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人高马大,面容俊美,站在王府门口等谢明珠时,早就吸引不少贵女驻足。
茶楼的说书先生说太子殿下对谢明珠一见钟情,为她神魂颠倒,贵女们都想亲眼瞧瞧,太子殿下究竟是如何宝贝谢明珠,没想到太子还是一贯的疏离冷漠。
“传闻太子殿下对谢家嫡女神魂颠倒,实际上两人好像生疏得很。”
“那是你没去赏花宴,皇上赐婚时,太子殿下俊美淡漠的脸庞全是笑。”
“谁知道呢,太子向来孝顺,指不定他不好拂了皇上的美意,才装作一副欣喜的模样。”
“就是,太子殿下仙人之姿,更是从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因为谢明珠长得美就动心,说不定是谢明珠对太子一眼钟情,才让襄国公和谢统领帮她来这门亲事。”
太子妃这个位座多人贵女抢着要,就算谢明珠是襄国公府的嫡女,眼红她的人依旧不少。
谢明珠跟在陆骁身后,听着贵女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自己与陆骁,漂亮的美人眸微眯了眯,小声哼哼:“太子殿下这么冷漠,旁人都要以为这门亲事是我们谢家求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本来就绵,如今刻意压低音量,听起来就成了十足十的撒娇。
陆骁蓦地停下脚步。
谢明珠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后背,小巧的鼻尖被男人坚硬的背脊硌得生疼。
她轻轻“嘶”了一声,正想抬手揉揉鼻梁,男人温暖的大手便早一步落了下来。
“疼吗?”陆骁温暖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鼻尖,一举一动都透着难言的温柔。
谢明珠愣了下,抬头看了陆骁一眼,陆骁也正垂眸看着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地沉稳冷峻,唯有狭长凤眸里的目光温柔似水。
“你……”
谢明珠柔软如花瓣的嘴唇轻抿,双颊涌上一股热意,匆忙地拉下陆骁的大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
陆骁微微勾了下唇,压低嗓子,轻声慢语地说:“娇娇不是说我太冷淡?”
谢明珠:“……”
她就是随口说说,哪里知道陆骁会当真。
两人虽然已经不在王府门口了,但是小道上依旧人来人往,陆骁身形高大,谢明珠与他比起来身形娇小许多,两人站在一块非常显眼。
尤其陆骁看她的眼神,与平时相比,简直温柔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太子殿下,是贵女们从来没见过的。
人前总是冷峻淡漠的太子殿下,刚刚甚至对谢明珠笑了。
陆骁气质冷峻,不笑时看上去极为清冷,然而只要他微微弯眸勾唇,过分俊美的浓稠艳丽便再也遮不住,让人一见倾心。
贵女们怔怔地看着温柔微笑的太子。
谢明珠回过神来,不发一语扭头就走。
陆骁手还抬在半空,见谢明珠生气了,狭长双眸流露几许无奈,随即收敛神色。
再抬头,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一如往昔地矜贵冷漠,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众人的错觉。
但那并不是错觉,若是错觉,太子殿下就不会加快脚步追上谢明珠!
陆骁离开后,不知哪个贵女讷讷开口:“原来传闻是真的……”
传闻是真的,冷心冷情,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心悦谢家嫡女,不止为她走下神坛,甚至能为她展开笑颜,为她温柔似水。
谢明珠原本想直接回女席,走到一半就被追上来的陆骁握住手腕,带往偏静之处。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谢明珠紧张地四处张望。
就算两人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还是不太好,要是传到静安太后耳中,指不定要将她当成轻浮女子。
静安太后明显不喜欢她,不止在赏花宴上极力阻止皇上赐婚,后来甚至还千方百计地往东宫塞人。
要不是皇上看不过去,说太子就要成亲,暂时不适合纳妾,太后差点要把雪雁送到陆骁榻上了。
这些糟心事,陆骁当然不会告诉她,谢肆也不会让女儿烦恼这种事,但他们不说,总有其他人会说。
谢明珠早就不是足不出户的小庶女,如今她已经很习惯出门逛御街,襄国公夫人也会带她出席各种宴席,因而结识了不少名门贵女,难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陆骁带着谢明珠绕过垂花门,来到一片假山群中。
前世谢明珠在陆骁面前向来谨小慎微,这一世的谢明珠虽然已经被他养得有些娇气,但也一直都很懂事,鲜少有这般任性幼稚的时候。
陆骁看着气得脸颊鼓鼓的少女,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语气无奈而又宠溺:“是娇娇说孤太冷漠,孤才对你温柔,这样也要生气?”
谢明珠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但是一想到方才那些贵女直勾勾地看着陆骁,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心口便又闷得难受。
谢明珠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摇摇头,避重就轻道:“没有生气,我们不能躲在这儿,要是被人发现……”
话音未落,原本只是站在她面前的陆骁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困在假山与他厚实的胸膛之间。
陆骁双臂撑在她两侧,微微俯身,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娇娇可是吃醋了?”
男人笑声低沉而又愉悦,本就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点点低沉的慵懒。
谢明珠仰头看着他,脸颊染上淡淡的红。
陆骁薄唇摩挲过她的唇角,故意坏心眼的威胁她:“娇娇要是不说,孤就在这亲你了。”
谢明珠不喜欢擦胭脂,但今天是三皇子的婚宴,她出门时还是上了点淡妆,抹了口脂,陆骁要是亲她,口脂一定会被他吃光,一下就会被人发现。
谢明珠推他:“是,吃醋了,我不喜欢殿下在人前笑。”
说完她又觉得没面子,鸵鸟似的捂住自己的脸。
陆骁低低笑了,也不拉开她的手,薄唇轻轻抿过她莹白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地轻啄,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膜拜。
谢明珠放下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耳根越来越红。
陆骁看着谢明珠红欲滴血的耳根,虽然很想拉下她的手,狠狠亲她,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红彤彤的小耳垂:“那娇娇可明白,为何孤在人前要对你那么冷漠了?”
“……”谢明珠才不会说自己早就明白,就是忍不住吃醋。
这里毕竟是三皇子的地方,到处都是秦王跟荣贵妃的人,陆骁不会笨得在这里与谢明珠做什么,留下把柄给荣贵妃。
哄完吃醋的小姑娘,陆骁将人松开,后退一步,拉出适当的距离。
谢明珠看着陆骁,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亮晶晶的:“殿下,我好高兴。”
陆骁垂放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少顷,终是没忍住,将人拽进怀中,狠狠揉了一把。
“这么高兴,孤可有奖赏?”
谢明珠小声道:“殿下想要什么奖赏?”
她犹豫了下,踮起脚尖在陆骁脸颊亲了一口:“这样可以吗?”
陆骁想要的何止如此,他想要谢明珠的一切,想要更深、更完全的占有她,让她完全只属于自己。
他淡淡道:“大婚那天,不论我让娇娇做什么,娇娇都不要拒绝就行。”
谢明珠:“……”
殿下果然学坏了。
然而不论前世或是赏花宴那天,陆骁就只是像头蛮牛,难缠得让人难以招架,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花招。
谢明珠迟疑了下,点点头:“好。”
陆骁低下头,心满意足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何两家虽然是世仇,朝堂上也争得你死我活,何丞相却还是很疼何知岁这个小女儿,嫁妆一点也不马虎。
何知岁的婚礼可说风光无限。
就连平时总是不着调的三皇子上门迎娶她时,也没有冷着一张脸,或是吊儿郎当,看起来正经又严肃,仿佛这门亲事不是皇上随手一指,而是他自己费心求来的。
花轿来到王府门口时,谢明珠就跟襄国公夫人站在一块。
老夫人也没问小孙女跟太子去哪儿了,只是搂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娇娇是太子妃,婚礼的流程跟王妃虽然不太一样,不过也大同小异,今日你便好好看着,免得大婚那天手忙脚乱。”
谢明珠听得懵懵懂懂,看到三皇子上前踢花轿,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凤冠霞帔的何知岁接出来时,她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三皇子大婚这天,已经临近小年,天上飘着皑皑白雪,落在新娘子艳红的头盖上,别有一番美景。
谢明珠忍不住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骁。
陆骁面容冷峻,双眸深邃莫测,负手而立,冷漠又威严,让人不敢靠近他半分。
她不知道,自己藏在人群中,偷偷摸摸看自己的模样有多招人。
陆骁见了,简直恨不得当场就将谢明珠带回宫,一刻都不想多等,最好过年也一起过,大年初一那天,谢明珠不用到凤仪宫请安,还能懒洋洋地跟她赖在被窝里。
可惜这个心愿注定无法达成。
其实景帝将两人的婚期安排在年后,也不只是因为他偏爱三皇子,谢明珠被认回襄国公府连半年都不到,总不能让她认祖归宗后,连团圆饭都来不及跟家里人吃,就又嫁进东宫了。
在忠勇侯府,谢晚只是个姨娘,被抬进府时还是个外室,沈氏平日里对他们母子仨能睁只眼闭只眼,却无法忍受大年三十这天,还得跟他们一块吃团圆饭。
这十多年来,谢晚母子三人大年三十这天,都是在如意轩自己过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全家都坐在膳桌前,说说笑笑,和乐融融。
谢晚很开心,但是膳桌上少了一个人,她始终心不在焉,总是吃没几口就抬头问襄国公夫人或谢明珠:“阿兄怎么还不回来?”
按惯例,除夕这天宫里都会举办宫宴,直到过了子时,燃起灿烂的烟花,宫宴才算真正结束。
襄国公这样的老臣,本该出席宫宴,只是谢晚好不容易回家,睽违已久的团圆饭他并不想就这么浪费掉。
谢明珠哄道:“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往常谢晚听到谢明珠喊谢肆爹爹,谢晚都会纠正她,此时却只是蔫蔫地点点头。
谢肆身为御林军统领,宫宴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可能缺席或交给别人,只有宫宴平安无事地结束,才能出宫回府。
将近子时时,一辆马车在襄国公府门口停了下来。
“国公爷,太子殿下来了,说少爷交待他过来带夫人他们去一个地方。”
襄国公听到管事的话,拧眉道:“去哪儿?”
“师父让我带世子、娇娇和师娘进宫。”陆骁跟在管事身后,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
谢明珠当时正在大厅哄着谢晚,让她跟自己去小院放烟花,完全没想到能在大年三十这天见到陆骁。
她睁大眼睛,怔怔看着陆骁:“可是宫宴都快结束了,我们这时进宫做什么?”
襄国公似乎知道谢肆想做什么,他看了眼闷闷不乐的谢晚,点头道:“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谢谨行没想到自己也要进宫,趁妹妹和阿娘回小院更衣时,大胆向太子提问:“太子殿下可知道爹爹要做什么?”
陆骁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四人上马车时,谢晚与谢明珠面上都泛着淡淡的桃粉。
谢晚是因为知道陆骁要带自己去见谢肆,开心得小脸通红;谢明珠也是开心,但不是因为谢肆,而是大年三十这一天能见到陆骁。
进了宫,谢明珠一行人跟着陆骁上了承天门,才知道谢肆为何要带他们进宫。
每年除夕宫宴,都在子时时燃放烟花,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往年都是景帝亲自上承天门点烟花,今年景帝却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子。
几人上到承天门时,子时还未到,谢明珠忍不住问陆骁:“爹爹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谢肆向来公私分明,谢明珠实在很难想象谢肆会为了一家团圆,就让陆骁接他们进宫。
陆骁道:“不算。”
因为这个主意,的确不是谢肆出的,谢肆甚至是看到谢晚母子三人出现在城墙上,才知道这回事。
此时已近吉时,陆骁就要点烟花,不可能再将人出宫,谢晚看到谢肆又开心得要命,也不管他穿着冰冷冷的盔甲就扑了上去。
谢肆狠狠瞪了陆骁一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谢谨行跟谢明珠叫了过来。
“待会儿太子殿下放完烟花,你们就得马上出宫,知道吗?”
谢肆脸色虽然冷得快要结冰,神情异常严肃,眼睛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谢明珠与谢谨行极有默契地对看一眼,忍着笑,齐声道:“知道了,爹爹。”
至于太子,太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陆骁能将谢晚母子三人接进宫来,自然也会将他们平平安安送出宫,谢肆倒是不太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谢明珠前世在东宫时,曾远远看过除夕子时的烟花,四个城门烟花齐放的景色壮观又美丽,哪怕看得不清楚,谢明珠也很开心,还会对着烟花暗自祈求阿娘阿兄身体健康。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在承天门上,亲眼看着陆骁点燃烟花。
承天门上的风很大,谢明珠娇嫩的小脸一下就被冷风刮得通红。
谢肆伸手帮谢晚拢了拢帽兜,又帮女儿系紧披风,见谢谨行紧张地站在一旁,离他们有段距离,忍不住伸手将他拉到身边。
陆骁回首,刚好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站在一起的模样。
见谢明珠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里全是幸福的笑意,陆骁微微弯了一下眉眼。
烟花绽放时,陆骁来到谢明珠身边,趁着谢肆哄谢晚,悄悄拉过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之中。
无人知晓,他点燃烟花时,不止要许来年海晏河清,还要许谢明珠一世无忧。
大年初二这一天,不止嫁衣送来了,就连太子准备的聘礼,也大张旗鼓地送到了襄国公府。
太子与谢明珠的大婚,本来就备受瞩目,尤其送聘礼还特意挑在年节时,最是热闹的初二这一天,抬着聘礼从东宫出来的侍卫,更是多得数不清,百姓们不想注意都难。
沿路围观的百姓瞧着这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与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队伍,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原以为秦王殿下迎娶相府嫡女时,那聘礼就多到夸张,没想到太子殿下更夸张。”
“秦王说到底也只是个王爷,聘礼的礼制当然不可能超越太子,更何况,相府与承恩伯府向来不合,两家没打起来已经很好了。”
“是啊是啊,听说秦王殿下陪着何姑娘回门那日,相府如临大敌。”
“不过太子殿下到底准备了多少聘礼?都将近一个时辰了,送聘的队伍居然还没结束。”
“看这架势,说不定太子殿下打算将东宫整个搬空,全都送来襄国公府。”
不止百姓们惊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就连襄国公也有些咋舌。
聘礼太多,襄国公府里好几个库房都堆满了,管事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过来请示襄国公。
“国公爷,聘礼还没抬完,库房已经放不下了,剩下的聘礼是不是要先抬到姑娘的小院里放?”
襄国公看着摆满整个大厅的聘礼,严肃凝重的脸庞渐渐浮现笑容。
“好,暂时先搬去娇娇的院子,要是娇娇院子也放不下,你便将玉笙居也打理出来。”
谢明珠还不知道聘礼多到库房放不下的事,此时她正和襄国公夫人一块看自己的喜服。
襄国公夫人从魏行口中得知,这嫁衣及首饰是在秋猎不久结束后,太子殿下便让人开始准备,不免有些吃惊。
“魏公公说,太子殿下不止请来了全京城最好的绣娘与工匠,还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直到礼部要开始准备凤冠霞帔,礼部的人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就准备好了。”
谢明珠听到襄国公夫人的话,也有些讶异。
要知道,襄国公夫妇为了隐瞒谢晚这十几年的去向,对外一律宣称谢明珠从小就养在江南,直到秋猎前后才回京。
太子此举,无疑证实了茶楼说书人的那句“一见钟情”并非空穴来风,否则太子怎么会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让人做嫁衣。
谢明珠垂眸看着艳红如火的嫁衣,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殿下这是故意要坐实谣言?
“娇娇,太子做这件嫁衣时,也没让绣娘量身,不知合不合适,你现在赶紧试穿看看,要是不合适,现在还来得及改。”
谢明珠拿着嫁衣进到屏风后试穿了下。
桃红很快出来禀报:“老夫人,太子殿下准备的嫁衣十分合身,就像特地为姑娘量身定做的一样,不止如此,姑娘穿起来还特别漂亮。”
老夫人闻言,立刻让谢明珠出来给自己瞧瞧。
见小孙女穿着大红嫁衣,美不胜收的模样,宛如当年出嫁时的谢晚,襄国公夫人眼眶一热。
老夫人摸着嫁衣上精致繁复的花纹,笑容欣慰:“太子殿下这是真将咱们娇娇放在心尖上疼的。”
大婚这一日,谢明珠天未亮就起身装扮,之前及笄礼时谢明珠就被折腾过一次,这才过了短短两个月,她又得被折腾一次。
谢明珠虽然活了两世,却是头一次大婚,昨晚紧张得睡不着,直到子时才累得闭上眼。
被桃红叫起来时,人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一整个早上,她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任凭丫鬟婆子们摆弄。
谢明珠本就生得好看,此时浓妆艳抹,再搭上火红的嫁衣,更是将精致的小脸衬得愈发柔媚动人。
谢晚从来没看过女儿这么漂亮的模样,忍不住赞叹:“娇娇真好看……”接着她又傻傻地问:“娇娇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是要去哪?”
谢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
谢明珠看着单纯无知的阿娘,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舍,趁着吉时未到,还没盖上头盖,伸手抱住母亲。
“阿娘,女儿要成亲了,以后你要乖乖听阿兄和爹爹、祖父祖母的话。”
谢明珠明明才是出嫁的那个,却反过头来嘱咐自己的阿娘。
谢明珠的声音有些咽哽,谢晚懵懵懂懂地点头,拍着她的背说:“娇娇别哭,我会听话的。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谢谨行看到妹妹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的眼眶也微微红了。
谢谨行说:“娇娇,要是殿下日后欺负你或对你不好,你千万别自己忍着,一定要回来跟我们说。”
谢肆是男子,不方便进女儿屋里,就站在谢明珠的小院听着他们说话。
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小宝贝转眼又要嫁人,哪怕对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太子,知根知底,谢肆心中依旧五味杂陈。
吉时一到,太子的人马也来到襄国公府,谢明珠盖上红头巾,被谢谨行背出去时,谢晚突然紧张起来:“壮壮要将娇娇背去哪?”
谢晚似乎终于意识到女儿很可能这一走,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天天陪在自己身边。
襄国公夫人揽着女儿,跟在孙子孙女后头,轻声道:“娇娇成亲了,以后就是太子的妻子,是我们大魏的太子妃了,成亲之后她就要跟太子一块住在东宫。”
谢晚闻言,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我不要娇娇离开我。”
谢明珠一直忍着不哭,听到谢晚的话,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忽然就掉了下来。
要是谢晚没有跟襄国公夫妇相认,身边没有谢肆陪伴照顾,她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成亲的,再喜欢陆骁她也不会离开阿娘。
谢谨行后颈被妹妹的眼泪烫到,身体僵了下,低声哄道:“娇娇不哭,太子殿下那么疼你,你要是想阿娘了,让殿下派人来接阿娘进宫便是,他肯定依你的。”
谢明珠听到兄长的话,突然就笑了。
阿兄说得没错,就算成了亲,只要她想见阿娘,陆骁也会想办法将谢晚接进宫来的。
谢晚见女儿上了花轿,跟在骑着高头骏马,俊美无俦的陆骁身后走了,终于扑进谢肆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明珠不知道这件事,上了花轿后她便开始紧张,花轿到了皇宫后,她得先接受景帝的册封,接着才是跟太子拜天地。
她头上虽然盖着喜帕,看不到情况,却也知道此时帝后正端坐主位,看着她与陆骁,紧张的程度根本不是及笄礼能比的。
要不是陆骁始终站在她身边,牢牢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谢明珠都觉得自己会在皇上面前出丑。
进到新房后,全福人说完吉祥话,陆骁便接过称杆挑起新嫁娘的帕子。
谢明珠离府时哭过,此时眼尾还有些红,一双美人眸水光盈盈,在鲜红繁复的嫁衣映衬下,更显娇媚动人。
陆骁抬手,粗砺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娇娇哭了?”
他的身材本就高挑修长,今日一袭大红喜袍越发衬得他身材颀长挺拔,清隽漂亮的五官,没有平时的冷冽,只有喜悦难掩的温柔。
谢明珠安静地看了陆骁一会儿,小声道:“殿下,我只是有些舍不得阿娘。”
陆骁纠正她:“该改口喊夫君了。”
两人身后还站着一大堆宫人,谢明珠白皙的双颊蓦地一红,羞涩地垂下眼:“晚上再喊。”
今日是两人的大婚,谢明珠整个人与所有时间都是陆骁的,陆骁并不急于一时,没有故意欺负她。
只是让青黛将谢明珠凤冠给卸了,又让魏行准备些小甜点端进来,便出去宴客。
储君大婚,不止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就连往日幽静雅致的东宫,也到处都挂满了红绸、鲜花和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陆骁身边从来没有过旁人,如今好不容易讨了个太子妃,贺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灌了他不少酒。
回到新房时,坐在喜榻上等着新郎的谢明珠,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陆骁进来时,谢明珠依旧正襟危坐,只是一双眼睛却已经阖上,小脑袋瓜也点个不停。
桃红刚要叫醒她,便被陆骁摆手制止,并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偌大的新房安静无声,只有檀木桌上的红烛,随着窗棂拂进的凉风微动,摇曳生姿。
陆骁大步来到谢明珠面前,微微俯身。
陆骁被贺烺灌了不少酒,眼中已有几分醉意,身上带着酒气还有外头的冷意,一靠过来,睡得不是很熟的谢明珠立刻睁开眼。
她眼中带着睡意,还有迷迷糊糊的,一双美眸波光潋滟,饱满的红唇微张,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陆骁捏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已经晚上了。”
谢明珠根本还没睡醒,没听出来他在提醒她喊夫君,微微歪了下脑袋,困惑地看着陆骁:“晚上了,可以就寝了?”
陆骁听到她这句话,像是不胜酒力,将她整个人扑进了大红的鸳鸯软被之中。
红色的喜帐落了下来,精致繁复的漂亮嫁衣一件一件被褪去时,谢明珠迟钝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陆骁是不是早就研究过,要怎么解开这身华贵的大红喜服,居然一转眼,她身上就只剩一件艳红的小衣。
谢明珠肌肤本来就白,如今被大红锦被及小衣这么一衬,更是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陆骁眸光微暗,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一下下落到谢明珠泛红的脸颊上,正准备把人按到榻上,厚实的胸膛便被一双小手抵住。
谢明珠有些难为情地说:“还没喝合卺酒。”
陆骁喉结滑动了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谢明珠就这么被陆骁抱到喜桌前,面对面的坐在他怀中,与他共饮交杯酒。
男人身上酒气本来就重,谢明珠闻着就有些醉,如今热酒下肚,脑子更是晕晕乎乎起来。
陆骁伸手放下她的头发,将凤钗随意一扔,掐着她的腰,一边吮咬着她的红唇,一边轻声哄道:“叫夫君。”
谢明珠不会喝酒,一口酒,白皙的小脸便被烧得通红,就连肌肤都泛起漂亮的浅粉色。
纤细的手臂大胆地揽抱住眼前人,谢明珠乖乖地喊道:“夫君。”
声音又娇又绵,甜入心扉。
陆骁将桌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俯身吻住她,嗓音喑哑:“娇娇还没学会骑马对吧?”
骑马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学起来却很难,陆骁每隔五日便她带去一次马场,学了一个多月,谢明珠仍然无法独自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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