍子放倒外面的人:“马勒戈壁!敢抢老子的粮食?!”
几个男人全都冲出去,方嫂几个女人胆子有点小,拿着棍子守在房门这边。
苏清体力不行,也担心祁江,便也跟她们一起守在这边。
外面的客厅一片混乱,物资撒了一地,每个人都在打架,却也不知道打的人到底对不对,反正只要守好自己的物资,管他来人是谁?
轰隆隆!
每家每户各自为战,疯了似的守护自己家的地盘,抢东西的人也趁着天黑不管不顾地抢东西,闪电适时不时让大家的脸露出来,也让打错人的人找对自己的对手。
砰!
方哥一个不察被人敲了肩膀摔在地上,方嫂大喊一声,红着眼睛跑出去:“老娘跟你们拼了!”
主卧的物资太多了,大部分抢劫的人都往这边跑,其中还有几个1804的男人在浑水摸鱼。
陈哥他们双拳难敌四手,方姐几人也再也看不下去,纷纷跑出去,吱哇一阵乱喊,手里的棍子毫无章法地挥舞:“敢打我老公!去死吧去死吧!”
她们这一走,次卧房门口只剩下苏清一人,顿时显得格外诱人。
“次卧次卧!里面肯定有物资!”
十几个男人转头往这边跑,苏清面无表情地等他们过来,掂了掂手里的木棍,总觉得没有扳手好用。
祁江撑起身子,眼眸里闪过一抹骇人的黑光,紫色长角上闪过一缕电弧,整个人几乎瞬移一样冲过来。
苏清怕打扰祁江变异,伸手一推:“你回去!”
他冷笑着挥起木棍躲开一棍子,翅膀刷地张开,白色流光带着他往人群里冲。
砰砰砰!
电闪雷鸣之间,次卧附近的人纷纷被开瓢倒地,同伙顿时打红了眼,却不如苏清速度快,压根碰不到他。
很快,地上就躺了十几个人,接连倒地的声音让屋里的人动作一顿,有些惊骇地看着这个病秧子。
血腥味传出,苏清冷眸一扫,点起灯笼往旁边的主卧那边一丢,烛火碰到灯笼纸,屋里的火光变大,也让众人将地上这些人的惨状看得更清楚。
苏清声音不大:“带人滚!”
他的脸上都是杀气,地上躺着的人虽然没死,但估计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众人意识到,这个病秧子比所有人的手都要狠,他是奔着别人的死穴去的,这就是个警告,警告别人别把他当软柿子。
“还不走吗?”苏清手里的木棍点了点脚边躺着呻.吟的人,木棍打到人体的声音让大家回想刚才那人群接连倒下的一幕。
来1804抢劫的人散了个一干二净,连地上呻.吟的人也全都被带走。
1804的防盗门被重新关上,大家点起灯笼收拾屋子,方姐拿了点水往地上的火堆泼去。
苏清嫌恶地丢掉手里的木棍转身回房,捂着嘴巴闷咳几声,冰冷的面孔涌上一抹潮红,等坐到床上才露出外强中干的一面,呼吸急促地捂着自己的心脏处。
祁江立马从口袋里拿出药喂给他,苏清慢慢调整呼吸节奏,好半晌才缓过来。
“刚才让我来就好了,为什么推开我?”祁江不解。
“你现在正在变异关键处,我怕影响到你,我也不是处理不了,就是累点而已。”苏清拿过一杯水喝下去,又咳嗽几声,有些累地趴在床上,语气冷淡,“而且,下手不狠点,只怕要打一宿,那些人也吃不到教训。”
祁江叹气:“张队长的手段是比较温和。”
这事他也提醒过张队长,可张队长每次罚人看着严重,可实际上压根没罚到痛处,顾忌这顾忌那,手段还是差了些。
看着铁面无私,实则心软,狠不下心来罚人,却不知道这样会给某些人一个犯错代价不大的信号。
方哥等人重新把主卧锁上,回来关上门,看着和前几晚一样相拥而眠的祁江和苏清,众人面面相觑。
“这小苏和小祁……心脏倒是强大。”方哥干笑道。
外面吵成这样居然还能睡着。
陈哥本来还有些后怕,现在却也因此轻松了几分:“那咱们也睡吧。”
大家纷纷躺到床上,但到底还是没有睡着,其实苏清和祁江也没睡着,祁江的头还痛着呢,苏清也不放心他,只是他们没有发出声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而已。
今晚的事情闹到最后,张队长开枪警告才成功被制止。
一开始大家打架只是让人丧失行动力,抢了东西就跑,后面打红了眼,也闹出了几条人命,对比之下,1804那十几个被开瓢的人反倒没那么惨了。
今夜注定无眠,到了第二天,大家出去做饭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身上不带伤。
生活还要继续,张队长也为了处理昨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无他,抢东西的人太多了,几乎占了一半人!
一半人是什么概念?
就是连处罚都得掂量着来,生怕人又造反的概念。
处罚必须给,但怎么给就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而这一半人到底为什么抢东西?还不是因为没有物资?
张队长也知道,只要能让他们吃饱,不管罚得多重,这一半人都不会说什么,可物资都在十七楼,昨晚那件事已经成功把矛盾激化,原十八十九楼的户主压根不愿意给他们分物资。
可不分,这事还要闹。
为了说服大家,张队长一家家地跑,之前因为偷东西,用水换物资这事也才有一半户主同意,现在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在张队长忙上忙下的时候,十八十九楼原户主连同其他放了物资在十七楼的人已经悄悄联合起来,而没有物资的抢劫者也心照不宣地对了眼神。
张队长最后还是没有解决这件事情,处罚也只是让抢劫的人去十六楼清理虫子,也让大家很是不服气。
一方人把持粮食,一方人连下一顿都没办法解决,让无物资阵营心里越发不满。
一栋的气氛越发凝滞,也就是一天时间就分出很明显的三个阵营。
其中,矛盾最尖锐的自然就属没物资和存了物资的家庭,这就是人数最多的两大阵营,并且他们已经在暗中为下一次冲突做准备。
本身还不缺物资,也没放有物资在十七楼的人是中立阵营,现在跟着张队长他们去劝和两大阵营的人。
目前,无物资阵营最有威望的就是原十楼的余休,他家有三个变异人,而且变异方向是力量和速度,武力值很高,昨晚有两个人死在他手上,手里也抢了不少物资。
这些被抢的物资只追回了一半,昨晚张队长开枪警告之后,能直接吃的东西都被分了吃了,剩下的都是需要开火煮的食物,所以这一半物资也物归原主。
存物资阵营最有威望的是方哥,他本身人缘就好,加上昨晚1804是除19楼最先平息下来的地方,所以大家就想让他领头。
方哥是打定主意不走,能建立自己的班底那是更好不过,自然不会推辞,也就顺水推舟做了领袖。
至于中立阵营,按理说张队长算是最有威望的,但他到底不是原住民,是外来人,所以就有人找到祁江这边。
“你们说,要我做领袖?”祁江觉得有些好笑,“张队长不是挺好的吗?”
来找他的人是黄叔,也就是之前来他家借水的人,但后来祁江拒绝之后他就走了,大家也算打过交道。
“张队长手里有枪,还拿着十七楼的钥匙,可就会和稀泥。”黄叔把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虽然跟着他去劝和,可心里没底啊,总得找个人领导我们,免得后面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我去帮你劝劝张队长吧,我没心思掺和你们的事情。”祁江可没打算在这里久待。
“这……”
祁江态度坚决,加上方哥回来了,黄叔也就不劝了,干笑着离开。
方哥多看了他几眼,去关上房门:“小祁,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祁江心里叹气,差不多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微微摇头:“不怎么想。”
“那老黄是来找你说中立的事情吧?其实要我说,咱们手里有粮,张队长手里有枪,联合在一起,也能保住手里的物资。”
苏清瞥一眼方哥,勾起一抹笑:“昨晚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我们不想掺和到里面。”
“现在风向不变,你们不走,也没办法独善其身。”方哥提醒道。
苏清哦了一声,没再理会他,低头继续叠衣服,祁江昨晚头疼睡不着,这会儿也躺到床上睡觉,眼看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方哥这次的试探让苏清二人有些不悦,他见两人一点笑都不露,便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干笑两声又出去了。
苏清他们的实验做得差不多了,现在一栋乱起来,他们也懒得去十七楼,干脆就在房间里窝着,免得出去碰到“不同阵营”的人会闹出是非。
苏清叠完衣服,拉上床帘也陪祁江一起睡觉,感觉到祁江把手臂放到他腰上,他又拿起祁江的手挠了挠掌心。
祁江无奈地睁开眼睛,将这双不安分的手抓住,把人揽到怀里,轻叹一声。
陆大哥陆二哥两家也要留下来,现在跟着方哥忙上忙下,陈哥倒是坚定地跟着祁江,所以现在两夫妻也躺在床上无聊地看床板。
屋里没有其他人,陈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声问:“祁老弟,你咋想的?”
“陈哥,黄叔和方哥都是来试探咱们,他们不是因为多看重江哥才来找他,而是因为江哥和张队长关系好,想把江哥拉下水,再让他去劝张队长,最终目的是张队长。”苏清点出黄叔和方哥的谋划,“中立阵营跟着张队长也不是真的想劝和,本质目的也跟方哥一样。张队长就算手里没物资,可他手下有十个兵,各个都有枪,只要张队长能狠下心来,整栋楼都得听他的。”
“可是张队长人还挺好的。”方姐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苏清点头:“就算能狠下心来让大家都听他的,以张队长的性格,也不会看着一半人饿死,最后物资还是会拿出来分,伤害到的就是其他两个阵营的利益。也因为张队长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半人饿死,所以他肯定要想办法分物资,最终还是会狠下心控制一栋,所以分物资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正是因为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方哥和黄叔才会来找江哥。”
“所以他们想让张队长站他们那边?”陈哥听明白了,“可是这不可能吧,张队长怎么可能看着那么多人饿死?”
“是啊,谁都知道张队长再狠也不会要大家的命,所以无物资阵营有恃无恐,另外两个阵营暗中谋划,这才会来找江哥不是吗?”苏清轻笑。
祁江和张队长关系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而且还供张队长和手下的兵这么多天的吃喝,要想张队长站在有物资的住户那边,那只能通过祁江来说服他。
对方哥来说,甭管祁江最后走不走,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对黄叔来说,只要张队长说站在他们那边,那中立阵营很快就会跟存物资阵营联合起来,就算是现在,中立阵营也在隐隐中和存物资阵营有联手。
“也不知道这风向什么时候变。”陈哥是真的怕昨晚的事情又发生一次。
苏清沉默,仔细听外面的风声,沉声道:“快了,风向已经偏了一点。”
祁江已经睡着,一只手横在苏清的腰腹上,睡得极香。
他睡到下午快要做饭的时候才起来,醒来后发现苏清已经不在床上了,屋里也没有其他人。
祁江打了个哈欠,起来穿鞋走出去,发现客厅里也没有多少人,而苏清和陈哥他们正站在阳台上往外看。
苏清回头,冷淡的眸子里露出笑:“醒了?”
“嗯,其他人都去哪了?”祁江走到苏清旁边,“风向好像又变了一点。”
“他们都去开小会了,估计正在想怎么博弈。”苏清耸肩,又看向外面,“按照这速度,估摸着明后天就是正东风。”
别人看不出风向会变成什么,风向对苏清来说却是有迹可循的,19号打雷前是完全逆风,也就是正西风,后来转变为东南风,今天已经有向东风改变的迹象。
期间,南风维持了一周时间,这次的东风也不知道会持续多少天,所以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多,最好一变正东风就离开。
祁江也是这么认为的,看苏清手上有地图,拿起来看,发现已经被苏清分好路段,“你们都讨论好了?”
陈哥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那我今晚跟张队长辞行吧,把方便类食物留下来,剩下的我拿去给张队长。”祁江点头,“回去收拾东西吧。”
下午,开了小会的方哥回来了,表情有些沉重,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似乎不太顺利。
看他们在清点物资,方哥不解:“你们要走了?不还是东南风吗?”
苏清抿唇摇头,却没有和方哥明说:“先准备好再说。”
因为今天那一次试探,两家人生了间隙,方哥有些无奈,但也不后悔:“那提前祝你们一路顺风。”
收拾好东西,陈哥也还剩下不少物资,就打算和祁江他们的放一起,全都给张队长他们,祁江见差不多了就去告诉张队长。
陈哥夫妻俩开始做绳梯,他们一开始准备从十六楼走,但现在那里实在是太恶心,他们只能从十八楼吊船下去。
一开始说好了四家一起走,现在计划改变,对祁江他们来说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橡皮艇现在是用不了,但原来1503,也就是七哥家里那艘八人座的船已经被祁江和苏清找了个时间收起来,对外说是他们藏好了。
虽然现在才有四个人,但他们里面祁江和陈哥力气都很大,多放点行李也不怕船太轻会翻,用那艘船正好。
苏清和祁江也曾经跟张队长说过,他们藏了一部分物资出来,这个谎他们也圆了,祁江现在上去也会将藏匿地点告诉张队长。
他们的东西都密封好,虽然要从水里捞出来,但也不难,因为祁江和苏清在容器上加了一根绳子。
张队长他们有十一个人呢,都是大小伙子,还都是变异人,力气够大,这些物资肯定不会浪费。
苏清时不时出去看一下风向,心里大概有一个时间的估算。
不知道祁江去说了什么,好久都没回来,天都快黑了,陆二嫂回来说有位置,方姐他们赶紧放下绳梯去做饭。
苏清也跟着一起去,在灶前坐了一会儿,祁江从楼上下来。
等他坐下来,苏清才拿了一根细柴在地上写字:“怎么样?”
祁江把刚才聊的事情写出来告诉苏清,大概意思就是,他刚才跟张队长以及他的队友开了个会,点出了一栋的情况,同时劝张队长狠下心。
张队长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必须解决,不然今晚还会再打架抢粮,而且估计会打得更狠。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但还是那句话,心软。
不过,最后祁江还是让他听听队友怎么说,他手下的几个士兵也觉得不能再拖,尤其是二三四五栋来的那八个小士兵,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小会开到最后,张队长同意今晚就会将控制权拿到手。
至于物资,那自然是集合起来再按人头分配,这个决定先天就会得到无物资阵营的支持,祁江也大概清楚哪些家庭的性格是最不想让一栋乱起来的,也带着张队长去游说那些人的支持。
张队长有枪有人,这事目前已经有六成把握。
等他写完,苏清不安地写下一行字:“目前的物资平分下去,应该只能撑十天不到吧?”
祁江摇头:“不,一个月。”
苏清挑眉,祁江又写:“十天是因为大家都吃饱,张队长之前不阻止是因为知道吃饱有利于变异人的变异,现在物资不足,三分饱不会让变异人太难受,也能让大家支撑更久。”
“这样还是会有一半人不满。”苏清摇头。
“但这样可以减少流血事件,不这么做,今晚就会死人。至于那些不满的人,只要张队长还有子弹,他们就会闭嘴。”
苏清敛眸,大致算了张队长他们目前剩余的子弹数量,不多,大概五六十颗颗,但也能镇压住现在的两百多号人,也不会有人敢豁出去。
毕竟,这可不是一两颗子弹,而是几十颗,随便打几枪说不定就打到自己身上了。
“那应该可行。”苏清笑了笑,刚想放下细柴,抬头见祁江似乎还有话,便继续写,“张队长应该还有话吧?”
祁江点头,也笑了:“嗯,他给了我一条去峡谷豁口的路线,比较安全,如果我们去找银色鳞片,在那里应该有很大的机会能找得到。”
“条件是什么?”
“他说,目前所有假设的平静都是理想状态下,实际人心复杂,斗争是不会停止的,其他地方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祁江手一顿,“如果二十天后还没人来救援,希望我们如果能拿到银色鳞片,能分一些鳞片给二子、小蒋、老孙和他的家人,并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苏清脸上的笑慢慢消失,擦掉地上的字迹,过了半分钟才写下一句话。
“他是怕自己牺牲吗?”
祁江点头:“二十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无人救援,只怕大家都会感到绝望,绝望的人会做什么?”
绝望的人,会去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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