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鼎从储物戒里翻了些材料出来,炼制了一只香炉,就是很普通的那种,不是什么灵器,没花沈鼎多长时间。
然后沈鼎又从储物戒里翻出了一堆的紫霞草。
紫霞草在修仙界是一种很常见的灵草,将之炼成粉撒在地上可以驱赶蛇虫鼠蚁,但修仙界的修士根本看不上紫霞草,因为哪怕是修为最低的炼气士,也可以用灵气隔绝蚊虫叮咬,这紫霞草的作用在修仙界的人看来十分的鸡肋。
只有沈鼎仗着自己储物戒空间大,不怕占地方,摘了很多很多。
沈鼎又挑了一些其他的灵草搭配起来,炼制了不少盘香,一盘能烧一整天。
紫霞草本身没有香味儿,甚至可以说味道有些难闻,沈鼎用其他灵草中和,调出了味道类似薰衣草的香味儿。
看着盒子里堆成小山的盘香,怕是能烧一两年了。
沈鼎想了想,收了一大半放在储物戒里,留了四五个月的量,用大一些的盒子,把香炉和盘香装在一块儿包好。
将书房收拾干净,沈鼎抱着木盒子出来,就见觅松守在门口。
沈鼎一开门,觅松忙道,“公子,大小姐来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闻言,沈鼎嘴角一抽。
“怎么不早点叫我?”沈鼎瞪他一眼。
觅松垂下头,“是公子您进书房前吩咐过的,不许任何人打扰。”
“……”
沈鼎揉了揉额角,“往后若是妹妹来了,就算天塌下来,你也得告诉我。”
“是。”觅松心里将黛玉的地位又提高了一等。
这就是个小祖宗啊。
沈鼎没空理会觅松的小心思,快步进了堂屋,“妹妹。”
黛玉头也不抬,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哥哥让我好等啊。”
完了。
沈鼎清了清嗓子,在黛玉对面坐下,“这不是赶早起来,就在准备给妹妹的赔礼吗,”说着看了黛玉一眼,“妹妹等了多久?”
“不多不少,足有一个时辰。”黛玉看着他,面无表情。
沈鼎:“……”
他咳了两声,将手里的盒子摆在桌子上,“这是我准备的赔礼,妹妹打开看看?”
黛玉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拿过盒子打开看。
“香炉?”黛玉眉头微蹙,“这有什么用?熏香吗?”
沈鼎清了清嗓子,道,“夏日炎炎,蚊虫很多,这香炉是我……之前练手做的,这些盘香是我刚才做的,这里头有一种……药草,驱蚊效果极好,我搭配了其他的香草,点燃之后,也不会有难闻的异味,妹妹夜里也能睡得更好。”
黛玉等了沈鼎一个时辰,都没见到人,确实有些恼的。
可见了这些盘香,她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你晨起用了早饭就一直在做这个?”黛玉问道。
沈鼎笑道,“这不是时间紧迫吗?我还想着做好了给妹妹送去,倒是让妹妹坐这儿等我了,真是该死,我已经叮嘱觅松了,下回妹妹过来,让他立刻回我。”
黛玉面上带了笑,“倒也不必如此,若是哥哥在读书,我怎么好搅扰?”
“什么都没有妹妹重要。”沈鼎笑着道。
黛玉掩嘴笑起来,“你今天嘴上抹蜜了?”
沈鼎也跟着笑,“妹妹说抹了蜜,那就是吧。”
黛玉等了一个时辰的气彻底消散了,“这份赔礼,我很喜欢。”
“妹妹喜欢,就是它的福气,”顿了顿,“若是盘香点完了,妹妹再同我说,我再做。”
“是不是太麻烦哥哥了?”黛玉迟疑的道。
沈鼎笑着给黛玉续了一杯茶,“不麻烦,我乐意为妹妹效劳。”
黛玉笑了一会儿,停下来看他,“既然哥哥乐意,妹妹就却之不恭了。”顿了顿,“今天你还看书吗?”
沈鼎见黛玉心情好了,面上也带了笑容,“今天就先不看了,妹妹有事?”
黛玉摇头,“不是我有事,我方才从正院来的,阿爹今天没去衙门,说夏日酷暑,要带我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沈鼎闻言一怔,“老师也去?”
“对啊。”
“可盐院衙门政务繁忙,老师走得开吗?”
这个问题黛玉还真没想过,被问得愣住,眉头蹙起,迟疑的道,“倒是没听爹爹提。”
沈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笑着道,“想是天气太热,衙门也闷热,休息一阵也好。”
闻言,黛玉看了沈鼎一眼,也笑,“哥哥说的是。”
黛玉在沈鼎这里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抱着沈鼎给的‘赔礼’准备回去。
“我送妹妹。”
“青天白日的,不必送了。”黛玉笑着道。
沈鼎便将黛玉送到院门口,哪知黛玉还没走,一名面熟的小厮跑来。
“沈公子,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这面熟的小厮是林如海书房伺候的。
黛玉见状,便笑着同沈鼎道,“哥哥快去吧,我自己回去。”
沈鼎看了看左右,“妹妹今天来没带人?”
“雪雁跟我一块儿来的,我在你院儿里等了一会儿,就吩咐她回去替我收拾东西了。”黛玉道。
闻言,沈鼎扭头在自己院儿里喊了一声,“采薇!过来!”
他院儿里大大小小的丫鬟,足有十几个,采薇和采荷是他院儿里的大丫鬟。
采薇和采荷都是贾敏精挑细选出来安排到沈鼎院儿里管事的,都有十三四岁了。
“公子。”
“你送大小姐回去,待会儿自己回来。”沈鼎吩咐道。
黛玉见沈鼎如此安排,也没有拒绝,笑着谢过沈鼎,催他快些去书房。
“你先走,等你走了我再去。”
黛玉知道沈鼎的性子,也不跟他争,先走一步。
等黛玉走远了,沈鼎才跟着小厮去林如海的书房。
小厮将沈鼎领到书房门口,“老爷,沈公子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林如海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顿了顿,“冠玉,你进来。”
沈鼎依言进了书房,不想在书房里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燕翰学笑着拱手,“沈公子。”
沈鼎挑眉,回了一礼,又向林如海行礼,“见过老师。”
“燕大公子今天是来找你的,你们就在这儿谈吧,我去找你师娘。”林如海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书房,还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林如海离开的脚步声远去,燕翰学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眼熟的木盒。
“沈公子,舍弟鲁莽,贸然收下了这份礼物,我今日来,是来归还的。”
沈鼎没有接,“燕大公子这是打我的脸呢?”
燕翰学神色不变,微笑道,“沈公子言重了,只是礼物昂贵,我不能收。”
今早请安敬茶之后,他带着新婚夫人回房,没多久他弟弟就来了,将这木盒子交给他,说是沈鼎昨日给他的贺礼,因他去迎亲错过了,就让他弟弟代为转交。
起初他没当回事,接了也没打开看,回来就给了新婚的妻子宋氏。
宋氏好奇,询问过他之后,就将盒子打开了,盒子里是一对龙凤鸳鸯佩,材料是白玉。
触手温润,质地极佳。
这样的玉器,放到差一些的书香门第,已经可以当做传家之物了。
沈鼎尚不足十岁,送这样的礼,对于他们夫妻而言,过于贵重了。
而且,他弟弟不清楚沈鼎的底细,他却是从父亲那里听过一些的。
这个沈鼎,来历不明,是巡盐御史林大人在赴任的路上救下的,之后不知何故,被林如海收做入室弟子。
谁都不清楚沈鼎的来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沈鼎住在林家,吃林家的,住林家的,完全是寄人篱下。
白玉虽有,但也不多见,质地好的都是产自西域和阗,以当地命名,称做和阗玉。
像这样品相极佳的白玉,只能出自西域和阗。
沈鼎即便能有这样稀罕的和阗玉,也没道理拿来当礼物随手送给他这样不熟悉的人。
除非这对沈鼎来说,并不稀罕,他还有更好的东西。
然而沈鼎不是寄居在林家吗?
除非,他身份有问题。
初次见面,沈鼎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他实在不想怀疑沈鼎。
他刚刚新婚,本该要在家里陪刚过门的妻子,可他哪里能安心?
这礼物太烫手了,他必须得来问清楚。
他也怕自己是误会了,所以没有对林如海提及,只说有事要见沈鼎。
提出退还礼物,他只是想看看沈鼎的反应。
沈鼎也注意到燕翰学的情绪不对了,再听燕翰学的话,说礼物昂贵,很快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白玉是玉中的翘楚,最好的白玉一般产自西域和阗,也就是现代的新疆和田,也叫和田玉。
最上等的白玉,是呈羊脂色的白玉,也称羊脂玉,是玉中的极品。
当然,价格也很极品。
玉本身就是贵重物品,但在修仙界,就是被拿来练习手法的普通矿石。
他喜欢白色,师门上下人人皆知,这种练习的材料,多是师兄弟们随手给他带回来,或是他自己在历练途中收集的。
在修仙界生活两百年,他练习雕刻符文,惯用的就是白玉。
漫长时间产生的价值观和习惯,仅仅一年的时间,想要彻底扭转,谈何容易?
修仙界灵气充裕,这些白玉矿石,质地极好,随便拿一块儿,放到这里那都是上上品。
但是在这个世界,能出这样品相的白玉,只有西域和阗。
沈鼎既然明白问题出在哪儿,当然不会让燕翰学继续疑心下去。
他故作不解,“不就是普通的白玉吗?我看这玉佩是一对儿,也很好看,就挑出来当贺礼了。”
燕翰学闻言一愣,“普通的白玉?”
他看沈鼎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当即意识到可能是他想岔了。
“这玉佩你是哪儿来的?”燕翰学语气缓和了很多。
沈鼎挠了挠头,道,“我生辰的时候,收到了不少生辰礼,这玉就是礼单里的。”
见状,燕翰学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沈公子,你这可是把错把珍珠当鱼目啊,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上等的和阗白玉,非常昂贵,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了。”顿了顿,将盒子移到沈鼎的面前,“快些收回去吧。”
燕翰学只当沈鼎年纪小,错把上等的和阗白玉当成的普通的白玉。
沈鼎苦恼的道,“可是……这送出去的礼,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你年纪还小,无需送礼,这礼本就不该送。”燕翰学道。
沈鼎摇头,“不行不行,这龙凤鸳鸯佩寓意极好,我特意挑了这玉佩做贺礼的,送出去了就是送出去了,没有收回的道理。”
燕翰学眉头皱起,“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这玉……”
沈鼎抬手阻止燕翰学继续说下去,“我厚颜称你一声燕大哥,我明白燕大哥是觉得这玉器太昂贵不能收,可我送出去的是心意,这礼物退还回来,若是传出去,我哪里还有脸见人?”
“你还小,不至于。”燕翰学无奈的道。
沈鼎摇头,“我送出去的礼,没有要回来的道理,若是燕大哥实在过意不去,将来再回我一份差不多的礼就是了,这人情往来,不就是有来有往吗?还是燕大哥不愿意跟我来往?”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鼎本就寄人篱下,燕翰学可不想让他误会,忙摇头否认。
沈鼎笑着道,“既如此,这礼物还请燕大哥收下。”顿了顿,“不过是一块玉罢了,难不成还能比人还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是燕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将来我有求到燕大哥的地方,还请燕大哥多照顾我几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翰学若执意退还礼物,那就是撕破脸了。
燕翰学看着推回来的礼盒,摇头叹气,笑道,“你也太固执了,罢了,这次我就收下了,再没有下次了。”
“下次我送礼,我一定先请示师娘,师娘说没问题,我再送,可好?”沈鼎笑着道。
燕翰学摇头轻笑,“小滑头。”
“我送燕大哥出去?”
燕翰学将礼盒收到袖子里,起身,“那就麻烦沈贤弟了。”
沈鼎笑着将燕翰学送出府,目送燕翰学骑马离去,沈鼎准备回屋。
没走多远,就被黎关拦下,“沈公子,老爷请你去书房。”
“老师。”
正在练字的林如海见沈鼎来了,将手里的笔放下。
“坐吧。”
沈鼎等林如海先坐下,然后才跟着坐下。
“老师找我有事?”
林如海含笑道,“燕大公子昨日刚刚成亲,今天就来找你,虽然他不说,可我也看得出来,他隐瞒了什么,”顿了顿,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那么我的乖徒儿,愿不愿意跟老师说实话呢?”
好好的,人家刚刚新婚,不在家里陪妻子,跑来找沈鼎这个半大的少年干什么?
沈鼎早就料到林如海会问,也准备好了说辞。
“前些日子听说燕大公子要成亲,我就私底下准备了一份贺礼,总不能两手空空的跟老师一块儿去燕家拜贺。虽然我还小,没人会说我的不是,可我……”
林如海闻言一怔,叹道,“你这孩子,心思也太重了。”
当初他就发现这孩子格外在意自己欠了别人的,哪知都一年了,他表面上不显,心里的顾虑却一点都没减少。
沈鼎垂下头,“学生知错了。”
“不必如此,”见沈鼎情绪不好,林如海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不过是一份贺礼,送就送了,也不算什么。”
林如海说到这里一顿,“不过是一份礼,燕大公子怎么非要见你?”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贺礼好,就在库房里找了找,找到了一对白玉龙凤鸳鸯佩,我觉得这对玉佩寓意极好,就挑了送出去当贺礼,谁知今天燕大公子上门,说是和阗白玉,太昂贵要还给我,可这送出去的礼,哪儿有要回来的?”
听了爱徒的解释,林如海摇头一笑,“怪不得他坐立难安,非要见你呢。”
沈鼎只是个孩子,却准备了这么重的礼,但凡守礼的人家,都不敢真的就这么厚颜收下。
“那礼物你收回来了?”林如海问道。
沈鼎摇头,“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可以要回来?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他将对燕翰学的说辞又对林如海说了一遍,“燕大哥已经收下了,说没有下回。”
林如海满意的点头,“你做的很好,送出去的礼,当然不能要回来。”
沈鼎在林家住了快足足一年,他和贾敏都很喜欢沈鼎,逢年过节都没少给三个孩子礼物,这和阗白玉在寻常人家是稀罕物,可对林家来说,并不罕有,他要是没记错,黛玉私底下都给过沈鼎好些白玉玉器。
没别的,因为沈鼎格外喜欢白色,这已经是林府上下,人人皆知的事。
“很晚了,回去歇息吧。”林如海笑着拍了拍沈鼎的头,“我是你的老师,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必外道。”
“学生明白,多谢老师。”
“回去吧。”
沈鼎起身告退。
再出来时,已经是傍晚,天都快黑了。
沈鼎回到自己的院子,迎着晚霞,看见站在廊下的黛玉。
“妹妹?”沈鼎微微一愣。
黛玉见他回来,快步迎上来,“出什么事了?燕大公子为什么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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