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骆致成生的好看, 那双凤眼最具从前的神韵,目光深邃动人,又因为出身皇家俾睨天下的傲气, 很少与人长久对视,陈曼曼也是如此, 就算对视也大多是一闪而过,这两年多了起来,但最多的时候是在床上。

    今天不一样,两人离得很近, 陈曼曼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脸不红眼神清明, 看她的目光似乎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知道, 还是在看她。

    陈曼曼屏住呼吸,到自己受不了的时候悠悠长长叹出一声气。

    “怎么不问为什么?”

    “你喝醉了。”

    骆致成不言,屈指碰了碰她温热的下巴:“没有。”

    “醉鬼都说自己没有喝醉。”

    剩下要问的话也没有必要问了, 陈曼曼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打算给他拧条湿毛巾擦脸,只不过刚一转身忽然天旋地转, 陈曼曼被他拉到腿上坐下, 被夹在他和书桌之间, 带着酒气的吻随之袭来。

    陈曼曼没敢闭上眼睛,直直望着他,巧了, 骆致成也在看她, 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 陈曼曼率先逃避, 却见他轻笑一声加深这个吻。

    书房重地, 陈曼曼从来不曾染指,可这一晚却在书桌前颠倒,明明卧室只有几步之遥。

    陈曼曼抗议的咬了他一口。

    “对不住,我喝醉了。”他喃喃。

    之后依然故我,陈曼曼不喜欢太过激烈的感觉,像是灵魂要从身体里跑出去一样让人心里没底,没有安全感。

    恍惚间陈曼曼听到他问:“还让我喝酒么?”

    不了,以后都不会让他喝酒了。

    又是一次心知肚明,但是如果不用酒精盖脸,也许什么都不会知道,陈曼曼摇摇晃晃的想,你凭什么恨我呢?

    最后她咬着骆致成的肩膀狠狠用力,将尖叫都混杂在里面。

    “我也恨你。”

    骆致成敛眸,笑的无所谓:“好啊。”

    晚风从窗外吹来,夜幕掩盖了一切,只有映在窗帘上的人影晃动不停,逐渐平息之时,他咬着她的唇碾磨。

    陈曼曼撤回身低喃:“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酒精发泄之后,骆致成似乎缓解很多,人也更加清醒,微笑着将她抱回床上,仿佛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

    “都忘了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对不住,以后尽量不这样了。”

    陈曼曼眼皮沉沉,听到这话却忽然清醒。

    上次喝醉是离他登位还有半年,他的生辰之日,先帝病入膏肓,喜怒无常的性格变本加厉,他谋划一项大事发觉同母兄弟投靠了五皇子,而生母暗示,让他扶弟弟上位,他谋划的事,成则君临天下,败则尸骨无存。

    陈曼曼清楚,那时候成皇子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偶尔放松,他毕竟年轻,心里堆积的事多了,又是生辰的特殊日子,所以没请兄弟设宴喝酒,反而和她在花园内小酌。

    人醉了,但意识是清明的,两人说话闲聊时让伺候的人避的远远地,成皇子靠在她身上发呆。

    陈曼曼也不说话,也心疼他从小小年纪便筹谋此事,刻意让他放松片刻,可他偏偏问了个要命的问题。

    “曼儿,若是我事败,定会设法保全你娘家人,只是你——”成皇子语气平缓,不是试探是陈述。

    夫妻一体,如果其他兄弟登位很难放过这一年逐渐崭露头角的成皇子,成王败寇,或许皇子本人也很难向兄弟低头,与其给人当阶下囚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端看事到临头的心境,虽然成皇子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但是这个可能总会从脑子里冒出来。

    人毕竟不是神,能掐会算,点石成金。

    终究有人力所不能及的存在。

    酒精作用下,陈曼曼没平时那么谨慎小心,心里的话轻笑着就说出来了:“殿下肯想到这一步算是想得开了。”

    成皇子听完果然大笑:“万没想到山穷水尽的局面在曼儿看来是想得开,曼儿有大将之风!”

    “殿下不要取笑人。”陈曼曼托着下巴自觉禁锢枷锁尽数消失,畅所欲言道:“殿下能保全我父母是他们的幸运,若是不能也没什么遗憾的,他们也沾了殿下的光,我也是如此,享受了殿下正妻身份带来的好处,自然也得承担风险,若我们尽了所有努力还是到了那一日,我陪殿下同生共死,毫无怨言。”

    字字真心。

    陈曼曼没有半点不甘。

    成皇子怔了片刻:“曼儿待我如此?”

    她挑眉轻笑,不顾尊卑地忽然亲亲他脸颊,又得意一笑。

    “是啊,我知殿下待我好,自当回报一二。”陈曼曼从来不喜欢欠人东西,眼下和自己的夫君秉烛夜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成皇子握着她的手,朗盛笑了:“好,此生我与曼儿同生共死。”

    陈曼曼傻乎乎笑且点头大声:“好!”

    然后什么规矩体统都不顾了,乖巧伶俐地坐到他腿上,二人喁喁私语。

    那夜满天星光,成皇子对着诸天神佛发下宏愿:若他登位,太子必出曼儿之腹,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

    同生共死?

    陈曼曼谨慎地还原当时说这话的语境,他事败,同生共死她心甘情愿,可没想过其他情况下,若是他当皇帝先嗝屁了,让她殉葬也不是不行,她死了说不定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回家,如果她先死了,他还活着,那这道誓言就没有什么效用了吧?

    不如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第二天醒来,陈曼曼发现骆致成也仿佛忘掉了昨天的事,她顿时心安理得,没有注意到他瞬间的蹙眉。

    甭管是否挑破,日子还是得照常过下去。

    有时候陈曼曼不由自主的去在意,既然双方心里明白彼此是谁,那她要不要给皇帝陛下磕一个证明自己绝无怠慢之心,当然这也不是奴性使然,而是……重温旧梦?

    也不太合适。

    盯的次数多了,骆致成就会开口问。

    陈曼曼换了个委婉的文法:“你就要升职了,那我是不是得对你更恭敬一些?”

    骆致成面无表情:“你够恭敬了。”

    “喔,有吗?”

    他撩开衣服让她看许久没能消下去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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