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真的很苦,。
小时候顽皮,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吃过年备的食品。要知道过年用的多是煎炸食物,秦慕生吃多上火了,被家人逼着喝了碗放了黄莲的廿四味。
实在是太苦了,秦慕生厌厌的几天没吃下饭。
严潇一股脑喝完汤药,捧着碗咳得浑身颤抖,秦慕生立马倒了杯茶,顺着他的背温柔地喂。
可能是喝得太凶,也可能是忍受不了这股苦味,严潇咳嗽停不下,眼泪都渗出来,好一会才平复过来。
秦慕生一边顺他的背,尽管早已知道此事急不来,却也禁不住突生的失望。手下的身体没有全好,他只能避过受伤的地方轻轻地扫。
秦慕生翻出了糖,很甜很甜的糖,能在一瞬间化开黄连的苦,“张嘴。”
严潇乖巧张开了嘴,糖就进到嘴里。
心里很难受,像石头按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小潇。”
他轻轻喊出小反派的名字,想对他说“没关系,相信我”,又想象父母对孩子一样斥责他。但在最后一刻,千言万语哽咽于喉咙中,再发不出一句话。
以前没有多接触小孩,严潇的改变使他得意忘形了。
其实小反派也没多亲近自己,对吧?
如此一想,秦慕生不免有些灰心,他端起碗,想把碗还给店家。
木门开,一阵冷风扑面,将秦慕生绕成乱团的思绪吹散,他顿住门前。
可是。
原主用了两个月才让小反派稍稍卸下防备。
而自己才几天时间?
书中的严潇可是原主用了十数年时间培养而出的,他仅仅才数天,小反派已愿意主动牵上他的手。
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现在灰心,似乎太早了。
总有一天,严潇定会全心全意依赖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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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碗黄连熬成的汤药很苦,那倒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苦涩。在严潇的记忆中,比黄连要苦的事与物要多数十倍,区区黄连并不难接受。
所以,他嫌恶的神色是做给他师尊看的。
或因上辈子没有机会,严潇这才发现自己相当喜欢师尊震惊担忧的模样,那双微微瞪大﹑清澈透亮的明眸映着自己的身影,特别惑人。
真的很吸引。
严潇闭气喝完了药,换来的是师尊气急败坏的关怀。
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师尊便慌张地倒茶,拍着自己的背慢慢地喂。怕口腔苦味未散,又慌忙翻出甜得发腻的糖塞进自己嘴里。当糖融化透出过度的甜,那种苦涩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看见师尊眉头蹙起一边边深纹,嘴唇张张合合,无数话语藏匿其中,最后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叹息,“小潇。”
只有他的名字,似无奈,又似失望。
心脏重重地蹦了一下,竟生出了若有若无的不舍,细细品尝之下,又在不拾中品出了带甘的苦。
如此一折腾,时间早过了让休息的时候。
前几天的习惯使他们生出了默契,严潇睡到床的里侧,秦慕生吹熄了蜡烛便睡到床的外侧。
他的师尊总认为他会掉下床。
师尊许是累了,不消片刻便酣然入梦。严潇也累,他却毫无睡意。
严潇在回忆。
修真者到了一定境界即可驻容,师尊称得上强者,因此数十年后仍然青春。
于严潇而言,命丧夺命崖不过数天前的事,现在回想起,却有种朦胧的不真切。
象是一个恶梦,醒来后才发现这才是真实。
他伸出双手,同样有很多伤疤,却不再寛大厚实。
他重生了,变回这个弱小﹑力不能支的小孩。
上辈子所发生的都是真的,他的师尊捡到了他﹑收养了他,爱护他﹑教导他,最后也抛弃了他。
既然最后结局是这样,那最初为何要予他希望。
师尊?
严潇就似真正的孩童,将头点在师尊胸膛上,身体倚靠过去,逐渐将自己埋入师尊的怀抱中。
静谧的空间中,空气流动中出现异样的诡谲。
严潇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未可闻,他不断地重覆二字。
“师尊。”
这辈子,师尊会同样抛弃他吗?
身体蜷缩在师尊怀里,偷盗般摄取到的温暖奇妙的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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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生比严潇醒来得要早,睁眼看到小反派静静窝在自己怀里,小脸被捂得红扑扑的,可爱至极。
别说昨晚已经消气,就算还气上当头,看到此景恐怕会立马心软原谅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反派了。
秦慕生没多喜欢小孩子,严潇却意外的深得他心。
他不想弄醒小反派,蹑手蹑脚下了床,站起的一刻看见腰间有甚么在晃,是那个被他忘了还回去的储物袋。
储物袋薄而轻巧,系在腰间不增一点重量,若是被人盗去,恐怕一时半刻发现不了。
秦慕生笑了笑,小反派现在还用不了储物袋,待开始修炼,自然能使用自如了。
秦慕生始终没有发出声音,连推门的“吱呀”声也控制得很小心。
明天就要回太虚山了,现在就得先做准备。首先,他得去拿预定了的长命锁。
金制的长命锁小巧可爱,金锁中央刻了个漂亮篆体的“潇”字。
锁上有个两个小扣,扣上系了个小金链,方便戴在脖子上。长命锁托在手上沉甸甸的,却不会让人感到负担。
秦慕生禁不住想,小反派收到这么一件东西会怎么样?震惊还是高兴?会不会高兴哭了?哎,哭了不好!可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储物袋还给了小反派,秦慕生只能收到袖子里。大清早看到小反派在自己怀里睡觉,长命锁也到手了,秦慕生心情可谓美得不行。
回去托了人租了马车,他的师侄们大多辟谷了,秦慕生便只给小反派备了些粮食,顺便又买了许多糕点,私心想给小反派多吃点。
只是不知道糕点最后会进到谁肚子里去。
办这些事并不废事,最麻烦的租马车也托人去办,因此秦慕生只逛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他找到师侄中的大师兄季阳,让他通知其他人明天回去的消息。
只见季阳顿时颓靡下来,就知道他们舍不得山下的美好时光。
回到房间,严潇已经醒了,正拿着一片肉逗从令犬。
见他回来了,严潇立刻把手背到背后,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绯红。
秦慕生早就看清他手上的东西,还是装作不知道,问道:“背着我藏甚么了?”
严潇绯红更甚,他绶慢地伸出手,支吾道:“小狗饿了,我让人拿了点肉……可以吗?”
红红的肉垂在手掌外,从令犬“哇唔”一下,把肉片给叼下来了。
仔细看,从令犬嘴边沾了不少血水,显然不只吃了这一片。
严潇看到他盯着从令犬,小心拉过白色小狗,衣袖小心翼翼拭去狗嘴边的痕迹。
哈,颇有点作贼心虚的感觉,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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