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琯在新院子里,默默吐槽了一通那个骗子小和尚,还有将军府的这些人后,心情稍稍平和了些。
刚刚领她来海棠苑的几个丫鬟已经走了,这会儿海棠苑就她自己。
天已经黑了,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能清楚地听到外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白琯扫视了一圈,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海棠苑整体还算可以。
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院子,但至少比她之前住的那个小破院子强了百倍不止。
房屋不漏风,家具齐全,屋内还燃着蜡烛。
白琯看了看床铺,是崭新的厚被褥,不用摸就知道定然很暖和。
这样看来,分一分白瑛那个作孽精‘贵重’的命格,对她来说,也挺划算的。
至少眼下她不用再住那样破的房子,下雨降温甚至入冬也好,都不用担心受冻。
反正她现在已经搭上了小可怜男主,只要她坚持努力刷好感抱大腿,在小可怜男主的主角光环笼罩下,白瑛那点子晦气,也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再者。
那个小和尚瞎话连篇,她一点儿都不信谁能替谁挡灾,八成也是在忽悠将军府,忽悠老夫人。
他忽悠将军府众人,反倒给她提供了便利,白琯认真想了想,那个小和尚虽不讲武德,但也侧面帮了自己一把,算起来,是她赚了,那就不吐槽他了。
正在心里嘀咕着,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
她揉了揉肚子,在椅子上坐下,站这么久,累了,也饿了,她午饭都还没吃呢。
之前屯的干粮都在那个小破院子里,还有她的钱!也没来得及拿走,那都是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挣的,得去拿回来才行。
这般想着,她连片刻都没犹豫,抬脚就朝外走。
她是临时被安置在这个院子的,说要回去拿自己的东西,也不过分罢?
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丫鬟提着个食盒过来。
“三小姐”那个大一点的丫鬟看到她,也没行礼,只平静道:“我来给你送晚饭的。”
白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眉头轻轻挑了挑。
晚饭?
她上前,把食盒接过来:“给我罢。”
丫鬟也没太多旁的反应,听她这么说,便直接把食盒给了她。
一接到手,白琯面色就稍稍变了变,还挺沉。
丫鬟把食盒给了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白琯对她这种态度,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对是手里的食盒更好奇。
她回屋把沉甸甸的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只烧鸡和一碗鱼头豆腐汤,还有两个大馒头。
全都冒着热气,香味直往白琯鼻子里钻。
白琯并不是贪嘴的人,她只是太饿了,才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老夫人既然是要她替白瑛挡灾的,她好好活着,白瑛才能平安无恙,想来也不会在饮食上动什么手脚。
尤其,她还是将军府里,唯一跟白瑛八字相合的,自然该好吃好喝供着她,这样才能更好地帮白瑛挡灾消劫。
想通了这一层,白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打通了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她的主要任务还是抱男主大腿,这条康庄大道,前途有限,她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她去外面打了水洗了手,便开始吃饭。
烧鸡肥嫩,味道十分可口,鱼汤也很鲜,豆腐是嫩豆腐,入口即化,馒头十分松软劲道。
虽然菜不多,但都很好吃。
白琯心里的最后那点不悦也烟消云散。
也不知道小可怜男主今日被二管家带走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个满口瞎话的小和尚那么不靠谱,他手下的那些法师们,定然更加不靠谱,也不知道小可怜男主现在怎么样了,吃饭了没有?
她想了想,把鸡腿撕下来,又把馒头拿出来一个,去外面摘了几片树叶洗干净甩掉上面的水,把鸡腿和馒头一块包了起来。
等会儿,她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把这些给小可怜男主送去。
半只烧鸡去了鸡腿,也还有许多,更别说还有一大碗鱼头豆腐汤,白琯把剩下的烧鸡吃了大半完,又喝了小半碗鱼头汤,便撑了。
暴饮暴食伤身,她没再吃。
外头依然静悄悄的,白琯估摸着也不会有人过来,她想了想,把没吃完的烧鸡拿出来,空碗空盘子放在食盒里,然后便揣着包好的鸡腿和馒头,提着食盒出门了。
她今天是一定得把钱拿回来的,要不然她觉都睡不着。
顺便借着‘还食盒餐具’的借口,看看能不能去找小可怜男主。
一路上倒是碰到了不少下人,但没一个人问她出来做什么,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打量,以往的嫌弃鄙夷倒是瞧不见了。
没人问,没人挡她的路正好,白琯也乐得畅通无阻,提着食盒直奔她那个小破院子。
她走时什么样,小院子还是什么样,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白琯放下食盒,先去把她藏起来的钱挖出来。
现在将军府管她的饮食了,她倒也不用自己再做饭,不过她还是扒拉了几颗栗子装进荷包里,以防万一。
刚装好正要提着食盒‘顺路’去找小可怜男主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咔嚓咔嚓,是轻轻踩碎落叶的声音。
白琯第一反应便是——小可怜男主来了。
她转身朝门口走,果然看到邱睢正朝她走来。
“你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白琯心里没由来的高兴,嘴角不自觉上扬。
邱睢跟了她一路,原本心情一直都很平静,见她看到自己会如此开心,心绪也稍稍晃荡了下。
不过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快过来!”白琯已经对他的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习惯了,她也没在意,只冲他招手:“你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邱睢也没扭捏,直接跟着她进了屋。
然后就看到她从怀里拿出用树叶包着的鸡腿和馒头。
“今日府里管了我饭食,”白琯把树叶打开:“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只鸡腿,还有一个馒头,还热着呢,你快趁热吃。”
邱睢并不重口腹欲,他看了看面前的鸡腿和馒头,又看了看一脸欢喜的白琯,眉眼间现出几分疑惑。
见他不动,白琯脸上的笑敛了些,不确定地问:“你不喜欢吃鸡腿么?”
听她这么问,邱睢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只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有情绪,面上也只显露一点点,不熟悉他的人,是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的,是以这么会儿,白琯就自觉地他面无表情,有些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旁的倒也瞧不出什么。
“没有。”邱睢又看了眼她递过来的鸡腿,淡淡道。
这反应也不像是喜欢啊。
白琯把鸡腿塞到他手里:“今日将军府就只给我准备了烧鸡,还有一碗鱼汤,鱼汤不太好放,我就没给你留,你先将就吃罢,这烧鸡味道很不错的,我特意把最好吃的鸡腿给你留着了。”
邱睢打量着手里的鸡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白琯。
见他还不吃,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白琯茫然地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这样盯着自己?
不会是怀疑自己给他下毒了罢?
没道理这么怀疑啊!
她好端端的给他下毒干什么?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邱睢开了口。
夜色下,他的表情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嗓音却是很平静的。
他淡淡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以他两世的经历来看,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若有,必是有所图。
那种举手之劳的善意,人世间倒也不是不存在,可……她对自己未免太好了点。
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举手之劳’的小善意这种定义,这让他很难不起疑。
白琯被他问的一怔。
他、他真的很敏感。
不过想想他的悲惨遭遇,敏感多疑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既然这么敏感,白琯便不得不谨慎起来对待,免得一个不慎,把这好容易刷起来的一点好感也给搞没了。
就在她斟酌该怎么回答既合理又能拉好感时,邱睢突然侧身朝她逼近,直勾勾盯着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乍然对上他冷凛凛的眸子,白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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