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缓缓凑近,阳光拂到他脸上，宛若镀了一层氤氲的光，朦朦胧胧的，冗长的眼睫高高翘着,眼眸牢牢凝视着苏菲雨,嘴角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笑得样子很勾人,苏菲雨一下子跌进他眼底深处,颤着眼睫回视他。灼热的气息一点点拂上,扰的她六神无主，心跳加速。
砰砰砰。
心跳得愈发快。
她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在他即将贴上时偏头移开。
程遇的唇贴上她脸颊,相触的地方好像被火烤一样,很滚烫。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趁她走神之际，在她耳垂上扫了扫。
苏菲雨没想到他敢在公众场合这样，身体瞬间绷紧，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越偏头躲，他越追。
她试了几次没躲开，遂伸手去推他,他先一步有了反应,一把握住她的手，苏菲雨用力抽了抽,没抽出来，另一只手扬起，在落下的瞬间又被他攥住。
男人力道大，轻轻一用力,她两只胳膊被反剪到身后，他单手攥着，她动弹不得。
咖啡厅里人不多，加上他们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可饶是这样苏菲雨的脸还是红了。
“放开。”她小声说。
程遇慵懒倚着椅背，一手攥着她的双手，一手圈住她的腰，唇贴上她的耳畔，勾唇说：“放开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个件。”
苏菲雨才不要听他提要求，用力扭动了一下。
程遇胳膊束紧，脸色微微发生变化，“你确定还要折腾？”
他说话的时候，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左耳，一下一下，扰的人心颤，苏菲雨梗着身子不敢再乱动了。
吞咽下口水，偏头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许相亲。”程遇挠了下她的掌心，“答应我就放开。”
“你管我。”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撩的，苏菲雨胸前欺负不定，心跟着颤了好几次。
“你可以试试。”程遇脸上噙着笑，但神情实在不好，眼底的光泽似乎被敛了去，只剩一抹犀利的神情。
苏菲雨迎着他的视线，不其然想起大学的时候，那是她和程遇交往后，一日周轶找她，恰巧被他撞见，晚上，她同他回了公寓，话还没说便被他抵在了墙上，他咬着她唇说：“以后不许见他，嗯？”
她被他吻着，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推他。
他移开，鼻尖抵上她的鼻尖，说着撩人又霸道的话，“不同意的话，你可以试试。”
他指尖落到她侧颈，她忍不住战栗一下。
后来，他缠了她好久，第二天上课都迟到了。
那日的“你试试”和今天的重叠，苏菲雨一时间分不清，思绪陷入到混乱中，直到指尖上传来刺痛感，她才清醒过来。
下一秒，她用力抽出手。
“啪”，扬手给了程遇一巴掌。
声音很大，四周变得更加安静。
打完，她从他腿上下来，快速整理好被撩起的衣服。
程遇没料到她会打他，舌尖顶了下唇角，眼眸微眯，仰头看着她，“第二次。”
他说的是，这是她第二次打他。
苏菲雨打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指蜷缩，有些局促，可她又不想输掉气势，梗着脖子厉声说：“你先招惹我的。”
不然，她也不会动手打他。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转身便走。
胳膊被人从后方攥住，程遇脸上没了笑，神情有几许的严肃，“记得我说过的话。”
苏菲雨转头看他，脸上表情淡淡，“我说了，你管我。”
程遇欲上前把人扯怀里好好研究下“怎么管”她这件事，苏菲雨没有任何征兆的踢上他的腿。
程遇吃痛松开手。
苏菲雨趁机离开。
她步子迈得快，上楼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还是抖得，一不小心钥匙脱落掉到地上，她弯腰捡起，再次去开，这次终于打开了门锁。
她急切进门，用力关上门，小跑着进了卧室，用力扑到床上，头埋进枕头里，久久未动。
脑海中那些模糊了的记忆好像放电影般一帧帧浮现，程遇是个浪漫的男生，她和他交往一周后，他买了鲜花庆祝，那晚，两人都喝醉了，酒瓶子应声倒下，暗红色的酒液顺势流淌出，滴落到地毯上。
不知谁碰触到了灯的开光，灯光变成了暗黄色，映得周围氤氲一片。
他摸上她的脸，低头亲吻她的唇，酒液交融，他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灰色地毯上滴落的酒渍更多了，像是开出一朵娇艳的红花。
交往半个月的时候，程遇送了她一件礼物，她一直知道他有绘画天赋，但从来不知道他画的那样好。
他把她一颦一笑描绘的栩栩如生。
那晚，他咬着她耳垂说：“菲雨，你知道的，我想画的除了你的笑容，还有……”
男生炙热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手机响起，打断了苏菲雨的沉思，她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摸出手机，接通，“喂。”
那端传来苏母的声音，“菲雨你在做什么，怎么没去咖啡厅？”
苏菲雨抬手抓了把头发，淡声说：“有点事。”
苏母：“人家小王已经等着了，你快点过去。”
“妈，我说了我不想相亲。”苏菲雨声音变沉。
“看来需要你奶奶给你打电话才行。”苏母每次都来这招，这次又是。
“别烦奶奶，我去。”苏菲雨深吸一口气，“你告诉对方，不在咖啡厅见面了，去我们小区对面的公园。”
苏母没问她为什么换见面地点，“行，我告诉小王，你快点去。”
苏菲雨整理好衣服去小公园时，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她故意磨蹭了这么久也是为了确定程遇已经离开。
公园多是大同小异的，苏菲雨以前忙着工作没空欣赏，这次进来，恍惚间好像走进了A大的小公园。
树枝上还挂着雪，风一吹，洋洋洒洒落下来。
她视线定格在石凳处，她还记得当年程遇就是坐在这样的石凳上给她唱歌的，歌声很美，她听得很入迷。
一曲结束后，他目光真挚地对她说：“喜欢吗？”
她噙笑回：“喜欢。”
他使坏，掐着她问：“是喜欢人还是喜欢歌？”
她俏皮笑笑，“……歌。”
后来，他一边说着她淘气，一边扣住她后颈用力吻了好久。
“请问，是苏小姐吗？”后方传来声音。
苏菲雨转身，点点头，“是。”
男人走近，礼貌打招呼，“我是王冕。”
苏菲雨含笑说：“王先生好。”
陌生人见面难免尴尬，幸亏王冕还算健谈，无形中化解了尴尬，两人站在树下浅浅聊着。
王冕说：“苏小姐长得真漂亮。”
苏菲雨把这当成男人绅士的夸奖，并没有放在心上，“王先生也是。”
王冕刚要再说什么，苏菲雨手机响起，她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电话是海信律师事务所打来的，说情况有变，他们老大说现在见面。
苏菲雨问：“张律师不能明天吗？”
对方说：“抱歉，不能。”
毕竟是苏菲雨有求于人，她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走到王冕面前，“不好意思临时有事。”
王冕：“没关系。”
苏菲雨着急走，没再和他多说什么。
另一处，宾利车里，程遇的手机响了，“老大，电话打了，那个苏小姐说一会儿到。”
程遇透过半降的车窗看了眼远处纤细的身影，嘴角浅浅勾起，“好。”
张洲又问：“不过老大，用得着那么急吗？”
程遇目不斜视，定定说：“很急。”-
苏菲雨到了海信律师事务所，接待她的是张洲，张洲拿出代理合同，“苏小姐要是觉得没问题，请在右下角签字。”
苏菲雨仔仔细细看过后，拿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她收好自己那份，随口问：“张律师我的案子是你负责吗？”
张洲摇头：“不是，是我们老大。”
“你们老大？”苏菲雨一脸疑惑，“他是谁？”
张洲想起程遇的嘱咐没提名字，指着后方许多的证书说：“这些都是证书都是奖励给我们老大的。”
苏菲雨回眸看了一眼，整个书柜里都是证书，可见他们老大真的很厉害。
张洲说：“我们老大的业务能力在国内国外都是首屈一指的，苏小姐放心，你的案子一定能打赢。”
苏菲雨听到这话，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她除了担心自己的案子外，还担心那些钱，毕竟是大家辛苦攒的，谁都不容易。
“那些钱？”
“会尽力追回里的。”
苏菲雨客气说：“辛苦你们了。”
张洲：“应该的。”
苏菲雨原本是想见见张洲口中那位无所不能的老大，但因为突然有事只能作罢。
离开时随意瞟了眼挂在长廊上的画，总觉得莫名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抿抿唇，心说：应该是看错了。
她前脚离开，程遇后脚进来。
张洲见到他，递上手里的合同，叭叭道：“老大这么小的案子其实你不用亲自出马的，我，或者是小刘，再不济小孙都行，哪需要劳烦你呢。”
程遇直接翻开到最后一页，看着娟秀的字迹，嘴角轻轻勾起，笑得有些坏。
“你们？哪够格。”后方传来声音，张洲寻着声音看过去，含笑说，“超哥好。”
高超走过来，眼角瞟了眼合同上的签名，拍拍程遇的肩，提醒：“注意分寸，别玩脱了。”
程遇从来就没想过要玩，他是要人。
推开肩膀上的手，用合同拍了下高超的胸口，“闭嘴吧你。”
高超剐了下鼻尖，“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些关于小美人的事情，既然你让我闭嘴，那我闭嘴好了。”
程遇扫了他一眼，“进办公室。”
高超耸肩跟上。
张洲全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小美人是谁？
老大干嘛那么介意。
高超腿搭在茶几上，后背倚上沙发，“是你告诉业界的同行不许接小美人的案子吧？”
程遇坐的比他还随意，脚搭在办公桌上，嘴里叼着烟，给了他个“用你管的”眼神。
高超抿抿唇，“行，不说这件事，说另一件，小美人相亲对象你见了吗？”
不提还好，提了程遇脸色立马沉下来，吐出烟雾，淡声说：“就那样。”
高超噙笑：“酸了吧。”
程遇给了他个白眼。
高超也不怕他，怼人说：“我家琳琳可打听了，说小美人的妈妈很满意那个男人，还催着他们第二次见面呢。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觊觎小美人这朵鲜花的人多的是，你可要抓紧了，不然她被其他男人追走了，有你哭的。”
话落，高超怀里多了支笔，是程遇扔过来的，“谁哭？”
“你说谁。”高超晃着腿说，“也不知道当年谁喝多了，哭着问我，为什么她不要他？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当年那幕高超现在还记得，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见到程遇为了一个女生哭，酒气熏天的屋子里，他眼睛红肿着问：“为什么？为什么？”
酒瓶子掉下来，摔成了碎片，他踩上去竟然不没察觉到疼，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他那脚估计都要废了。
话还没说完，高超怀里又多了本书，“闭嘴。”
高超把笔和书一一放下，收好腿，理了理西装，站起身，“小美人生气多半是误会你和刘曦的关系，你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解释一下。”
说到刘曦他想起一件事，“刘曦回来了，你知道吗？”
程遇当然知道，毕竟刘曦回来联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不过他没接她电话。后来她发的短信，他看了眼，没回。
高超看他的表情立马明白了，“你把握好分寸，要是再把人气跑了，别说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他边说边往外走，程遇随口问：“你和孟琳为什么还不结婚？”
说到这高超可有话说了，蹙眉说：“还不是因为你。”
程遇放下脚，坐直，“我？”
高超：“她们四个说好了，要一起举行婚礼，其他三个都订了，就小美人没有，这事不怪你怪谁。”
程遇懒散笑笑，“放心，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高超：“最好是。”-
苏菲雨离开海信律师事务所再次接到了苏母的电话，苏母告诉她，王冕很满意，想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苏菲雨拒绝：“我和他不合适。”
苏母：“没交往怎么知道不合适？”
苏菲雨：“我——”
苏母：“好了，我还有事，晚点再聊。”
电话挂断后，孟琳在群里发消息，问她相亲怎么样？
苏菲雨把细节讲了一遍，又把她妈的意思说了一遍。
孟琳：“那你怎么办？真处啊？”
苏菲雨：“我会和王冕讲清楚。”
四个人在群里聊了好久，期间刘淼问了句：“对了，听说程遇回来了，菲雨你们见过了吗？”
半晌后，苏菲雨回：“见了。”
刘淼：“感觉怎么样？”
苏菲雨：“……没感觉。”这话是骗人的。
刘淼好像洞悉了什么，“别勉强自己，但也别抗拒。”
苏菲雨看懂了，回：“好。”
之前提到程遇时，苏菲雨总是刻意逃避，这次也算是进步了，至少她能面对了-
许是聊了太久的程遇，苏菲雨睡得不太好，一直在做梦，起初梦境还算和谐，都是她和程遇甜蜜相处的瞬间。
他抱着她进卫生间，给她挤牙膏，接刷牙水，还给她洗脸。
洗着洗着，他掐住她的下巴亲了上来，吻得一点都不温柔，她差点窒息。
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回了卧室，再后来，她哭出声。
再再后来，她梦到了分手那幕。
那日的雪实在大，她才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便成了雪人，头帘眼睫都是白的，唇还发紫。
她颤着音说：“分手。”
倏地。
从梦里醒来。
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喘息着接通，“喂。”
听筒那端传来程遇的声音，声线很低，声音撩人。
他说：“昨晚梦到我了吗？”
第62章 蜜吻想疼你
苏菲雨听到程遇的声音眼皮无意识跳动两下,一时语塞。
程遇见她没回，噙笑问：“怎么？还真梦到我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轻佻，苏菲雨都能想到他此时的神情，肯定是眉眼微弯,眼尾扬着,姿态慵懒。
“啪”,她听到那端传来打火机盖子反复开启闭合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心上敲了敲。
她吞咽下口水,淡声问：“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刚要切断电话，程遇的声音悠悠传来，“有事。”
苏菲雨问：“什么事？”
程遇散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过来,他好像吸了口烟,声音有些许的沉，不细听的话倒是也听不出。
“你的案子找好律师了吗？我说过，我可以——”
“找好了。”苏菲雨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边走边说,“不劳你费心了。”
“找什么样的？有我好？”程遇问。
“好，很好。”苏菲雨把张洲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方是知名律师,业务能力很强,只要他经手的案子从来没败过，性格也好,而且……”
她顿住。
程遇问：“而且什么？”
苏菲雨勾唇说：“而且长得很好看。”
程遇倚着车门，笑问：“看样子你很欣赏他。”
“优秀的男人，女人都欣赏。”苏菲雨道。
程遇似乎对这点很赞同，点点头,附和道：“确实，优秀的男人，女人都欣赏。”
苏菲雨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疯这么好说话，静默片刻后，问：“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
“别急。”程遇扔下烟头用脚踩了踩，单手抄兜，浅笑说，“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实事求是。”苏菲雨说，“他确实很优秀。”
程遇舌尖顶顶牙槽，唇角勾起一弯浅弧，说完吊儿郎当的，“你不会是——”
“不会什么？”
“喜欢上他了吧？”
“……也许。”挂断电话前，苏菲雨说了这个两个字。
说完，她挂了电话，打开卧室门，去了卫生间。
程遇抱胸倚着车门，抬眸看向高处，有扇窗子开了一道缝隙，纱幔迎风飘扬，映出落地窗上的盆栽。
红色小花来回摆动，似乎在向谁招手。
程遇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是给一家早餐店打的，点了些吃的，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告诉对方后，坐进车里离开了。
苏菲雨刚洗漱完，门铃响起，她迟疑地打开门，看着送餐员一脸惊讶。
送餐媛：“请问是苏小姐吗？”
苏菲雨点点头，“是。”
送餐员把袋子递上，“这是您的早餐。”
苏菲雨挑眉：“我没有叫餐。”
送餐员：“是程先生叫的。”
苏菲雨签下名字接过袋子，放到餐桌上后，拿出手机要给程遇打电话，还没打，先看到了一条短信。
[鸡蛋是七分熟的，馄饨是白菜馅的，汤里没放醋，都吃完。]
都是按照她口味点的。
苏菲雨似乎更看不懂程遇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没给他发短信，而是直接打的电话，电话接通那刹，她开口说：“程遇，你好像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们——”
程遇的手机连着蓝牙，此时是外放状态，车里除了他外还有司机和助理。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打断她，问：“我们怎么了？”
苏菲雨说：“我们什么也不是。”
程遇收敛起脸上的浅笑，眼神有些瘆人，指尖敲击着车门，漫不经心道：“谁说我们没关系。”
苏菲雨最受不了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懒洋洋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她心上扫了一下。
吞咽下口水，静静等着他的后话。
她听到他说：“我们可是校友。”
苏菲雨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悄悄紧了紧，声音很淡道：“你能这样想最好。”
程遇那端可能是被他的说的话吓傻了，静得可怕。
他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烟雾缭绕，他又说：“我要出差一周，校友。”
电话挂断，苏菲雨呆愣好久后，反应过来，他出差干嘛向她报备-
另一处，程遇助理总会从游离中回过神，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最后一眼被程遇捕捉到，他挑眉问：“有事？”
助理小孟说：“老大，刚那女孩是谁啊？”
他以为程遇不会回答，毕竟曾经他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后来被老大用语言暴击了一顿，今天之所以又支棱起来了，实在是因为老大的表情不对。
须臾，程遇说：“什么女孩，那是嫂子。”
“咳咳咳。”小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淹死-
苏菲雨入职了新公司，感觉还不错，心情好的同时又担忧起了案子的事，她看了眼日历，距离上次和对方联系已经过了五天时间，抿抿唇，她给对方拨打了电话。
张洲接通后，问：“苏小姐有事？”
苏菲雨说：“想问下我的案子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你们老大至今没联系我？”
“哦，是这样的。”张洲解释，“我们老大临时有事出国了，后天回来，等他回来后，我帮你们约下见面时间。”
“好，辛苦了。”苏菲雨说。
又是出差？
有那么一个瞬间苏菲雨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她甩甩头，觉得自己挺可笑，怎么把海信律师事务所的老大程遇联系到一起了。
根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嘛-
两天过得很快，几乎掐指闪过，苏菲雨下班时有人给她打来电话，陌生号码，她犹豫几秒好接通。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她愣住，“你是？”
对方自我介绍：“王冕。”
苏菲雨这才想起，是那个相亲对象，礼貌说：“你好，王先生。”
王冕问：“方便吗？想请苏小姐吃个饭。”
苏菲雨本想拒绝的，但想到要和他说清楚便应了下来，“好。”
王冕：“想出什么？”
苏菲雨：“你决定。”
“有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
“好，就吃火锅。”
王冕又说去接她，苏菲雨没同意，说打车去很方便。
夜幕降临时，两人前后脚出现在火锅店。
等上菜的间隙，苏菲雨先开了口，“王先生有件事我需要讲明一下，相亲的事是家里安排的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苏小姐的想法和我一样。”王冕说，“我最近也没打算谈恋爱。”
他顿了下又说：“不过家里催得急，这次避开了，下次不一定能避开，不如我们先拿交往的借口搪塞一下，你看怎么样？”
苏菲雨正好也不想再相亲了，轻点头：“好。”
没了负担，相处起来也融洽，两人边吃边聊，王冕为人幽默，苏菲雨时不时轻笑出声。
张洲在前面带路，“老大，这家火锅店里的羊肉最正点了，你吃过后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保管下次还想——”
话没说完，张洲顿住。
程遇侧眸看他，“干嘛不走？”
张洲说：“苏小姐。”
程遇转头看过去，透过半开的门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眉眼弯弯，她在笑，还笑得很开心。
视线游走，下一秒落在了苏菲雨对面的男人身上，他眸子陡然眯起。
张洲已经好久不曾看到他这副样子了，上次看的时候好像是为了一桩案子，对方把证人抓走了，他去救，和对方厮打起来时，就是这副神情。
有些狂傲不羁，有些狠戾。
“老大，怎么了？”
程遇没回，垂在身侧手慢慢攥紧，他看到了很不喜欢的一幕，男人伸手在苏菲雨脸上扫了一下，似乎帮她拿掉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苏菲雨浅笑着说了什么，应该是在道谢。
他多久没看到她笑了，时间太长，已经记不清多久了。
现在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笑，除了不爽外，还有些酸。
抬脚朝前走，张洲去拉他，“老大咱们订的包间在那。”
程遇抽出胳膊，没什么表情说：“别跟过来。”
张洲松手，没敢跟上。
包厢门打开，有人倚着门框抱胸睨着他们，风突然进来，卷起了苏菲雨的发丝，她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待看清人影后，倏地愣住。
“你怎么在这？”
程遇勾着唇走近，“我不能来？”
苏菲雨不是那个意思，她以为他还在出差中，抿抿唇，“你当然能。”
程遇单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努努嘴，“不介绍一下。”
还没等苏菲雨开口，王冕往下筷子，先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王冕，菲雨的男朋友。”
“男朋友？”程遇慢慢咀嚼完这三个字，眸光再次落到苏菲雨脸上，笑得阴阳怪气，“他是男朋友，我是什么？”
此话一出，包厢寂静无声。
苏菲雨眉梢蹙起，压低声音说：“程遇，你闹够了吗？”
程遇端起她面前水杯，仰头喝完剩下的水，放下杯子，倾身凑近，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说：“没，够。”
灼热的气息拂上，苏菲雨耳畔有些痒，她忍不住战栗一下，颤着眼睫，睨着他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遇身体后倾，慵懒地倚上椅背，双腿交叠，翘起，脚尖若有似无扫过她的腿，“我们的关系，不给你男朋友细讲一下吗？”
那晚的氛围实在不适合聊天，太尴尬时，王冕手机响了，门诊来了病人，他需要赶快回医院。
苏菲雨也没心情再吃下去，和他一起离开餐厅。
目送他车子远走后，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刚走两步，被人挡住路。
程遇黑着脸看向她。
苏菲雨不想理会，朝左迈去。
程遇身子向左移了移。
苏菲雨向右迈去。
程遇身子向右移了移。
两人的影隐隐贴合在一起。
苏菲雨顿住，仰头看他，那双眸子敛了光，有些幽暗，“你有病吗？”
程遇拉上她的胳膊，把她抵在身后的树上，光影浮动，映得他脸晦暗不明。
舔舔唇，不怒反笑：
“啊，你有药吗？”
第63章 蜜吻苦肉计
苏菲雨隐隐感觉到腰侧传来酥麻感觉,身体蓦地颤了一下，条件反射抬起手，巴掌刚要落下，被程遇攫住。
他指腹相贴的地方正好是腕间纹身处,触感和别处明显不同,他偏头看去,眸光在刹那间变亮。
脸上扬着得意地笑,倾身凑近,贴着她脸颊说：“还留着它做什么，难道是——”
他顿住，眼角余光扫了下她泛红的脸。
苏菲雨急忙打断,“别自作多情,我是因为怕疼才没弄掉。”
“怕疼？”程遇笑得更坏了，唇落到她耳畔，“当初是谁哭着也要纹的。”
苏菲雨的记忆恍惚间被拉扯开，纹纹身是突然决定的，当初想法简单,只是想和他有个共同的牵绊。
不过她没想到针落在肉里是那么痛，痛到她差点窒息，当时程遇拦住她,说不许她纹了,是她哭着坚持下来的。
临走时，纹身店老板问她,值得吗？
她透过浮动的光影看向前方的少年，眼底生出浓浓的笑意，噙笑回：“为了他，值得。”
他是她的光,她想与光同在。
男人指腹粗粝，摩挲时带来战栗感，苏菲雨忍不住又颤了一下，声音也有些抖，“松、松手。”
程遇垂眸凝视着她，定定说：“不、放。”
有的人痞帅起来让你无力招架，认真起来同样如此，他敛去眼底的笑，目光熠熠道：“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嗯？”
苏菲雨迎向他的视线，咬咬唇，刚要说话，程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程遇没接，身体又近了些，“我可以解释的。”
苏菲雨吞咽下口水，后背贴着树，隐隐传来凉意，说话的声音都是抖得，转移话题道：“你、你不接电话吗？”
“不接。”程遇目不转睛盯着她，“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苏菲雨腕间传来痛感，她蹙眉，“你先松手。”
程遇好不容易把人逮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手，“你先回答。”
看他严肃的神情，好像听不到满意的答案，便不会放手。
苏菲雨使劲转了下，奈何他力道真得很大，不动分毫，眼尾变红，好像要哭了。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程遇见不得她落泪，每次她要哭的时候，他总会捧着她脸吻上来，先是亲吻她的眼角，然后亲吻她的唇。
等她心情好了，他便开始闹她，很多次，她侧颈都会留下大小不一的痕迹，以至于那年的冬季，她只能穿着高领毛衣外出。
孟琳还打趣过她，干嘛遮挡的这么严实。
她一脸羞涩，只能随便找借口，说怕冷，说畏寒，真实情况是什么只有她知道。
有次他还要闹她，她红着脸握着他的手，羞赧道：“不行，会被看到。”
他眼尾勾着，眸子里溢出光，说话的声音又坏又撩，“乖，这次不会被看到。”
好吧，确实没被看到。
但她似乎羞涩的更无法见人了。
思绪回笼，苏菲雨又挣了一下，程遇挑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凑上来，薄荷味的清冽气息混在着烟草味，搅的苏菲雨更心颤。
忽地，远处有灯光打过来，车灯很亮，映出漂浮在半空中的雪花，程遇眸子微眯，抓头看过去。
苏菲雨趁他分神之际，抬脚踩上他的皮鞋，这次依然没有脚下留情。
程遇没料到她会这样做，痛感传来时，下意识松手。
苏菲雨推开他，逃离了他的撼制，快速朝前跑去。
只顾着跑，也没太看路，蓦地汽车鸣笛声传来，苏菲雨看着明晃晃的车灯瞬间忘了反应，呆愣地站在路中间。
即将撞上时，有人拉过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她成功避开了疾驰的车子，跌落在后方人的怀抱里。
冲击力比较大，两人一起摔倒，落下时，程遇闷吭一声。
苏菲雨贴着他胸口，大口喘着气，直到头上出来热感，她才从惊吓中回过神。
程遇摸上她的头，柔声说：“没事，别怕。”
苏菲雨仰起下巴看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胳膊上，那里好像有血迹，她眼睛大睁，急忙坐起，抓住他胳膊问：“你怎么样？”
说话间，眼底浮现氤氲的雾气。
程遇好不容易把人哄好，舍不得她再流泪，恢复成一贯的吊儿郎当模样，捏捏她的脸，“怎么，担心我？”
苏菲雨见他这个时候还开玩笑，眉梢拧到了一起，“快让我看看。”
程遇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站起。
面对面看得更清楚些，他胳膊擦上了，白色衬衣映出一片血渍，苏菲雨解开他袖口，轻轻撩起，看到伤口后，心狠狠抽了下。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卷翘的长睫忽闪着，眼底氤氲的雾气更多了。
程遇扣住她的后脑，把人按怀里，安抚：“好了，我真没事。”
苏菲雨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哭程遇心情也不好，最后只好用老办法，他身体前倾，视线和她持平，半认真半玩笑道：“你要是再哭我可亲你了。”
警告很管用，苏菲雨咬唇不哭了。
程遇摸摸她的头，“走，送你回家。”
他胳膊在流血，苏菲雨怎么放心回家，颤着眼睫说：“去医院。”
程遇看了眼伤口，“不碍事，不去。”
“去医院。”苏菲雨坚持。
程遇妥协，点点头：“好，去医院。”
在医院里耽搁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程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开始作了。
一会儿说胳膊麻，一会儿说胳膊疼。
一会儿又说可能摔出脑震荡了，头疼。
更离谱的是，他还说脚疼。
苏菲雨边开车边听着他说，等他说完，她问：“为什么脚疼？”
程遇给了她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可怜兮兮道：“被人踩得。”
苏菲雨想起自己踩的那脚，力道确实不轻，抿抿唇，不说话了。
程遇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打开微信，是高超发来的信息。
昨天他们讨论起怎么样才能让苏菲雨原谅他，高超出了很多馊主意，程遇越听越不靠谱，干脆不聊了。
今天高超是有备而来，他在网上搜了很多获得原谅的方法。
大傻子：[遇爷，我告诉你个最直接有效的。]
大佬：[什么？]
大傻子：[苦肉计。]
大佬：[确定？]
大傻子：[必须滴，你没看电视上怎么演的吗，男主英雄救美受伤，女主感激涕零，最后以身相许。]
程遇抿唇摸了摸下巴。
大傻子：[不过苦肉计的程度你要把握好，千万别残了啊。]
大佬：[滚。]
大傻子：[哥们的终身大事都落你身上了，你千万别误我。]
大佬：[孟琳视力是不是有问题？]
大傻子：[呃？什么意思？]
大佬；[不瞎的话怎么看上你了。]
大傻子：[！！！]
后来，不管高超怎么叫嚣，程遇都不理，收起手机，托腮在一边沉思去了。
大少爷聪明，领悟能力强，下车时把苦肉计发挥的淋漓尽致。
先是悄悄拧了把自己的腿，然后开始哎呀，苏菲雨把车停好，疑惑道：“之前还没事，怎么治疗后反而严重了？”
程遇胡诌，“可能是我对药物有抗药性。”
这点苏菲雨还是认同的，因为她对麻药就有抗药性，别人可能用一点便能发挥作用，她用十倍量都不管用，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年弄纹身的时候，她差点痛到窒息的原因。
“那你自己能行吗？”苏菲雨问。
程遇蹙眉问：“你能扶我进去吗？”
这个要求不过分，苏菲雨没法拒绝，点头，“好。”
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门下车，然后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门，去扶程遇的胳膊，程遇轻抬下巴，提醒：“安全带。”
苏菲雨：“你自己不能解吗？”
程遇请你嘶一声：“疼。”
看他脸色都白了，苏菲雨也不好再说什么，倾身凑过来，她胳膊不太长，试了几次都没够到，没办法，只能继续靠近。
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她抿抿唇，用力伸直胳膊。
每次指尖刚要碰触上时，耳畔便传来灼热感，痒的她全身发颤，手一抖，又没解开。
试了几次后，不成功，她有些不想弄了，刚要站起，程遇另一只胳膊揽上她的腰肢，主动压下自己的胸前，“我扶你。”
苏菲雨冷不丁贴上他胸口，心猛地缩了下，呼吸也跟着停下来，梗着脖子不敢动。
程遇的气息都落在她耳朵上，“是不是还不够？这样呢？”
说着，他单手抱起她的腰，往上提了提。男人的掌心滚烫，苏菲雨的腰好像燃了起来。
动一下都能要她的命。
程遇无人注意时，嘴角轻轻勾起，坏笑了一下，随后敛起笑容，一副担忧的样子，“还不行，那我再用力些。”
下一秒，苏菲雨的身体趴在了他的腿上，灼热感带着燥热感一起拂上，她喉咙瞬间变得干渴，本能挣扎，要离开。
程遇没松手，扣住她的腰。
苏菲雨挣扎，“松、松手。”
听声音很颤，程遇怕玩脱了，回头哄不好，趁机松开了手，还一副小白兔无知的表情，友情提醒：“要不你去另一边解。”
苏菲雨已经完全忘了思考，红着脸跑来，再次打开驾驶室的门，弯腰坐上，指尖落下，用力一按，安全带弹出。
程遇噙笑说：“我这个方法不错吧。”
苏菲雨：“……”
解安全带费了很多力气，上楼的时候也是，他明明是伤了胳膊，好像伤了腿，整个人倚在苏菲雨身上。
边走边在她侧颈蹭了蹭，似乎还发出某种满足的声音。
苏菲雨看他时，他又变成了惨兮兮的模样，一脸歉意，“我很重吧，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程遇几时会主动道歉，他这样说的时候必定有别的目的，奈何苏菲雨的思绪都落在他胳膊受伤这件事上，并没有察觉出他的意图。
随口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你也承认我是为了你才受伤的。”程遇说，“那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下救命恩人，嗯？”
“什么？”苏菲雨不解。
程遇推开卧室的门，努努嘴，“我胳膊受伤没法洗澡了，你能不能帮我？”
“……”苏菲雨眼睛大睁，眉梢挑高，大脑一片空白。
她惊讶的样子太可爱，程遇忍不住想逗弄，“你别想歪了，我可没打算让你白看。”
论撩骚程遇认第一，没人认第二，只要他想，一切都可行。
当然，他这痞帅的样子，只会给苏菲雨看，在外人眼里，他可是杀伐果决的国内外知名律师，办案子从来不手下留情，而且做事很有原则。
要想让他妥协，门都没有。
年少时，谁都目睹过他的荒唐，现在，他的荒唐，只留给一个人。
苏菲雨眼神和他对视上，一下子迷失在他道光里，半晌后，她回过神，抽出胳膊，“谁、谁要看你。”
程遇上前走去，他走一步，她后退一步，退着退着，苏菲雨抵在了墙上，颤着音问他，“你、你干嘛？”
程遇扬起漫不经心地笑，“不干嘛，就是想麻烦你帮我脱下衣服。”
为了表示自己只是单纯的要她脱衣服，他晃了晃受伤的胳膊，提醒她，这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不能这么对救命二人。
苏菲雨吞咽下口水，“你后退，我帮你。”
程遇这次倒是很听话，乖乖后退两步，胳膊垂下，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样子。
他个子实在高，苏菲雨够不到衬衣最上端的衣领，正抿唇不知如何是好时，他另一只胳膊圈上她的腰，用力一提，把她单手抱到了身侧的柜子上。
苏菲雨一下子高出程遇一个头。
她说：“你那只手没事，干嘛不自己脱？”
程遇说：“不是左撇子。”
苏菲雨：“嗯？”
程遇：“左手，不灵活。”
言下之意：左手不行。
苏菲雨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但她被程遇的话引着，忘了细想，手缓缓伸出。
程遇不急，轻抬下巴等着她解。
光影下，两人的站姿亲密，眼神交融，隐隐透着无以言说的暧昧。
房间内的温度缓缓升高，苏菲雨额头溢出汗，浅浅一层。
指尖刚要落下，手机响起，她吓了一跳，缩回手。
程遇眉梢拧到一起。
苏菲雨提醒：“你手机。”
程遇不情不愿从口袋里拿出，看到来电显示后，挑眉说：“我先接个电话。”
苏菲雨点头，“好。”
等他去阳台接电话时，她慢慢从柜子上下来，拎起包，悄悄跑了出去。好像后面有狼在追，她不停地朝前跑，直到跑出小区，坐进出租车，心跳才缓和了些。
半路上她接了一通电话，是那些受害者打来的，言辞很犀利，说她别想撇清关系，这事她必须要给个说法。
对方没等她说什么挂了电话。
苏菲雨思量片刻后，给张洲打去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和他们老大见面。
张洲让她等等，他马上确认。
没多久，张洲打来电话，“苏小姐，我们老大说了，明天可以见面。”
苏菲雨说了些客气话，挂了电话。
街道上霓虹灯闪烁，打在玻璃窗上，映得她脸忽明忽暗，沉思时，手机响了，有人发来微信。
是程遇。
CY：[走了？]
CY:[小没良心。]
第64章 蜜吻醋了
程遇倚着沙发,双脚搭在茶几上，晕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片朦胧，嘴角叼着半截烟,烟雾袅袅而上,后方落地窗上映出他的侧脸。
眼睫半垂,眼角微扬,脸部轮廓立体分明,许是心情好，唇角也漾着抹弧。
没等苏菲雨回话，他又敲下一行字。
CY：[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菲雨定定看着他发来的话,怎么能不记得,后天是他的生日，12月24号，平安夜。
她想起了那年的生日她把自己送了出去，两人厮磨了一整天，脸不其然变红。
程遇没等来她的回复以为她忘了,提醒：[是我生日。]
苏菲雨故意慢了些，回：[是吗？我忘了。]
这个认答案让程遇有些不爽，但不爽归不爽,他又能怎么办,深吸一口烟，调整了下坐姿,斜倚着沙发，问：[能一起过吗？]
苏菲雨这次没有迟疑，秒回：[不能。]
CY：[为什么？]
FY：[有工作。]
CY：[不占用你工作的时间，晚上。]
FY：[有约会？]
程遇一下子紧张起来。
坐直,背脊挺着，[和谁？]
FY：[我好像没有义务告诉你。]
程遇双眉拧到一起。
CY：[和那个相亲的男人？]
苏菲雨看着这几个字好像闻到一股浓浓醋酸味，勾着唇角，气人：[啊。]
程遇也不发微信了，直接打了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我不允许。”
苏菲雨倚着车门，手肘抵在车窗玻璃上，语气淡淡：“我见谁为什么要你允许，我们有关系吗？”
这话问的没毛病。
程遇舌尖顶顶牙槽，找个蹩脚的理由，“我们是校友。”
“呵。”苏菲雨轻笑，“所以呢，A大那么多校友你都要管人家和谁约会？”
“我只管你。”程遇语说话的语气有些沉，说完想起了什么，立刻又软了下来，声音打颤，“我疼。”
苏菲雨想起他胳膊上的伤口，想起了缝针时的情景，心悸感传来，姿态也放柔了些。
“疼得厉害？”
“嗯。”
“药吃了吗？”
“没热水。”
“不会自己烧？”
“胳膊疼，不方便。”程遇就是让她愧疚。
苏菲雨抿抿唇，心里还真生出一丝愧疚感，怎么说也算熟人，他又刚救了她，她确实不应该那么跑掉。
“药必须吃。”
“那我只能喝冷水吃了。”
“你故意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
苏菲雨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奈，“程遇，你到底要干什么？”
程遇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心思，“想要你。”
苏菲雨定定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程遇语气比她还坚定，“那我就重新追回来。”
“爱情不是游戏。”
“认识你后，我从来没把爱情当游戏。”
“不是任何事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苏菲雨似是对他说，也似是对自己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透着坚定。
忽然，夜空中燃起烟花，五颜六色映得淮江河一片绽亮，河水波光潋滟，上面缀着点点星火。
苏菲雨按下车窗玻璃，仰头去看，恍惚间看到了那年的夜晚，漫天烟花下，他对她说：“苏菲雨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那一幕太美好，即便想起也能让人心悸，她嘴角浅浅扬起，笑容刚浮现，耳畔传来程遇低沉的声音，没有漫不经心没有玩笑。
他说：“菲雨，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苏菲雨眼睛有些酸，眸子好像被水洗了一样，眼角生出一抹红，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前，说了句：“是你先毁约的。”
电话挂断，里面传来嘟嘟声，程遇唇抿着，脸上再无一次笑意，指间的烟一点点烧没，星火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吃痛，松开手，烟头掉到了地毯上，点燃，灰色地毯映出一个小小的洞，像是某人残缺的心脏。
那里也有一个洞，看不见摸不到，但却时不时能引起痉挛，痛到你无法呼吸。
这个洞是他亲手弄的，他痛死……也活该。
高超找到程遇家时，程遇已经喝了很多的酒，酩酊大醉中不断喃喃自语，“疼，好疼。”
高超看了眼他胳膊上的伤，骂了声：“操，你胳膊都缝针了，还在这喝酒，你不要命了。”
程遇氤氲着眸子看向他，笑得有些惨，“死了更好。”
除了那年程遇和苏菲雨分手时他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程遇如此颓废，扶正他的肩膀，把人拉坐到沙发上。
高超问：“和小美人吵架了？”
“吵架？”程遇自嘲笑笑，明明喝得很醉，但大脑却异常清楚，说的话也有条不紊，“她连看我都不想看。”
高超弯腰把酒瓶子归拢好，睨着他说：“不就是被拒绝了吗，接着追，反正人在那，跑不了。”
“她有男朋友了。”别看程遇表现的胸有成竹，其实心里很慌，尤其是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相处的很融洽，心里更慌了。
“有男朋友怎么了。”高超说，“只要没结婚，你就要机会。”
话好像说到了点上，程遇腥红着眼拿起剩下的半瓶瓶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对，追。”
喝得太快，呛了一次，咳嗽不止。
高超拧眉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你说话就说话，豪饮干什么。”
程遇手背抹了把唇上的酒渍，伸手去抢，“给我，我还没喝过呢。”
高超把酒瓶拿远，“我看你是想喝死吧。”
程遇后背倚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双腿随意展开，苦笑着说：“啊，想喝死。”
高超：“操，滚。”-
苏菲雨到家后洗完澡，想起有工作还没做完，打开电脑准备熬夜，突然，手机响了。
有人给她发来了微信，是王冕。
[不好意思，我刚忙完，你到家了吗？]
苏菲雨：[嗯，到了。]
王冕：[我们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有时间咱们来吃？]
可能是怕苏菲雨拒绝，他又发了一条：[算是给家里长辈一个交代，让他们看到我们在努力相处，这样也就不会再想些其他的事。]
都是为了应付长辈，苏菲雨懂，她回：[好。]
王冕：[什么时候有空？]
王冕：[我最近手术比较多，后天才能抽出时间，后天可以吗？]
苏菲雨指尖蜷缩，沉思了许久，回：[好。]
王冕：[那说定了，后天。]
苏菲雨：[好。]
医院里有小护士看到王冕在拿着手机发微信，打趣道：“王医生，和谁聊呢？”
王冕笑笑没说话。
小护士说：“不会是张医生吧？”
王冕脸色沉下去，冷声说：“6号床的病人量完血压了？”
小护士抿抿唇，“没有。”
王冕：“赶快去。”
小护士走了，前面有人走过来，王冕脸色又恢复如常，笑着打招呼，“佳韵。”
张佳韵走过来，有小护士路过，礼貌叫了声：“张医生。”
张佳韵点点头-
苏菲雨刚才洗完澡没吹头发，水珠流淌到脖颈里有些凉，她放下手机，起身去了卫生间，找出电吹风，慢慢吹着。
吹着吹着，场景切换，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
少年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坐到椅子上，拿过电吹风轻柔地给她吹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千丝万缕的线拂到他脸上，冗长的眼睫微垂着，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光溜了出来，带着宠溺的神情。
嘴角勾起一抹散漫地笑，下颌线柔和，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衣领大开，露出他的肩胛骨，那里有片红痕。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冷不丁电话响起，打断了苏菲雨的沉思，她关上电吹风跑了出去，电话是张洲打来的，明天的见面要延迟到后天。
又是后天？
苏菲雨静默片刻后，说：“好。”
接着她又问：“后天什么时候？”
张洲：“我们老大最近案子很多，白天没空，晚上吧。”
苏菲雨有些迟疑，已经有两个人约她晚上见面了，“能不能改下见面的时间？”
张洲含笑说：“老大行程紧，不好改，怎么？苏小姐那天有约？”
任何事都比不得案子重要，她说：“没有，就那天吧。”
张洲：“好。”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苏菲雨垂眸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不太方便和王冕联系了，只能明天再告诉他。
这晚，为了赶设计稿，她凌晨三点才睡的，睡得还算可以，至少没做梦。
醒来后，先给王冕打了电话，语气里满是歉意，“王先生，不要意思，我明天晚上怕是不能赴约了。”
王冕语气听着有些冷，“有事？”
苏菲雨解释：“临时有工作。”
“不能推？”
“不能。”
“那行，下次吧。”
“真不好意思。”
苏菲雨客气了几句挂了电话。
早饭后，苏菲雨上班途中给程遇发了信息，提醒他下午别忘了换药。
程遇直到中午也没回复，她有些担心，给他打了电话，响了许久那边都没接。
担心持续到了下午，苏菲雨给高超打了电话，“知道程遇在干什么吗？”
高超说：“医院。”
苏菲雨蹙眉：“为什么在医院？”
“昨晚喝酒喝胃出血了。”高超顿了下说，“小美人我今天有案子，你能不能来照顾他一下。”
苏菲雨有些犹豫。
高超：“拜托了，我实在找不到人，不然也不会麻烦你。”
苏菲雨缄默，等他说完，回：“好。”-
苏菲雨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病房里谁都没有，程遇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脸上没一点血色，下巴处生出细密的胡茬，唇很干涸，看着很是憔悴。
苏菲雨的心莫名抽了下，搬过椅子弯腰坐下，看他一直皱着眉，指尖试探地落到他眼眉上，一下一下，轻轻抚平。
收回时，手倏然被攥住，沉睡中的人猛然睁开眼，扯上她的手腕用力拉了过来。
苏菲雨毫无预警扑到程遇身上，怕弄痛他，她唤了声：“程遇。”
也不知他是没清醒还是其他，手攥得更用力了，另一只手还趁势搂上了她的腰，唇贴着她耳畔，一声声叫她的名字。
“菲雨，菲雨。”
苏菲雨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他眼睛虽然半阖着，但人还没醒过来，属于昏睡中的无意识反应。
她想动，可是腰上的手太重，动不了。
胳膊也没办法抽出来，怕吵醒他，只能任他抱着。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脸一点点变烫。想起了第一次欢愉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让她伏在他胸前。
戏谑说：“看你还往哪里跑。”
他这是……
怕她逃跑？
苏菲雨昨晚熬了夜，头有些晕，这会儿被他抱着，反而加重了睡意，眼皮缓缓垂下，最后闭合上。
梦里有道声音在叫嚣。
“苏菲雨你真以为程遇喜欢你吗，他就是想跟你玩玩。”
“他最喜欢的是我。”
“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
“别做白日梦了，程遇才不会要你。”
她在梦里回击，“他不要我，难道要你？”
刘曦抬起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很大，也很刺眼，“这是我们的婚戒，他向我求婚了，哈哈哈。”
苏菲雨在刺耳的笑声中醒来，额头上布满汗珠，她睁开迷蒙的眸子，一时忘了自己在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在医院。
轻抬下巴朝上看去，程遇还没醒。
她先是抽出手，然后挪开腰上的胳膊，坐直，活动下肩膀，站起身，刚要走，手腕被人拉住。
她垂眸去看，恍惚间看到了程遇腕间那抹红，颜色一点都没褪色，不但没褪色，好像更鲜艳。
除了那抹红外，她还看到了他腕上带着的红色绳子，对比下，红绳颜色很淡了，看上去也很陈旧。
应该是一张带着的缘故。
……他竟然一直带着。
苏菲雨没办法被他和痴情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四目相对，她睨着他，半晌后说：“松手。”
不知是生病的缘故还是什么，程遇似乎很听话，乖乖松了手，苏菲雨看了点滴瓶，里面的液体不多了，她去找了护士，护士换好液，交代，病人可以喝些水了。
护士走后，苏菲雨倒了下半杯水，递到他面前，“张嘴。”
程遇再次乖乖张开嘴，轻抿了一口。
苏菲雨一脸诧异，抬手摸上他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喃喃自语：“不发烧。”
程遇目不转睛盯着她，也不说话。
苏菲雨让他喝水他就喝水，让他吃药他就吃药，乖得让人不可置信。
程遇之所以这么乖，也是受到了某些人的点化。
高超看他哭得稀里糊涂，找到了很多追人的方法，趁他清醒的时候一一告诉给他，他从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个可行的。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以退为进，润物细无声悄悄渗透进去。
首先就是听话，她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听话还是有好处的，苏菲雨见他难得这么配合，从口袋里拿出糖，打开，递到他唇边，“张嘴。”
程遇张开嘴。
苏菲雨把糖放进去，收手的动作慢了，程遇闭嘴含糖时，把她的手指也含在了里面。
湿漉漉的触感袭上指尖，她猛地颤了一下。
颤着眼睫作势要退回来，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什么，先是一抖，随后唤道：“程遇。”
她想说，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咬她。
程遇装什么像什么，今天的他是个乖巧听话的病号，说话也要符合人设。
淡声说：“怎么了？”
眼神很坦荡，看着不像故意而为的样子。
苏菲雨趁机收回手，躲到背后，无人注意时，悄悄攥紧，“你诚心的是不是？”
程遇说：“不是。”
见惯了他狂傲不羁的样子，她不大习惯看他一脸憔悴的神情，伤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改口说：“你给我好好的。”
程遇浅笑一下，“嗯。”
他笑得样子很迷人，眉眼弯弯，有光漾在眼底，苏菲雨就这么陷了进去。
手机响了好久，她才回过神。
“在忙吗？”电话是王冕打来的。
“还好。”苏菲雨客气回。
“明天没空，那今天有空吗？”王冕问。
“你有事？”
“嗯有个事需要你帮下忙。”
“什么事？”
“我妈想见见你。”
见家长？
苏菲雨是答应和王冕假交往，可没答应要陪他见家长，看了程遇一眼，拿着手机朝前走去。
刚走两步，衣摆被人扯住，程遇攥得很紧。
苏菲雨捂住听筒，眼神询问，干嘛？
程遇无声说，在这接。
实在挣脱不开，苏菲雨只能在这接了，转身背对过去，淡声说：“我今天没时间。”
“不能抽下时间吗？”王冕问。
“不太能。”苏菲雨话音刚落，后方传来轻咳声。
王冕问：“你在哪呢？”
苏菲雨刚要回，程遇在身后唤她，“菲雨，我喝水。”
苏菲雨顿住。
王冕也听到了声音，语气变冷，“你没在公司？”
听着像是在质问。
苏菲雨很讨厌这种感觉，“有点事。”
王冕：“是上次那个男人。”
若说苏菲雨之前还想和他演下去，现在一点要演的心思也没了，“没事我先挂了。”
不给王冕说话的机会她先挂了电话，扭头看程遇，“你——”
“我渴。”程遇打断她。
苏菲雨给他倒好水，又扶他坐起，“给，自己喝。”
程遇晃了下胳膊，一只受着伤，一只打着点滴，意思很明显，不太行。
苏菲雨看在他负伤的份上决定不和他计较，弯腰坐在床边，把杯子送到他唇前，热气浮上，程遇说：“烫。”
苏菲雨收回手，低头吹了起来，吹完，喂他，没控制好力道，喂呛了，程遇猛地一阵咳，脸都给憋红了。
她放下杯子，去拍他的背，谁知情急之下没注意到，另一只手落下的地方有些难以描述。
倒抽气声传来，程遇拧着眉说：
“按坏了，你赔吗？”
第65章 蜜吻疼
苏菲雨一脸尴尬,颤着眼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遇借着“伤”提要求，“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苏菲雨问：“什么事？”
程遇说：“别不理我。”
好不容易哄着她把他的微信加回来，为的就是方便联系,真怕她再一次不理他。
苏菲雨抿唇没应。
程遇知道怎么让她就范,动了动胳膊,上面的伤口实在太招摇,苏菲雨凝视几秒后,妥协。
“好。”
目的达成，程遇勾着唇角浅笑，手又开始不规矩了,瓷白指尖落到了她手背上,轻挠两下，移到她腕间。
他惯于会撩人。
苏菲雨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局促中避开，手放到了身后。
程遇小白莲装的还挺像，立马收敛笑容,长叹一声，解释说：“我就是手冷想让你暖暖。”
说着，怕苏菲雨不信,还把手背贴在了她的脸上,轻轻一触，“是吧。”
别说,还真的有些冰。
可这么贴着苏菲雨很不自在，下意识偏头躲，程遇手顺势滑到她侧颈，触感更明显了些,像是覆了一层冰。
“怎么这么凉？”苏菲雨问。
程遇趁机又咳嗽了两声，趁机招来了苏菲雨不少的同情心，故意说道：“心凉，人自然也凉。”
苏菲雨佯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站起身，借口去洗水果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开启又关上，程遇从被子里拿出泛着雾气的矿泉水瓶，那是他特意让高超带来的。
苏菲雨回来前，他把水扔进了垃圾桶里。
高超发来信息：“晚上想吃什么？”
程遇怕他坏他的好事，叮嘱说：“你不用过来。”
“呃？”高超问，“我不过来，晚上谁陪护？”
程遇眼尾扬着，定定说：“菲雨。”
三分钟前，高超接了一通电话，是苏菲雨打来的，告诉他，她晚上有事，不能陪护。
高超把苏菲雨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随后说：“你要怎么办？”
程遇眉梢一挑，悠悠道：“你别管，你只要记得一会儿她在给你打电话别接就行。”
高超：“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程遇阴阳怪气反问：“你说呢？”
高超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附和：“我觉得挺好。”
然后，他当真没再接苏菲雨的电话。
苏菲雨眉梢拧到一起，看着心情不太好，但程遇假装没看见，一会儿要水喝，一会儿要纸巾擦拭。
总之，没让苏菲雨闲着。
当然，他也没闲着，小白莲装起来有些累，但好在能偶尔碰触到她，他心里还是美的，不过面上看不出来。
该咧嘴的时候还是咧嘴。
“啊。”苏菲雨问，“又怎么了？”
程遇蹙眉：“疼。”
苏菲雨说：“缝针的时候都没见你叫。”
程遇解释道：“那会有麻药。”
这个解释也算说的过去，苏菲雨勉强接受，“那怎么样你才能不疼？”
程遇把胳膊抬起来，凑到她唇边，“你给我吹吹。”
苏菲雨：“……”
惯什么毛病来什么毛病，接下来，每隔五分钟，他就说一次疼，要苏菲雨吹一次，苏菲雨不吹得话，他倒是也不说什么，只是神情不太好，可怜巴巴的，像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苏菲雨不知道程遇的心思，加上她这人心软，最后只好按照他说的做。
一来二去，时间到了晚上，她看着漆黑的夜色，淡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程遇看了眼窗外，声音很淡说：“确实不早了，该睡了。”
睡？
什么意思？
苏菲雨打量着他，问道：“你不是律师吗？肯定有助理，你助理呢？”
程遇说：“病了。”
苏菲雨一脸疑惑：“你们一起病？”
程遇还有些惋惜，“谁知道就这么凑巧了。”
“那今晚谁陪护？高超吗？”
“他爷爷突然死了，来不了了。”
苏菲雨刚要点头，猛然想起什么，“高超爷爷不是大学时死的吗？”
程遇挑眉想了下，“大学吗？”
苏菲雨点头：“是啊。”
那是她临去法国前发生的事，她因为不想和程遇碰上，所以没去悼念。
程遇扶着胳膊哎呀出声：“疼。”
苏菲雨注意力被扯到他胳膊上，托起他的胳膊，低下头，轻柔吹起来。
氤氲灯光映得她脸朦朦胧胧，像是拂了一层薄薄的纱，眼睫半垂，投下淡淡的影，影迹缥缈，越发衬得眸子绽亮。
她唇一张一合，有凉气溢出，程遇仰头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温柔。
这幕他期待了很久，久到以为只有梦里才能实现。眼睛一睁一闭，他想把此时的情景刻在心里。
密封，保存。
大概持续了两分钟，苏菲雨抬起头，两人视线撞到一起，她心蓦地一颤，吞咽下口水，问：“好点了吗？”
程遇直勾勾睨着她，脸上挂着笑，但说出的话相反，“还不太行。”
苏菲雨低头又吹了片刻，他才开口：“好了。”
要不是舍不得她一直低着头，他其实是想让她一直吹的。
大少爷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希望喜欢的女孩能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
高超八卦心重，睡前发来微信，询问情况。
程遇单手打字：[她留下来了。]
高超：[牛逼啊你。]
程遇抬眸间，看到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苏菲雨，她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皮肤上泛着红，尤其是唇上的颜色，比之前艳了很多。
许是太热的缘故，衬衣上端的扣子开了两颗，隐隐能看到她迷人的事业线。
程遇喉咙又痒了，他忍不住轻咳一声。
苏菲雨转头看过来，发丝随着她转头的动作甩起，水珠四处飘落，有几顺着她脸颊流淌下来，最后消失在她的胸前。
衬衣上映出些许水渍，不经意间能看到她里面穿的衣服。
程遇这下不只喉咙痒了，全身都痒，还生出一股燥热感，凸起的喉结滚动一下，似乎不管用，又动了一下。
不敢看她的脸，眸光向下游走，落在她笔直的腿上，女孩子爱美，大多冬季喜欢穿丝袜。
苏菲雨今天要见客户，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特意打扮了一番，丝袜也是穿得最薄的那种，颜色还比较浅，和腿的肤色差不多，冷不丁看上去，以为没穿。
落在程遇眼里，就是没穿。
他视线定格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开，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这双腿是怎么颤着自己兴风作浪的。
又想了她在他身下哭泣的样子，还有她娇羞着叫哥哥的情景。
历历在目，心里的燥火更旺了。
苏菲雨察觉到他的视线，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大衣穿身上，大衣到脚踝处，诱/人的风光瞬间被遮挡住。
程遇眸光游走，这次落在了她头发上，眉梢轻蹙，“怎么没吹？”
苏菲雨解释：“电吹风坏了。”
程遇点滴已经打完，左手恢复如常，对着她轻轻勾了下手指。
苏菲雨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边走过来，“干嘛？”
程遇不说话，就这么凝视着她。
苏菲雨缓缓走近，“有事？”
程遇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扣，把人压在了怀里。男人即便只有一个只胳膊力气也是很大的。
苏菲雨一个不稳扑在了他的怀里，脸正好贴上他的胸口，耳畔传来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还很快。
她脸颊似乎比洗澡的时候还烫了。
几秒后，她站起，拘谨地后退两步，神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高兴居多，还是生气居多。
“程遇。”她低唤。
程遇想起扮演的小白莲人设，下一秒松开了手，脸色切换的也很快，先是问她还好吗？
随后又说：“把毛巾给我。”
苏菲雨注意力都放在第二个问题上，“要毛巾干嘛？”
程遇勾勾手指，轻柔说：“给我。”
苏菲雨把毛巾放他手里，退的不够快，被他握了一下，刚要发怒，程遇松开了手，示意她转身。
苏菲雨狐疑着转过身。
程遇拉住她的胳膊往下拽，她跌坐在病床上，眉梢蹙起，张开唤道：“程遇。”
转头想看他，被毛巾蒙了脸，然后她透过眼前忽闪的毛巾看到，程遇单手在给她擦拭头发。
从鬓角的发丝开始，动作又轻又柔。
苏菲雨梗着脖子不动了，心在这一瞬间快速跳了几下。
似乎不管过多少年，她都他，都没有任何招架力，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魅力。
不同的是，少年时的他略显张扬，而此时的他，沉稳里夹杂着细心，眼神也更加柔和。
苏菲雨不知道的是，他的所有改变都是为了她，也只给她。
心跳太快，她的思绪有些乱，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本能把头垂得更低了些，方便他擦拭。
程遇眸光在瞥见她如玉的脖颈时，眸色发生了变化，眼底升出一团火，很燥的那种。
指尖不经意扫过，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曾经，难耐时，他在这里留下过很多的痕迹。
有牙齿咬的，也有吸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她软成了水，任他为所欲为。
光影浮动中，气氛变得越发暧昧。许久后苏菲雨找回声音，“可、可以了。”
说话间，她作势要抬起头，程遇扣住她后颈，柔声说：“还没好。”
没敢在上面停留太久，下一秒移开，单手拿着毛巾继续擦。
苏菲雨头垂得时间太久，脖子有些累，说话的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娇嗲，“好了吗，我累了。”
程遇停下，掌心落在她肩膀上，轻轻往后一带，“倚着我就不累了。”
刚才的坐姿两人之间还有一手的距离，现在算是零距离了，苏菲雨感觉到后背好像着了火。
口干舌燥。
她边吞咽口水，边起身要离开。
是有凑巧，程遇晃动胳膊时，病号服上的扣子勾住了她头发，只要她一动，痛感立马传来。
苏菲雨轻嘶一声。
程遇停下擦拭，把毛巾放一旁，单手给她解，“你别动。”
苏菲雨更不敢动了，蹙眉道：“你快点。”
“好。”程遇一只手怎么也不好解，三绕两绕更紧了。
苏菲雨的头已经垂了十分钟，脖子累得不行，催促：“能快点吗？”
程遇问：“很累？”
苏菲雨想说，要不你试试，抿抿唇：“嗯。”
“那你靠着我。”说着，按下她的肩膀，再度把距离缩短到零。
苏菲雨刚要起身，他开口道：“别动。”
她只好动也不动，弓着背脊靠着，这一靠，足足靠了五分钟，“还不行吗？”
程遇指尖落到她发丝上，静静感受了片刻，终是不忍她一直垂着头，“好了。”
苏菲雨长吁一口气，抬头，站起，柔声向程遇道歉，“谢谢。”
程遇指尖还有她发丝残留的触感，眼睑垂着，看上去还有些意犹未尽，须臾，想起了另一件事，舌尖顶顶牙槽，“下次不要穿这样的衣服。”
他指的是她身上的衬衣。
“衣服怎么了？”公司里的人都这么穿。
“不好。”程遇想起他给她擦拭头发时，无意中瞄到了她胸前的风景，喉结滚动，“不合适。”
太勾人，太惹眼，让他忍不住……
苏菲雨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不在意的轻嗯了一声，一看就没走心。
程遇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苏菲雨一脸诧异，“会是谁？”
不管外面是谁，程遇都不欢迎，声音也沉了几分，“别理。”
苏菲雨是不想理的，可外面的人很执着一起在敲，她怕是医生，便走了过去，打开门瞬间，愣住了，颤着眼睫说：“王先生，你怎么在这？”
说来也真是凑巧，王冕正好在这家私人医院工作。
王冕噙笑说：“刚看到你进来，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他这个刚刚，指的是一个小时前，苏菲雨去护士站找体温计。
王冕怕认错了，和小护士们聊了好久，最后确定是她，特意等张佳韵走了才来的。
苏菲雨笑笑：“那真是太巧了。”
王冕柔声问：“吃晚饭了吗？”
苏菲雨点点头，“吃了。”
王冕：“方便去我办公室聊聊吗。”
苏菲雨还未开口，程遇先开了口：“小雨，外面是谁？”
这声称呼，只有在他们交往期间他那么叫过，说起来也好好多年了，苏菲雨微微一愣。
“小雨。”程遇又叫了一次。
苏菲雨回过神，扭头说：“朋友。”
门开的缝隙不大，程遇看不到外面的人，但听声音就让他觉得不爽，“什么朋友？”
他问。
苏菲雨抿抿唇张嘴要说话，王冕打断，“我是菲雨的男朋友。”
说着推门走了进来。
程遇一下子看清了来人，一脸傲娇的样子，透着抹不屑，眼神淡淡扫过，连同他讲话的意思也没有。
“菲雨过来。”
王冕被忽视的彻彻底底，无人注意时，他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攥紧。
相亲对象在眼前，苏菲雨怎么能进去，淡声说：“你先休息，我和王先，王冕有话要谈。”
说着两人一起走出去。
王冕离开时还给了程遇一个挑衅的眼神，苏菲雨并没注意到。
王冕本意是想把人带去休息室，这样即便是想发生什么也顺利成章了，没想到苏菲雨警惕性很高，拒绝了。
两人在安全门后聊了起来，门半开着，倒是也不怕有人会做什么。
不过还没说两句话，苏菲雨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程遇打来的，说他渴。
苏菲雨说了声抱歉，回了病房，给程遇倒好水，递到他唇边，程遇没喝，说烫。
苏菲雨手背轻触了下杯子，“不烫啊。”
程遇很坚持：“烫。”
苏菲雨无奈摇摇头，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吹起来。
程遇余光里瞥见了门道的身影，他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片刻后，那道身影离开，脚步听着很重。
苏菲雨所有的心思都在程遇身上的，等想起王冕出去找他时，人已经走了。
她给他发了微信：[抱歉。]
王冕回：[没关系。]
王冕又说：[明天晚上没空的话，明天中午也可以，一起吃饭好吗？]
苏菲雨发微信的时候，程遇从病床上下来，故意在她身侧绕了一圈，看到微信界面的话后，捂着肚子喊疼。
苏菲雨没回复，收起手机，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下来了？”
程遇说：“我要去卫生间。”
苏菲雨问：“你自己行吗？”
程遇眼睛倏然变亮，“你要跟我一起去？”
“……”苏菲雨心里骂了声流氓。
程遇去卫生间前叮嘱苏菲雨不要走远，他可能需要她帮忙。
苏菲雨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摸摸滚烫的脸，走得更远了些。
程遇撩人的目的达成，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走出卫生间，前脚刚走出，后脚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妈妈。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双眉拧到了一起，接电话时的语气同方才判若两人。
“有事？”他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程母说。
“没事我挂了。”程遇说话的语气很冷。
“别挂。”程母叫住，“小曦回来了你知道吗？”
程遇没搭腔，程母又说：“她白天看我来了，问起你呢，我把你手机号给她了。”
“你——”程遇脸色变得很沉，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
“你也不能一直单着，该找女朋友了。”程母道，“我看小曦就不错，知根知底，关键这么多年不见她还喜欢着你。”
“她喜欢和我有什么干系。”程遇已经好久没用这种冷冽的语气说过话了，“我告诉过你，我的婚姻我自己作主，我不希望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
程母颤着音说：“你就还没忘了她？”
程遇定定道：“没有，永远也不可能忘。”
说完，挂了电话。
苏菲雨刚才去外面接电话了，没有听到程遇和程母的对话，回来后，见他脸色很不好，偏头问：“又疼了？”
她说的是他的胃，还有胳膊。
程遇确实是疼了，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妈妈忽清醒，忽迷糊，清醒时抱着他哭泣，糊涂时对着他拳打脚踢。
他哭着求饶，她不为所动。
棍子一下下打在身上，她问他：“还敢吗？还敢招惹别的女人吗？”
他咬唇不答，她继续打，直到他说：“不敢了。”
她清醒过来，然后是下一轮的打骂。
苏菲雨慢慢走近，轻触了下他的肩膀，一脸担忧：“很疼。”
程遇一把抱住她，头贴在她胸前。
“嗯，疼。”
第66章 蜜吻亲亲
苏菲雨胳膊缓缓抬起,指尖在即将碰触到他头时又顿住，蜷缩张开，张开蜷缩，犹豫了许久,终是慢慢放下,垂在身侧。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雪,风夹杂着雪花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映在上面的两道身影。
许久后,程遇情绪恢复平静，松开手。
苏菲雨后退两步，转身打算给他倒杯水。
程遇从后方拉住她的胳膊,抬起下巴,凝视她，许是因为经历了不好的事，声音有些颤。
“菲雨。”
苏菲雨轻嗯一声。
程遇眼底盛满星光，眼神柔和，细看下还带着几许的期翼,“原谅我，不行吗？”
时间静止。
苏菲雨垂眸睨着他，眼前这张脸和若干年前的脸重合到一起,少年意气奋发,张扬不羁，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告白,借歌表达情意。
这个瞬间苏菲雨的心颤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填满，胀胀的，有丝甜。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扯住衣摆,她抿抿唇，原谅的话几乎要破口而出，电光石闪间，有记起了那幕。
刘曦从后方抱着他，脸贴上他的背，他挺直背脊动也不动，因为看到的是后面照，所以她并不知道他那时的表情是什么。
也许…
很开心。
恍惚间心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生疼生疼，那些迤逦的想法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有些刺，扎在心上经年，不管是拔还是不拔，都痛。
她一根一根掰开程遇的手，脸上挂着淡漠疏离的表情，没回答他的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嗓子哑了，我去给你倒水。”
程遇手指被掰开，他固执的又攥紧，眼底的光没了，眼角有些许的红，笑得有些牵强，“就这一次，嗯？”原谅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即便分手那次，也是挺直背脊告诉她，“你不要后悔。”
但他所有的坚强，似乎被时光打磨没了，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想要她。
苏菲雨还是那句：“我去给你倒水。”
说着转过身，无人注意时，她眸子慢慢生出水汽。
许是生病的缘故，今晚程遇格外脆弱，脆弱到只想抓着眼前人不放，他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肢，脸贴着她的背，语气里带着乞求，“别走。”
苏菲雨眼角变得湿润了些，她仰高头看向天花板，确定眼泪不会流出手，又低下头，眼角余光打量着后方，说话的语气很轻柔。
“我没有说要走。”
“我只是去给你倒水。”
“松手。”
程遇抱得更紧了，脸轻轻蹭了蹭，似是在撒娇，“不松。”
这样的程遇是让人无法招架的，苏菲雨身体隐隐颤了颤，故作平静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走了。”
话落，程遇先是顿了下，好像在确认她说这句话的真伪，但想到万一是真的便不敢再闹了。
缓缓，缓缓，放慢动作的松开手，放下胳膊。
腰间没了撼制，苏菲雨抬脚朝前走去，背对他倒水的时候，手抖了起来，颤抖的太厉害，连杯子都拿不稳。
热水倒下时不经意间洒到了她手背上，她吃痛，轻嘶一声。
程遇游离的思绪瞬间回笼，恢复成平日无坚不摧的样子，急忙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刚要说什么，看到她湿润的眼角后，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举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吹拂。
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吹拂的时候唇若有似无碰触着她的手指，战栗感传来，苏菲雨抽回手，“没事了。”
食指上还有一片红，程遇很担心，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进了卫生间，水有些冷，苏菲雨瑟缩了一下。
程遇安抚：“得用冷水冲才行。”
这个常识苏菲雨懂，点点头，没再动一下，任他握着她的手来回冲洗，直到火辣辣的疼痛感消失才结束。
苏菲雨伸手去拿毛巾，被程遇抢了先，他低着头，目光熠熠道：“我来。”
温柔的程遇是让人招架不住的，苏菲雨心不可抑制颤抖起来，她轻抬眼皮偷瞄了他一眼。
眼睑垂着，唇轻抿着，下颌线微绷，光影中，他侧颜完美到无暇可击。
别人穿病号服像是大爷在逛菜市场，他穿病号服像是在走另类红毯，勾人的很。
苏菲雨没敢一直盯着他脸看，视线继续向下游走，眸光扫过他凸起的喉结，落在他领口处。
病号服宽松，他又没系上端的三颗扣子，此时他弯着腰，领口松垮垂下，映出迷人的胸肌。
苏菲雨不只看到了他的胸肌，隐约还到了他的腹肌和人鱼线，呼吸骤然一紧，她喉咙有些干燥，忍不住轻咳一声。
程遇抬眸看她，满脸都是关心，“生病了？”
苏菲雨摇头：“没有。”
程遇还是不大信，手也没擦拭干净，带着水珠摸向她额头，水珠流淌到她卷翘的长睫上。
苏菲雨眼睫垂下又抬起，水珠落到她唇角，好像定格在那处。
她氤氲着眸子看向程遇，眼底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一样，朦朦胧胧的，隐约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情。
四目相对。
程遇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用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她。
他喉咙变痒，心说：要命。
手无意识从她额头移到她脸上，触感和从前一样，光滑细腻，他有多久不曾好好摸摸她的脸了。
指腹忍不住摩挲起来。
从她脸上游走到她鼻梁上，鼻尖上，最后落在她唇上，轻轻抚过她的上唇，然后是下唇。
唇角的水珠还在那挂着。
程遇指尖落在那处，灼热感袭上，拇指刮去了水族，他当着她的面，把拇指放到了自己的唇上，轻舔了一下。
眼神撩人，动作勾人。
苏菲雨一下子跌进他眸中，心狂跳不止，最让她心颤的是，征愣中，她看到他舌尖轻轻勾了下。
这一下，让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蓦地攥紧，脸变得很滚烫。
水池的水还哗哗流着。
程遇执起她烫伤的手，放在了唇前，随后轻轻贴在唇上。
苏菲雨征愣看着，大脑一片空白，耳后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程遇眼神变得缱绻起来，眼尾勾着，招人得很，唇角扬起那刻，他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舌尖若有似无勾了一下。
苏菲雨背脊挺直，动也不敢动了，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四周温度升高，气氛越发暧昧，连灯光都有些应景。
“啪”暗了，变成了昏黄色。
水池里的水隐隐漫出来，水滴落到地上，又聚集到他们脚下，可两人似乎未觉。
苏菲雨眼中除了程遇什么也看不到，心悸感传来，腿有些发软。
程遇伸手揽上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她到了他的怀里，额头贴上他的下巴，灼热的气息涓涓而至，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举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
程遇张开嘴，苏菲雨胳膊顺势垂下。
他偏头缓慢挑起她的下巴，苏菲雨视线从他性/感的喉结上，落到他漆黑的眸子上，那里的光太灼眼，她长睫猛颤了两下。
悄悄吞咽下口水。
灯光映得她脸颊绯红，像是染了抹艳丽的色，程遇在那抹艳丽的色彩里迷失了方向，情不自禁凑了上去。
头移动的动作很慢，似乎在给某人反悔的机会。
苏菲雨感官集体离家出走，大脑宕机，完全没了反应，就这么征愣看着，看着他脸一点点靠近，看着他唇凑到跟前。
垂在身侧的手除了攥紧衣摆，似乎也不能做别的了。
四周空气好像变得更加稀薄了些，苏菲雨胸腔隐隐被胀满，胸前起伏的幅度更大了。
男人性/感的薄唇贴上她的脸，她身体猛地一颤，大脑空白，好像什么都没了。
程遇试探地贴上她的脸颊，做好了她拒绝他便退开的准备，贴了几秒，她没动，他唇角轻轻勾了下，移到了想去的位置。
是她的唇。
细碎的发丝扫上苏菲雨的长睫，痒痒的，下一秒，人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她回过神，眼睛大睁，在程遇唇贴上她唇时，手先伸了过去。
很巧，挡在了两人的唇间。
他亲吻的是她的掌心。
程遇去拉她的手，没拉开，退开些许，笑问：“不给亲，嗯？”
苏菲雨颤着眼睫没说话。
他再次凑近，这次出其不意亲了下她掌心，还坏坏的用舌尖舔了下，舔完退开，“亲手也行。”
痞笑的样子很招打。
苏菲雨吞咽下口水，作势要打他，他没躲，反而乖乖把脸凑了上来，偏着头说：“用力些。”
哪有人上赶着让别人打的，苏菲雨脸变得滚烫。
程遇刚才又搂又抱又亲，心情好了很多，又恢复成爱逗弄人的模式，见她一直没打，戏谑道：“舍不得？”
他是病号，苏菲雨确实舍不得打。
程遇抬手捏捏她的脸，语气里都是满足，“我就知道。”
苏菲雨顺着他的话，问：“知道什么？”
程遇睨着她，眼神里含着宠溺，“你心疼我。”
苏菲雨：“……”
有的人啊，你不能给他好脸色，容易飘。
苏菲雨抬手捶上他的胸口，很用力捶了下。
下一秒，程遇吃痛，腰弯得更低了，眉梢蹙起，“啊，疼。”
苏菲雨没想他这么不禁打，扶上他的胳膊，关切问：“怎么样？很疼吗？用不用叫医生？”
她有些懊悔，他是病人，她干嘛要和一个病人计较，这么一想，心里越发自责了，眼睛变红，眼泪有些挂不住了。
吸吸鼻子，“我去叫医生。”
刚要往外走，胳膊被程遇拉住，接着她重新进了程遇的怀抱，程遇手扣住她的后颈，下巴抵上她的肩膀，宽慰：“没事，逗你的。”
苏菲雨抬头看他，见他面色如常，提着的心慢慢放下，陡然想起什么，又抬手要打他。
程遇没躲，她抬着的手在即将落下时，停住，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逗弄。
悻悻放下。
程遇掐着她的下巴，让她看他，挑眉问：“真生气了？”
苏菲雨噘嘴，眼尾垂着，“我生气了你要怎么做？”
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和男朋友撒娇，当然，她本人没意识到哪里不妥。
程遇喜欢她这样看着他，更喜欢她这样说话，配合着把脸凑近，“给你打。”
苏菲雨推开他的脸，眉梢蹙着。
程遇最会哄人，指尖落在她腰侧，轻轻一掐，“要不我随你处置好不好？”
很暧昧的话。
苏菲雨脸颊变红，眼睫一颤一颤的，陡然间想起他们此时的关系，挣脱开他的怀抱。
“不理你了。”
退开，抬脚要出门。
门刚打开，又被关上，一个转身，程遇把她抵门上，掐住她的腰，眼底燃着火，像是要把她吞噬掉。
苏菲雨颤着眼睫看向他，“程遇你干什么？”
程遇身体又凑近了一分，眼尾勾起迷人的弧，“不想干什么，就想跟你谈谈。”
此时的气氛还算可以，他不想错过。
苏菲雨胳膊放在两人间，推拒，“没什么好谈的。”
她推的时候没敢太用力，怕伤到他的胳膊。
“我有。”程遇眼底的光更亮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这些年来的惦念不舍，他都想一一说给她听。
“可我不想听。”这样的谈话姿势让人心颤，苏菲雨有些受不住，“出、出去再说。”
程遇知道，出去后，她又回变成那副冰冷疏离的样子，耍赖，“就在这里说。”
脚下的水更多了，苏菲雨的鞋子都被浸湿了，她提醒：“水龙头。”
程遇扭头回看，须臾，转身去关。
苏菲雨在他离开时，一把拉开门跑了出去，程遇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摆，等他走出卫生间找人时，苏菲雨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空空的手指，心情陡然变得低落-
苏菲雨跑出医院后，停在路边打了辆车，直到进了家门，狂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跑得急，身上又出了些许的汗，她不喜欢带着汗味睡觉，扔下包，拿着换洗衣物去了卫生间。
泡了一个小时的澡，出来时手指上的皮肤都变皱了，她坐到梳妆台前，抹着护手霜，眼前不知不觉浮现出程遇那张勾人的脸。
眉梢慵懒的挑着，眼尾勾住，唇角扬着，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冷不丁的，她心跳快了一拍。
许是今晚发生的事太多，睡梦中，她回到了高中时期，午后阳光很灿烂，少年在操场打球，她抱着画本路过被他英俊的身姿迷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吹来，卷起她手中的画本，她拿出笔，低头画起来，空白的纸张上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他指尖托着转动的篮球，跃起，把球抛进了球篮里。
胳膊高高举起，带起了运动服，露出一侧腰肢，健硕有力。
光影浮动中，这个跳跃的瞬间出现在她的画本中，苏菲雨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风再次吹来，画本一角被风吹动，起起落落间映出下面的画，画中少年的身影依旧是程遇。
每张画下面都画着一颗心，是她对他最真挚的感情。
她喜欢他，喜欢经年-
翌日一早，高超给苏菲雨打来电话，说大少爷口叼，吃不惯医院的饭，本来他是打算送饭的，可临时出了些事，拜托苏菲雨做好给送下。
他言辞恳切，让人不好拒绝。
苏菲雨答应下来，“好，我做好后去送。”
高超感恩戴德，说回头请她吃饭。
苏菲雨含笑说：“好。”
电话挂断，她打开冰箱，正好冰箱里食材也不少，能做出几样。
没多久，厨房里传来流水的声音，然后是刀切菜的声音。
苏菲雨动作快，四十分钟，三菜一汤做好。
去医院前她给程遇发了微信，让他等她。
程遇秒回：[嗯，一直在等着。]
不知想起什么，她眼尾轻挑，心情似乎还不错。
出门早，不堵车，半个小时到了医院，出电梯间时她看了眼手里的粉色餐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进病房前她理了下身上的风衣，没不妥后，手放在了门把手上，门推开，里面传来谈话声：
“阿遇这是我给你煲的汤，你喝喝看。”
“对了，这是你最最喜欢喝得豆浆。”
“噢，还有你喜欢吃的包子。”
“来，张嘴，我喂你。”
“啊——”
女人弯着腰，拿着筷子，作势要把夹着的包子塞程遇嘴里。
程遇一脸嫌弃，微微偏开了头，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了门口的身影，他噙笑唤了声：“你来了。”
苏菲雨点点头，走进来。
背对着她的女人放下筷子，悠悠转过身，视线撞上那刹，苏菲雨握着保温盒的手指用力攥紧。
是她，刘曦。
刘曦和五年前比起来没什么变现，依然还是那么美，她看到苏菲雨那刹，似乎早有了准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好久不见，菲雨。”
苏菲雨征愣过后，脸色慢慢下沉，淡淡回了句：“好久不见。”
刘曦主动迎上来，伸手去拿苏菲雨手里的餐盒，“这是给阿遇做的吗？来，给我吧。”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五年前的苏菲雨会松手，但五年后的她不会。
“不用了。”苏菲雨说。
“没关系给我吧，”刘曦一副白莲花的样子，“阿遇也是，怎么能这么麻烦你呢，我替他向你道歉。”
话里话外透露着她和程遇关系匪浅。
苏菲雨笑笑，“不麻烦，都是朋友。”
刘曦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她可不希望程遇和苏菲雨是朋友，最好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她才开心。
“阿遇就是这样，喜欢交朋友。”和苏菲雨擦肩而过时，她用仅苏菲雨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想歪了。”
她是想让苏菲雨知难而退。
苏菲雨像是没看见她，站定在床边，问：“今天怎么样？”
程遇怕她误会加深，忙回：“好多了。”
随后解释：“我不知道她会来。”
程遇口中的她，指的是刘曦。
苏菲雨无所谓道：“噢，都是朋友，来也是应该的。”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刺痛了程遇，他拉住她的手，旁若无人问：“真没生气？”
“我生什么气？”苏菲雨抽出手，语气更淡了。
刘曦想插话被程遇眼神制止住。
苏菲雨把餐盒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桌子上，“趁热吃。”
话落，转身要走。
程遇拉住她，“一起吃？”
苏菲雨说：“我吃过了。”
“阿遇我陪你吃。”刘曦走上前，去拉程遇的手，指尖刚碰触上被他一下子甩开。
程遇已经很久没这么情绪失控的了，他皱眉说：“滚。”
刘曦吓得颤了一下，“阿遇，你说什么呢？”
程遇睨着她，定定道：“滚！”
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刘曦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很是尴尬，牵强笑笑，“是，是程姨让我来照顾你的。”
这下程遇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咆哮出一个字：“滚——”
刘曦抖着肩膀离开。
病房门开启又关上，苏菲雨全程没有多余的反应。
程遇去拉她的手，被她避开，程遇再拉，这次总算握住，他声音有些哑，“是我妈让她来的，我事先不知情。”
苏菲雨扶了下肩膀上的书包带子，面无表情道：“吃凉的不好，你赶快吃。”
说话的语气同昨晚一点都不一样，态度也是，又成了初见时疏离淡漠的样子。
程遇是真的慌了，他好怕苏菲雨不理他，晃着她胳膊说：“我疼，你喂我好不好？”
苏菲雨缓缓转头看他，悠悠问：“疼？”
程遇点点头，讨好似地挠了下她手背，“嗯。”
苏菲雨手指微颤，用力压下心底的酸涩，半晌后说：“活该。”
说完，用力抽手。
程遇没松手，用力一拉，把人拉到跟前，胳膊从侧面环上她腰肢。
声音又颤又抖。
“乖，别生我气了，行吗？”
第67章 蜜吻你摸摸
苏菲雨推他,没推开，她冷声说：“松手。”
程遇又抱得紧了些，脸贴着她腰侧，发丝无意中拂到她手背上,不知是生病缘故,还是为了哄人,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揉,还带着讨好的意味,“都是我的错，我道歉。”
若是熟悉程遇的人看到他道歉，估计得惊掉下巴,要知道程大少爷可从来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说。
高中有次不小心惹了事,说句对不起便能了，他死活没开口，后来叫了家长，程母见到老师好好的，回到家后发病,对着他一顿打。
那次的伤，他足足一周才下来床。
后来外公问他，能用道歉解决的事为什么不说？
他腰间带着伤,脸上神情很冷,“这个世上还没我需要道歉的人。”
那个时候确实没有，他连自己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但现在不同了。
他有了在乎的人，而且在乎的人因为他伤心难过生气了，他得把人哄回来,别说道歉，让他做什么都行。
“你的错？”苏菲雨淡笑，“不，你没错。”都是她瞎，眼瞎心瞎，还爱心泛滥。
程遇见不好哄，开始使用苦肉计，“啊，疼。”
苏菲雨这次没上当，眼睑垂着，看他还要说什么。
程遇蹙眉说：“我胃疼。”
苏菲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在说：继续演。
程遇勾了下她小拇指，“你帮帮我。”
苏菲雨到底还是不忍心，静默几秒后，问：“怎么帮你？”
程遇缓缓站起身，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声音又撩又酥，“你摸摸，摸摸就能好。”
手触上他腹部的那刹，苏菲雨情不自禁颤了下，指尖微缩要收回，程遇没松手，拉着她的手从腹部一路上行，最后放在了心脏处。
他心跳得很快。
砰砰砰。
程遇眼睑轻垂，睨着她问：“感受到了吗？”
苏菲雨掌心传来砰砰砰的跳跃感，每一下都好像是捶在她心上，想忽略都无法忽略。
战栗感袭来，她颤了下。
程遇上半身前倾，视线和她持平，眸光熠熠道：“它是在为你跳动的。”
咫尺的距离，苏菲雨甚至能看清他的眼睫，她紧张地吞咽下口水，抿了抿唇张嘴想说什么，可此时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日光有些灼眼，看人时有些朦胧，她眼睫忽上忽下，许久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话你是不是也对刘曦说过？”
她很不喜欢提这个人的名字，可唯有提了才会让自己清醒，才会让自己明白，不要对眼前这个人在产生任何幻想。
他不值得。
“不是。”程遇解释的有些急，“这些年我和她从来没有联系过。”
苏菲雨轻扯唇角笑笑，“是吗？”
这副神情摆明不相信他的话。
程遇按住她的手压在胸口上，“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用发誓。”苏菲雨无所谓说，“真假我都不介意。”
“我介意。”程遇说，“我不想让你难过。”
他的话勾起了苏菲雨曾经的记忆，刚和程遇分手时，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兼职，用孟琳的话说，她这是在自虐。
可怎么办？
她不这样根本停止不了难过。
心很痛，痛到无法呼吸。
最痛的时候，她还去买过醉，那是她这辈子喝得最多的一次，她以为醉后便可以不想他。
事实是，不管她喝得有多么醉，还是忘不了他。
那晚她哭了好久。
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陪着她哭。
睡梦中，她梦到了他，刘曦挽着他的胳膊出现在她面前，他们当着她的面接吻，说情话。
她从梦中惊醒。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梦，谁知，后来某日，她还真的亲眼看见了。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无意中遇到他们，他们没看到她，刘曦站在程遇身侧喋喋不休，程遇吸着烟，除了消瘦了些，看不出其他。
这时，距离他们分手过去了一个月。
这日阴天，可她却觉得光很刺眼。
这次后，她有一个月没去食堂吃饭。
苏菲雨掰开程遇的手，噙笑说：“放心，早不痛了。”
说落，她转身朝外走，程遇拦住她，拉住她的胳膊，“可我还痛。”
“很痛。”
这痛自从分手后便跟着他，白天还好，入夜后便会啃噬他的意识，连梦里都不放过。
梦里反复出现的，是他们分手的场景。
她甩开他的手，严肃说：“我不要你了。”
是啊，她不要他了。
不是现在不要的，是多年前。
“痛？”苏菲雨面无表情说，“痛吧。”
程遇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怀里，声音有些颤，“别和我怄气了好不好，我和刘曦真的没什么，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的，嗯？”
当年他急着去见苏菲雨，不小心打翻了饮料，许久未见，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遂，驱车去了公寓。
刘曦去是巧合，她是给他送东西的，他妈授意的。
他换好衣服出来，她冷不丁从后背抱住他，也就一秒，一秒后，他用力推开了她，冷声说：“请你自重。”
“不用。”苏菲雨说，“我不想知道。”
她越是这样冷这样无所谓，程遇越害怕，他害怕她会逃，就像那年出国那样，他本意不想走的，无意中听到她说要走，便答应了家里的要求。
不过他也提了自己的要求，他要去法国。
后来他特意去找苏菲雨，想把这件事告诉她，他想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国。
他去的时候，苏菲雨正在和人聊天，脸上扬着笑，聊天的人他也认识，是周轶。
那年雨水多，风也多，风吹来时卷起树枝，颤动间叶子飘落，正好落在了苏菲雨头上。
周轶抬手摘去，她嘴角轻扬，说了声：“谢谢。”
周轶说：“别客气。”
后来他还听到周轶又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所以，我现在有机会了吗？”
他双手攥紧，想上前暴揍周轶，步子刚迈开又顿住，他现在有什么资格上前。
静静站在树后，看着他们聊天，看着他们一起远离，后来又看到孟琳她们出来，一行人朝校外走，隐约听到孟琳说：“冬天吃火锅最好了，还是吃火锅吧。”
周轶看向苏菲雨，眼底淌着光，“好，吃火锅。”
那晚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
高超回来后，酸里吧唧的，说真是搞不懂这戏女生，前两天还好好，今天见你成陌生人了，招呼都不打。
太他妈让人生气了。
两日后，他才知道，苏菲雨他们吃火锅的那晚，高超也去了，还被怼了。
程遇叼着烟，眼底不满红血丝，发了条微信。
[不去法国了，去美国。]
苏菲雨挣脱开程遇的撼制，“我今天有工作，你需要人陪的话可以找其他人来。”
“我只要你。”程遇捧起她的脸，眼神坚定，“除了你，谁都不行。”
苏菲雨没被他的语言所扰，苦涩笑笑，“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只要她。
可后来…
苏菲雨推开他，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关上，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倚着墙呆了好久，有些事，她可以亨受一次，承受不住第二次。
还是…
算了吧。
程遇神情沮丧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垂在身侧手慢慢攥紧，下颌线紧绷，神情说不出的难过。
阳光游走，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背影有些落寞，像是霜打的茄子，没有一点朝气。
须臾，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掐断。
下一秒，把手机扔病床上，拿上换洗的衣服去了更衣室。
几分钟后出来，身上穿着一身蓝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除了脸色惨白外，其他看着还算好。
他边走边打电话，“来医院接我。”-
程遇已经好久不曾回家了，上次回还是年初，程母见到他回来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饭间，不断给他夹菜。
“来，吃点虾。”
“还有鱼。”
“螃蟹。”
“对了，喝点汤。”
汤里有蘑菇，程遇顿住了下，随后把蘑菇拣了出去。
程母含笑说：“多大的人了，还挑食，乖，吃了。”
又给他夹了蘑菇。
程遇又拣出去。
程母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她忍住的事你要是不听，她便一直做，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做着让人最讨厌的事。
“乖，吃了啊，不许不吃。”
程遇放下快子，抬头看她。
程母笑着回视他。
程遇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是他想多了，她从来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心里怎么会有他。
“我不吃蘑菇。”
“为什么？”
“过敏。”
这下轮到程母吃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对蘑菇过敏呢？你骗我的吧？”
看吧，作为生养他的人，她竟然连他对哪些食物过敏都不知道。
程遇也不是第一次被忽视，淡声说：“不重要。”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吃东西，是有事。
“有件事我要告诉您。”程遇说。
“什么事？”程母问。
“以后不要见刘曦，更不要让她去找我。”程遇定定道，“我不喜欢她，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您要是再让她去，我以后都不会回家。”
“你这孩子……”程母噙笑说，“小曦怎么了？她挺好的啊，长得又漂亮，学历也高，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你。”
“我不喜欢她！”程遇语气加重。
起初程母还能笑，后来笑不出来了，“啪”把筷子拍桌子上，抬手抓了把额前的头发，“我让你喜欢你就要喜欢。”
“我的人生我做主！”以前程遇顾虑她的病，从不反抗，后果是她的变本加厉，现在不了，他要对她说不。
“您听着，这话我就说一次，我不喜欢刘曦，不喜欢！”说完，站起身。
程母也站起来，拦住他，“你不喜欢小曦，那你喜欢谁，那个叫苏菲雨的？我不同意。”
“我的婚姻，为什么要您同意。”程遇警告道，“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以后，你不许找人调查苏菲雨。”
“你真是疯了。”程遇情绪失控，“像你爸爸一样不要脸。”
“是，我就是不要脸。”程遇说，“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来。”
他一脚踢到椅子，朝门口走。
程母拉住他，“不，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子。”
她的意识再次回到了当年，她和程扶吵架的那晚。
程遇用力甩开，“我爸已经死了，我不是他。”
“死了？死了？不，不，他没死，他没死。”程母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说，“你是不是讨厌阿遇，那、那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对，把他扔了，我去扔了他。”
她趔趄站起，扶着楼梯扶手上楼。
程遇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没多久医生赶来。
楼上传来尖叫声，再后来，没了任何声音。
程遇走出去，佣人在后面叫住他，“少爷。”
他顿住。
佣人走上前，“生日快乐。”
程遇自嘲笑笑，他的生日从来都不会快乐，小时候是，长大了还是。
走出家门的背影很孤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孤寂。
助理见他出来，忙下车，打开后车门，程遇坐进去，助理说：“老大，你病还没好呢，咱还是回医院吧？”
程遇沉声说：“去律所。”-
下午，苏菲雨接到张洲电话，说见面的时间订在晚上七点，地址一会儿发给她。
苏菲雨回：“好。”
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她下班后，没坐公交车，打车回的家，宋慧出差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简单冲了个澡，做了个面膜，画上淡妆，她出门了。
晚高峰堵车，她七点十分才到的，侍者在前面引路，她在后面默默跟着，不断想，一会儿要怎么跟对方道歉。
知名律师脾气大，她有求与人，该说好话就要说好话，即便挨骂也要忍着。
心里建设刚做完，包厢门打开，侍者侧身让开。
苏菲雨低头走进去，“对不起，路上堵车来晚了，真的——”
她边说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眼前人时生生顿住，眉梢蹙起，“怎么是你？”
灯光下映出一人，剑眉星目薄唇。
是程遇。
程遇给了侍者一个眼色，侍者点点头，关上门。
他站起身，走到桌子对面，拉开椅子，“请坐。”
苏菲雨从震惊中回过神，想起了一种可能，瞪大眼，“你跟踪我？”
除了这点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没有。”程遇给她倒了半杯开水，“外面冷，喝点暖暖。”
苏菲雨把包放桌子上，弯腰坐下，“那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来见谁的？”程遇问。
“我来见律师的。”苏菲雨说，“我和对方约好在这里见的——”
说话间，她看到程遇挑了下眉，心情似乎有些愉悦。
“嗡”，苏菲雨脑袋响了一声，问了个最不可能的问题，“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我要见的…律师。”
这怎么可能，那个律师在海信律师事务所上班，程遇不是的。
须臾，她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张州发来的。
[苏小姐你到了吧？忘了告诉你，我们老大叫程遇，也是A大毕业的，你们是校友。]
见鬼的校友。
苏菲雨指尖猛颤，似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又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逐字看完张洲发的内容，不得不相信了。
真的是，程遇。
人的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狗血，苏菲雨突然不想起诉了，“不好意思，我不起诉了。”
她话刚说完，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谩骂声。
苏菲雨脸色变得很难看，程遇对着她勾了下手指，苏菲雨把手机递给他。
程遇边说话边出了包厢门，门关上，苏菲雨身体靠在椅背上，垂在身侧的手指隐隐颤抖。
是害怕。
十来分钟后程遇回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侍者，手里端着一杯水，程遇示意她放到苏菲雨面前。
侍者出去后，苏菲雨问：“这是什么？”
程遇说：“蜂蜜水，你最喜欢喝的。”
她的喜好他还记得。
当初告诉他时，是两人欢爱后，他搂着她问：“想喝什么？”
她全身累瘫，含糊不清道：“蜂蜜水。”
程遇家没蜂蜜，为了买蜂蜜他跑了好几条街，回来后亲自弄给她喝。
再后来，他家的蜂蜜没断过。
只是……
没了要喝蜂蜜水的人。
蜂蜜水热气很重，苏菲雨的眸子渐渐的变得氤氲，像是飘着层雾气，眼尾也隐隐变红，看上去更显娇弱。
她低着头，好久没抬起来。
程遇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捏捏她手指，柔声说：“别怕，有我呢。”
重逢那天，他也是这么说的。
别怕，有他。
苏菲雨的心莫名颤了下，男人指腹的温度很高，她原本冰凉的手也暖了许多。
蜂蜜水下肚，心情好了起来。
饭间，两人没谈案子，程遇时不时给苏菲雨夹菜，还亲自给她剔的鱼刺。
感动似乎就在不经意间。
苏菲雨看着餐盘里的鱼肉，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鱼肉的情景，天之骄子如他，也是剔除完鱼刺才给她吃的。
那时聚餐的人多，高超拉长声音取笑，“遇爷，我也要。”
程遇给了他一脚，把鱼尾都给了他。
高超啧啧一声：“偏心。”
程遇胳膊搭在她椅背上，漫不经心笑笑，“我的人，我当然要护着了。”
“啪”，苏菲雨吃着吃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越掉越多。
起初程遇没看到，等看到后，放下筷子，走了过来，屈膝蹲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仰头看着她，柔声问：“怎么哭了，嗯？”
苏菲雨没说话，眼泪继续掉。
“不喜欢吃，那咱换。”他抬手给她揩去，轻哄，“乖，别哭。”
眼泪模糊了苏菲雨的视线，她已经看不到程遇的表情，抬手砸上他的肩，边捶边说：“你很坏你知不知道。”
程遇没躲，任她打，“知道，我很坏，所以，你可以使劲打。”
苏菲雨又捶，捶着说：“你干嘛要出现，你干嘛要招惹我。”
程遇腥红着眸子说：“我想你。”
“我不想你。”
“是你把我弄得这么狼狈的。”
“是你让我伤心的。”
“我不要看见你。”
“……”
越说，哭得越凶。
程遇手背上都是她的眼泪了，心猛地一缩，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是，我不好，我混蛋。”
可是。
能要了这个混蛋吗。
第68章 蜜吻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菲雨,菲雨。”宋慧边收拾行李边问，“你案子怎么样了？”
苏菲雨盯着手机，没说话。
宋慧又叫了一声：“菲雨。”
苏菲雨回过神，“什么？”
宋慧问：“你案子怎么样了？”
苏菲雨转头看向她,“目前在取证阶段。”
提到案子,她又想起了24号那晚。
程遇捧着她的脸,擦拭她眼角的泪,动作小心翼翼又温柔,边擦边哄：“乖，别哭了。”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我发誓,只爱你一个人。”
灯光映出他的脸,神情坚定，眼底翻滚着炙热的光，那光里带着歉意还有柔情。
他凝视着她，说了很多温柔的话，他告诉她,这些年他过的很痛苦，每每想起她，心像针扎一样疼。
他很后悔。
后悔那年,为什么没拉住她。
他情愿被她打被她骂,也好过后来的见不到。
他还说，他爸妈的婚姻很不幸福,每天过的鸡飞狗跳，是以，他从小对婚姻便产生了抗拒，喜欢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喜欢上谁的一天。
可这一切,在遇到她后发生了变化，起初他也抗拒过，挣扎过，可每每看到她，他的抗拒挣扎便少一分。
一分一分减少，他和自己和解了。
不就是喜欢嘛，他可以的。
告白那天，其实他很紧张，掌心里一直溢着汗。
那天和同学闲聊，从口袋里拿出烟时，他手都是抖的，同学笑他，这完全不像平日的他。
是啊，确定喜欢上那刻，他便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他没认真谈过恋爱，这算是第一次，所以很多事做的并不好，只是那时的自己太傲娇，没有意识到什么。
……他和刘曦没有任何关系，若非说有的话，那也只能是小时候的情谊，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刘曦。
从来没有。
……
这几年他用工作麻痹自己，因为只有忙碌的时候他才会不那么痛。高超曾劝他放弃。
可是。
刻在心上的人怎么能忘记。
她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里，除非他死。
他很忙，但只要A大有邀请他都会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见到她，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呢。
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
他也曾缠着孟琳要过她的联系方式，但孟琳没给，那晚，他在雪里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病了，感冒发烧后来引起肺炎，他住院一周，那是他这些年来唯一休息的几天。
……可能是他做的太过分，老天都没让他如愿，他一次次的期待，最终都以失望结束。
决定回国那天，好多人反对。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回来？
他说：“我心丢了，我要找回来。”
程遇说着，也哽咽起来，眼圈红红的，“我知道我很差劲，也很可恶，但是——”
他顿了下，“我不求复合，只想让你给我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看我表现，行吗？”
那晚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
服务员端着蛋糕进来，说了句：“生日快乐。”
12月24日，平安夜，程遇的生日。
程遇点点头。
服务员退出去。
包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苏菲雨眼睛都哭肿了，程遇心疼得摸着她的脸，语气里带着请求：
“陪我过生日好吗？”
就像他说的，他很紧张，手指无端颤了一下，很怕苏菲雨会拒绝。
苏菲雨大脑空白，一时没做出反应。
程遇又说：“和你分开后，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不是抱怨，只是陈述事实。
他想告诉她，没了她，生日对他也没了意义。
马辰曾说，浪子认真起来，真是玩命。
他想，失去她，他命已经没了。
“那年生日你不是问我许的什么愿望吗？”程遇说。
苏菲雨回过神，问：“什么愿望？”
程遇亲上她的耳畔，柔声道：“想和你过每一年的生日。”
想和你朝朝暮暮。
……
“对了，代理律师是谁？”宋慧见她又陷入到沉思中，推了她胳膊一下，“你想什么呢？”
苏菲雨思绪回笼，牵强笑笑，“噢，没什么。”
宋慧走到行李箱前，继续整理，“代理律师是谁？”
苏菲雨抿抿唇，“你也认识。”
宋慧顿住，“我也认识？谁？”
苏菲雨说：“程遇。”
宋慧手里的衣服掉到了地上，“程遇？怎么是他？”
事情有些复杂，苏菲雨简略说了下，“碰巧了。”
其实，这完全不是碰巧，程遇在律师界名气很大，这事只是他一个电话的事。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宋慧挑眉：“哪有这么巧的事。”
苏菲雨心里也知道，不会这么巧，笑笑说：“可能这次就是这么巧。”
案子可以是巧合，那别的呢？
宋慧问：“你打算怎么办？”
苏菲雨愣住，“什么怎么办？”
宋慧给了她个明知故问的眼神，“程遇啊，你真以为他是凑巧给你当律师的吗，他肯定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你呢？”
苏菲雨双手握到一起，眼前浮现出那晚最后的情景，走出餐厅后，他们两个人一东一西前行。
风吹在身上很冷，她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可似乎还是不够，身体都是颤的。
忽地。
肩膀一沉，有衣服披上，她侧眸看了眼，是男士风衣，黑色，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她停下，转身看向后面。
程遇穿着西装，西装扣子都没系，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光影里他眸子更亮了。
然后。
她听到他说：“认真考虑下我的提议。”
苏菲雨一下子没想起他的提议是什么，“嗯？”
程遇说：“给我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苏菲雨：“……”
那晚说追求她的人，已经失联七天了。
苏菲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宋慧的问题，想了许久说：“随缘吧。”
她再次看了眼手机，依旧很安静，电话没有，微信没有，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甚至怀疑，那晚的一切其实是她做的梦，那些话都是梦里的程遇对她说的。
现实里，什么都没改变。
风依旧，雪依旧，人……依旧。
她和他还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宋慧看出她眼里的犹疑和矛盾，没再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你电话里说孟琳回来了。”
苏菲雨点点头：“嗯，回来了。”
宋慧：“什么时候聚聚？”
苏菲雨勾唇道：“我问问。”-
第二天晚上，孟琳接风宴，除了苏菲雨宋慧孟琳外，还有一个。
高超放不下老婆，非要跟着来，孟琳实在撵不走，只好让他留下了。
吃饭时前半段还算和谐，后面发生了些事。
吃到一半孟琳想起了些什么，问：“程遇干什么去了？叫他一起吃啊。”
苏菲雨听到程遇的名字，手指隐隐颤了下，低着头没接话。
高超嘴里吃着排骨，说话也不清楚，“别叫遇爷了，他今晚有事。”
“大晚上能有什么事。”孟琳笑着说，“总不能还工作吧。”
“不是工作。”高超吐掉嘴里的排骨，边擦拭嘴唇边说，“他和人有约。”
说的时候没注意到什么，说完看几个人正盯着他看，心里卧槽一声。
解释说：“别误会，就、就是随便聚聚。”
他每次撒谎的时候眼神便会闪躲，孟琳最是了解，揪住他耳朵问：“说实话，程遇到底干什么去了？”
“有、有约。”高超偏着头回。
“和谁？”孟琳又用了些力，“男人还是女人？”
“啊，疼。”高超转移话题，“老婆你轻点，轻点。”
“别废话。”孟琳道，“快说，约的谁？”
苏菲雨怎么也没想到程遇约的人竟然是她。
高超看看苏菲雨，喉结滚动一下，“刘——”
“刘什么刘。”孟琳蹙眉说。
高超眼一闭，“刘曦。”
苏菲雨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又不小心带倒了杯子，起身的时候，头又撞了下桌子。
总之，就是很糟糕。
宋慧孟琳对刘曦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齐齐安慰苏菲雨，“菲雨你还好吧。”
苏菲雨牵强笑笑，“没事，我很好。”
脸色很苍白，眼底有些红，唇隐隐在打颤，看上去一点都不好。
“程遇为什么见刘曦！”孟琳见到苏菲雨这副样子，怒火蹭蹭上来。
高超挣脱开她的手，揉着耳朵说：“这是遇爷自己的事，我哪知道。”
顿了下他又说：“不过我敢打包票，遇爷和刘曦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你信。”孟琳现在还能想起，当年苏菲雨和程遇分手后过的多么辛苦，茶饭不思，用学习来麻痹自己。
几天时间暴瘦了十几斤。
好像风一吹，都能把人吹走。
“程遇是不是有病啊。”孟琳道，“他要是对刘曦有意思，就别来招惹菲雨，现在算什么，脚踩两条船，玩三人行？”
“别瞎说，遇爷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他就是。”
说着说着两人吵了起来。
苏菲雨没心情吃了，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宋慧也忙站起来，“我和她一起。”
出了餐厅才发现，外面下雪了，雪花很大，落在地上一层，踩上去沙沙响。苏菲雨的背影被灯光拖曳的很长，飘动间越发显得孤寂。
风衣衣摆扬得很高，落下时发出拍打声。
和风声混合在一起。
同风声在一起的还有一道声音，不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是她咬唇发出的哽咽声。
看来他们……
真的不会再有以后了。
宋慧盯着她背影走了回神，随后拔腿跟上，她挽上苏菲雨的胳膊，笑着说：“走，回家。”
苏菲雨笑笑，“好，回家。”
后面出现两排整齐的脚印，没多久，脚印被雪填满-
另一处，一个小时前。
程遇按照约定时间到了西餐厅，刘曦见他来，忙站起，“你来了。”
程遇面无表情坐在她对面。
刘曦拿出事先买好的礼物，“这是给程姨的。”
程遇没收。
“算了，还是我亲自给程姨吧。”刘曦尴尬笑笑，又把礼物放回原处。
没多久，侍者上餐。
刘曦说：“这些都是你爱吃，尝尝。”
她喜欢程遇很久了，高中时要不是应家里要求出国，她应该早和程遇在一起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苏菲雨。
没有苏菲雨也就不会有这几年的渐行渐远。
她把这一切都归在苏菲雨身上，是她破坏了她的幸福。
相较于刘曦的热情，程遇很冷，脸色也很不好，“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事？”
刘曦噙笑说：“你生日那天我有事外出了，没能回来给你过生日，真是抱歉，今天算是给你补过。”
“不需要。”程遇冷冷道。
刘曦握着杯子的手一顿，“阿遇，你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吗？我说了，我不是故意把照片发给苏菲雨的。”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程遇脸上还是那副漠然的神情，摆明没相信刘曦的话。
其实他今晚来赴约也不是为了听她讲什么，而是他有话要说。
刘曦哽咽，“你就这么恨我？”
程遇回：“有爱才能有恨，我对你什么都没，哪来的恨。”
什么都没有？
刘曦心抽痛了一下，他还是这样绝情。
时间似乎静止，半晌后，程遇说：“我今天来见你是有话要说。”
“什么话？”
“以后不要随便出入我家，我妈也不要见，她最近情绪不好，见到你后，会更不好。”程遇拒绝人的时候，说话从来是不留余地的，“还有，我喜欢的是苏菲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我从来没喜欢过。”
刘曦：“……”
程遇：“我念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以前发生的事情到此为止，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刘曦脸色渐白，颤着唇说：“为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哪点不如苏菲雨。
“没有为什么。”程遇道，“不喜欢不需要理由。”
这就是程遇了，说话做事果敢。
说完，他站起身，“好了，你自己吃吧。”
抬脚朝前走去。
刘曦起身拦在他面前，再也不是娇滴滴的样子，眼神犀利道：“苏菲雨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我到底哪不好！”
“你，哪也不如她。”程遇定定说。
“不，不是这样的。”刘曦拧眉道，“你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你，你肯定是喜欢我的。”
程遇拨开她的手，声音很冷，“我不喜欢你。”
没给她留一丝幻想。
刘曦一个踉跄，喃喃自语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程遇没和她再谈下去，这几天一直忙着案子的事没和苏菲雨联系，他突然很想见她。
要命的想。
出去后，外面正在下雪，他伸出胳膊，掌心向上，想起了那年，他叼着烟行走在A大校园里，氤氲灯光下，他无意中窥视到的那幕。
少女嘴角扬着笑，脸上恬静安然，胳膊伸得很直，雪花落在她掌心，她的眸子和星辰般一样璀璨。
那里有他从未见到的光。
他征愣中一下子坠入她眸底深处，无法自拔-
苏菲雨刚洗完澡，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陌生号，她犹豫了几秒接通，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眉梢蹙着听她讲完，“好，我下去。”
挂断电话，她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外套出了门，宋慧后倾着身子，探头问她，“干什么？”
苏菲雨关门前，回：“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宋慧说：“给我稍点橘子回来。”
苏菲雨：“好。”
楼道里的灯坏了，很黑，苏菲雨出电梯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她双眉蹙起又松开，抬眸时看到了远处的身影。
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女人，隔得远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苏菲雨拉好羽绒服拉链，慢慢走了过去。
刘曦见到她情绪很激动，快步上前，质问道：“苏菲雨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起程遇说的话，她便气得不行，这一切都是苏菲雨的原因。
都是她！
苏菲雨睨着她，淡声说：“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要是过来和我吵架的，那咱们没说话的必要了。”
刘曦在电话里说，有关于程遇的事情告诉她，她才急匆匆下来。
不过她现在明白了，刘曦是来找事的。
苏菲雨说完，抬脚朝前走。
刘曦拉住她胳膊，冷声道：“离开程遇，离开南城。”
苏菲雨看了眼被拉住的胳膊，脸色变沉，“松手。”
刘曦已经被怒火气坏了，只想把苏菲雨赶走，“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要回来。”
“我选择在哪工作生活，是我的自由。”苏菲雨说，“关你什么事。”
“和程遇有关系就和我有关系。”刘曦道，“我不管，你必须走，明天，哦，不行，今晚，今晚就走。”
她恨不得苏菲雨现在消失不见。
苏菲雨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皱眉说：“松手。”
刘曦不松。
苏菲雨用力扯胳膊，胳膊扯出后，她拧眉说：“你要是再敢乱来，我会报警。”
刘曦可能真疯了吧，再次拉住她，“报警？好啊，报吧。”
“你松手！”苏菲雨用手推她。
刘曦狠戾道：“不松，我死也不松。”
拉扯间，有声音传来，“刘曦你干什么！”
光影中，有道颀长的身影，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拎着甜点盒，本来眼底盛着笑，待看清眼前人时，笑意顷刻间没了。
漆黑的眸子翻滚着怒意，“松手！”
程遇怒斥道。
刘曦看到程遇那刻，下意识松开了手，反应过来时，又去拉苏菲雨，指尖刚要碰触上，便被人一把推开。
程遇把苏菲雨护在了怀里，警告说：“侵害人参安全是要坐牢的，你可以试试。”
刘曦所有的盛气凌人突然没了，哭着说：“阿遇你不能对我这样残忍，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程遇面无表情说：“我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
刘曦指着苏菲雨，问程遇：“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
这些年一直等她，还为了她和程姨吵架。
她凭什么。
“她哪里都好。”在程遇眼里，苏菲雨每一处都是好的。
“不，不，你肯定是没搞清楚，”直到这个时候刘曦还不放弃，拍着胸口说，“我、我会做的比她还好，我也会听话，我还会和程姨搞好关系，求你，喜欢我好不好？”
“不可能。”
程遇眼神坚定：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第69章 蜜吻我等着你来追求我（和好……
程遇说了那句“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刘曦被气疯了，小跑着冲过来，伸手要抓苏菲雨，被程遇一把挥开。
刘曦踉跄着步子后退几步,眼神闪过受伤的神情,“你怎能能这么对我。”
怎么不能？
程遇对在意的人可以俯首称臣,对不在意的人向来都会不留情面。
他的所有温柔只给了那个“唯一”,显然刘曦不是他的唯一,苏菲雨才是。
苏菲雨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人，让她受委屈就是和他过不去，既然敢和他过不去就要能承受结果。
他厉声说：“刘曦,不要总挑战我的底线。”
刘曦没见过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抖了一下，许久后才找回声音，“阿遇，不要这么维护她，我才是程姨选中的儿媳妇。”
程遇冷哼一声：“既然是我妈选的你,你陪着我妈就好，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再客气。”
话落,刘曦失魂落魄离开。
程遇揽着苏菲雨进了电梯。
电梯里，他把花放到她手里,柔声问她：“喜欢吗？”
苏菲雨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吵闹，实在没心情欣赏花，仰头，蹙眉睨着他没说话。
程遇舍不得她不高兴,指尖落到她眼眉上，轻轻抚平，柔声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指腹很暖，贴上时，让她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躲。
程遇意识到什么，又有了下一步动作，捧起她的脸颊，让她看着他，声线极低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信我。”
他指的是刘曦突然找上门的事。
苏菲雨思绪很乱，眼睫一颤一颤，启唇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遇眼尾轻扬，勾唇浅笑，“想重新追求你。”
苏菲雨愣住，她以为他那晚只是随便说说的。
程遇又说：“能给我个机会吗？”
电梯门打开，苏菲雨抱着花走了出去，至于他提的问题，她没有回答。
走了两步后，胳膊被人拉住。
苏菲雨停下，转头看向后方，和他眼神对视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松、松手。”
程遇没想吓她，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些，轻轻一扯，把人扯怀里，扣住她的后脑，说：“别急着拒绝我，好吗？”
他不求她立马原谅，也不求她立马答应，只想让她给他个机会。
哪怕一次也好。
如此温柔的程遇是让人招架不住的，苏菲雨的心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抵在两人之间的手隐隐攥紧，轻轻推了他一下。
程遇好久没有抱过她了，太渴望她在他怀里的感觉，鼻息间充斥着她沐浴后的清香，突然不想放手了。
要是能一直抱着该多好。
他勒得紧，苏菲雨有些不能呼吸了，又推了推他。
程遇无声轻叹，随后松开了手。
苏菲雨后退两步，淡声道：“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态度还是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程遇有些受挫，但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混蛋事，便不介意了。
等等吧。
她总会对他敞开心扉的-
苏菲雨最近很忙，公司给她派了任务，去B市参加设计展，设计展为期七天，最后一天选出最优秀的设计作品。
她这七天手机大多关机，和外界属于断联状态，直到设计展结束，她才开了机。
手机刚开启，提示音便接连响起。
她点开看了看，有公司群里发的消息，有宋慧给她发的消息，有孟琳给她打的电话，还有程遇给她发的消息。
程遇上大学那会儿不太喜欢发微信，有事的话基本都是打电话，他们两个交往时也是这样的。
他找她多是打电话约。
可能是这次好久联系不上她，发了很多的微信。
前面是汇报案子的进展，后面是关心她的话，他还发了些B市当地的餐厅，依次分类，让她能很好的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除了这些，最后面他还发了一张星空图，满天的星辰闪闪发光，很漂亮。
她突然想起，当年她和程遇交往时，曾和他说过，她喜欢看星星，因为她的爸爸在天上。
他把她搂在怀里，柔声说：“好，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
到底，他还是失约了。
他们一次都没静下心来好好欣赏。
苏菲雨点开星辰图，静静看着，不知想起什么，眼底竟然有些湿润。
程遇的电话进来，她吸吸鼻子接通，声音有些沉，“喂。”
程遇已经七天没和她通过话，心里想得不行，这会儿听到，心猛地颤了下，“结束了？”
他柔声问。
“嗯。”苏菲雨回。
“什么时候回南城？”程遇问。
苏菲雨正坐在回南城的高铁上，但不知为何她不想告诉他，“还不确定。”
此时高铁已经开出B市好久了，再有一个多小时便能到南城。
程遇单手抄兜站在落地窗前，想起刚刚看了B市的天气，提醒说：“B市今晚有大雪，你注意，最好不要出去。”
苏菲雨指尖微颤，抿抿唇，回：“知道了。”
程遇：“我又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里面有你爱吃的清蒸鱼，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程遇说的餐厅，指的是B市的餐厅，最近程大律师忙完案子后，每天必做的就是看看B市有什么不错的餐厅，然后推给苏菲雨。
张洲见他挺忙的样子，曾说帮忙找，被程遇一个眼神瞪回来。
后来全律师的都知道，他们老大最近迷上了美食，不过不是南城的，是B市的。
有人不解，老大干嘛找B市的美食？
有人托腮说，有猫腻。
有人猜测，老大不会是恋爱了吧。
似乎这个解释更能服众，众人纷纷点头，看程遇的眼神含着探究。
这一探究还真探究出什么，老大最近经常偷着笑。
律所唯一的小姑娘分析了以下眼前的情况，拍着大腿说，老大一定是谈恋爱了，而且他喜欢的女孩子肯定在B市，不然他每天关注B市的气温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一起点头。
张洲听到这里好像想起什么，拿着文件夹离开时，突然想起，苏小姐不是在B市吗。
难不成……
程遇把餐厅地址推过去，随口问：“快到用晚餐时间了，要不要我给你预定？”
他现在对苏菲雨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怕做的太多，她不高兴。
苏菲雨说：“不用。”
她都不在B市了。
“好，那你想去的时候再去。”程遇想和她多聊一会儿，便没话找话，“B市开始下雪了吗？”
苏菲雨哪知道下没下，反正她坐车前还没下，她回：“还没。”
也是凑巧了，律所大厅里有台电视机，平时消遣用，律所人看得少，清洁卫生的刘姐看得多。
她最喜欢看地方台，昨天B市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很符合她口味，今天她一早打开电视机，坐在前面静静等着。
上面正在播报当地天气情况，室外播报，直播形式，风很大，主持人说话的声音时有时无。
而且雪也很大。
程遇和苏菲雨讲着电话，随意瞄了一眼，视线收回后，下一秒又看了过去，他眼神是真的好，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上面的字。
——B市暴雪，请市民谨慎出行。
程遇思维逻辑向来比一般人强，立马明白了什么，试探问：“你站在窗边看看下雪了吗？”
苏菲雨没马上回复，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她静默了几秒，然后说：“没。”
回完，程遇没说话。
苏菲雨没听到声音，问了句：“还有事吗？”
程遇说：“没事。”
苏菲雨：“那我先挂了。”
程遇：“好。”
电话挂断，程遇眸光落到了远方，那里高楼林立，霞光垂落，映出一片片红。
红色染了他的眸，他唇轻抿，下颌紧绷，许久后，轻叹一声，出了门。
调查一个人的行踪很方便，没多久他得到了苏菲雨乘坐高铁回南城的消息。
早早等候在那里。
苏菲雨拉着行李箱走出来，边走边在群里视频聊天。
宋慧问她：“什么时候到？”
苏菲雨回：“下高铁了。”
孟琳说：“今晚聚聚？”
苏菲雨说：“好。”
然后三个人开始商量吃什么，最后敲定去吃湘菜。
刘淼人在外地来不了，让她们吃好喝好，等她回来在一起聚。
孟琳打趣她，“你飞回来。”
刘淼：“回不去啊。”
正聊到劲头上时，有人拦住了苏菲雨的路，她没抬眼看对方，身体向一侧移了移，抬脚要走，谁知那人又挡了过来。
被人挡着心情总不会太好，苏菲雨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样无聊，眼皮缓缓掀起，眼底跌入一人。
剑眉星目薄唇。
程遇。
苏菲雨愣住，手指倏地松开，手机顺势下落，程遇身体前倾，胳膊伸直，稳稳接住。
里面还能听到孟琳的声音。
“菲雨，你和程遇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骚/扰你，我告诉你，别怕，他要是敢做坏事，我第一个不饶他。”
“对了，你别这么轻易原谅他啊，他那人的人从小到大没吃过女人的瘪，以为全世界的女人就应该围着他转。”
“你不能那么快心软，要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苏菲雨一把夺过手机，按下了结束键，颤着眼睫看向程遇，“你，怎么在这？”
她有些心虚，一是因为孟琳说的那些话，二是他问她，她在哪，她回的是B市。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遇今天穿了件浅色的风衣，内搭白色高领套头毛衣，在这一站，宛若一道风景，时不时有人侧眸看过来。
他脸上噙着浅淡的笑，看样子不像生气了，可苏菲雨一对视上他的眼睛便莫名心慌。
胸口小鹿乱撞。
大抵是做贼心虚的原因。
程遇没说话，拉过她的行李箱便往出口走。男人腿长，苏菲雨小跑着才跟上，“我自己。”
她伸手去拿，程遇避开，“我拿。”
两人关系不清不楚，说白了也就是前女友和前男友，这种尴尬的关系，除非不必要的接触，其余时候还是少接触的好。
她不想劳烦他，“还是给我吧。”
程遇显然是被她疏离的态度伤到，顿住步子，弯下腰，视线和她持平，“你想让我拉行李箱还是想让我抱你走？”
这个问题很无赖，苏菲雨不敢想象他抱着她走的情景，攥紧肩上的包包袋子，“你拿。”
说着，抬脚朝前走出。
程遇舌尖顶顶牙槽，比起拉行李箱，其实他更想抱着她走。
不过这样那样，她估计会更气吧。
程遇不敢试，拉着行李箱跟上。
高铁站出口有很多出租车等着，见苏菲雨过来，忙问：“坐车吗？”
苏菲雨点点头，刚要说坐，胳膊被人拉住，程遇的声音悠悠传来，“坐我的车。”
“不用麻烦了，”苏菲雨客气道，“我坐出租车走。”
程遇说：“案子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这个借口很冠冕堂皇，苏菲雨没理由拒绝，和程遇一起去了停车场，放好行李箱，她下意识去拉后车门，始终没拉开。
程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去。
苏菲雨抿抿唇，弯腰坐了上去，刚坐好，程遇探身进来，她身体瞬间挺直，后背贴上椅背。
程遇身体凑近，胳膊若有似无拂过她的胸口，没错过她脸上的红，勾唇说：“我给你系。”
他拉过安全带，缓缓扣上。
左右不过两分钟，可这两分钟里苏菲雨心脏险些停跳。
程遇退出时指尖扫过她手背，苏菲雨感觉到那处好像着了火。
本以为一周不见她面对他时可以冷静很多，事实上，她对他还是没有抵抗力。
车子缓慢行驶，程遇和她浅浅聊着，聊了几分钟都没扯到案子上去，苏菲雨问；“你说有关案子的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前方是红灯，程遇踩下刹车，车子停住，他胳膊搭在她的椅背上，那副样子好像在搂着她。
“除了案子，你不想问些别的？”
苏菲雨上车就是为了案子，没打算问别的。
程遇眼底有些失望，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她没注意到。
“证据找到了吗？”苏菲雨避开他的问题，问道。
程遇指尖叩击方向盘，挑眉说：“已经找到一部分。”
苏菲雨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庭？”
程遇回：“需要再找几个证人，你还记得当初你接手的时候出了老板外，还有谁知道？”
苏菲雨想了想，这事是学长私下里和她说的，没有其他人在场，她摇摇头。
程遇安抚说：“没关系，总能找到纰漏，时间早晚而已。”
他的话莫名让她心安，总觉得有他在，事情便能解决。
苏菲雨点点头，“辛苦你了。”
程遇不喜欢她这套生疏的说辞，努努嘴，示意她打开前面的储物盖。
苏菲雨狐疑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盒子。
程遇挑眉说：“给你的，看看。”
苏菲雨拿出，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条围巾，浅色的，和她的衣服很搭。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启动，程遇边开车边说：“天冷，戴上暖和些。”
其实他想送她更贵重的礼物，但怕她不收，只好送些简单的。
苏菲雨把盖子盖上，摇头拒绝：“我有。”
程遇偏头看向她，“你怕我？”
这话他当年也问过，苏菲雨才不会承认怕他，“没有。”
程遇：“那就收下。”
苏菲雨抿抿唇，“不合适。”
光影拂到她脸上，映得她眸色晦暗不明，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很轻，眼底流淌着一抹异样。
握着盒子的手隐隐攥紧，这份礼物若是交往的时候送给她，她肯定很开心，但现在不是。
“还介意刘曦？”
“没有。”
“那就是还生我的气。”
“……”郁结难舒了这些年，总不会他哄两句她就能好，心上的伤还在，不是一件两件礼物能抚平的。
“菲雨。”程遇说话声音变柔，手搭在她的手，慢慢攥紧，“没事，不用这么快原谅我。”
我等，等你敞开心扉那天。
苏菲雨抽出手，提醒：“小心开车。”
话刚落，还真发生了事故。
后方有车追尾，没减速径直撞了过来，车子惯性冲出去，情急之下，程遇一手稳方向盘，一手护住苏菲雨。
车冲上路滑带，撞上前面的树，这才停了下来。
嗡鸣声响起，苏菲雨大脑一片空白，好久后才反应过来，她从程遇胳膊下钻出，看着他趴在方向盘上，脸上都是血，差点吓死。
“程遇，程遇……”
“醒醒，醒醒……”
“程遇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颤抖的拿出手机，试了几次才按出号码，声嘶力竭地对着听筒说：“快来救人！”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怕过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爸爸去世时，她看着病床上的爸爸没了呼吸，扑进他怀里，所有人告诉她，爸爸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
苏菲雨看着程遇推进了手术室，她站在手术室门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脑海中不断想起撞击瞬间发生的事。
他不顾自身安全伸手护住她，捧着她的脸说，别怕。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说，他很好。
她真的……好怕。
孟琳高超闻讯赶来，苏菲雨看到他们又哭得泣不成声。
孟琳看着她胳膊上的伤，要她先去治疗，她死活不走。
直到程遇手术结束，推进病房，她才去清理的，她对麻药有抗药性，打上也不管用，医生知道后告诉她，会很疼。
她说：“没关系。”
不是假的没关系，是真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程遇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进去时脸色苍白，出来时脸色更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孟琳迎上来，扶住她，“你怎么样？”
苏菲雨顾不得管自己，问：“程遇怎么样？”
“他没事。”孟琳看着苏菲雨一脸担忧，“倒是你，看着伤的比他还厉害。”
苏菲雨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没事。
……
程遇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说话声有些哑，“菲雨。”
苏菲雨听到他的声音，眼睛瞬间湿了，握住他的手，说：“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程遇抬手摸上她的脸，噙笑道：“傻姑娘哭什么，我没事。”
每说一个字胸口好像被撕裂一样，但他顾不得，他怕她担心，只想宽慰她。
苏菲雨看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制止他在说话，“好了，医生让你休息，你别说话了。”
说完，站起身。
程遇拉住她，“你去干什么？”
苏菲雨柔声道：“我去叫医生。”
程遇没放手，捏着她指尖，吃力说：“菲雨。”
声音又颤又哑。
苏菲雨听不清，弯腰凑近，“你要说什么？”
程遇睨着她，目光灼灼，“能原谅我了吗？”
外面刮起了大风，风真的很大，卷的树枝乱摆，砸出响声，没多久，天空中飘下雪花。
今天的雪似乎比以往那天都大，雪肆意落下，染白了树梢。
有鸟扑棱着翅膀飞走。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刚过。
苏菲雨眼底泪花打着转，眼睫一颤一颤的，唇有些抖，想说什么一直没说出口。
忽然，程遇不想为难她了，勾勾她手指刚要说话，苏菲雨开口了。
她说：
“程遇，我等着你来追求我。”
第70章 蜜吻我及格了吗？（高甜）
自车祸后,苏菲雨总是做些和车祸相关的梦，梦里程遇鲜血淋淋，笑着和她说：“别怕，我没事。”
血顺着他头流淌下来,滴落到衣服上,她全身颤抖地看着,要他不要睡,医生马上来。
程遇笑笑,脑袋一垂，趴在了方向盘上，不管她怎么呼唤他都没醒。
下一幕是到了医院里,程遇被推进手术室,她在手术室门外苦苦等着，体力不支时，医生出来，告诉她，很遗憾。
程遇被推出手术室,她看着面色苍白的他，眼泪刷刷流下来，她不相信他真的离开了,拉住他的手,声嘶力竭呼喊：“程遇，程遇……”
梦境在变,程遇出现在她眼前，是少年模样的他，嘴里叼着烟，散漫笑着说：“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不行，你不能走，我不允许。”苏菲雨去拉他，可惜什么也没拉住，程遇消失在雾蒙蒙的夜色中。
“程遇，回来。”苏菲雨从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转头看向四周，粉色壁纸，象牙白梳妆台，她从某宝上买的挂钟，门侧的衣架上挂着她的外套，这是她的卧室。
她又做恶梦了。
胸口起伏不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可她已经没了任何睡意，呆坐片刻后，掀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没多久，她从卫生间出来，换好衣服，给宋慧发了条信息，借她车用一下，遂，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凌晨两点的南城似乎比白天还热闹，霓虹灯闪烁，街上到处都是人，她降下车窗，让风吹进来，焦虑感似乎减轻了很多。
车子中途一下也没停，直接开到了医院停车场，今天在医院里陪护的是高超，她到了后先给高超发了信息，原本是想碰碰运气，要是他们都睡了，她就在车里呆会儿，也算是陪着程遇了。
谁知高超也正好醒着，看到她的信息后，从楼上下来，两人许久没聊天，这天说了好多。
高超讲述了很多程遇的事，那些都是苏菲雨不知道的。
例如，他们分手第二天，程遇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他哭，程遇那样的人天塌下来都不会皱眉，能让他哭，肯定是伤心至极了。
再例如，他在女生宿舍楼前守了一星期，那七天别人只看到他面容憔悴，殊不知他是带病守着的，高烧加胃病，痛得全身发疼。
高超拦住他，要他别去，他扒开他的手，拍了拍胸口那里，苦涩说：“这更疼。”
再例如，程遇还揍了人，揍得是周轶。他们分手后的半个月，某晚，程遇喝多了，腥红着眸子找到了周轶。
平日那样狂傲不羁的一个人，竟然开口向周轶乞求，求他离开你。
周轶自是不同意，还说了很多刻薄的话，程遇没忍住，揍了他。
再再例如，他们分手后的一个月，程遇知道这一切都是刘曦做的，差点气疯，他找上刘曦，只说了一个字：“滚！”
高超说到这里，眼底泛起一丝红，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吸上，烟雾缭绕，他的说话声伴随着风声悠悠传来。
“遇爷最初打算也是去法国的，他给你打电话想告诉你，可是你没接，他给你发微信，才知道你把他拉黑了，他去找你，可却看到你和周轶在一起，回来后又喝了好多，后来才改去了洛杉矶。”
“遇爷没日没夜的学习，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毕业后进入了洛杉矶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因为他够拼，接手的案子几乎没有败诉的，他成了那里最有名气的律师，大多是慕名而来，可即便是这样——”
高超顿住，侧眸看了苏菲雨一眼，接着说：“即便是这样，他说回国还是回国了。”
高超问她：“你知道他为什么回国？”
苏菲雨手指蜷缩，指尖陷进掌心深处，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是为了你。”高超手枕到头后面，仰头看向星空，“遇爷说心丢了，他要把心找回来。”
苏菲雨眼底氤氲一片，耳畔再次传来高超的说话声，“对他好点吧，这些年他真的很辛苦。”
那晚的聊天在手机铃声响起时终止，电话是孟琳打来的，她身体不舒服，高超赶了回去，苏菲雨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闭眼沉睡着，她慢慢走进，弯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静静打量着他，想起高超的话，心莫名抽了一下。
喃喃自语说：“你真傻。”
为了她连命都豁出去了。
病房里有些热，程遇胳膊伸了出来，苏菲雨见状，拉起他的手打算放到被子里，手腕反转，无意中他看到了他腕间的那抹红。
是他们当年一起做的纹身。
颜色很重，一看就是又重新纹过，她指尖落到上面，轻轻摩挲，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润起来。
“啪”眼泪落下。
她抬手捂上唇，站起身刚要走，胳膊被人攥住，程遇低沉吃力的声音传来，“你哭了。”
苏菲雨悄悄擦拭干净脸上的泪，勾起唇角转过头，“没哭。”
程遇挑眉拆穿她，“眼睛都红了。”
苏菲雨被他这么一说，眼睛更红了，仰头看向天花板，吸吸鼻子，“被风眯眼了。”
理由很笨拙。
程遇捏捏她手指，“过来。”
苏菲雨垂眸看他，“干嘛？”
程遇含笑说：“不是眯眼了吗，我给你吹吹。”
用力一扯，苏菲雨扑了过去，怕砸到他，她用胳膊撑着，“你别——”
那个“闹”字还没有吐出口，眼睛上传来清凉的触感，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吹拂着。
苏菲雨眼睫一颤一颤的，眼底倒影出他的脸。
两人离得近，她看到了他头上的伤，纱布上还沁着血，还有他鼻梁上，也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紫痕迹。
下巴处也有，不过小些。
眼前不其然浮现出车祸的瞬间，苏菲雨感觉到胸口胀疼，呼吸越来越不畅，她双眉渐渐拧到一起。
程遇见状停下，直勾勾睨着她，把之前说过的话又反复说了好几次：“我没事了。”
“不信你看。”他拍打了下自己的身体。
苏菲雨忙制止，“别乱拍。”
程遇弯眉笑笑，“我真没事了，嗯？”
直到这个时候，苏菲雨才相信他真的没事了，他又活过来了，埋进他颈肩，哭着说：“你终于没事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程遇面前哭，胳膊紧紧搂着他，生怕他没了似的。
程遇因为撞击，除了头部有伤外，肋骨也受伤了，她搂上时痛感瞬间袭遍全身，但比起身体的痛，他更怕她不理他。
伸出胳膊回搂住她，哄人说：“再哭可真哭成小花猫了。”
苏菲雨在他颈肩蹭了蹭，哭得更凶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流下来。
程遇哄不住，干脆不哄了，任她发泄，等她哭够了，捧起她的脸，给她擦拭眼泪，边擦边道：“都丑了。”
苏菲雨情绪发泄完，思绪回归，有些不好意思，转头不想给他看。
程遇把她的脸摆正，笑得比刚才还灿烂，“丑我也喜欢。”
苏菲雨迎上他灼热的视线，脸陡然变得滚烫。
那句“丑我也喜欢”反复在她耳中循环，她脸上渐渐染了潮红色，颤着眼睫低下头。
程遇就喜欢看她这副娇羞的神情，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问：“还记得吗？”
苏菲雨诧异道：“记得什么？”
程遇眼底淌着光，光里夹杂着绵绵情意，“让我重新追求你。”
“……”苏菲雨抿抿唇，“你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说。”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
程遇没让她动，指尖掐了下她掌心，语气有些凝重，“怎么？你要反悔？”
苏菲雨没想反悔，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跳地太快，她想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
“你先让我去洗把脸。”她说。
程遇摇头，“你先回答问题。”
气氛僵在这，程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苏菲雨知道他是疼的，心跟着也缩了下，舍不得他疼，轻声说：“没反悔。”
程遇笑了，眼尾扬起，勾出一抹迷人的弧，捏着她手腕说：“真的？”
苏菲雨点点头：“嗯。”
程遇勾了下手指。
苏菲雨不明所以弯腰凑近。
程遇又勾了下手机。
苏菲雨又靠近。
程遇扣住她的后颈，把人按在胸前，“为免你后悔，先盖个章。”
苏菲雨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上嘴唇被咬了一下，咬她唇的人一脸坏笑。
“哦，还有。”接着她下唇又被咬了一下。
上下两道浅浅的痕迹，程遇看着颇为满意，“不许违约，违约的话要交罚金。”
苏菲雨顺嘴问他：“罚金多少？”
程遇胳膊移到她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把你赔给我。”
“……”苏菲雨这下不只脸红了，耳后根也红了。
她推了他一把，起身朝卫生间走。
程遇抚着胸口闷哼一声，苏菲雨又急忙折回来，拉着他手，一脸担忧道：“是不是我碰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遇确实是疼，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怕她又哭，忙哄人：“没有，逗你呢。”
苏菲雨抬手要打他，被他攥住手腕扯到了身前，程遇蹭了蹭她的鼻尖，收起那抹不正经，认真说：“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苏菲雨睨着他，嘴角缓缓扬起，“好。”-
程遇说追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追人的仗势很大，不知谁提了一嘴，公司里有人追求苏菲雨，他立马坐不住了，想亲自接她下班。
高超按住他，翻翻白眼，“你瞧瞧你这腿，自己走还不利索呢，怎么去小美人公司。”
程遇看了下打着石膏的腿，脸黑沉黑沉的。
高超见状给他出主意，“你人去不了，但礼物能去啊。”
程遇秒懂。
然后——
正在上班的苏菲雨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公司里的人把她团团围住，问她是谁送的。
苏菲雨说：“是朋友。”
给苏菲雨告白的那位，听说有人给苏菲雨送花了，也送了一大束。
程遇知道后，脸都成绿色的了。
次日，苏菲雨收到的玫瑰花是昨天的好几倍，有人闲着没事数了数，一共九十九多。
而且看玫瑰花的品种，像是空运来的。
苏菲雨：……
苏菲雨有富豪男朋友的事就这么传开了，富豪男友除了送花外，还很贴心，午餐都是五星级饭店配送的。
女同事们羡慕不已，男同事们酸溜溜的。
苏菲雨本以为程遇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没想到，送了一个星期，公司里倒处都是花，有的还摆放到了大厅里。
保洁阿姨委婉劝说：“小苏啊，我们都知道你男朋友很爱你了，你看都装不下来，要不——”
苏菲雨不好意思道：“我告诉他，不让他再送了。”
当晚，她去了程遇公寓，这时的程遇已经出院半个月，见她来，高兴地抱住了她。
苏菲雨担心他身上的伤，拍打着他肩膀要他放下她。
程遇搂着她，努了下嘴，意思很明显，不亲，不放。
苏菲雨无奈摇摇头，踮脚，拉住他的衣领亲了上去，蜻蜓点水的一吻，亲完退开。
程遇哪满足，耍赖，噘嘴还要亲，苏菲雨躲不开，手指挡住他的唇，提醒：“协议。”
程遇双眉一耷，脸立马垮下来。
程遇追人前和苏菲雨签了协议，不能随便亲她，更不能要求她留宿，感情的事要循序渐进一步步来。
之前他身体不利索时，还能照做，现在不太可了，看到她总想亲亲抱抱。
“协议能不能提前终止？”他问。
苏菲雨去厨房给他倒了被热水，看着他喝下，“不行。”
程遇晃了晃杯子，“我今天很乖，按时吃药，也按时锻炼了。”
苏菲雨接过杯子，捏了捏他的脸，像夸小朋友似地夸他，“继续保持。”
她走得快，程遇没抓到人，指尖落下一片空，抿抿唇，放下手，跟着她去了厨房，倚着吧台问：“你那个男同事还有没有骚/扰你？”
他很介意这个，超级介意。
苏菲雨打开水龙头洗西红柿，头也不回地纠正：“那不是骚扰。”
告白的行为在程遇眼里就是骚扰，他不接受反驳意见，捂着胸口说：“疼。”
苏菲雨听不得他说疼，水龙头都没关，折回来，看着他问：“哪疼？”
程遇一手圈住她的腰肢，一手握着她的手覆上胸口，眼神里淌着柔情，“心疼。”
他掌心很热，苏菲雨手颤了一下，用力抽了抽没抽出来。
程遇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声音又沉又好听，“我及格了吗？”
灼热的气息拂到苏菲雨脸上，气息忽然有些不稳，腿软，她靠在了他怀里，垂在一侧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悄悄攥紧。
“嗯？”程遇趁她意识游离之际，亲了下她脸，“及格了吗？”
他每次都这样，不安的时候总会缠着她亲，亲脸不够又开始亲别处。
苏菲雨偏头让开，程遇掐着她的下巴，把她脸转回来，唇蹭了蹭她的唇，“不回答我可亲了。”
没给人思考的时间，说亲便亲，吮着她唇不放。
苏菲雨手挡在两人中间，轻轻推了推他，下一秒被他反剪到身后，两人之间没了隔阂，亲得更无所顾忌了。
餐厅里的橘黄灯光落下来，打在他们身上，玻璃窗上映出两道绵长的影，紧紧拥在一起。
苏菲雨今天穿得低领毛衣，领口开得很大，加上两人亲吻的姿势，一侧的衣领已经滑到了肩头，现出里面的黑色蕾丝吊带。
也不知是被他灼热的气息所扰还是风的缘故，她轻轻颤了下。
程遇感觉到她的战栗，移开了她的唇，视线下滑，恍惚间看到了什么，喉咙一紧，张嘴咬了下她的耳垂。
没用太大的力，只是轻轻咬了一下。
苏菲雨身体好像有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的，手挣了挣，从身后移到了前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腰侧。
程遇腰侧也有伤，正在恢复中，她指尖拂过时，他轻溢出声。
苏菲雨游离的思绪瞬间回笼，低头问他：“是不是碰疼了？”
疼是真的疼，但不是碰的，是燥的。
也不是腰疼，是别处。
程遇搂上她，脸贴上她的脸，红着眼尾问：“我要是疼，你打算怎么办？”
苏菲雨不是医生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行，她问：“你需要我怎么做？”
程遇勾了勾唇，眼神变得越发炙热，贴着她耳畔问：“你能做什么？”
苏菲雨说：“我可以帮你。”
例如，帮你上药，带你去医院。
显然两人的“帮”不在一个频道上，程遇拉长尾音，“你要帮我？”
苏菲雨点点头：“嗯，我帮你。”
说着，退出他怀抱，认真问：“我怎么帮你？”
程遇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突然想逗她，牵过她的手，挠了下她掌心，倾身凑近，压低声音说：“你确实能帮我。”
说完，他眼神瞟向另一处。
苏菲雨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许久后，反应过来，红着脸说了声：“流氓。”
程遇一脸无辜状：“是你说要帮我的。”
苏菲雨羞涩地跺了下脚，转身朝厨房走去。程遇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吗？”
苏菲雨没理他。
程遇轻叹一声，悠悠道：“从分手到现在。”
程遇是有名的浪子，之前交往过的女生不计其数，苏菲雨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她守身如玉，更何况，他们还分手了。
她以为……
“除了你外，没有别人。”程遇胳膊又紧了紧，蹙鼻吸了下她身上的香气，指尖绕着她毛衣下摆问，“你呢？”
苏菲雨不禁撩，声音都是颤的，“我、我怎么了？”
程遇脸贴着她耳垂，问：“这几年交过男朋友吗？”
遇到过程遇这样出色的人，任何男人在她眼里都激不起丝毫涟漪，她想说，没有，我只有你。
话到嘴边改口了，“你觉得呢？”
程遇没听到肯定的答案，有些酸，“你，又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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