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天色微亮, 清晨的京北马路上行人稀少,多是早起工作的清洁工和晨练老人,他们一对青年夫妻悠闲自在的走在街上, 手拉手姿态亲密,还是会惹人侧目。

    陈曼曼在病房里待不下去, 骆致成则可惜难得她这么动情,早知道不带她来医院,一晚上什么都办不了,所以天刚亮跟护士打了声招呼出来溜达。

    走一步总是忍不住看看他, 陈曼曼察觉到自己行为之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控制着不去看他, 哪知骆致成不满发问。

    “这就不新鲜了?看出哪里不一样没?”

    陈曼曼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 主要是她还沉浸在他是那人的氛围中不能自拔,在她心里,他应该是沉稳温润抑或杀伐果决, 这样流里流气的调侃只会出现在……咳,帐子里。

    “没什么不一样。”

    现在光明正大,陈曼曼抿着唇笑盈盈。

    骆致成迎着她的目光挑眉, 心里蔓延着不一样的喜意, 这是从前所不能体会的心意相通, 从前她更多是低眉顺眼,有惧怕也有自我保护。

    “许多事情是我懂得晚了。”

    “那又不怨你。”

    平心而论,他是陈曼曼那些年里见过的人品道德数一数二的了, 更多古代男子, 不说也罢。

    骆致成失笑, 矮子里面拔高个的意思太明显, 这一节他必须要认。

    陈曼曼犹豫忐忑的问起另一件事, 她好奇但一直没问出口的,之前从骆老太太口中得知他很小就是他了,他这些年都清楚记得从前的事么?

    “嗯,记得。”骆致成拾起从前记忆发现这个世界的不一样时难以形容心中震惊,他统治那些年也算是太平盛世,比起现代的先进根本不值一提,他像急需吸水的海绵急切地认识到这个世界。

    “但是我从没见过你,直到那次联谊会。”

    陈曼曼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跟你提议合作的时候?我记得在那之前我们没有打过照面。”

    不止如此,他们结婚时当初组织联谊会的领导还当了他们的大媒,说起当初是他强制让骆致成参加联谊会,甚至参加之前骆致成都不知道有联谊会,而陈曼曼入场之后就看到骆致成给联谊会题字,也不确定那字到底是不是写给自己看的。

    骆致成挑了挑眉,坦然回道:“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确定了。”

    联谊会场地在客车修配厂,陈曼曼和副食品厂女同志刚到联谊会场时骆致成正在会议室和同志开会研究调试数据,他从窗户往下扫了一眼就看到了陈曼曼。

    没有更多的反应,刹那间,骆致成就确定和那些女同志走在一起的年轻姑娘是他的发妻。

    原来她回到了这里。

    想到当年事,骆致成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你竟然要随便结婚了。”

    陈曼曼心虚的看天看地,反正不是他为天的时代了,她没那么怕他,该逃避逃避。

    “咱们回家再说。”

    这是在京北,等医院上班办了出院再退掉招待所的房间他们就乘火车打道回府,回到他们的家,二人心里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不过,陈曼曼还是扯住他的手:“你不怪我?”

    骆致成一顿,笑容多为如释重负:“曼曼,你舍弃我是因为我欠你良多,你只是做了该做的选择,我们不要再错过一生,扯平了,好不好?”

    陈曼曼眼圈泛红:“好。”

    真正踏上火车陈曼曼才想起来这是他们两个头一次同乘火车,以前不是她出差就是他千里迢迢赶来找她,这回是一起回家了。

    火车上人不多,他们两个在卧铺车厢隔着玻璃观赏晃悠过去的风景,陈曼曼懒洋洋支着下巴,看到新鲜的地方伸手拍他。

    “这趟车你都坐过好几次了,之前没见到?”

    陈曼曼自然而然道:“之前没和你一起看啊,以前你出门回来也会和我说路上的所见所闻,那时可想和你一起出去了。”

    现在想来真的恍如隔世了。

    骆致成轻叹:“有些遗憾,不过以后去哪里都把你揣兜里。”

    “我又不是拇指姑娘。”

    他笑,无论是不是,他都会做到的。

    火车晃悠了一个白天,夜晚才到安原,下车时月台仍有不少来接亲人的人们,陈曼曼偶然回头看到一个人,那人正盯着他们看,见骆致成也看来尴尬笑笑,涩然走向自己家人。

    陈曼曼也没想到他们会和陆远桥乘同一趟车回安原,先前陆远桥还以为骆致成是人渣,想帮她脱离苦海来着。

    骆致成敛去笑容,正经道:“夫人,深更半夜的,咱们还是先着急回家吧。”

    呸。

    还不是怕他在意。

    他们俩这么大人了当然不会让家里人大晚上来接车,火车站叫了一辆面的送到汽车厂家属院,司机师傅一听他们住址忍不住打听前段时间的大新闻,说起吴副厂长如何的贪,以及吴副厂长的千金如何倒霉被杀。

    “听说他们家其他人都跑到外地去了,他儿子恨不得没这个老子,就是舍不得亲妈妹妹孤零零埋在这儿给迁走了。”

    两人只听不答,下车付了一笔昂贵的代步车费,司机还意犹未尽。

    出租车调转车头走了之后车灯亮光也跟着走了,附近只有一盏不太亮的路灯,陈曼曼仍然怕那些可能藏在黑暗里的鬼怪。

    骆致成知道她的心结:“别多想。”

    顿了顿迟疑地问:“你不会看到刑场了吧?”那场面大概会吓到她。

    陈曼曼摇头:“我听人说过,不过那人口才太好了跟身临其境似的。”

    吴家从犯旁观主犯执行凌迟之刑,吓死两人,昏了又被凉水泼醒,醒了又吐又晕,宫人吴氏喊声凄厉,声声喊着陛下恕罪,还道她通鬼神之术,可以献策让陛下和宣慧皇后见面,只求饶她一命。

    后来行刑前,吴氏女言之凿凿自己是世家贵女转世到吴家,说了那家人许多秘事证明身份,但那家人早年站错队,后来女儿冒犯圣颜被赐毒酒,之后一家人便在京城销声匿迹,早就不是什么世家了。

    从岁数来说,当初那位提议辅佐她和成皇子的贵女即便转世为人也不可能有吴氏女那般大,只能是中途不知怎么的上了人家的身,之后又在吴如月身上觉醒,所以神鬼之物对她有巨大吸引力,她需要系统为她扭转败局或者再换成另一个人的身份。

    骆致成早就定好了借刀杀人的计策,从未手软,包括她前世有异心的娘家人,即便没敢行动也没落到好结果。

    “等等,你怎么认出她的?”她要不要吃个醋?

    骆致成瞟她一眼云淡风轻道:“一个被吓死的人,不足为惧。”

    陈曼曼哑然。

    她这反应,骆致成叹气抓住她的手:“不管这些,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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