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清楚刚刚那巨物是不是路衍喊来帮忙的,但人人都看见那巨物的真面目。
巨大的羽翼能遮蔽半边天日,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龙。
路枭眼前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待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顺下去后,他这才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早已不在他此时此刻应该存在的地方。
没有人声,没有枪响,没有爆炸。
没有战争所带来的硝烟弥漫。
只有参差不齐的杂草,涓涓细流的水,以及茂密的树林。
路枭无法分清眼前的河是不是中届河,也不清楚他到底还在不在训练场里,甚至想不起他是以什么方式被弄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这一个人被弄到这里来。
一切都是瞬息间的事,他明明只是眼前一黑而已。
果然浑水摸鱼会遭报应吗?
路枭情不自禁心想,手腕处的感应器已经没有反应,终端也联系不上人,压根没法和谁会合——与其说是会合,准确说是路枭不愿意承认的“求救”。
没办法,路枭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慢慢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的救援等到夜幕降临,踱步去河边洗干净双手,打算先自救,见裤子上沾到泥,便又慢吞吞清洗上面的泥污。
“还真是路枭。”
“我都说了是他,你还非过来看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洗衣服。”
“……”
路枭直起身,对岸的树林里走出两人,戴着红方的臂徽,路枭不认识,但听得懂嘲讽。
他在学校的口风一向不好,习惯听这种话了。
不过习惯听是一回事,不会忍气吞声又是一回事。
路枭勾唇笑起来,轻轻扬起的唇角里带着嘲弄,黝黑的双眸里尽显低讽。
“我当是谁在说话,原来是慕名而来的佣人。”路枭慢条斯理地擦拭完手上的水,目光如炬地盯着对岸的二人,“你们是来给我提鞋的吗?”
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穿着与所有学生同款的训练服,训练服上的脏污也没将他显得狼狈。
他的背脊一如所有路家少爷那样高傲地挺拔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将他说出的话也带上几分不容反驳的威慑力。
明明是疑问句,却好像对岸的两个人果真是来给他提鞋的佣人。
“你说什么?!”
“不然的话非要来看我是做什么?”路枭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了然,“哦,你们是暗恋我——这个你们口中还有心情洗衣服的omega?”
说实话,路枭其实不太会洗衣服。
他从小衣食无忧,不仅厨房没进过,脏衣服什么的都会有佣人按时来帮他洗好晾干收到衣柜里。
锦衣玉食的人,自然吃不得苦。
所以在训练场里也可以收两个佣人的对不对?
路枭本是想气气对面二人,现在一想又觉得不无道理,先前是有游殊和莫寒溪他们照顾,现在他们不在,也不是不可以花钱雇两个佣人。
至少要让人带他安全离开这里,或者找到熟悉的人,比如游殊,比如路衍唐枭,游殊的精英团也行。
“诶,你们也是被那个大东西带到这里的吗?”
路枭的话题转得很快,对岸二人还在为方才路枭的话生气,冷不丁一听到路枭转变的话题,不由得一愣。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皱起眉头充满敌意,“难道你不是?”
他们也正为这件事感到疑惑。
这里显然距离主战场很远,可他们分明清晰记得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如何来的也没看见,只知道睁眼时脑袋有点晕。
像来到什么诡异的空间。
“我是啊。”路枭倒无所隐瞒,“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走,出去后我给你们好处。”
不是商量,是命令。
“不是,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其中一人再次暴跳如雷,眼看就要吵起来,生生被身旁的同伴拦下。
“先看看他怎么说。”
拦下同伴的人叫做柯有仪,比起旁边性格暴躁的孔银,他显得异常沉稳,也是方才诧异路枭还有心情洗衣服的那位。
柯有仪是货真价实的穷苦人家费力考进帝清学院的。他对路枭其实没多大敌意,那天在岸边看到路枭跟着他队伍里的精英们烤蛇,他就感觉路枭更像是来春游的,认为路枭浪费学校这次训练机会不太好,但还是没说什么。
可刚刚看见路枭还在悠然自得浑然不觉已身处危机的模样,他还是不太赞同路枭对现状的毫不在乎。
现在看来是他误会,路枭不是不在乎自己死活。
“你们想要什么?”路枭懒得废话,“钱?”
“啊?”孔银一噎。
眼见路枭不像是在说笑,孔银一时竟不知是该生气路枭用钱欺辱他们,还是该气路枭那么理所当然的态度。
孔银怒斥:“你以为谁都稀罕你那点钱?你又不是哪个世家大少爷,做派倒是比大少爷还要夸张。”
“我什么做派了?”路枭失笑,心想我不是挺正常的吗?雇佣仆人还发高薪资,这怎么就是大少爷做派了?
路枭无辜,想不通那二人能有什么顾虑,渐渐不耐烦,“我现在就想出去,或者找到我的训练官,你们都是alpha,能不能不要这么墨迹?而且你们也不一定能出去,我这个投资说不定还会亏。”
“靠,谁说出不去了?!”孔银仿佛尊严受到侵犯。
激将法似乎有用,路枭无语地笑了笑,“那你们不带我,出去后记得跟你们训练官打报告的时候提一句我在这里,麻烦你们训练官跟我的训练官通个信,就说你们没法带我出去,请他来一趟。”
然后路枭的耐心便走到尽头,开始摆烂。
二人:“……”
“对了,你们训练官是谁?”路枭想知道是哪一派的人,要是三皇子派的训练官,还不一定就会老实把这些话转告给游殊。
面对询问,孔银又气又心有余悸,哼哼唧唧说出个名字。
“路衍。”
路枭:“……”
那就不用转告游殊了,他三哥肯定第一个杀过来。
不然小花也会杀过来。
“你们还跟不跟我走啊?”路枭好奇路衍是怎么收下这俩小子的。
不过能被路衍收下,他们多半也是有实力且心思纯净,以后会忠心帝国忠心路家——至少是忠心路衍的。
“路枭,请你斟酌用词。”孔银手肘轻轻试探柯有仪的态度,得到回应后了然,“是你跟着我们走。”
有些幼稚的alpha就是比较在乎这些虚的。
显然路枭也是。
“不,是你们跟着我走。”路枭说,“是我,雇佣你们。”
“谁说要你的好处。”孔银白眼,“学校要我们互帮互助,我遵守校规而已。收你好处,那岂不是默认我低你一头?你当我傻?”
路枭一言难尽,刚才本来是想着他们既然不要好处,那他也不能白嫖,是准备回去后去路衍那里替他们美言两句的,现在望着踩着极浅的水流往他这边来的二人,还是想不通他哥到底是怎么看上那只暴躁笨瓜的。
集合后,二人简单做自我介绍,路枭点头应下。
“你们那边的指挥是路衍吗?”路枭不经意问。
虽然这场训练赛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个庞然巨物搞得无法进行下去,路枭还是好奇。
好奇他哥到底有什么秘密武器。
“干嘛告诉你?”孔银二人显然比路枭更懂军队里的规矩,在不清楚战争有没有结束之前是不会向敌人透露任何军情,哪怕他们正在合作。
孔银含含糊糊不回答,其实也是有点心虚。
趁路枭不注意,孔银忍不住问柯有仪:“那东西到底是不是龙?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来掀我们摊子?难不成真是我们那天冲撞到那个东西,它是来警告我们的?”
柯有仪沉默片刻,摇头,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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