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珠不知道陆骁为何突然问起骑马的事,看着他放大的俊颜,茫然地摇了下头。
“还没学会……”她有些醉了,声音似浸了蜜一般,又软又甜,“骑马很好玩,我很喜欢,殿下要继续教我才行。”
陆骁弓马娴熟,带着她在马场策马狂奔时,谢明珠感觉自己就像化成了风一样,心中说不出得畅快与满足。
陆骁低下头,轻啄她如花瓣般柔软的唇瓣。
他似乎很喜欢谢明珠此时乖巧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向来清冷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痴迷之色:“好,孤一定会教会娇娇。”
东宫虽然烧着地龙,屋内温暖如春,实木制的大圆桌时,却依旧有点冰。
谢明珠纤白如葱的手指,紧紧抓着陆骁的手臂,单薄的脊背弧度她不喜欢,陆骁就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到木桌上,指腹掐在她弧度优美的腰窝上,将她紧拥入怀。
谢明珠呼吸一滞,被酒浸染得湿润的红唇随之被狠狠堵住,撕咬,品尝。
陆骁那么一个冷峻淡漠的一个人,却在此时露出沉迷的表情,还会用双手捧住谢明珠的脸颊,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男人充满侵略的气息,霸道地将她笼罩。
谢明珠很快就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盈满水光的美人眸逐渐变得迷离。
就在她快透不过气来时,陆骁终于松开她过分甜美的嘴唇,微微侧过头。
陆骁的薄唇在她耳根处,最脆弱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温柔地纠正她:“说过要叫夫君。”
他身形高大,胸膛宽阔温暖,谢明珠在他怀中,显得小巧玲珑。
谢明珠紧张不已,眼睫眨个不停,心跳不受控地加快,就连圆润小巧的趾尖儿也紧紧蜷缩。
她不敢动乱,声音也有些无措:“夫君……”
陆骁很喜欢谢明珠,喜欢得无可自拔,这个世上,他只喜欢谢明珠一个,也只愿意拥有她一人。
除了谢明珠以外,谁都不能喊他夫君,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陆骁轻拍了拍她纤细的腰肢,声音喑哑:“别怕,掉不下去。”
这桌子太高,谢明珠脑子晕晕乎乎,明明已经醉了,心里却还是害怕得要命,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陆骁。
她哽咽:“殿下骗人!”
陆骁无奈失笑,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孤的娇娇真胆小。”
“……”
谁胆小?明明就是殿下太大胆,太肆意妄为了!
谢明珠作梦也没想到,陆骁当初问她的答案,居然会在这里找到,更是从来没想过,这么难的一件事,居然一夜之间就能学会。
但是陆骁比起清风,实在顽劣太多。
清风训练有素,只要拉着缰绳,让它往哪跑便往哪,陆骁却是匹脱缰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喝醉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谢明珠本来就有爱咬人的毛病,当下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陆骁厚实的肩头很快出现好几道牙印。
他抑制不住,愉悦地低笑出声,抱着人回到榻上。
谢明珠虽然不高,身材比例却很好,一双腿又长又直,冰肌玉骨,雪肤花貌,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绝艳。
整个人陷在大红锦被之中,雪色的肌肤泛着浅淡的红,一寸一寸晕开,宛若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那般地动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陆骁人高马大,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手劲更是吓人,只要他大手稍稍一用力,谢明珠比天上的白雪还要柔软的纤腰,便可能被他折断。
明日一早,谢明珠还得到凤仪宫请安,陆骁当然不可能那么做。
烛火摇曳,夜深人静,他将昏昏欲睡的谢明珠抱了起来,修长指尖一点一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哭包,怎么这么爱哭?”
谢明珠没想到陆骁居然恶人先告状,眼睛一眨,眼泪再度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平时只要谢明珠微微皱眉,陆骁都会觉得不舍,这时候看到她哭,他漂亮的眉眼却愉悦地弯了起来。
陆骁抱着她进到浴桶,低哑的嗓音说不出的宠溺:“孤的娇娇真像水做的。”
浴桶里装满了温暖的热水,热气腾腾,泡起来很是舒服。
谢明珠没有力气纠正陆骁,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此时双眸含水地凝望着陆骁,欲语还休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像水做的妖精。
真的很美。
这么美的谢明珠,就只有他能看,也只有他能拥有。
陆骁将谢明珠翻了个身。
倏然离开温暖的怀抱,谢明珠吓得抓住浴桶边缘,轻声嘟囔:“殿下……”
陆骁听出她的不满,眼中沁出点点笑意,脸上满是无奈和宠溺。
谢明珠声音软软的:“娇娇累了。”
听到她的撒娇,陆骁又将人抱回怀中,就像抱着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人圈在膀臂之中,神情充满难言的温柔。
满满的热水溢了出来,地面上很快积起一滩又一滩的水,窗户边刻着莲花形的香炉里,燃着清淡的熏香。
回到襄国公府的这两个多月来,谢明珠跟着祖母学了许多东西,闻得出那熏香,是大魏最难得名贵的沉香。
沉香与陆骁身上独有的安神汤香味混在一块,莫名安稳人心,闻得本就昏昏欲睡的谢明珠,愈发睁不开眼。
谢明珠确实困了,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不到半个时辰,陆骁就将人抱了出来。
陆骁将她裹在温暖干净的毯子里,干擦后便将她抱回榻上。
榻上已经被人收拾过,被褥都是干净的。
陆骁俯身,摸了摸谢明珠还泛着红的小脸,轻声道:“娇娇累了就先睡。”
小姑娘的身体太娇,他还得帮她擦药。
谢明珠迷糊地哼了声,滚进锦被中,将所有风光全藏了进去。
陆骁换好寝衣,拿着药回来时,谢明珠已经睡得像一头小猪,眼睛沉沉的闭着,睡颜中透着少女独有的清纯娇憨。
他无奈失笑,伸手去给她顶了个猪鼻子:“娇娇?”
谢明珠还是抱着锦被,睡得一脸香甜,可爱得让人想继续欺负她。
陆骁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将人扒拉出来,而是又转身去取了样东西回来。
少顷,他拿着夜明珠与紫玉散瘀膏,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将自己也藏了进去。
……
翌日,谢明珠醒来时,模模糊糊地听到陆骁在跟魏行交待什么。
明明还得到凤仪宫给高皇后请安,谢明珠醒来后却任性地躺在榻上,一点也不想动。
她觉得自己半条命差点被陆骁给折腾没了。
谢明珠昨天哭得太狠,到现在眼尾都还红通通的,泛着动人桃花意。
想起昨天的事,谢明珠耳根都红了。
陆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到寝间,见她醒了,俯身与她十指相扣:“该起了,孤帮你更衣。”
谢明珠张嘴咬了他一口:“不要你,让桃红柳绿进来。”
被小宝贝狠狠咬了一口耳朵,还被嫌弃的陆骁:“……”
“小没良心,昨天不是还很高兴?”陆骁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直接将人抱出锦被,拿过衣物,一件一件帮她穿上。
谢明珠昨天喝醉了,说了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也做了很多平时不会做的事。
陆骁知道她这会儿懂得难为情了,没再像昨日那样欺负她,只是淡淡道:“待会儿到凤仪宫,听到不懂的,点头微笑就是,知道吗?”
谢明珠如今已经是太子妃,身上的衣裳及头饰都马虎不得,即便刻意挑选得素净,一身行头依旧衬得她明艳端庄,贵气逼人。
浓密柔顺的长发梳成了凌虚髻,一身正红色的撒花齐腰襦裙,使得她肌肤更显欺霜赛雪,身姿纤细,弱柳如风。
她本就是个勾魂的美人儿,如今这么一打扮,柔美的脸蛋更是平添几许妩媚。
要不是一定得到凤仪宫跟皇后请安,陆骁根本不会让她踏出东宫半步。
“知道了。”谢明珠没有问为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陆骁不会害自己,这么交待她,肯定有他的原因。
两人来到凤仪宫给高皇后请安时,发现陆知礼也进宫跟高皇后请安。
陆知礼昨天没有参加陆骁的大婚,高皇后知道他还在气陆骁找来的大夫,害得他双目失明,有心想解开兄弟二人的心解,一大早就让人将陆知礼带进宫来。
赏花宴那天,谢明珠再也没见过陆知礼,此时见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天生带笑的桃花眼用一条白布,紧紧绑了起来,脸色苍白,闭唇不语的模样,只当做没看到。
陆知礼拥有一副很好的皮囊,也有着极为讨人喜欢的性格,但这些都只是他的伪装,恢复前世所有记忆后,谢明珠再也不会被他迷惑。
陆骁看到陆知礼,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
不得不说,陆骁寻来的那位苏大夫,医术确实高明,陆知礼修养了将近两个月,身子虽然还是虚弱得厉害,受不得一点风寒,高皇后却已经很满足。
也因如此,高皇后从来没有怀疑过陆知礼失明这件事,是陆骁下的手。
然而不知为何,高皇后一见太子跟太子妃来了,面上笑意微敛:“你们两个都过来,给母后瞧瞧。”
谢明珠不疾不徐来到高皇后面前,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跪在软垫上,接过秦嬷嬷手中的大红描金茶盏,恭敬地奉上:“儿媳给母后奉茶。”
陆骁来到高皇后面前,刚行完礼,高皇后便道:“骁儿手伸出来,让母后瞧瞧。”
谢明珠不明所以,陆骁却已经将双手伸到高皇后面前。
高皇后握着陆骁的双手,翻来复去的查看,确定他手上没有任何伤口,面上立刻浮现温柔的笑容,伸手接过谢明珠的奉茶。
“你这孩子,母后还以为娇娇还是宫女时,你们就……”
陆知礼就在一旁,高皇后不能说得太明白,只是双目微红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谢明珠。
天知道,高皇后从秦嬷嬷口中得知谢明珠元帕上有血时,心中有多震惊。
她以为太子那么喜欢谢明珠,早就将人幸了,只是为了谢明珠的名声,才会割伤自己,做做样子,没想到陆骁手上根本没有伤口。
“太子如此珍惜太子妃,母后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前几日提的事,母后会好好考虑的。”
高皇后手一挥,秦嬷嬷立刻捧着匣子过来,里面是送给谢明珠的新婚贺礼。
谢明珠听不懂高皇后与陆骁在打什么哑谜,却也没有露出困惑的表情,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接过秦嬷嬷端上来的木匣子,再次向高皇后行礼谢恩,这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边的桃红。
高皇后很满意谢明珠举止大方,进退有度的模样。
她注意到谢明珠脖子上的痕迹,轻掩着嘴,微微笑着让两人落座,这才转头吩咐陆骁:“回东宫后,记得让陈太医给娇娇把把脉,好好调养身子。”
高皇后没能亲手扶养陆骁长大,心中一直抱着遗憾,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陆骁娶妻,娶的还是正妻,自然希望两人能尽快有个孩子。
三皇子与何知岁成亲不过一个多月,何知岁便传来喜讯,景帝龙心大悦,当下就赏赐了许多东西到秦王府。
旁人不知道景帝对三皇子的偏心,高皇后却一清二楚,只有谢明珠尽快诞下嫡长子,太子储君的地位才能真正巩固。
否则一旦陆骁出了什么意外,这储君之位必定落到三皇子头上。
高皇后看向谢明珠,语重心长道:“太子从小就是个性子冷的,不好亲近,也不爱说话,要是他敢欺负你,你直接跟本宫说,本宫再帮你修理他。”
谢明珠并不觉得陆骁不好亲近,听见高皇后的话,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骁与陆知礼兄弟二人,往日手足情深,太子见了必定主动对他嘘寒问暖,今日却一句话都没有。
高皇后伤心地看了陆骁一眼,正想暗示他跟陆知礼说几句话,静安太后的寿康宫便来了人。
“太子妃既然已经给皇后娘娘奉完茶,也该到寿康宫给太后娘娘奉茶了。”
来的人是静安太后身边的方嬷嬷,一张老脸虽然笑盈盈地,说话的语气却充满高傲,简直与当初的雪雁如出一辙。
谢明珠没有去看高皇后的表情,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喝着茶。
高皇后看着方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头抿了口茶,压了压心中的怒意。
少顷,高皇后优雅地抬头笑道:“太子从小养在太后娘娘身边,是该带着太子妃走一趟寿康宫,给她奉茶。”
太子带着谢明珠离开后,安静了大半天的陆知礼才缓缓开口:“如今二哥都娶妻了,皇祖母还将二哥当成自己的孩子,紧紧捏在手中,完全不将母后放在眼底,母后不觉得她欺人太甚了吗?”
高皇后脸色一变,立刻屏退左右,斥责道:“礼儿再不满太后,也不能在下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察觉出陆知礼言词中对陆骁还是关心的,高皇后冷肃的表情再度放柔:“只要太后不要再妄想塞人到骁儿身边,本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知礼掩嘴轻轻咳嗽几声,淡淡笑了:“太后娘娘野心那么大,怎么可能不塞人给二哥?除非何家要放弃二哥,改扶持三皇子。”
沈、何两家斗了几十年,说是世仇都不为过,哪可能整合势力、握手言和,这件事,高皇后倒是不太担心。
陆知礼起身:“儿臣许久未到寿康宫给皇祖母请安,今日难得进宫一趟,也该过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是。”
他双目失明,在外行走完全得倚靠身边的太监,高皇后不放心,也跟着起身,跟他一块到寿康宫。
两人还未进寿康宫,就听到里头传来摔砸杯盏的声响。
高皇后脸色一变,命宫人顾好陆知礼,大步进到寿康宫。
寿康宫内,只见陆骁将谢明珠护在身后,静安太后脸色铁青地指着陆骁,牙咬切齿道:“太子是胡涂了,还是被这妖女迷得神魂颠倒了!什么叫除了太子妃,你不会再纳任何侧妃、姬妾?皇帝听过这你这番狂语吗!”
谢明珠早就知道静安太后不喜自己,却没想到大婚隔天,她就急着将雪雁塞到东宫。
虽然名义上是让雪雁接替宁姑姑离开后的空缺,但是谢明珠不是笨蛋,一听就知道,静安太后这是想在太子身边安排一个她自己的人。
太后提起这件事时,谢明珠见雪雁喜不自甚地看着陆骁,当下便明白过来,为何自己还是宫女时,雪雁要无缘无故刁难自己。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雪雁心悦太子。
谢明珠如今虽然已经是明正言顺的太子妃,但是静安太后要赏赐宫女给她,她再不喜欢也不能直接拒绝。
就在谢明珠还在思考,要如何回绝静安太后的好意,陆骁已率先开口,直言道:“皇祖母不必再费尽心机往孙儿身边塞人,孙儿后院除了太子妃之外,不会再有他人。”
静安太后这些日子憋屈得很,何知岁的母亲何夫人,天天进宫跟静安太后哭诉,要她想办法救救何知岁,偏偏何知岁成亲不久就传出喜讯。
这下,静安太后连帮何家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从小辛苦栽培,最出色的一枚棋子。
要不是太子迟迟不肯娶何知岁,静安太后多年的隐忍与蛰伏,也不会付诸流水,这口气她本来就忍不下去。
为此,赏花宴后静安太后大病了一个多月,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太子终于娶了太子妃,她也有理由赏赐宫女到太子身边,没想到,太子居然毫不留情面地当场拒绝。
不止拒绝,甚至口出狂言!
景帝不允许何氏女当太子侧妃或侍妾,静安太后还有法子应对,但是陆骁除了太子妃,谁也不要,这无疑是要斩断静安太后唯一的生路,她如何能忍。
听到陆骁那些话,自是忍无可忍,怒不可遏。
高皇后根本用不着询问来龙去脉,光是听到静安太后的话,就知道陆骁都说了什么。
高皇后快步来到静安太后面前,行了个礼后,直言道:“母后也是真的,就算您要将雪雁赏给太子,也不能挑在太子带着太子妃来给您敬茶时提这件事,也难怪太子气得故意拿话激您。”
但是太子向来行事稳重,从不轻易动怒,根本不可能拿话激人,哪怕高皇后有意为太子开脱,静安太后也不相信太子是在说气话。
太子不想纳其他妾室这件事,高皇后早就知道,虽然她也不太赞成,但是太子才刚新婚,正是宝贝太子妃的时候,高皇后并不想扫他兴致。
方才太子妃奉茶时,她才会松口,说自己会好好考虑,没想到太子转头就跟静安太后提了这件事。
高皇后觉得有点奇怪,陆骁从来不会冲动行事,为何无缘无故要激太后?莫非太子也受不了静安太后的专断独行,决定与她撕破脸?
思及此,高皇后猛地看向陆骁,陆骁似是心有所感,恰好也抬头看向她。
母子二人对视片刻,陆骁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景帝打乱了静安太后筹谋多年的计划之后,静安太后便开始蠢蠢欲动,赏花宴后这两个多月来,接见了不少命妇。
静安太后掌控欲极强,景帝是她亲手拉拔长大的,成为帝王之后,还没有沦为太后的傀儡,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容忍得了太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拉拢外臣。
后宫不得干政,静安太后此举无疑是在挑战帝王的权威。
陆骁知道,就算静安太后是景帝的生母,景帝对她的容忍度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对静安太后就算有孺慕之情,也在前世她跟陆知礼连手时消磨殆尽。
重活一世,陆骁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很乐意伸手帮忙推一把,让这位坚守孝道的帝王早日下定决心。
“儿臣不是在说气话,皇祖母若觉不妥,您直管告到父皇面前。”
陆骁略略拱手,牵过谢明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从陆骁坚持要娶谢明珠,静安太后就知道太子不再受她的控制,却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狠心绝情,在大婚翌日就与她撕破脸。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景帝赐婚时,想办法把谢明珠弄死才对!
对,只要谢明珠死了,太子也不会执着于她一人。
高皇后不知道静安太后在想什么,见她面色阴森可怕,微微皱了下眉。
高皇后想带陆知礼离开,陆知礼却摆摆手,微笑道:“母后还是去安慰一下二哥与二……太子妃,太子妃刚成亲,就被皇祖母砸杯子,肯定吓到了。”
陆骁也不想想谢明珠那么胆小,他居然敢当着她的面与静安太后对着干。
陆知礼讽刺一笑。
高皇后最后还是被陆知礼说服,独自将他留在寿康宫内。
常福扶着陆知礼来到脸色铁青的静安太后面前:“皇祖母,请屏退左右,孙儿有话要跟您说。”
……
谢明珠确实胆小,但也没胆小到静安太后发个火,便吓得瑟瑟发抖。
她只是有些担心陆骁说出那样的话,传到景帝耳中,会被责罚。
回到东宫,陆骁听见她的担忧,单手将人抱了起来,将她扔到榻上。
陷入大红锦被之中,谢明珠立刻警醒起来,翻身躲到床角:“你、你别过来。”
她昨天才被逼着说了很多胡话,夫君、太子哥哥、陆骁,全都喊了一轮,甚至被逼着策马狂奔一整夜,腰和腿到现在都还要酸得要命,膝盖也隐隐作痛。
陆骁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上榻来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轻而易举就将她困在自己双臂与墙壁之中。
他伸手捏了捏她:“孤是你的夫君,为何不能过来?”
谢明珠脸一下红了,轻声嗔道:“我在跟殿下说正经事!”
她总觉得陆骁重活一世之后,变得越来越幼稚了,不止爱吃醋,还爱欺负她。
但也鲜活很多。
谢明珠知道陆骁是谢肆看着长大的之后,时不时就会缠着谢肆,让他说一些陆骁小时候的事。
谢明珠才知道,陆骁小时候就跟前世她所认识的太子殿下差不多。
都是沉默、冷淡、克己复礼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符合他大魏储君的身份。
谢明珠沉默了下,伸手抱住陆骁,把脸埋进他怀中:“殿下还记得成亲前的誓言我很高兴,但是这才大婚第二天,您就说了出来,要是皇上生您的气……”
陆骁不置可否:“这件事父皇早晚都得知道,父皇接受得了便接受,接受不了便废了孤,让孤成了闲散王爷更好。”
他知道,不纳侧妃,没有后宫,将来登基后会处处碰壁,甚至被那些老臣们刁难,会很辛苦,但那又如何?
那些压力他扛得住,也不必依靠妃嫔的母家势力来控制前朝势力。
景帝要是听到陆骁的话,大概会被他气笑,甚至将他责骂一顿,但是陆骁一点也不担心。
他对皇位权利从来不眷恋,之所以认真以待,是个性使然,而非重权重利。
“那娇娇跟孤说,你觉得骑马舒服,还是在水里舒服?”
“……”谢明珠震惊地看着陆骁,根本答不出来。
没想到陆骁非要听到答案。
谢明珠含糊不清地说:“水中吧。”
骑马太累了。
“真的?”陆骁满意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刚将人抱到腿上,准备亲昵一番,就听到魏行禀报高皇后过来东宫了。
高皇后担心陆骁忘了宣太医给谢明珠调理身子,一并将陈太医带了过来。
陆骁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他刚将谢明珠抱了下来,准备抬手整理她的衣裙,谢明珠就觉得小腹隐隐坠痛。
“怎么了?”陆骁握着她的手,察觉到她手脚突然冰冷,停下动作。
坠痛感很明显,谢明珠脸色有些苍白,双颊却浮起两抹红。
“怎么回事?”陆骁见她额间冒着冷汗,霎时如临大敌,就要将人抱到腿上查看。
谢明珠却红着脸将他推开,支支吾吾道:“殿下先出去,我、我得更衣才行。”
事关谢明珠,陆骁怎么可能马虎,赶也赶不走,谢明珠没办法,只能老实交待:“癸水来了……我得更衣,绑……月事带。”
简直丢脸死了!
谢明珠被陆骁抱在怀中,她感觉到陆骁的衣袍已经被自己弄脏了,捂着脸不敢看他。
还好没在大婚当晚来,要不然,那得多尴尬。
陆骁却不觉得有什么,前世两人被困在碧霄宫,谢明珠病得爬不起来时,他不止帮她洗过月事带,还帮她换过。
他冷静地将桃红叫了进来,待两人都换好衣裳,才带着她来到大厅见高皇后。
高皇后得知谢明珠来了月事,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太子就在一旁看着她,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吩咐典膳房熬煮黑糖水及生姜红枣茶。
离开前,才又低声吩咐陈太医,待太子妃月事走了,再开些容易受孕的药给她调养身子。
高皇后虽然说得很小声,谢明珠还是听到了,脸不由得红了红。
她本来就不想喝避子汤,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有孕,但是真听到别人这么说,还是有点难为情。
高皇后走后,陆骁搂住谢明珠,将手贴在她的小腹处:“很疼吗?待癸水走了,我便让陈太医帮你调理身子。”
陆骁记得前世谢明珠每一次都会疼得冒冷汗,这辈子谢明珠在他面前都表现得若无其事,他还以为是因为前世她身子不好才会如此。
没想到谢明珠只是忍着不说。
陆骁的掌心很热,贴在她冰冷疼痛的地方,居然真的舒服许多。
陈太医离开后,谢明珠坐在陆骁怀中,小口小口地典膳房熬好的黑糖水,没一会儿,困意便涌了上来。
窗边的香炉里燃着安神用的沉香,谢明珠昨晚几乎没睡,如今又来了癸水,被陆骁这样温柔的搂在怀中,实在太舒服了,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她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柔声道:“殿下,我想睡一下。”
又在撒娇。
陆骁将她抱到榻上,搂着她的肩膀,正要闭上眼睛陪她一块小憩片刻,魏行就又敲响房门:“殿下。”
他下意识捂住谢明珠耳朵,见她没被吵醒,才道:“何事?”
“安公公派人过来传话,说皇上要见您。”
陆骁帮谢明珠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换了身衣裳。
去到外头,陆骁吩咐桃红:“让典膳房备好膳食,太子妃醒来就传膳。”
接着又吩咐青黛准备好汤婆子,待谢明珠醒来,就让她抱着汤婆子,这才带着魏行前往御书房。
静安太后果然忍不住这口气,一状告到了景帝面前。
景帝忍住一块墨砚扔过去的冲动,怒道:“朕都已经答应你娶谢氏女,让她成了太子妃,你倒好,人一到手就过河拆桥,还跟太后大放厥词,说以后不会再纳任何侧妃,太子这是想气死太后,还是想气死朕?你以为制衡前朝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陆骁道:“儿臣昨日才大婚,皇祖母就急着往东宫塞人,儿臣若不这么说,如何拒绝她?”
静安太后身边有景帝的人,他特地叫太子过来,只是想听看看太子的答案,陆骁的答案,景帝非常满意。
“朕都已经将何家的路全都堵死了,没想到母后居然还是没有放弃。”
景帝神色晦暗不明:“今日这件事,太子做得很好,在除掉何家之前,你只管这个借口塘塞母后便是。”
陆骁淡淡道:“儿臣遵旨。”
景帝根本不知道,陆骁对静安太后说的那些话,并非只是用来塘塞她。
陆骁不纳侧妃,只要太子妃一个人这件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来。
华阳宫的荣贵妃最先得到消息。
何知岁有了身孕,荣贵妃又是欢喜又是头痛,得知太子为了谢明珠不愿再娶别人,当场就乐了。
荣贵妃道:“太子看着聪明,没想到居然这么蠢,要护谢明珠那丫头便罢,居然还当着皇上的面承认了这件事,他就不怕将来谢明珠生不出孩子,皇上一气之下废了他?”
她身边的锦荣姑姑道:“太子妃要是真生不出孩子,岂不是正好?”
荣贵妃是少数知道谢明珠身份的人,她见过谢明珠的模样身段,谢明珠看起来虽然瘦弱了些,但不像生不出孩子的人。
她不以为然道:“残害皇嗣可是死罪,本宫没那么蠢。”
但是,要是谢明珠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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