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稚宁的计划是这样,就说石膏只打二十天,在凌明桦面前糊弄几次,走路小心点,也就过去了。


    一周后的一个晚上,凌明桦主动发来视频通话。那时他正在自己的大沙发里挺尸,一看手机吓了个鲤鱼打挺。


    池稚宁住的是大哥送的大平层,这是大哥在他出道前办的最后一件人事——此后他只能收到源源不断的欠账单。


    大平层装修华贵大气不说,就池稚宁一个人住,起居室宽敞得能踢球。


    他捏着手机,原地转一周,头痛地想这视频怎么接。


    他在凌明桦那里还是励志奋进的穷苦小白花人设呢!


    但是,以前凌明桦可从来没有给他拨过视频。


    拒接可破,可池稚宁舍不得。他急得跳脚,真跳了,消肿不久的脚踝又隐隐痛起来。


    犹豫间,通话自动挂断,微信响了一声。


    老公:【?】


    池稚宁一咬牙,必须接!


    他住的主卧里乱七八糟,衣服鞋子游戏卡手办什么都有,随便入镜一个logo就穿帮。客卧装修得敷衍,墙面也相对素净,再把灯光调暗,别让凌明桦看清沙发床就行。


    池稚宁准备完备,把视频拨过去。


    接通了,那边天亮着,屏幕里出现整肃的深灰西装前襟。


    池稚宁屏息一瞬,小声道:“哥?”


    “嗯。”


    屏幕晃动了一阵,稳定下来。池稚宁终于看清楚他深邃的眉眼。


    看背景,像是在酒店套房里。


    “你怎么……”拨视频电话了?


    池稚宁把这话咽回去,他惯性规避会明确两人亲疏的话题,改口说:“那边几点钟,不用工作吗?”


    “等早餐,八点开会。”凌明桦也在打量对面的环境。


    池稚宁一阵心虚,故意把镜头晃了晃,妄图晃晕他老公的眼。


    凌明桦视线偏移,手也动了动,似乎是在打字。


    “等早餐的时候也要忙工作吗?哥你真的,太辛苦了。”


    凌明桦专注打完字,转回视线,幽邃的目光直抵人心,“你几点睡。”


    “我?还早。”其实想打会儿游戏,但池稚宁美化了一下自己的熬夜动机,“下个月有部戏要拍,我在看剧本。”


    “嗯。”凌明桦一心二用,又挪开眼,再转回来时说,“这边的事情麻烦,我要多留两天。”


    “啊,哦……”池稚宁失落但也惊喜,十分矛盾地应。


    凌明桦居然会向他交待行程!


    “是有点辛苦。”


    “啊……”池稚宁再次被惊喜砸中,语言系统逐渐僵化。


    凌明桦居然会向他透露辛苦!


    心一抖手一颤,镜头就往下掉,池稚宁没留意。


    凌明桦继续说:“所以,需要你帮忙解压。”


    “哦……嗯?”池稚宁下意识问,“怎么解压?”


    凌明桦眼底浮现一层笑意,做了个暗示意味极强的手势,用那口性感的低音炮说:“你懂。”


    池稚宁:“…………”


    手机吓掉了。


    池稚宁羞到快要爆炸。


    诚然,在家不穿衣服,和在家不穿衣服,是不一样的。


    池稚宁再也顾不上掩饰沙发床,当然也顾不上留意精心挑选的墙饰和价格不菲的壁画有没有入镜。


    凌明桦那边的早餐没上,来来往往送文件汇报工作的秘书团也没停过。


    他不知凌明桦早切换到蓝牙耳机频道,大气也不敢出。


    与在人前“表演”无异。


    凌明桦还用低沉冷静的嗓音提要求。


    镜头再低点,换个角度,手快一些,叫啊。


    羞耻感翻倍,池稚宁出来一回,消耗三回的心力。


    爽感也翻倍,当晚,池稚宁意犹未尽地做起了梦。


    —


    池稚宁数着日子,凌明桦出差了十天。


    凌明桦落地当天,他录完一个采访,火急火燎地往伊北别墅赶。


    别墅区大门外采用电子识别系统,对应业主车头的配套感应芯片,认证开门。


    池稚宁的保姆车也有装。


    驶过一道青藤拱门,视野开阔明亮起来,望着车外精心打造的园林景观,他想起这芯片安装的时间只有一年。


    他们在一起九个月后,凌明桦给了他进入他家的一切权限。


    凌明桦正在书房工作。


    池稚宁到后从书房外探头,歪着脑袋露出两只漂亮灵动的眼睛,小声叫了声“哥”,然后拖着石膏腿一蹦一蹦地走开。


    他进厨房去切果盘。


    能在凌明桦工作时伺候一杯咖啡、一份果盘,池稚宁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然也是因为,伺候别的他也做不了。


    池稚宁是真正养尊处优,人生中第一次动刀就是给凌明桦切果盘,不出意料切伤了小指。


    那时凌明桦捏着他的手,皱着眉,冷着声,明令禁止他进厨房。


    池稚宁不是乖乖听话的崽,为此还多撒了几次娇,直说想为他做点事。


    后来才熟练起来。


    五六种水果切好装两份,一份放凌明桦手边,一份自己抱着吃。


    凌明桦工作的样子十分迷人,鼻梁上一副黑色半框眼镜,沉稳而内敛,面容冷肃,棱角锋锐,通身是冷感又禁欲的气息。


    池稚宁坐得不远,边吃边看凌明桦,不错眼地看。


    看似他很粘凌明桦,其实都不需要凌明桦分出时间来,能让他看着就很好。


    他想要的陪伴,就只是陪伴而已。


    安静坐了一个小时,手机震动,池稚宁蹦到书房外接。


    王谦大声说:“《online》那边把你拍的封面改成内页了!真是岂有此理!!”


    “就前几天拍的那个二线杂志?那他们换了谁呀?”池稚宁说着还“哟”了声。


    他没有爆出丑闻,更没有犯原则性错误,拍都拍完了还能临时换掉,这种操作简直闻所未闻。


    ——他的震惊也只是吃瓜路过式的震惊,还挺客观,仿佛被踩一脚的不是他。


    “还能是谁,姚奕轩啊!”王谦咬牙切齿道,“他们欺人太甚,我就和你说一声,再去找公关谈一下,先挂了。”


    “谦哥你等等,我现在不方便,你给纯姐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王谦沉默了一下,用受伤的语气说:“小池,在你眼里,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不是啊。”池稚宁解释道,“那天拍摄的时候,纯姐跟化妆师起了冲突,你找她了解一下。”顺便照杨纯说的做。


    恕他直言,纯姐能顶三个经纪人。


    挂了电话,池稚宁转身就撞上一堵人墙。


    “啊,哥。”池稚宁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没声音啊,忙完了吗。”


    凌明桦沉声问:“什么化妆师,有人欺负你?”


    池稚宁犹豫了一下。


    他尽量避免在凌明桦面前谈工作,偏偏凌明桦总不忘金主义务,这样就搞得他很被动。


    凌明桦拨开他捂着鼻子的手,摸上去。


    酸酸麻麻,仿佛映在鼻尖,又仿佛迤荡在心头。


    池稚宁被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笼罩,心神恍惚,乖乖说了实话,“《online》的化妆师,姓孙,化妆的时候敷衍我,然后纯姐跟她们协商换了化妆师。”


    凌明桦眉心拧起,“有这个杂志?”


    “……是比较没有名气啦。这都是小事。”池稚宁抱住他的手臂,转移话题,“哥你工作做完了吗?”


    又被小东西这样敷衍。


    虽不高明,凌明桦还是顺了他的意。“暂时完了。”


    他回想《online》是哪个野鸡杂志,未果,倒是记起两个月前,他给池稚宁安排过一个一线男刊的封面。


    如果当时签约,也就是最近拍摄,但被借口没档期推掉了。


    小东西身上最为怪异的一点,便是对他给的资源避之不及。


    “哥?”


    乖软的唤声打破凌明桦的沉思。


    池稚宁往他身上挨了挨,脸颊不知何时已红成小苹果,压低声音说:“你那天……录视频了吗。”


    不提这事,凌明桦都忘了那天突然玩这手刺激的初衷。


    他朝下觑了眼,“你的石膏什么时候拆?”


    池稚宁认定他不会记得准确时间,自然往短了说,“还要五六天吧。”


    “嗯。”凌明桦低低应声,沉静的双眸里按捺着炽热。


    问到石膏也提醒了池稚宁,他小幅度跳了下,假装站不稳,伸臂搂上男人的脖子。


    健硕有力的臂膀稳稳将他捞离地面,抱玩偶似的带进主卧室。


    池稚宁人落在床上,视线追随着凌明桦,看他换衣服。纯手工定制的西装换为开襟睡袍,也意味着状态切换。


    他坐着,痴迷地看凌明桦肌理流畅的背脊,精瘦漂亮的腰背线条以及笔直修长的腿,两手不自觉扣进床单。


    衣襟敞怀,男人精壮的身躯渐渐逼近,雄浑的压迫感并翻涌的热气随之而来。


    池稚宁浅浅地吸气,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安。


    凌明桦猛扑下来,把他罩了个结实,不动了。


    “哥?”他小声叫。


    凌明桦下颚在他肩头,大半脸埋在被单里,声音有些发闷,“你傻了。”


    “哥~”池稚宁委屈。反正他逮着机会就撒娇。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担心录屏,晚了。”


    “……”尽管没人看,池稚宁眼神还是羞赧地躲闪起来,他小声问,“真的录了?”


    凌明桦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池稚宁无措地动了下,但被压得实,没甚空间。凌明桦以为他要闹,铁臂扣住他细腕。


    可池稚宁没有挣动的意思,俊俏的小脸泛着红晕,羞涩道:“那,哥你会经常看吗?”


    凌明桦:“……”


    原来池稚宁担心的是他把那份不存在的视频束之高阁。


    男人鼻息间溢出几分极轻的笑。


    不愿压坏他的小东西,往旁侧了侧身,凌明桦垂头吻下来。


    池稚宁便迎上去,如获至宝似的,讨好地嘬着。


    他好似熟透了、能甜到人心坎里去的果儿,沁入唇齿间,香甜四溢。


    池稚宁总是轻易被凌明桦勾起来。


    可这回,男人又吊着不给。


    折腾半天都得不到想要的,他小心挪开石膏腿,明亮带着湿意的眸子哀怨地盯着男人看。


    凌明桦表情依然不明显,目光深沉,带着几分嘲弄,“我看你不太方便,今天就算了。”


    池稚宁急了。


    又不是第一天“腿伤”,现在才说不方便!?


    他通身发热,难耐地在男人怀里扭动。


    未料凌明桦是铁了心,把人箍住不准动,咬住他的耳唇轻言:“反正有视频在,我方便得很,你好好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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