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喂就喂吧,不用如此小心。”
喂狗是必要的事,又不是干甚么坏事,严潇的心虚有预料外的可爱,也让秦慕生心疼。
从令犬吃饱了﹐又被小主人抱在怀里,高兴得很,正蹦着用满是血腥味的舌头去舔严潇的脸。
严潇按住努力往上跳的狗子,闻言后却摇头道:“我没有钱……”
他没有钱,点不起肉。
“怎么没有钱了,这一袋子都是你的。”
秦慕生知道严潇暂时用不了储物袋,便将袋子里的钱掏啊掏,直把钱掏空堆到严潇身旁。
这袋子明明干瘪轻薄,若说没装东西亦不会有人反驳。严潇看他一把一把地掏,脸上的心虚化作惊诧。
待秦慕生放下储物袋,他就捏着袋子,看看那綉了金线的袋子,又看看秦慕生清隽的脸。
“你是……仙人?”
很是震惊。
看到严潇吃惊而睁大的双眸,嘴巴像金鱼一样张开却发不出一字,秦慕生只觉得可爱,“是啊,我是仙人,而且你也是要当仙人的,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秦慕生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小反派额头,力度不大,算是惩罚他“可能、或许、有机会”的不守诺言。
被弹到的地方不疼,严潇捂住额头,双颊兴奋得发红,“我可以当仙人?”
秦慕生点头,语气不善,显然是佯怒,“不想也得当,你答应了我的。”
严潇眼睛里是兴奋的亮晶晶,哪有半点不“”愿意,秦慕生捏捏他的脸,双手粗糙,脸蛋却比谁都要稚嫰嫰滑,惹得秦慕生不舍得松手。
“总之,你得跟我学做仙人,以后可能就回不来了。明天我们便要回去,要逛一逛,好记住大街风光吗?”
尽管这样问,秦慕生猜测小反派是想尽快离开的,安城大街于他人而言是个好地方,对严潇却是苦痛根源。
《仙缘》把小反派身世写得清清楚楚,不是说全部,严潇童年的悲惨有绝大一部分发生在安城大街。
不说让小反派喜欢上安城大街,要让他不去憎恨也是极难的。
严潇在不能生存自保的时候,也是有人照顾他的。
那人是个乞丐,靠别人怜悯施舍过活,按理说自己也是捉襟见肘,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收养了还是幼儿的严潇。
老乞丐待严潇不错,事事上心。
一块霉面包,掐掉发霉的地方自己吃,好的面包留给小严潇。天气转寒,衣物不多,老乞丐就让小严潇待在荒废的寺庙里,自己独自乞讨。
更有一次,一个醉鬼半夜喝完酒回去,见了老乞丐便摇摇手上打包好的烧鸡。老乞丐怕醉鬼,却因为小严潇没吃过好东西,他想让严潇吃一顿好而误信醉鬼,被那可恶的醉鬼殴打致死。
乞丐在安城大街不受欢迎,被打是常事,哪天没了也不意外。
可是小严潇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老乞丐死在面前而毫无还击之力。
人在最受打击之时是最冷静的,小严潇那时不过八岁,在老乞丐死后悄悄跟着醉鬼回家,趁人睡着就用磨得锋利的石头扎进那人喉咙里。
那人气绝后,小严潇回去把老乞丐拖进深山里埋葬,杀人的石头一同被埋了进去,立了个小木板当作碑石。
自此,严潇就不信人了。
安城大街并非善者多,严潇曾被人打过,被人骗过,被人厌弃被人侮蔑。老乞丐让他忍耐,不要记恨,许是那时还有老乞丐的支撑,严潇是忍耐了。但老乞丐死后,一切都崩溃了。
严潇把曾经欺负他的一一回击,老乞丐就是被人欺负致死的,他不要再被人欺负。
他回击,把那些人弄成残废,令他们不敢再惹自己。
严潇也不乞讨了,他讨厌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后来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也从别人的嫌弃厌恶化成了神憎鬼厌。
可是,没人敢欺负他了。
严潇不在乎。
秦慕生心疼严潇,他的过往也不是一句“被人欺负”就能概括。秦慕生要把他带回去,离开这里。
秦慕生猜测他不想出去,岂料小反派点点头,“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小反派严潇拉拉他的袖子,兴奋过后秦慕生在严潇平静的脸上看出了渴望与恳求,小反派道:“离这里不远的,很快就能回来,。不会很累的,可以陪我去吗?”
这种事根本不用求他。
秦慕生弯腰抱起小反派,因为突然腾空小反派被吓得赶忙抱住他的脖子,而后愣愣看着秦慕生露出羞涩的笑容。
就算如此谨小慎微,秦慕生还是喜欢这个让人心疼的崽。
臂弯上的重量与前几天没有多大的差别,手上一颠,落下时轻盈得近乎无。秦慕生决心又重了几分,他的崽要好好喂,一定要长得比书中高大!
严潇要去的地方是郊外,秦慕生到达后便知道这是甚么地方。
轻风拂过树叶,叶片遮挡阳光成了班驳的剪影,泥土上落了许多枯枝残叶,便是轻轻的一步脚下亦会生出瓦解的脆声。
秦慕生让严潇安稳的坐在自己臂弯中,走到了小反派所说划了几号的树下,将人放下。
划了几号的树,《仙缘》中也有记录。
那是葬了老乞丐的地方。
“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
严潇扬起头问道,今天忘了束起头发,头发顺着肩膀滑落,亮黑乌发映着白嫩脸颊,秦慕生发现,小反派像得很好看。
秦慕生不懂得如何确切形容,小反派安静带笑看着他时,就像打磨过的宝石,光滑润泽,让人心生好感。
初见时的小反派只有外露的凶狠,这股凶狠又似藏着力量,若要形容,藏于剑鞘的利刃倒是适合。
利刃。
那双眸血红的成年严潇,似乎更为适合。
锋芒、狂傲,似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处处透着杀意,嗜血又可怖。
秦慕生一顿,他记得,严潇死在同门剑下,眼前是他信任又依赖的师尊。
血瞳彷彿是剑身下淌的鲜血,鲜艳得可怕。
一个问题在脑海内打转。
那个时候的严潇,恨他的师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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