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安翻看着交接人给她的档案。
少年是在游乐场玩闹时突然觉醒的,当时他正在和同伴玩碰碰车。
在几辆车剧烈碰撞的时候，少年所在的车突然扭曲变形,仿佛结构重组一般在外层树起厚重的金属外壳。
导致冲撞的另外几辆车上的驾驶人轻伤。
检测人员在系统中录入少年的信息。
“等级是b级，能力疑似和金属控制相关，详细信息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
看到游安手里的事故报告，检测人员忍不住说道：“这就是帝国要把异族集中管理的原因了，一旦他们失控，很容易引发大规模事故和灾难。”
游安抿了抿唇，或许帝国一开始监管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公共治安和保护普通民众。
但是在长期的执行过程中，星狱对异族的管理已经扭曲变味,中间掺杂了无数的利益关系，目的早就变得不再纯粹。
少年被关进了一间特殊牢房，因为疑似控制金属的特性。
这间牢房从里到外都是由其他材料打造，防止任何意外状况的发生。
同时,少年身上的镇定剂药效即将结束，为了避免出现交接人口中的发疯情况,游安打算去找医生提前准备一些镇定药物。
游安来到医务室,却发现医生不在。
她正想拿出通讯器联系，却发现医生拎着医药箱匆匆回来。
“游警官，有什么事吗？”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药柜里翻出数盒药片，往医药箱里塞去。
“我来找你拿点镇定药物。”
游安看着医生忙碌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最近很忙？”
“忙得鞋底都磨薄了一层。”医生叹一口气，手上不停。
“镇定剂在你左手边柜子第三层第五格，拿了做下登记。”
游安在柜子里找到镇定剂,在登记册上填写记录。
“最近伤病的人很多？”
医生忍不住吐苦水道：“那些犯人一个个的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各种不舒服。”
“星狱真应该好好整治后厨管理，别什么乱七八糟都往犯人的供餐里加。”
游安正在登记的手微微一顿，“不会是那些鱼肉吧？”
医生整理药箱的动作慢下来，“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游安慢慢道：“就是听其他狱警吐槽了一顿，说是最近犯人的餐食里有很多味道奇怪的鱼肉。”
“我就知道是食物的问题，”医生恨恨道。
“后厨那些黑心的东西，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尽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游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不管是哪里的医生，都逃不了加班的命运。
医生整理好医药箱后就离开了。
游安想到给北山雀新买的口粮还没到货，就打算去食堂弄一点小米。
刚走到后厨门口，游安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呵斥声。
“你老实说，那一批鱼肉是从哪里搞来的？”后厨负责人对着采购人员严厉道。
“长官，我真的是从正规渠道买的。”采购人小声辩解。
负责人抄起手边的擀面杖在空中挥动了两下，带起呼呼风声。
采购人缩着脖子后退两步，“我说的都是真的。”
负责人冷笑两声，“马特，我知道你是走了门路调到这个有油水的位置。你之前采购食材缺斤少两，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大批量的犯人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你以为这件事捅出去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上面的人一旦追责，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马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他恼恨地咬咬牙。
“这次的供应商也不是我找的，是研究院的人介绍的。”
负责人的脸色更糟糕了，居然还跟研究院牵扯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
马特咽咽唾沫，低声道：“就前阵子准备采购肉类的时候，有一个研究员突然找上门了。说他认识的一个供应商手里堆积了大批量的鱼肉，就是不够新鲜，不好出手。”
“正好我们要采购肉类，鱼肉也是肉类，而且便宜……我就答应下来了。”
负责人闭了闭眼，说得好听，马特肯定是收了不少好处，不然怎么可能答应。
“那个供应商呢，赶紧联系他。”
马特心虚道：“联系不上了……”
负责人气得抽了一下手里的擀面杖，“介绍的研究员是哪个？”
马特连忙说道：“默里，他说他叫默里。”
“不过研究院封闭得很，我们等闲也见不到人……”
负责人瞪了他一眼，“我去找他，不管怎么样，总得给个说法。这个锅总不能我们后厨自己背了！”
说完，负责人就往外走。
游安赶紧躲进旁边的一间小仓库里，等两人离开后，才慢慢走出来。
本以为只是一件后厨贪污导致的事故，结果居然还牵扯到研究院了。
这里面的文章就大了去了。
游安一边想着，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北山雀扑棱着翅膀飞过来。
游安脚步一顿，糟糕，忘记小米这件事了。
她摸了摸北山雀圆乎乎的小肚子。
不过口粮明天应该能送到了，饿个一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暗中悄悄发酵的鱼肉事件，在两天后终于爆雷了。
一名犯人的颈侧居然生出了几片鱼鳞，星狱里一片哗然。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食物中毒事件了。
狱警司震怒。
他满心希望的平稳退休，在最后几天化为泡影。
因为本次事件发生在狱警司的辖区，赫尔曼监察长和佩济亚狱警长同时声称，为了调查的公正性，他们希望共同参与这次事件。
狱警督批准了两人的申请。
于是，两名上49层的狱警，两名下50层的狱警，还有两名监察科的讯问官共同组成联合调查组，对此次鱼肉事件开展公开调查。
下50层的狱警代表是包括奥特朗托狱警在内的2名狱警司心腹。
监察长派出的讯问官是他精挑细选的手下。
游安和谢渊则是被佩济亚狱警长作为上49层的代表塞进了调查组。
汇聚了三方势力的调查组能查出什么结果还未可知，但是三方互相在暗地里下绊子这件事是避免不了了。
调查第一天，三方人员就调查任务的分配开始唇枪舌战。
他们需要对负责餐食的食堂后厨，给犯人诊治的医生，还有涉事犯人分别进行调查。
为了效率起见，最快的方法就是两人负责一组，并行调查。
那么问题来了，谁负责后厨，谁负责医生，谁负责犯人？
大家都认为后厨的线索最多，医生其次，犯人最末。
可是又担心其他人会在调查过程中隐瞒线索，对己方不利。
“那就抽签吧。”游安冷静道。
她的脑袋被这群人吵得嗡嗡作响。
奥特朗托狱警顿了顿，表示同意，“不以两人为单位，各抽各的吧。”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私藏线索。
游安将写有后厨、医生、犯人的6个纸条折好打乱。
最终，游安和一名讯问官抽到【医生】。
奥特朗托狱警和另一名讯问官抽到【后厨】。
谢渊和另一位狱警抽到【犯人】。
三组开始各自行动。
和游安同行的讯问官依然是那个曾经一起喝过茶的老熟人。
“游警官，你这升职速度够快的，每见你一次都升一级。”
讯问官扫了她肩上的三道杠一眼，打趣道。
游安假笑着寒暄，“您都被监察长专门派来调查了，应该很受监察长器重吧。”
讯问官被她不软不硬地刺了一下，干笑两声。
两人来到医务室。
早就接到配合调查通知的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讯问官熟门熟路地开始询问：“第一次发现犯人出现不适是什么时候……”
游安一边听着医生的回答，一边思索。
犯人那边能问到的线索应该不多，后厨那里的信息，她前两天正好不小心听到了。
所以调查的重点应该是研究院，不过他们不一定配合。
讯问官继续问道：“那名长出鱼鳞的犯人情况怎么样？”
医生：“身体情况还算稳定。”
讯问官：“除了鱼鳞，他还有其他异常反应吗？”
医生压低了声音，“有一点很奇怪，那名犯人年纪不轻了，本来已经有了白发，但是在他长出鱼鳞后，头发全变黑了，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游安浅灰色的瞳孔微缩。
变年轻，又正好牵扯到研究院，这不会跟塞西尔有关吧？
讯问官明显一愣，“这是食物导致的异变吗？”
医生：“具体情况我们还在检查，其实最好是找到他食用过的鱼肉。不过听说这一批的鱼肉已经全进了犯人的肚子，我们也没法查证。”
游安：“我们能看一眼这个犯人吗？”
医生点点头，“就在旁边的病房里。”
游安和讯问官跟着医生来到旁边的特殊病房。
一名犯人正躺在病床上，被固定住四肢。
医生解释了一句：“长出鳞片后他一直发痒，忍不住伸手去抓挠。我们为了避免他乱动才限制了他的行动。”
游安看向他的颈层，那里果然覆盖着一层灰色鳞片，折射出特殊的暗光。
鳞片边缘有指甲抓挠的痕迹，几道交错的红痕，还有几片翘起的灰鳞，看上去触目惊心。
讯问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不会是异族本身的能力导致的吧？”
医生摇摇头，“不是，他的能力和长鳞一点都不搭边，而且当时出现大规模不适的犯人里，今天又发现了一名脖子发痒的，就在隔壁。”
三人又来到隔壁的病房，这名犯人的症状稍微轻些。
脖子上只有一片暗红，只是皮肤上浮现出鳞状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皮肤底下破出。
“如果能找到引发症状的来源，我们还能对症下药，”医生的神情有些无奈，“现在就只能给他们开一些止痒的、治疗过敏的药物。”
讯问官感觉这件事有些棘手，“我觉得我们需要先知道后厨那边的情况，根据食材来源顺藤摸瓜……”
没等讯问官说完，游安向医生问道：“这些犯人出现问题，研究院那边有人来看过吗？”
如果这件事里有研究院的手笔，他们不可能不关注这次的事件。
医生回想了一下，“他们来要过犯人的治疗档案。”
“我们去研究院吧。”游安对讯问官说道。
“嗯？”讯问官没反应过来。
游安：“研究院一向对异族的特性有研究，他们要走了犯人的治疗档案，那里可能有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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