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昱起身,走到另一桌旁问方才说话的人:“这种私事,兄台莫非是亲历者?不然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呢?”
“这,我怎么可能亲身经历过,也是道听途说。”
舒昱冷笑一声,“道听途说?那你说的这样信誓旦旦,我还当你也去爬了那将军的床呢。”
那人一脸羞愤,指责道:“你怎么能这般侮辱人?”
“侮辱?”舒昱反问一声,“你也知道是侮辱?那你刚才就那样侮辱一个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将军?”
“我哪里侮辱将军了?”
舒昱:“我说你爬床就是侮辱,你把人的私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大谈特谈,就不算侮辱了?如此差别对待可是不行的哟~”
“我已经娶妻生子,怎么会……”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将军就是喜欢男子。”
舒昱一副悠哉的模样,“且不说你刚才说过,将军是断袖一事只是你道听途说,说不定只是谣言。就说你自己,娶妻生子又能说明什么呢?我怎么听说你娶个妻子只是摆设,孩子也不是你亲生的?”
“你!”
“我还听说你不举,因此只好男色,还是雌伏那一方。”
那人怒极,抬手就要揍舒昱,却被舒昱轻易制服了。
舒昱还有闲心对着众人幸灾乐祸:“看,他急了,想必是被我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了吧?”
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对着那人指指点点。
那人怒吼:“我没有!你这样随意污蔑人,有什么证据?”
议论别人的时候,只觉得热闹,但等自己成为别人谈论的对象时,才知道有时候语言比刀子还厉害。
舒昱摊手,“我能有什么证据,都是道听途说啊,这怎么能算污蔑呢?就像你刚才那般非议将军,也不算侮辱呀。”
这时围观的群众也反应过来了,“是啊!”“你刚才那样说将军,又有什么证据?”
那人慌张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是想同友人一起分享一下新闻八卦,没想着侮辱将军。”
只是和他同桌吃饭的两人却没有替他说话,反而避之不及。
舒昱也猜测这人确实只是一个爱好虚荣的,听说点新消息就想要炫耀一下,享受着众人追问吹捧的感觉。若他是故意散布谣言的人,就不会这样轻易就被自己问住了。
舒昱看着那人,冷冷道:“你可知什么叫谨言慎行?什么又叫祸从口出?多口舌者,生了口业,死后可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他这话说的语气极狠,吓的不少人都打了个冷颤。
最开始传播这些谣言的那人,更是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舒昱又向那人抱拳致歉,“方才我那一番话都是胡说的,可你却无法向众人证明。”又转向众人,“我方才只是同这位兄台开个小玩笑,谣言止于智者,各位应该不会信以为真吧?”
“哪里,哪里。”
“自然不会。”
也有人反应过来,“那刚才说将军那些话……”
舒昱立马一脸赞赏冲着说出这话的人高声道:“兄台是个明白人啊!”
“先不说那些谣言中有几分真,这样的私事,怎么这些无关人就知道这么清楚呢?”
他虽说不知真假,可“谣言”二字却加了重音,给人一种那些话就是虚假的暗示。
这些人连连点头,“是啊!”
舒昱一脸黯然,“当时举国上下,没有一个能带兵出战的良将,是将军他临危受命,上阵杀敌,才免于都城被敌军的铁骑践踏,我等今日才能坐在这里喝酒闲聊啊。”
他夸起自己来,丝毫不脸红。
不少人听说的将军的形象是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即使没听过,想象中的将军模样应该是高大魁梧,一身腱子肉。而舒昱的身高在这个时代算是高的了,只是他看起来潇洒风流,根本没人把他和他们口中的那个将军联系到一起。
而这些人远在都城,和战乱丝毫不沾边,没有经历那种危险,也就不像边关的百姓那样尊重那些将士。对他们来说,那些谣言只是谈资而已,至于真假,是否会有损于当事人的声誉,他们却不在乎。
舒昱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现在却不知有多少人故意传播这些谣言诋毁将军,更不知听到这些谣言的,有几位能像各位兄台一样明事理。”
“诸位怕是都猜到了吧,昨日本该封赏将军的,然而……”舒昱一脸不可说地摇头,“结果今天,关于将军的私事就传的满城都是了。”
这吹捧的话让围观群众陡然有了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自豪感,以及激浊扬清的使命感。更别提爱好八卦的,多半都享受自己成为众星捧着的那个月。
于是等有人神神秘秘地对这几人说“你知不知道那刚凯旋的将军……”时,他们就一脸高深莫测地打断:“其实,这是有人故意在诋毁陷害将军。我给你说,是皇上不愿意把公主嫁给将军,这才……”
其实舒昱猜到这些并不是皇帝做的,多半是秦向晚的作为,一来诋毁他,让他在军中威望降低,二来是给皇帝借口,不让公主下嫁。
想法不错,但这计谋也未免有点儿太小儿科了,而且是一个对皇位有所图谋的人用起来,似乎有点不上档次。
舒昱忍不住问系统:“这个副本中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儿降智?”
系统:“……”
“第一,我是杠精系统,不是历史科普系统,也不是权谋系统。”
“第二,很多时候单纯怼人和毒舌都是不计入积分的。”
“怼系统也不算。”系统又补充道。
“哦。”
舒昱并不放在心上,无论是秦向晚的算计,还是积分。
他不知道真实的古代人是怎样的,而这副本中的也太朴实(好忽悠)了。没有网络做遮掩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杠精?
其实秦向晚这计策虽然不入流,但也不算笨。只是舒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怕人议论的。他内心并没有很在意别人的议论,只是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这些人一不感激,二不尊敬,反而抓住一点私事就语气鄙夷,舒昱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舒昱和这些人争辩完,就打算吃过饭,和怀锦转一圈再回去找秦向晚算账,结果他一转身,发现之前他们坐的桌子是空的。
我家那么大、那么乖巧可爱的小锦鲤呢?
舒昱咬牙切齿:“这小混蛋,饭都不吃就跑了!莫非之前的乖巧,都是装的,为了迷惑我方便逃跑不成?”
舒昱饭也不吃了,让小二把那些做好的菜送给方才那些那几人,他直接付了钱就回府。
即使在副本中,也依旧保持节约粮食的良好美德呢。
结果舒昱才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来寻他的人,说是皇帝诏他入宫。舒昱猜测是皇帝已经听说了那些谣言,这皇帝治国无能,反倒在监视百官、管控百姓舆论方面下足了功夫。
“不急。”
他先是回了府,先差人去打探关于自己的谣言。既然在没那么热闹的东市都已经有人谈起了,说不定在西市那边早就传开了,甚至更加夸张。
然后又拿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来宣旨的太监面前,“我昨日伤了腿,今天出行不便,恐怕是不能骑马了。”
那太监被人吹捧惯了,更何况舒昱如今没有官职,即使以后被封了官,也没有根基,还不被皇帝所喜,他并不在舒昱放在眼里,见舒昱来了还是坐在椅子上。
又因为来这里,没有人给他塞银子,连杯好茶都没有,那太监心里不爽,就不拿正眼看舒昱,尖细的声音响起:“你作为武将,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伤,就要耽搁觐见陛下的时间吧?”
他的意思是武将皮糙肉厚的,这点伤不值得这么娇贵。虽然言语间也有轻视的意味,但话明面上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若是一般人立马惶恐地表示不敢。
但舒昱不是一般人,他正因为怀锦才溜走而感到不满,再一看积分也没增加多少,立马换上一脸受伤的表情,“武将怎么了?我没有轻视你身体残缺,你倒看不起我这个武夫?武将不也是血肉之躯吗?你那处没有骨头,被割了都疼,我这可是伤筋动骨的,哎呦!”
舒昱装模作样地摸着膝盖痛呼。
这个副本的设定中,并不是所有的阉人都被称为“太监”,而是地位高的被称为“太监”,普通的就被称为“内侍”。
舒昱面前这个太监,应该是皇帝的亲信,一直被人巴结着,还从没有当着他的面,故意揭他的短。
他怒极反笑,像一条阴冷的毒蛇那样盯着舒昱,语气中满是威胁:“好,好,好!老奴一个阉人,怕是踏进将军府,都辱了贵府的楣庭。如今更是请不动阁下入宫觐见,老奴这就去回禀陛下,凑请陛下派六匹马的车架来接您。”
“天子驾六”,六匹马的车架是天子专属,臣子平民用了,就是僭越。
太监这话是故意讽刺舒昱不知好歹,又暗含要去向皇帝告状的意思,想要舒昱大出血来讨好他,息了他的怒气。他可是知道,这些带兵打仗的,总是能捞到不少好东西。
如果对方乖乖地奉上好东西,他就在圣上面前少说两句坏话。
舒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还和系统吐槽:“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系统:“……跑调了。”
舒昱哼了一声,说:“你一个系统,压根儿不懂得欣赏。”
舒昱装作听不懂,指着那太监怒道:“好你个阉人!都说身体残缺导致心理变态,这话果然不假。我是个武夫,不过是直来直往惯了,今日口无遮拦戳了你的痛处,你就要这样陷害我?”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却要诬陷我造反,其心可诛!”
“来人,把他捆了,嘴堵上,我要去找陛下讨个公道。”
太监:“你!唔唔……”
那太监一脸不可置信,世上竟有如此颠倒黑白、厚颜无耻、比他还能倒打一耙的人?只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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