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没参横,更深夜静。


    一身黑衣的殷洵带着褚岳山走出白府后门。门外,七八人早已等候着,各自牵着马。一见到走出来的殷洵,这些人纷纷想要行礼。


    殷洵做了个手势,止住众人。他翻身骑上下属牵过来的马,率先朝外奔驰而去。其余人纷纷上马,紧跟其后。


    数十匹马蹄上包着软布的骏马在深夜的洛京街头奔驰,朝着城门驶去。


    眼看即将到达城门,殷洵速度忽然慢下来。


    “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先去城外等我。”殷洵朝着众人吩咐道。说完,他拉住缰绳,将马调转了一个方向,朝着来时之路原路返回。


    褚岳山见状,急忙转头对其他人开口道:“你们先去城门外。我跟着主子一道去。”他说着,便紧跟上去。


    孙修广旁边的人好奇地开口,“主子这是回去做什么?这事这么要紧?”竟然比立马回肆州还要急?


    “算了。没事少猜主子的想法。我们听主子的,先出城。”


    守城门的城门兵早已被她们收买。一见他们过来,立刻开城门将他们放出去。这几人不敢走远,就在外头城门附近等着殷洵。就在众人等得有些心焦之时,紧闭的城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两人两骑从中疾驰而出,路过他们时,也并未停下。众人急忙紧随其后,跟着殷洵沿着官道一路往北回肆州。


    孙修广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引得主子在这种时候都要回去。他一挥马鞭,悄悄地加快速度,追到褚岳山身旁,好奇问道:“主子方才回去做什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褚岳山脸上神情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要是不能说就算了。”孙修广见状,连忙补上一句。


    褚岳山摇摇头,“主子没下令不能说。”


    “那是什么事?”孙修广被褚岳山这幅难以启齿的模样彻底激起了好奇心。


    褚岳山停顿了一会儿,一鼓作气开口,“主子把高阳王给阉了。”


    “什么?!”发出惊呼声的是凑过来听的其他人,“这高阳王是怎么得罪主子了?竟然让主子做到这种地步。”周围人惊诧不已,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唯独孙修广咽了口唾沫,神情惊恐,只觉□□生风,格外凉快。


    白繁露并不知道趁着夜色离开的殷洵,在临走前竟然还做了这样一件事。她将和离文书仔细放好,塞在枕头下边,睡了穿书以来最好的一觉。睡好了,才能应付明天的疾风暴雨。


    果然第二天一早,谢氏就收到了清竹园碧梧来报的消息。她神情一变,脸色铁青,连早膳都没用完,就急匆匆去了清竹园。谢氏在清竹园里把白繁露狠狠骂了一通,气得浑身颤抖。她气女儿连徐幕这样的好的丈夫都不要,更震惊她为了和离,竟然做出给丈夫下毒的事来。然而再气,再怒,看着这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既后悔自己这么多年太宠她,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又只能满心无奈地替她收拾烂摊子。


    谢氏先是问清楚昨晚那些有哪些人知晓她意图谋害徐幕这件事,得知女儿昨晚把所有婢女全都调出去了,除了徐幕和他的那个侍从,只有白雨霏一人知晓后。谢氏一时又是气,又是松了口气。


    怪不得办事妥帖稳重的碧梧昨天没有来将事情告知她,没让她去阻止这件事,原来女儿是连碧梧、银杏都瞒住了。


    “东澜苑里已经没有人了。徐幕和他身边那名侍从,一清早就已经离开白府了。”谢氏冷着脸看着女儿,“白雨霏那边娘会让她闭嘴,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你昨天下毒的毒药呢?这毒是哪里来的——”


    谢氏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屋外碧梧大声喊道:“老爷,您怎么过来了?”


    谢氏眉头一皱,住了嘴没再开口。下一瞬,她就看到白裕用力推开门,径直冲过来,朝着白繁露用力甩了一个巴掌。


    白裕动作太快,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论是谢氏还是白繁露都没反应过来。


    白繁露挨了这一巴掌之后,谢氏才猛地起身将女儿挡在身后,怒吼一声,“白裕!你想做什么?!”


    甩完这一巴掌,白裕冰冷的脸上才总算浮现出满满的怒意,“我想做什么?!”他朝着谢氏愤怒道:“不如问问,你这个女儿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大清早,东澜苑的下人就来报,东澜苑里已经空了,徐幕和他的侍从不见了,他们的东西也不见了,只有一封信留给他。信上写明了,徐幕同意和白繁露和离。


    “我们白家一向和睦,偏偏你女儿一心要和离,现在成了弃妇!简直丢尽我白家的脸面!”白裕愤怒到脖子铁青,哪里还有平日里文雅俊美文士的模样。他嫌弃徐幕身份低微,还是个上门赘婿,但他更嫌弃女儿连这样一个丈夫都看不住!


    “什么叫做弃妇?!白恺之你给我说清楚!”谢氏双目死死瞪着白裕,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老虎,“露儿和徐幕是和离!露儿画技高超,才名远扬,是京城里一等一的才女。就算和离,她也不会给你白家丢脸!”


    “画技高超?”白裕嘲讽一笑。


    “更何况,你白家上下一团龌龊,还有什么胆量提脸面二字?!”


    白裕握紧拳头,眼神凶恶到骇人,脖子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对谢氏大打出手。


    “好了!你们别吵了!”白繁露松开捂着脸的手,冲着白裕冷声道:“你先看看这些。”


    她走到白裕跟前,将一个木匣子递给他,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谢氏挡在身后。


    白裕怒视了白繁露一眼,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张张信纸。他拿起最上面那张看起来,脸上神情从愤怒变得鄙夷,又从鄙夷变到震惊。


    “这?这些都是真的?”他抬头,不敢置信地质问白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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