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如花一般的少女便要身死,她的眼睛在诉说着不甘心,她在求救。
霍天青本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他看着少女的眼睛,也实在说不出拒绝她的话,因为此刻的她太过可怜、太过可悲,青年想到以往的温存,此时竟也有些伤感与不舍。
花朵凋零的太快,他全然没有去寻找凶/手的心思,因为他若离开,便再也看不见活着的上官飞燕了。
青年附身,撑住少女的脑后:“飞燕……”
“治不了?”,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陆小凤下意识看向晏亭藏身的方向,可他又猛然想起,对方绝对不会治疗一个坏人——虽是以晏亭的标准评判的坏人——他又补救,“抱歉,你本也没有救她的必要。”
江湖人不放心晏亭也在于这一点,对方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他现在的标准还算是正常,可若是某一日他的心态变了……毕竟恶人也不是一开始便是恶人的。
晏亭若是知道了,怕只会在心里笑说他们想得太多,他要是真的变了,首先便要被师父打个重伤再说。
霍天青听得陆小凤仿若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话,猛然抬头:“她、能救她吗?!请出手救救她吧!”
花满楼轻轻蹙眉,偏开了头。
即便是恶人,那也是人命,他总是这样心软。
游龙生也有些不忍,但一想过她做的事情,便说不上不忍了。
追命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偷袭的人,反而紧紧盯着上官飞燕:她死了,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司空摘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瞳孔地震:“她、她她她——”
陆小凤:“她什么她?”
司空摘星:“我接到的委托是要偷走她啊!”
上官飞燕还努力呼吸,残存着一口气。
陆小凤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因为这听上去太过巧合,也太过荒谬,霍天青却在此时道:“……我知道,是她自己雇佣你的,你大可不用费力了。”
自己雇佣别人偷自己,这要求属实是很有趣,可加上之前的计划,这阴谋的气息无论如何都是遮挡不住的,仔细想一想,又有谁不知道,这样能够让别人忍不住去怜惜她呢?
瞧,有人针对她!
于是几位又沉默了。只不过下一息,他们全都震惊地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霍天青压抑着的痛呼声,而他本人也立时因为这个变故,变得同样脸色苍白嘴唇乌紫,瘫倒在地上!
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也中毒了!
再一看,明显是上官飞燕手上的毒/针做的孽!她竟然是宁可带走一个一起,也不愿意便宜了别人!
追命‘啧’了一声:“好狠的心!”
陆小凤也忍不住道:“以往听最毒妇人心,我还没什么想法,是我草率,以后我还要更注意才是。”
游龙生:“能在江湖上行走还不吃亏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好惹的?”
花满楼眉头轻蹙,表情严肃,显然他是连半点笑容都挤不出了。
几位也不能不在意了,早就凑到霍天青跟前,不让上官飞燕与他再挨着:天禽派的独苗苗不应该因此而死,这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暗处的独孤一鹤险些要扑出去,可他又想起追命之前的嘱咐与部署,他倒不急这边了,冲晏亭示意后,顺着之前暗器的方向,悄悄追了出去。
霍天青表情痛苦,他也很是诧异,艰难道:“这……这是为何?!”
可他的表情随之释然了,听得他们说话,也像是终于想通了,之前说‘上官飞燕不是个好人’的话都感觉空泛,即便他理解了,也未曾真的感到戒备,因为没有距离感,但此刻,他用生命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实!
他以后不会对女人避如蛇蝎,却也不会放松警惕,更会恨着上官飞燕,时不时要想一想她,让自身保持清醒。
他对上官飞燕不是全无爱意,也许会在她死后为她可惜,认为她是一抹不败的月光,不过经此一遭,他心如止水,情绪平复,反倒是让毒/素扩展的还慢了些。
晏亭扶了扶自己黑色的狐狸面具,从暗处飘然出现:“让开。”
他走近霍天青,又在隔着一米多的地方半蹲在那,只有胳膊伸得很长又很平,完全是奔着哪里最短便向着哪里伸手的态度去的,他抿着嘴的模样看起来小心翼翼:“不过是毒罢了,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霍天青看清了他,顿时发觉他是晏亭,整个人的表情更加轻松,甚至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由爱生恨,瞪视旁边的上官飞燕,眼中满是挑衅。
上官飞燕躺在地上,浑身发冷,又全然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霍天青:“该……”死的。她已没有力气了……那是她的飞燕针,毒/性自然也是极大的,她曾经为它骄傲,因为它几乎无解,见效很快,可如今它在她自己身上起作用了!
她如何能甘?心中又如何能不愤慨?
可恶!凭什么上官丹凤出生便什么都有!不过是差半条血脉,我拥有什么便要自己去挣!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霍天青你又凭什么能被人救,我明明那么努力,为计划花费了多少心力!
为什么……是我还不够心狠吗?凭什么你活着,我要死去?为什么,杀了我的是他……
在失去意识前,她居然奇异的觉得,身体霎时间暖和了。
而她闭上眼的一瞬间,面前出现了两个缥缈的影子。
其中一个影子道:“我自问待你不薄!飞燕,你为何——”
——人在做,天在看,这可不是什么哄人的笑话。
*
之前他们便知,罪魁祸首是山西富儒霍休,不如说,是被上官瑾顶替了的上官木的表面身份,他还接手了上官木的青衣楼。
阎铁珊如何能不后悔?他若不与上官木醉/酒,上官瑾又怎能杀了上官木?练童子功的上官木又如何能输掉?
因而在他与独孤一鹤独自见过后,他们立刻便做出决定,独孤一鹤埋伏在暗处,等计划结束,便一同去捉这位胆大包天的叛徒!
不过现在计划搁浅,倒也不用在意围剿的事情了,独孤一鹤顿时在拜托晏亭后飞掠出去,去追那位同样武功高强的人。
那定是上官瑾!
上官瑾原本不在他的那栋小楼里,而六扇门的众位在追命去了趟、亮出腰牌后,与他配合,着一捕头率领其他巡捕暗中围起小楼,更是派遣了一位擅长追踪之术,轻功卓绝的捕快,蹲守‘霍休’,保证‘霍休’抓不到这位捕快,还甩不掉他们,也别想逃出这地界!
然而为了不被发现,这位捕快跟得很远,不敢靠近,自然没能阻止毒/针,他甚至都只看到‘霍休’有个扬臂的动作!
但他立时便意识到了他跟踪的人要逃跑,也跟了上去,给身后人在各个地方留标记,耽搁了一会儿的独孤一鹤也正是因为这些标记,才顺利跟上。
他还在从这位捕快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对被吓到应激的捕快点点头,然后提着他的武器发力,冲上前去,活像是寻仇的。
也确实是寻仇的就是了。
“上!官!瑾!”
随着他的叫喊,前面的人像是知道已无处可逃,便停了下来:“你这是何必呢?”
闻言,独孤一鹤的愤怒都是一滞,须发已白的老人家是峨眉掌门,却也在之前是一个没落王朝的家臣,而他当年的小主人,并未因别人寻仇而死,更不是被新的国家皇族赶尽杀绝……
——因家人背叛而死!
他死之前,该是多么难以置信与绝望啊?
这叛徒居然还敢如此说话!
“便让你领教领教我的功夫!”他的七七四十九式绝学,他要在这个叛徒的身上一个一个的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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