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和风安静,伴随着沙沙风声,白琯睡得极安稳,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


    看着外头大亮的天色,她正要伸个懒腰,刚动了下,便被浑身各处的痛,尤其是后背,痛的直接扭曲了五官。


    昨日被白瑛的婢女拳打脚踢,本来就多处淤青,经过一夜,发作出来,可不是痛的锥骨,那被鞭子抽过的地方更是撕扯着疼。


    原主身子弱,也不像是个能做体力活的,她昨日又劳累过度,大半夜还受了大惊吓,林林总总,这么多原因加起来,可不是发作得厉害,连抬手都费力。


    她蜷在被子里,缓了好半天,才缓过这阵疼,慢吞吞坐起来。


    下了床,她在屋里缓慢地动了动,活动开后,浑身便没那么酸痛了。


    看着透过门窗格子投进来的阳光,心情也跟着好转。昨夜那样阴沉沉的天,今日竟然是个大晴天?


    打开门窗后,阳光肆无忌惮钻进来,驱散了屋里的沉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白琯心情大好,这样明亮的白日,更是驱散了昨夜受惊留下的阴影。


    虽然浑身还是很疼,但一夜好眠,神智也清明许多。


    她只想好好活着,安安生生过日子,当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不求大富大贵,也绝不去掺和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总归不会出什么错的罢?


    刚思量片刻,肚子便咕噜噜响,她去院子里洗了把脸,也顾不上收拾屋子,先在廊下架了火,煮饭。


    所谓煮饭,也不过是跟昨日一样,煮栗子。


    昨日是因为外头风太大,她才在屋里生的火。今日没什么风,她便在廊下操作,免得柴火灰又落得满屋子都是,更不好收拾。


    吃了一碗煮的软糯绵甜的栗子后,恢复了力气和精神,白琯觉得身上的酸疼都减轻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她把昨日捡的柴火收拾好,整齐地码在廊下能避雨的地方,又把被白瑛踩脏的衣裳都洗了,晾在外头的树枝子上。


    做完这些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原主本就受尽蹉跎,性子也软弱,从来不敢争,被打了被欺负了,只会默默忍着,长久下去,身子骨自然弱得很,白琯虽着急,但这事也急不来,还是得慢慢来才行。


    昨日在屋子里烧柴,落了一屋子灰,本该好好打扫的,只是她这会儿实在没力气了,便拖了长凳到院子里,坐在凳子上晒太阳。


    白琯最喜欢晒太阳了,每逢放假在家,她都会拖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又暖和又惬意,暖乎乎的阳光照着,所有的烦恼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自我安慰,多晒晒太阳,可以促进钙的吸收,有助于长高,到时候遇到危险也能跑得快一些。


    她本就是大病初愈,虽一夜好眠,但精气神还没完全恢复,起床后又忙活了一通,大太阳一晒,她便有些犯困,正昏昏欲睡,听到外头乱糟糟的,昨夜湖边的记忆再次袭来,白琯一下就清醒了。


    她伸长了脖子试图朝外面看,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外面有许多人,急匆匆来来往往,白琯更茫然了。


    将军府里有什么大事么?


    只犹豫了一会儿,白琯便起身朝外走。


    她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免得对这府里什么事都不知道,既然穿过来了,还是要对自己的生存环境尽量多了解一些,好提早做打算,免得碰上了什么事,连个反应的时机都没有。


    将军府地位特殊,守卫向来森严,看到来来往往那么多带刀的侍卫,白琯十分震惊。


    平日里这些守卫也就是守在外面,今日怎么全都到院子里来了,还都严肃地板着脸,瞧着像是在找什么……


    白琯在将军府身份尴尬,来来往往的小厮看到她,都跟没看到一样,更别说那些侍卫了。


    她自己也清楚,若要拦个人问问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指定没人理她,说不定还会推搡嘲讽她一番,她就在不打紧的地方游荡着希望可以听到些什么。


    平日里将军府的下人都可爱在背后碎嘴八卦了,今日却十分奇怪,她游荡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什么,一个个都像是在忌讳什么。


    她又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会儿,虽没听到能解惑的,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今儿这事,事情不小!


    这么严重的事态,她还是先回去在自己那个破院子里待着好了,这样诡异的气氛,怪吓人的。


    就在她要回去的时候,小路尽头传来一声怒喝:“都快点走!磨磨蹭蹭!”


    她心里咯噔一声,抬头就看到一个人踉跄着跌进视线。


    像是被暴力推的。


    看衣着打扮,是昨日那批新入府的男奴。


    这片刻的功夫。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男奴被暴力推着踉跄着朝这边走过来,包括男主。


    看着男主清瘦苍白的面色,视线又落到他血迹干涸破败的衣袖,白琯眉心微微拧起。


    怎么瞧着,这个时候的男主比自己还惨?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压下了。


    人家惨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日后会走上人生巅峰彻底崛起,只有她才是真的惨。


    这般想着,她收回视线,打算等他们走了,她就赶紧回去。


    蓦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幽幽的梨香。


    白琯动了动鼻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她刚刚过来时,有注意过,这边及周围并没有栽种梨树,而且,昨夜在湖边的时候,她也闻到了梨香,不过昨夜的梨香比这会儿要浓一些。


    就在她疑惑时,一道厉喝乍然震响:“让你快点!”


    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影,踉跄着冲到她面前。


    正在茫然的白琯,察觉到有人跌跌撞撞朝她冲过来,惊得她下意识抬头。


    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让她胆寒的幽冷眼眸。


    深邃幽沉,衬着他惨白如纸的脸,愈加黑白分明,还有左眼角下方的那颗美人痣,如此近距离下,竟透着几分莫名的危险气息,白琯呼吸登时就窒住了。


    她愣愣看着被暴力推搡踉跄到自己面前的小可怜男主,漆黑的瞳孔映着她因为惊讶而呆滞的脸,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反观被下人恶待处境更惨的男主,却神色平静,甚至带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着,面色极淡。


    “皮痒了是吧?还不快点走!”


    又一声怒喝,男主被大力往前推。


    白琯只觉眼前一花,等她转过头时,小可怜男主就已经踉跄着跟上队伍走了。


    她没看到,他在转身的刹那,微垂的眸底,划过一抹寒光。


    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昨夜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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