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了糖果,大家围坐在餐桌旁准备吃午餐,下午还要上工,想要午休的话就只能缩减煮饭和吃饭的时间了。


    所以大家也不再交谈,蒙着脑袋认真吃饭,中午吃的是红薯粥,还给每人贴了两块玉米饼。


    花筝是冲了一碗麦乳精,她病还没痊愈,这个比红薯和玉米饼适合养身体。


    只不过甜滋滋香喷喷的味道引得其他人口水直流。


    吃完午饭大家都抓紧时间小憩一下,到了上工的时候,华筝把自己那厚重的刘海用发夹别在头顶,黑亮的长发分成两股,编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


    穿一件碎花长袖衬衣和一件黑色裤子。换上方便干活的解放鞋,透气的面料让华筝舒服很多。


    头上戴着一个草帽,又从包里找出一块纱巾把脸遮起来,再用一根绳子把裤腿扎紧。


    之后又找出一双用华爸爸的旧手套改小的厚手套戴上,这样拔草就不怕割到手了。


    全副武装完毕的华筝一走出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就算华筝再自信,也不能说现在这幅装扮后自己还是这条街最靓的仔,只能说这装备确实有点夸张了。


    但相对于这些目光,华筝还是觉得六月的太阳、玉米株上的毛刺和锋利的草叶更可怕一些。


    “华同志,你这么出去会被热晕的吧?”兰茜说道:“别包得那么严实呀,要通风透气些才舒适。”


    季晴理了理她的长裙,慢条斯理的说道:“她之前不就是被晒中暑了吗?包好一点就不会被晒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华筝醒过来后就多了一种勾人的韵味,和之前的纯真有着很大的差别,就好像昏迷前还是个孩子,醒过来之后就成熟了很多。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华筝可是亲眼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抱着别的女同志,这才是成熟而已,若是自己可能要疯掉,当场上去把那两个人生撕了。


    不过华筝再好看也没用,以前是孩子气,现在更是把脸都遮住了,只要没露出她那张白得发光的脸,自己就是最引人关注的人。


    “华同志,记得带上你的水壶,多喝水,别中暑了,”兰茜又提醒道:“要是不舒服,就先回来休息,可别硬撑。”


    “知道了,兰茜姐,”华筝提了提挂在肩上的军用水壶:“不舒服我会休息的”。


    说完冲着其他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季同志说的没错,之前我就是被晒中暑的,所以今天才多注意一些,谢谢大家的关心。”


    娇柔的脸庞,羞涩的笑容,还有娇滴滴的声音,让几个男女知青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就连心有所属的马东,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华筝那张白嫩的脸。


    不得不说,华筝同志真是好看。


    “好了,再说下去天都黑了。”


    刘玲月把一切看在眼里,气得半死,黑着脸推门走了出去,她就讨厌华筝那张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漂亮得过分的脸,还讨厌她笑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心软的笑容,之前还讨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傅劭傅哥哥,可现在却讨厌她明明被绿了还傻乎乎的。


    其他人不懂刘玲月的心情,但也知道她说的没错,停下话头,带上早上领的工具,相继走出知青大院。


    “华同志,你病还没好,待会儿慢点做。”老大哥出去之前还贴心的叮嘱了一下。


    看来转变印象的效果还不错的,至少与知青们有了交谈,不像原主一样似乎游离在众人之外。


    而傅劭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家都围着华筝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华筝怎么能对其他人笑呢?


    刚想走上前去阻止,又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质疑,她怎么能怀疑自己?就应该不理她直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不过晚上还是要好好批评她怎么能听信别人的话!


    想到这,傅劭觉得现在去找华筝就好像承认错误似的,他怎么可能对华筝承认错误!又不想看到花筝对着别人笑和与别人交谈甚欢的样子,只好低头一路走在最前面。


    花筝在后面看着,稍微一想就知道傅劭的心思,不由嗤笑,她可不像原主一样围着他转,为了哄他开心什么错事都认。


    走在去知青责任地的路上,泥土路旁不知名的野草开着各色花朵,在烈日下耷拉着脑袋。


    华筝呼吸着这绿色清新无污染的空气,心情舒畅了很多,连火辣辣的阳光都没那么让人烦躁了。


    到了地头,华筝就看到这里的玉米和现代的农村种的玉米完全不一样。


    在现代,玉米一株能长有两米多高,一株就能结两根大概成年男子小臂粗的玉米包。


    而现在的玉米株只有大概一米五高,纤细的株杆仿佛随时会断掉,干瘪的小玉米包都没有三指大,还一点都不饱满!


    这都准备能收割了还这么干瘪,说明收成是真的不太好。


    应该是玉米种子质量低的原因,或者是肥料短缺的原因。


    不然以大家这样伺候祖宗似的伺候它,也不可能产量这么低。


    一群人稀稀拉拉的站在地头,或者走在路上,或蹲着聊天,谁也没有下到地里开始干活。


    远远传来大队长“开工啦”的声音,华筝周围才慢慢沸腾起来。


    男人们隔着几块地相互吆喝,讨论着今年的天气和下半年的工作安排。


    女人们聊着今年的收成,遇到长得好的玉米,就相互分享收获的喜悦。


    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的年代,人们却充满了激情和斗志,也让人充满了希望。


    华筝在知青责任地里随便找上一块,戴上手套就蹲下来开始拔草。


    因为工具短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领到除草工具的,所以用手是常态。


    看看表上的时间,也才拔了几分钟而已,华筝感觉似乎已经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手痛,手臂痛,腰痛,腿也痛,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汗水从脸上脖子上流下来,滴到野草上,真真是“锄禾日当午,汗滴个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华筝忍不住想哭,原主这身体也太娇弱了,这工分太难挣了,要不是原主条件好,有钱有票又有粮,她分分钟得完蛋。


    若是能再回到现代,华筝再也不嫌弃这个难吃那个难看了。


    恨不得在开吃之前,焚香沐浴以示敬重。


    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三年零四个月才能高考离开,华筝真的欲哭无泪。


    华筝趁着休息的时候抬头看看周围,这玉米长得稀稀拉拉的,谁想做点什么附近的人都能看见,当真是连偷懒都难。


    隔壁几块地的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做工边聊着八卦。


    从村东头的林寡妇昨天吃了一个肉包,说到村西头的木匠刘二叔家嫁到镇上的大女儿家的小儿子的学习成绩。


    从村前头的簸箕河边的柳树又长高了点,说到村后头山里的野菜是不是又到了采摘的时候。


    从隔壁大队谁家小媳妇吃多了黄豆在被窝里放屁,说到镇上供销社什么时候有瑕疵布料。


    没什么是她们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说的。


    特别是知青大院的女知青们,更是她们的嘴上常客,从未缺席。


    比如兰茜年纪大了还没嫁人,比如季晴条件好是好就怕守不住,比如廖招弟来了这么多年没得到过家里一粒米,比如刘玲月有马东整天围着她转估计是处对象了,比如华筝差点没救过来。


    “华知青,你病好了吗?今天就来上工啦?老何还说你病得很严重哩!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隔壁地里的婶子看着华筝问道。


    别人拔草像耙子搂草,这华知青拔草,那手指像在跳舞似的,好看得紧。


    看着华知青柔柔弱弱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要精、用啥啥要贵、穿啥啥漂亮的样子,还以为她会趁着生病多休息几天呢,没想到才满打满算这才休息一天。


    华筝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看过去。


    原来隔壁的是在她昏迷的时候与大队长舌战的钱来来钱婶子,还有马来福马婶子几个人,开口问话的是钱婶子。


    她口中的老何是队里卫生室的医生,就是之前帮华筝把脉开药的何琮荣。


    华筝摘掉脸上的纱巾,汗湿的头发丝搭拉在脸上,在加上脸色苍白,嘴唇无血,看着确实严重。


    “谢谢婶子们关心,我好多了,”华筝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不是大队长都把任务安排了下来,我要是没来好像也不太好。”


    钱来来撇撇嘴,“大队长给你的任务也太多了,就你那水平,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工分,你压力大些也能理解,要我说你就应该分到半大的孩子那边去。”


    花筝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也很大队长申请了做轻松的活,工分少点也没事,可大队长说都是上山下乡的知青不能搞特殊呢!”


    钱来来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就他家珍珍就搞特殊好吗?说实话,华知青你是不是得罪大队长了?不然换轻松的工分少的活应该不难。”


    华筝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摇头,“应该没有吧,我都没有和大队长说过话呢!”


    钱来来看到她迟疑,估摸着应该是想到什么了又不确定才没说的,八卦之心一下就被提了起来,心想着回头要去打听打听才行,嘴上安慰华筝:“没我就好,不过不管任务有多重,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旁边的铁柱媳妇也看不下去了,说道:“就是,你这都病成啥样了还来上工?”


    “是呀华知青,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养好身体,老了你就知道错了。”马婶子跟着劝道。


    “华知青你这脸色差得很,还是病好了再来吧。”几个婶子七嘴八舌的劝着。


    华知青这脸色真的吓人得紧。


    “婶子们,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华筝手上慢慢慢下来,嘴上却还坚持着,一副还能再干五百年的样子,“你们这么操劳都不怕苦不怕累,我一定要多向你们学习才行,我还能坚持的。”


    “华知青,我们知道你思想觉悟高,但你这脸色也太差了。”


    “是呀华知青,主席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连稍远的几个婶子都看不下去,也一起劝阻道。


    华筝自觉这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才放下手上的活,无力的说道:“谢谢婶子们的关心了,那我先休息一下。”


    华筝估摸着这吃苦耐劳的精神面貌多少能刷一把好感的,再加上身体也确实受不了了,赶紧席地而坐,罐了几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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