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皇帝忌惮邱家,对邱家斩草除根,情况紧急之下,为了保住弟弟邱晔,邱睢自愿在眼角点了一颗痣,代替弟弟引开追兵。


    斩草除根不是说说,是真的这么做,他在引开追兵的同时,也有在努力保命,只不过,追兵追得太凶,他意外被犬戎一个小部落掳走。


    在犬戎的那五年,他受尽屈辱和折磨,历经艰难,才以一柄弯刀,从犬戎里杀出一条血路,踩着浸没脚面的血水重获新生,重新回到中原。


    因为他的拼死保护,弟弟邱晔安然无恙,并在五年内纠集了邱家旧部,正在同皇帝抗衡。


    他的回来,对邱家、对支持邱家的人来说,都是一剂强心剂。


    若不是皇帝,他不会家破人亡,不会经历那样惨烈的五年,所以在对敌时,他从来都是以最凶残的手段震慑敌军。


    一直以来他做得都很好,凡领兵,从无败绩。


    二弟需要他,邱家需要他,什么事他都愿意去做。


    皇帝残暴不仁,早失民心,很快他们便拿下好几座城池,攻打京城。


    京城争夺战,打了十天十夜,他累了就在马上眯会儿,基本上一直处于战斗状态。


    那个暴君死在他的箭下,他们终于顺利攻占京城。


    改朝换代,要处理许许多多繁琐的事情。


    为免二弟为难,也为了新朝稳定,他带着亲卫,血洗了几个亲王府。


    二弟登基那日,他是真的为他高兴。


    打小二弟就被寄予厚望,他又聪慧,从小家族教导他就是要辅佐二弟。


    新朝初建,百废待兴,邱家在那场浩难中,人丁奚落,可用之人不多,他便主动请缨,就跟当年拼死保护二弟安全离开一样,如今也拼死帮他。


    只是他没想到,新朝建立没过多久,朝臣就开始参他。


    以他血洗已经投降的前朝诸亲王府,参他暴戾残忍、嗜杀成性,又因不喜同朝臣交际,被参包藏祸心。


    暴戾、残忍,他认。


    那是因为非常时刻要用非常手段。


    但嗜杀和包藏祸心,他不认。


    尤其污蔑他的还是同他一起滚刀滚血走到今天的,是最熟悉他的,这让他更生气。


    他一怒之下打了他们一顿,还去找二弟分辨。


    但,二弟似乎并不信他,还以他殴打朝中重臣为由幽禁了他,让他闭门思过。


    他在王府幽禁了一个月,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夜里偷偷溜进宫,想要同二弟说清楚,他并没有,若二弟还不信他,他可以辞去所有官职,甚至连王爷都可以不做,却意外得知,这一切都是二弟的手段,只为了控制他,不让他权势太盛,威胁到皇权。


    邱睢很震惊。


    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弟需要,需要一个人成为他的刀子,替他做那些他一个新朝新帝不方便做的事,比如杀戮,比如酷吏……明明二弟什么都清楚,现在却又要防着他,还任由那些人污蔑自己。


    那些人,当初还称赞他有勇有谋,是世间难得的将才。


    如今却把他说得那样不堪。


    作为一个人,怎可前前后后如此不一?


    那时的他,还是一腔赤子之心,自然无法接受,便想要当面找二弟理论。


    只是本该幽禁的他突然出现,让新帝以及同新帝议政的朝臣们成了惊弓之鸟。


    尤其是他脸色还很不好看,像是要随时暴走展开杀戮。


    慌乱之下,他被冠以以下犯上谋逆的名头,最后死在了禁卫军的箭下。


    他最护着的二弟,还有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朝臣,就冷眼看着他死在乱箭之中。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原来人心真的可以凉薄至此。


    他这一辈子,都是错的。


    打从一开始父亲教导他要好好保护二弟长大了要好好辅导二弟开始,就都错了。


    若有来生,他一定要这些凉薄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不知是何缘故,他竟没死成,再一睁眼回到了暴君灭邱家的半年前。


    打从重生那日起,他就再不把邱家放在眼里,只专心谋划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只是不知为何,暗卫比上一世提前了三天到,他没能及时躲开,但他并没有再去做替身,替邱晔引开追兵,而是走了上辈子邱晔走的那条路。


    遇到山匪是意料之外的事,他刚重生不到半年,虽然身手尚可,但到底内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重新补回的,他便先静观其变。


    被山匪卖给人贩子后,他曾细细研究过,上一世,邱晔之所以能受邱家军拥护,不止是因为他是邱家嫡系血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手里有虎符,能调得动天下兵马。


    而虎符便是在白将军府所得。


    还因为在将军府待过一段时间,对京城极熟悉,连一些秘辛密道都清楚,在攻打京城时,扭转了战机。


    所以在卖进将军府的时候,邱睢并没有反抗,哪怕他能逃也没逃走,进了将军府,更是努力当个‘男奴’。


    只是白家的白瑛实在太过分,他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了她几次。


    因着不知道白府到底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邱晔当初在白府到底得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做得太出格,却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白琯。


    他对白琯并没什么兴趣,只是直觉告诉他,她很不一样。


    再加上她那个故事,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便在今日白瑛发疯后,故意‘晕倒’在她门前。


    她的言行举止,怪异得很。


    小小年纪,竟然敢收留他,还那么娴熟地帮他包扎伤口。


    他感知一向敏锐,重生后更加敏锐,他觉得白琯身上藏着秘密,便放纵容忍了她的一些行为。


    所以在她唉声叹气出不去将军府的大门时,他便主动告诉她,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将军府。


    “真的吗!”白琯瞪圆了眼睛,惊喜的差点跳起来。


    抱大腿真有用!


    主角光环也太强了,她只蹭到了一点点边边竟然都分了她一些好运。


    邱睢不是很懂,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但对上她雀跃期待的视线,他还是点了头:“嗯。”


    “怎么出去?”白琯开心极了,终于可以出府去书铺子找掌柜的,卖故事挣钱了!


    这般想着,白琯更兴奋了:“是哪条路可以出去?你快跟我说一下……”


    邱睢沉沉的眸底,透出更浓的不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难不成她是要出去听故事?


    这个假设可能性特别大,要不然她怎么连着几日都不再说那个狐妖书生的故事了?


    沉思片刻,邱睢起身:“我带你过去。”


    白琯看他站起来摇摇晃晃,风一吹就能给吹散了一般,忙道:“不用不用,你伤这么重,别乱动,就给我说在哪里,怎么走,我自己去找就行了。”


    她坚持,邱睢便又坐了回去,告诉她出府的另一条路线。


    知道了路线,白琯开心地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直在笑。


    她笑了一会儿,激动道:“我先去看看。”


    先看看到底是什么路,心里好有个底。


    说着,她便起身朝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邱睢道:“离得不算远,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坐着罢,别乱跑,等我回来。”


    邱睢看她的眼神都比他刚入府时,他们第一次见要柔和不少。


    这样好的刷好感的机会,白琯怎么可能错过?自然不让他走。


    白琯沉浸在抱大腿有用,以及在慢慢靠近抱大腿成功的喜悦中,欢天喜地去找他说的那条路。


    找着找着,白琯觉得有些奇怪。


    这边基本上没路了啊,怎么出去?这可是一堵两米高的墙啊!


    她走到墙边,仰头看看触不可及的墙头,眉头皱起。


    小可怜男主在耍她?


    还是说墙有问题?


    她伸手去推墙,一低头,瞥到了脚下的——狗洞。


    白琯:“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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