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别赶我走

    阴雨绵绵。

    陆云起眉心紧蹙,屋里空荡荡不见人影,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抬眸看了一眼外面越发阴暗的天色。

    顿了顿,拿起油纸伞往山洞外走去,下着大雨山路有些泥泞湿滑,脚印也被雨水冲刷干净,完全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一路寻着那些能躲雨的山洞许久,陆云起的衣角已经被完全打湿,神色也渐渐凝重下来。

    就在此时,前方一处较为隐秘的山洞映入眼帘,陆云起神色一正,加快脚步上前查看,突然一阵细弱的呜咽声传来。

    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陆云起呼吸一窒,握着油纸伞的手紧得泛白,全身仿若被定住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声音时隐时现,断断续续,从前方的山洞内传出,周围的雨声仿佛都静了下来,他的耳边只剩下山洞里少年夹杂着欢愉的哭声。

    很细弱,软软的气音和呜咽声飘散在空气中。手中的油纸伞缓缓掉落在地,待瓢泼的雨水砸到他的身上时,黑漆漆的的双眸才缓慢地动了动,蓦地意识到山洞里正在发生的事。

    身体沉重地迈不出一步,陆云起神色恍惚地垂下眼眸,衣襟里藏着的净魔草此时似乎变得异常灼热起来。

    闭了闭眼,陆云起小心拿出少年送的灵植,失神地看了许久,茫然地听着山洞里的声音,捡起掉落的油纸伞,转身离去。

    *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眼尾都泛着红意的双眸缓缓地眨了眨,外面雨水打落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让容惑渐渐清醒过来。

    懵然地抬眸巡视了四周,发觉已经正身处于自己的屋内,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手撑着床榻半坐起身。

    腰间却袭来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痛感,容惑低吸了一口气,骤然失力倒回床榻上,脑海里的记忆随之涌过来。

    白皙的脸颊上霎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全身酸痛得仿若被碾压过似的,容惑咬了咬下唇,手心颤了颤,忍不住拍了拍底下的床榻。

    嘎吱一声推门声响起,容惑抬眸看过去,只见京墨一身白衣,手持着一碗粥朝他缓步走过来,原本猩红的双眸已经变回了常人的黑色。

    倾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少年,京墨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有餍足一闪而过,俯身在容惑潮红的脸上亲了一下。

    “醒了?先吃点东西。”

    水雾雾的双眸怒瞪了男人一眼,容惑冷冷地抬手推开京墨:“走开,别碰我”

    “先喝点粥。”京墨仿若没听见似的轻轻将容惑扶起,让人靠在他的身上,舀起一勺粥递到容惑的唇边,温声道,“一天都没吃东西,先喝点粥。”

    闻着粥飘散出的香味,容惑发觉自己的确有些饿了,不满地看了一眼男人后,想了想,将唇边的粥吞了下去。

    边就着男人的手喝粥,边看着男人有些陌生的脸,顿了顿,容惑抬手摸上京墨的脸,修长的手指在京墨脸上到处摸索。

    抬手揪着京墨的下颌和脸颊两侧,脸上的皮肤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没有任何缝隙连接之处。

    “别玩了,先把粥喝完。”京墨喑哑不堪的声音响起,黑漆漆的眼眸透出些渴望。

    闻言,容惑稍稍侧开脸,躲开京墨递到唇边的粥,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番后,摇了摇头:“我不想喝了。”

    说完就想推开京墨躺下,京墨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碗的粥,轻蹙了下眉:“再多喝几口。”

    容惑坚决地推开京墨的手,见京墨僵持着手不动,方才隐忍下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说了不想喝了,快走开,挡着我做什么?”

    挣扎间腰间一酸,容惑脸色顿时白了起来,腰腹酸软得几乎坐不住,没一会便倒向京墨的怀里,难受地低低吸气,气道:“你为何总是欺负我?”

    眼见容惑神色不对,京墨脸色微变,搂住容惑软软倒下的身体,垂眸看了一眼容惑难受的表情,抬手轻轻揉着容惑的腰侧,低声道。

    “不是欺负”

    餍足地看着容惑脖颈上露出的痕迹,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俯身埋首在容惑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是吗?”感受到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容惑眼神一转,“你不是只想要你的道侣吗?”

    推开埋首在他脖颈处的男人,容惑嘴角轻勾起一抹笑,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软声道:“那你为何还要对我做这种事?”

    京墨失神地看着离他极近的少年,目光落向少年红滟滟的唇,哑声道。

    “我要你”

    “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容惑眼疾手快地挡住男人靠近他的薄唇,看着男人忍得辛苦的神色,轻笑一声,凑近男人耳边低声道,“师尊”

    话音刚落,容惑便感觉自己的腿侧猛地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扬唇一笑:“我随口胡乱喊一声师尊,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我喜欢你的声音。”男人的眼神微微亮起,急急地喘了一声,压着容惑就要往床榻上倒去。

    容惑眼睛泛起寒意,抬起白皙瘦削的脚抵着男人的胸膛,歪了歪头,漫不经心道:“想要我?”

    男人圈住容惑的脚腕,眼神热烈地看着容惑,呼吸急促,忍得手臂上有青筋暴起,怔愣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想再与你做这种事。”容惑微眯起眼,“毕竟我与你不过是相识几日的陌生人罢了。”

    “等你伤好了,你就离开吧。”容惑淡淡道,“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握着他的脚踝的手一紧,男人的眼底有冷厉在不断翻涌,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凝下来,容惑淡然地瞥了一眼男人,挣扎地收回脚。

    缓缓躺下身,拉过被子盖上,困倦地闭上眼,意识逐渐昏沉之际,容惑突然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触感在游离。

    茫然地微睁开眼,一缕垂落下来如初雪般的头发映入眼帘,容惑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无声地叹息一声。

    “我错了”男人手撑在容惑两侧,倾身靠近容惑,“我不是有意想骗你,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别赶我走”

    容惑静静地看着男人,静默了许久,才出声道:“除了这事,你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吗?”

    “比如师兄的事,他会变成这样真的与你无关吗?”

    男人一怔,眼神变得有些狠厉起来:“你就这般在乎他?”

    眼见薛怀神色又变得不对劲起来,容惑无奈道:“我只是觉得师兄他不应该遭受这些。”

    “师尊,你以后别再对付师兄了,师兄他没做错什么事,而且他还帮了我许多。”容惑看着薛怀的眼睛软声道。

    “只要你不再跟他搂搂抱抱。”薛怀轻轻摩挲着容惑的脸颊,“我就不会再想杀了他。”

    容惑一噎,想起先前几次薛怀发疯打伤陆云起,好像都是因为他跟陆云起有接触,抬眸看了一眼薛怀异常认真的神色。

    他先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想到薛怀会因这个大受刺激而对陆云起出手,顿了顿,容惑轻声道:“我与师兄并没有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没有不代表他没有。”薛怀眼睛里仿若淬了寒冰,寒声道。

    “你胡说些什么?”容惑无奈地推了推薛怀,低声道,“我答应你,以后会跟师兄保持距离行了吧。”

    “起来,你压着我了。”容惑呼吸有些不顺畅地推了推薛怀,“我要歇息了,你不许再碰我。”

    “睡了一天怎么还这么困,起来动动,嗯?”薛怀抬手摸向容惑的衣带,轻声哄道。

    察觉到薛怀的动作,容惑猛地抬手握住薛怀的手腕,摇了摇头:“你别碰我,我全身都好酸痛。”

    “你太过分了,不是说会听我话吗?我喊了你许久也不肯停,还这么用力”

    想起薛怀那不知节制疯狂的样子,容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后面他完全一点力气都没有,撑不住昏睡过去,却还被硬生生地弄醒。

    想到这,容惑越发紧紧捂住自己的被子,声音都开始发颤:“你快起开,我要歇息了。”

    薛怀纹丝不动,眼神完全暗沉了下来,失笑道:“看到你就会忍不住,你还一直勾我。”

    “我什么时候?我都哭着求你了,你听了吗?”容惑愕然道。

    “不仅仅是这次,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开始勾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还在我面前光着身子洗澡,你是真不怕我忍不住直接当场抱了你吗?”薛怀轻轻吻着容惑睡得潮红的脸颊,哑声道。

    “我”容惑一愣,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他当时靠近薛怀的确是有目的,想了想,还是有些气道,“可是话本上说你有隐疾的”

    “什么?”薛怀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什么话本?”

    “民间话本上说,师尊你是因为身体有隐疾才会不喜别人近身。”容惑回忆起话本上的内容,笑道。

    “民间的话本都是别人杜撰出来的故事罢了,这些你也信?”薛怀好气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容惑,“我的确不喜别人近身,但不代表我有隐疾。”

    “就因为这个你就敢放心地勾我?觉得我奈何不了你?”薛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第52章 陆云起入魔的真相

    自那日薛怀恢复成自己的面容后,薛怀便不再克制,盯他盯得很紧,不管他走到哪,都要跟着他。

    躺在床上歇息了一天后,容惑才惊觉发现陆云起似乎一直没有出现,疑惑地朝薛怀问道,这才得知,原来陆云起在桌上留下了一张‘有事先行离开’的纸条。

    虽有些疑惑陆云起这么急于离开的举动,但也没有多问,一听他提起陆云起,薛怀的脸就变得有些冷厉起来。若是再多问下去,怕是薛怀又得发疯。

    可就算是不提陆云起,他的日子也还是过得有些心惊胆战,自从那日之后,薛怀便不再隐忍住自己。

    那日薛怀弄得太久,他后来禁不住发起了烧,腿脚酸软地几乎站不稳,想去哪都得要人抱着才能去。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山上,容惑多次趁着薛怀给他做饭时,跑到隐秘的山林里躲着,可无论他躲到哪,薛怀总是能找到他。

    薛怀神情怜惜地看着他,压根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轻松地将他压制住,容惑疲倦地坐在薛怀的怀里,头恹恹地靠在薛怀的肩上,声音有气无力,细细地喘着。

    俯身将人抱到床榻上,薛怀拨开容惑有些汗湿的额发,垂眸看着容惑无力蜷缩的指尖,哑声道。

    “好可怜”

    容惑微瞪大双眼,愕然地看着始作俑者,水雾雾的双眸怒视着薛怀,待见到薛怀又暗沉下来的眼眸,容惑心口一滞。

    下意识地撑起身体就要往床榻下走,还未等他走出几步,背后突然有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容惑身形不稳地往下倒。

    察觉到薛怀的意图,容惑手指无力蜷缩,没有一点力气阻止薛怀,容惑失神地看着在他眼里有些摇晃的门,意识渐渐模糊。

    除了这个难以适应的事,薛怀平日里其实极为照顾他,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薛怀的照顾实在是太好,他完全挑不出毛病,也无法在薛怀试图与他欢好时太过于拒绝,可身体压根承受不住过多的那种东西。

    每次试图与薛怀沟通这件事,薛怀都表示自己下次会注意,可每一次都没有停下来,容惑眼尾泛红,有些崩溃道。

    “你曾经也是个修士,修士不都是清心寡欲,专心于修炼吗?”

    闻言,薛怀抱起睡在一旁的容惑,让人趴到自己身上,揉了揉容惑眼尾的那点红意,低声道:“遇见你之后就失控了。”

    “民间传说小狐狸都是喜欢吸食男人精气的,你不喜欢?”

    容惑双眼微眯,气道:“胡说,我哪里喜欢这种东西,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哄我与你多做那种事!”

    “你是我道侣,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是我的权利。”薛怀神色不变道。

    “你!”容惑气急,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上,身上全是痕迹,身体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见人真的动怒了,薛怀脸色微变,将容惑轻放倒在床榻上,从背后拥住容惑,轻声哄道:“今晚不弄了,早些歇息。”

    容惑轻咬住下唇,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底下了个决定,转过身看着薛怀道:“师尊,我明日想吃栗子糕。”

    “好,明日就做。”薛怀温声应道。

    容惑扬唇一笑,主动凑上前去轻贴了一下薛怀的薄唇,随后靠着薛怀缓缓闭上眼。

    *

    山洞外轻灵的鸟啼声响起,容惑长睫微眨,抬手摸了摸身旁,地下的被单触手微凉,曾睡在上面的人似乎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容惑神色一正,当即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巡视了下四周,没有看见薛怀的身影,看来薛怀应该是去弄栗子糕了。

    往山下的方向走去,糕点费时,薛怀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发现他不见了,待薛怀弄好糕点后,薛怀估计也只会觉得他像先前那般偷溜出去山林里玩罢了。

    腿脚还有些发软,容惑手扶着树慢慢往山下走,看着远处山下屋子烟囱缓缓升起的烟雾,和相携而行的村民,顿时觉得心下一松。

    下了山,继续往前走不远处就是先前第一次下山时去过的城镇,想了想,容惑朝着城镇集市中心走去。

    一晃数年,容惑有些惊讶地看着有些冷清的街市,原本这一带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很繁华,街市上商铺林立,人群络绎不绝。

    如今一路走过来没有几个人,且大多面容发黄瘦弱,许多商铺也是闭门的,整个街市弥漫着一股冷清萧肃的怪异感。

    皱了皱眉,容惑走到先前与敖离来过的亭轩酒楼,一楼处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穿着道袍的修士,神情有些肃穆,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随意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就听见旁边那桌有修士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扬声道。

    “魔族尊主薛怀简直欺人太甚,没想到连自己的弟子都下得去手毒害!”

    容惑一怔,停下喝水的动作,愕然抬眸看了一眼身旁那桌修士,侧耳细听。

    “你是说那个陆云起,薛怀原来在天衍宗收的弟子?”

    “没错,听说失踪多年的陆云起回天衍宗了,但是听那天衍宗的弟子说,陆云起回来时身上是带着魔气的,这事当时就惊动了整个天衍宗。”

    那修士怒骂一声,紧接着道:“当年陆云起莫名失踪,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是变成了魔族。”

    “那他不就和薛怀是同流合污之人了?”有修士问道。

    “原先天衍宗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那陆云起解释说自己先前忘记了些事情,现在才记起,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都是因为那个薛怀。”

    “那薛怀当初拿着千年血莲到后山禁地时恰好被陆云起碰见,薛怀为了不被人发现,出手打伤了陆云起,还将魔气灌进陆云起的身体里,害得他当场入魔被魔气灼伤了嗓子,还生出心魔扰乱心智失去记忆。”

    “这也太残忍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下这般毒手。”有修士唏嘘道。

    “听天衍宗的弟子猜测,像是因为薛怀后面收的那个小徒弟,也就是那个在道侣大典死去的那个少年,那少年跟陆云起走得近,薛怀估计早就对陆云起怀恨在心。”

    “太残忍了,放出魔兽荼害修真界,又对自己的弟子下这般毒手。”

    “不过后来,那魔兽不是被薛怀召回去了吗?”

    “那又如何,薛怀做了这么多恶事,想必天衍宗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几个修士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容惑脑海里落下,想起先前薛怀说过陆云起的事与他无关,容惑霎时脑海一片空白。

    到底怎么回事?薛怀又是在骗他?

    放在桌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咬了咬下唇,容惑骤然站起身,椅子磨蹭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那几个修士听到声音纷纷朝容惑看过来。

    容惑面色有些发白,脚步急促地往就楼外走,刚一走出酒楼,突然迎面撞到一个人,容惑停下脚步,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抬眸看向来人。

    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微瞪大双眼,惊讶道:“敖离?”

    身着青衣的男子也是一脸讶色,抬手扶住容惑的双肩:“容惑?!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已经”

    “是我。”容惑看了一眼酒楼里那些偷偷瞥着他们的修士,顿了顿,拉着敖离往外走,待走到偏僻处,轻声道,“我没死。”

    “到底怎么回事?”敖离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当时在道侣大典上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为了骗过我师尊罢了。”

    敖离微愣,目光细细打量了下容惑,待看到容惑脖颈上掩盖不住的红痕,明晃晃地彰显着独占欲:“你现在又跟他在一起了?”

    见敖离盯着他的脖颈看,容惑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脖颈,稍侧过身,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师尊是什么人?当初他从我这抢走千年血莲,开启了禁地关着的魔兽封印,现在还听说他害得你师兄陆云起入魔。”敖离凝眉,低声道。

    “此事当真?我师兄他真的是被他害的?”

    “大抵是真的,这事现在已经传开了,陆云起现在就在天衍宗静修,净化身上的魔气。”

    容惑沉默地静伫在原地许久,抬眸看向敖离:“我想去天衍宗看看陆云起。”

    敖离看了一眼容惑有些苍白的面色:“我同你一起去吧,我先前去过天衍宗,我带你躲过天衍宗的结界,你现在没有弟子令牌是进不去。”

    在敖离一路掩盖下成功溜进天衍宗,容惑看着天衍宗正殿的大门时有片刻的恍惚,往前走了几步,正想分散开去寻陆云起,一阵喧哗声从正殿内传出。

    “岑严宗主,你这次请我来是想让我们妖族同你们修真界一同联手攻打魔族,铲除薛怀?”一道有些沉厚的声音响起。

    “月腾长老,虽说那魔兽已被薛怀召回,但薛怀作恶多端,还害我门弟子入魔,此人必须尽早除掉他,不然后患无穷,以后怕是连妖族都不会放过,我今日请您过来就是恳求您一起与我们铲除掉这个后患。”

    “先前修真界与妖族虽有诸多摩擦,但眼下对付魔族要紧,但愿此次联手后,我们修真界与妖族从此能和谐共处,不再有干戈。”

    容惑侧身躲到树后,细细打量着殿内里的人,殿内侧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额头上带着显眼的妖纹,看来这个应该就是岑严口中妖族的月腾长老了。

    缓缓移动目光,待见到站在岑严身旁的一身玄衣的男子,不禁一怔,陆云起神色冷峻,眉宇间少了些黑气,脸色看起来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手指微蜷,听着里面那几人的话,容惑低低地叹了一声,看来这些都是真的,薛怀果然是在骗他。

    “没事吧。”敖离看着失神地靠在树干上的容惑,犹豫了下,劝说道,“你现在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师尊这人作恶多端,你还是趁早离开他。”

    容惑垂下眼眸,沉默不出声,心里乱成一团。一旁的敖离见容惑没反应,也着急了起来,不禁微扬起声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和薛怀一起死吗?没听见他们已经要联手铲除薛怀?”

    此话一出,守在正殿门外两侧的弟子当即看过来,厉声道:“谁在那?”

    容惑呼吸一窒,来不及闪躲便见那两名弟子已经来到他们面前,正殿里的人也被外面的声响惊动,纷纷看了过来。

    来不及逃跑,他们只好被迫跟着那两名弟子走进正殿,容惑抬眸,视线恰好与陆云起相撞,愣了愣,容惑眼神一闪,微侧过脸躲开陆云起的目光。

    “是你?!”宗主岑严微瞪圆双眼,讶然道,“你没死?薛怀在哪里?”

    还未等他开口,陆云起缓步走向他,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吃力地开口道:“此事与他无关,他并不知薛怀在哪。”

    容惑哑声,看着神色冷峻的陆云起,内心五味陈杂,竟然陆云起已经想起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袒护他。

    若不是因为他,陆云起可能就不会平白无故地遭受这么多的无妄之灾,被薛怀这般对付。

    “是吗?”岑严神色怪异地打量了下陆云起,陆云起性子淡漠,更何况是为了别人求情,顿了顿,接着道,“他可是薛怀的道侣,当初薛怀曾在他们的道侣大典上带走了他。”

    “若是留下他,让他作为诱饵将薛怀引出来也是个好法子,我看那薛怀对他这道侣在乎得很,不会不管他的死活,必定会过来救他。”

    容惑神色一凛,眼泛寒意地抬眸看向岑严,垂落在身侧的手心逐渐凝聚起一股妖力,眼尾的红色妖纹开始若隐若现。

    就在此时,坐在一旁那妖族中年男子突然猛地站起身,神情激动地向他走来,一把握住容惑的手腕,扬声道:“你是妖?!”

    话音刚落,一股浑厚的妖力遁入他的体内,直入他的灵台中。那妖族男子妖力十分强劲,容惑完全动弹不得,只能僵在原地任由他动作。

    “你是九尾狐!”那妖族男子缓缓收回手,手心微微发颤,深邃的双眸迸发出一道精光,“方才见你的时候我便十分讶异,你生得与我们妖族公主很是相像。”

    “她是我们妖族仅剩的一只九尾狐,你是她的血脉,你母亲妖姬是妖族公主。”

    容惑蹙了蹙眉:“我母亲早已仙逝多年,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妖族公主。”

    闻言,那妖族男子瞳孔微缩,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出一声,哑声道:“你母亲妖姬她与你父亲泽明道长相爱,不顾我们的反对,与你父亲结为道侣怀有身孕后,便与你父亲远走高飞。”

    “我们当时并没有要赶走她,只是当时修真界与妖族水火不容,我们只是不希望你母亲与你父亲结为道侣,没想到你母亲会和你父亲远走高飞,连她最后一面都再也见不到。”

    “我娘在生下我后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后生病去世了,我爹受不住这个打击很快也随娘亲离去。”容惑冷冷地勾起唇角。

    “我”那妖族男子呢喃许久也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眶微微发红,“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

    “但你是妖姬唯一的血脉,也是九尾狐唯一的血脉,你该与我们一同回妖族。说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堂舅。”

    容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清凌凌的双眸冷冷地看着那妖族男子。

    那腾月见容惑抗拒的表情,目光闪了闪,转开话题道:“先前听天衍宗宗主说你与那薛怀已结为道侣?”

    腾月转眼看向陆云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笑道:“其实你父亲当年与陆家关系极好,当年你母亲还怀着你时,你父亲便给你与陆家订下了一门亲事。”

    “如今陆家只剩下陆云起这个血脉,你真正应该结亲的人是陆云起,而不是薛怀”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收尾阶段了。

    第53章 被迫要与人成婚?之大结局上

    听到那妖族腾月说的话,容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向陆云起,没想到恰好与陆云起对上视线。

    陆云起漆黑深邃的双眸微微亮起,容惑怔愣了下,稍侧过头移开视线:“我既已经有道侣,从前父母为我定下的亲事自然不作数了。”

    “那倒未必。”天衍宗宗主岑严手抚着霜白的胡子轻笑一声,朝容惑道,“我记得当时道侣大典时你们还未结契,只要还没结契,那么一切就还来得及。”

    “那不过是一场仪式罢了,你与陆云起重新办一场,再与他结契就行。”岑严拍了拍陆云起的肩头,笑道,“腾月长老,你觉得如何?”

    “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父母在世时就觉得陆家人品性极好,故希望他能与陆家结亲。”腾月回应道。

    “我说了,我已经有道侣了。”容惑眼神渐渐沉下来,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身旁的敖离,瞥了一眼殿外。

    可静伫立在一旁许久的敖离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示意,反而低声道。

    “容惑,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你与陆云起在一起才是对的,我看这陆云起似乎也对你有意,你还是忘了那薛怀吧。”

    “敖离!”容惑咬了咬牙,手心再度凝聚起妖力,警惕地看着殿内的众人,随后一道妖力猛地击向镇守在门外的弟子,纵身一跃而出。

    脚下步伐飞快,可这里是天衍宗,没一会他们便全部追了上来上来,将他团团围住,腾月摇了摇头,失望道:“为何要逃,若与陆家人结亲也算是了却了你父母的一桩心事,你父母在天之灵也能放心,那薛怀是什么人,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你不用拿我父母来压我。”容惑寒声道。

    “既然已把你找回,那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们妖族绝不能与魔族通婚。”岑严见容惑无动无衷,索性撕破脸道,“宗主,我们两边都各自准备一下,让他和陆云起三日后举行道侣大典。”

    容惑看着腾月凌厉的面容以及将他团团围起的众人,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转头看向站在众人外侧的陆云起,朝他摇了摇头。

    陆云起的眼神有片刻的凝滞,面上闪过一丝挣扎,静默片刻,脚下微动,似是要朝他走来。

    可陆云起刚迈出一步,旁边的岑严却出手挡了下陆云起,嘴唇翕动,低声道:“别心软,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有意,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他让给薛怀。”

    “他跟薛怀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你若是真的在乎他,就与他结为道侣好好照顾他,他总有一天会忘记薛怀。”

    岑严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厉声道,“我要让人将你们三日后要结亲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薛怀肯定会来,我们正好趁机将薛怀一举铲除了。”

    陆云起缓缓收回脚步,微垂下眼眸不出声,岑严低笑一声,明白陆云起这是听进出他的话了,扬声道:“来人,将他带到客房好好看着。  ”

    容惑怔愣地看着陆云起突然移开视线的动作,耳畔边传来年轻弟子的声音:“容师弟,麻烦随我们走吧。”

    怔住许久的眼睛缓缓地动了动,看着陆云起无动无衷的神色,容惑脑海一片空白。

    陆云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想顺从那些人的话与他三日后结亲吗?

    恍惚地被那几名弟子带走前,容惑不死心地回头看了陆云起,终于意识到陆云起的态度,心顿时往下沉了沉。

    静静地坐在屋内发呆许久,屋外有四人在把守着,容惑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薛怀现在如何了。

    这时候已经发现他不见了,不敢想象薛怀要是得知他三日后就要与别人成亲会怎样,若是那岑严真的是想用他来将薛怀引出来。

    那他和陆云起三日后结亲的消息肯定会被散播出,到时候薛怀出现在道侣大典上,必定会落入那些人的圈套中。

    一道沉闷的推门声响起,容惑抬眸看向来人,现在在大殿上的腾月笑着朝他走过来,轻声道:“你这几日先在这住着,道侣大典的事我和天衍宗会操办。”

    见容惑神色冷漠,腾月微眯起双眸,厉声道:“这婚事你必须得结,陆云起是天衍宗的天赋最高的弟子,以后很有可能会继任天衍宗的宗主。”

    “妖族自你母亲走后渐渐没落,而你作为妖族的一份子,与天衍宗结亲会对我们妖族有极大的帮助,你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的责任?”容惑看着眼前自称是自己亲人的腾月,嘲讽地笑了笑,“你是真心为我母亲的死而感到伤心过吗?”

    “从前你们逼得我父母不得不躲起来生活,还害得我母亲郁郁寡欢生病而死,如今轮到我了是吗?我也要成为你们的牺牲品是吗?”

    腾月一愣,眼神闪了闪,哑声站在原地许久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薛怀不是什么好人,你与他在一起只会害死你自己。”

    腾月扔下一句后,有些落荒而逃地打开门往屋外走,脚步急促,看见一身玄衣的陆云起端着饭菜迎面走来。

    顿了顿,停下脚步站在陆云起面前低声道:“你先不要过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饭菜让别人送进去就好。”

    说到这,腾月犹豫了下,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子,轻声道:“这东西你收好,若是三日后容惑还未想通,你就把此药粉下到他的饭菜中。”

    陆云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周身气息冷凝下来,目光冷厉地看着腾月。

    腾月怔了怔,移开突然架到他脖颈上的重剑:“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要害容惑,这药粉服用下后容惑会有一日的失魂症状,如同傀儡一般的状态,等你们婚事过后,他就会恢复如常了。”

    “我也是为了容惑好,眼下我们要联手对付薛怀,要是容惑站在薛怀那边,我怕到时候容惑会受到伤害。”

    说完腾月将药瓶塞到陆云起的手中,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加快加步转身离开。

    握着药瓶的手紧得泛白,陆云起垂眸看了手心里小小的药瓶许久才缓步走到容惑屋内前,迟迟抬不起手敲门,静默片刻,将端着的饭菜递给旁边的修士,低声道:“送进去。”

    那年轻弟子闻声奇怪地看了一眼陆云起,见陆云起神色冷峻便没敢多问,抬手敲了敲屋门后推门进去。

    陆云起侧身站到一旁,深邃的双眸紧紧地看着屋内靠坐在椅子上有些魂不守舍的少年,没过一会,一道烦闷的声音响起。

    “出去,我不想吃。”

    随后低低的劝说声响起,透过半开的门可看见少年无动于衷的表情,两人僵持了许久,那个年轻弟子面色发愁地吧饭菜放到桌上,转身走了出来。

    轻手轻脚关上房门,朝陆云起摇了摇头,小声道:“容师弟他不想吃。”

    手中握着的白山药瓶越发紧,陆云起看着重新紧闭的屋门,眼底山过一抹不明的情绪,神色难辨。

    被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容惑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没有办法打开从里面打开屋门,整个院子前前后后都被布下了结界,把守的人也从四人变成了十个人。

    不仅仅是他的门外,院子上上下下都有人在全天把守着,压根没有逃脱的机会,越是临近道侣大典,容惑便越发焦灼起来。

    不过焦急也没有用,前两日,除了会有人定时将饭菜送过来时,平日这扇门压根不会被打开,今日进出屋子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有人将婚服送过来让他试穿,那人一脸喜气,就连屋外把守的弟子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低声地交谈着明日道侣大典。

    容惑微垂下眼眸,配合地穿上红色的婚服,那人满意地看着容惑,笑道:“很合身,容师弟今晚早些歇息,明日就要大婚了。”

    容惑嘴角轻勾起一抹笑,轻轻颔首,目送那人走向房门手拉开一条门缝,瞥了一眼屋外还在交谈的弟子,霎时移步到那人身后,手掌袭向那人的肩后。

    那人来不及发出声便悄然倒下,容惑接住那人的身体,将人拉进屋内,将那人身上的外衣扯了下来。

    外面夜色昏暗,容惑微低着头,走出屋子,轻轻关上门,旁边的年轻弟子还脸带兴奋地交谈着,似乎没有留意他这边。

    维持着平稳的呼吸,容惑挑着树影下昏暗的地方走,眼见里院子的大门越来越近,容惑按耐住有些激动的神色。

    突然,黑暗中,他额头猛地撞到一个坚实的东西,容惑捂着额头忍住将要逸出的痛哼声,借着月光抬眸一看,陆云起冷峻的脸映入眼帘。

    霎时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陆云起神色不明地盯着容惑看了看,沉默地拉起容惑的手,拉着人往回走。

    容惑用力挣了挣,陆云起握着他的手力道极大,他一路挣扎许久,而陆云起却纹丝不动。

    屋门被用力推开,还在交谈的弟子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待见到容惑霎时瞪大了双眼,低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白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陆云起极为冷峻肃穆的脸色。

    这么多人把守在屋外,连人什么时候逃走都没发觉,那几名弟子羞愧地低下头,噤若寒战。

    陆云起拉着容惑走进屋内,抬手关上门,容惑这时才看见陆云起另一只手还端着饭菜,被切得整整齐齐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陆云起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将容惑拉到椅子上坐下:“这么晚了想去哪?”

    “师兄,你让我走吧,难不成你真想听他们的话明天和我结为道侣吗?”

    陆云起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容惑的碗中,闻言停下动作,抬眸看了一眼容惑,语调极轻:“为何不行?”

    “师兄!”容惑讶异地抬手握住陆云起的手腕,急声道,“我们是师兄弟啊,怎么能结为道侣!”

    “既然你与薛怀都可以,为何我不行。”陆云起神色淡淡道。

    “你们不一样”

    “有何不同,还是说你喜欢他?”陆云起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狠厉,哑声道,“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

    “什么?!师兄你!”容惑茫然地睁大双眼,清凌凌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云起,眼底满是讶异。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跟我在一起好吗?”陆云起的双闪过一丝期待,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

    “我”容惑思绪陷入一片混乱,懵然失神了许久,蓦地清醒过来,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已经有道侣了。”

    陆云起眼底的光渐渐消失,嘴角轻扯出一抹笑,笑意却不抵达眼底。

    沉默的气氛在屋内散开,陆云起手持着筷子僵了许久,视线缓缓转向一旁的茶杯,顿了顿,抬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

    “好,那我也不勉强你,先吃点东西,等会我带你出去。”陆云起的脸色恢复成往常的冷峻,将茶杯放到容惑的面前。

    “多谢师兄。”讶异于陆云起这么好说话,容惑半信半疑地抬眸打量了下陆云起,见陆云起神色如常。

    陆云起虽性子冷了点,但却是待他极好的,而且陆云起先前还多次不顾性命帮他,他不该怀疑陆云起。

    想到这,容惑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小声道:“抱歉师兄,你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的人,我希望你以后都能过得开开心心。”

    陆云起瞳孔微缩,手指蜷缩了下,轻声道:“先吃吧。”

    容惑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碗中的饭菜吃,不经意间抬眸看到陆云起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师兄,要一起吃点吗?”

    陆云起摇了摇头,陆云起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容惑被看得有些不自然,随手拿起旁边的水杯一口喝了下去。

    看着一口气喝光水的容惑,陆云起的眼神微闪,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子,待点到第三十下的时候,还在吃饭的容惑忽然动作一顿。

    原本清凌凌的双眸逐渐变得呆滞无神,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地转动了下眼睛,身体有些发直地静坐在原地,犹如一个漂亮却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陆云起倾身靠近容惑,从容惑的手中接过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容惑的唇边,红润的唇缓缓张开,就着陆云起的手将鸡肉吃了进去,十分乖顺。

    接二连三地喂了一会,陆云起低低地喟叹了一声,眼底逐渐漫上一丝餍足,轻轻擦拭了下容惑的唇,将人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俯身见人放到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陆云起轻轻摩挲着容惑的脸颊,低声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闻言,茫然地看着陆云起的双眸动了动,缓缓闭上眼,陆云起神色温柔地轻笑一声,收起饭菜,转头看了一眼乖巧地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缓步走出屋子。

    屋外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笑着道:“弄好了?今晚怎么不留在他屋里?”

    陆云起漠然地看了一旁的腾月,没有应答,径直往前走出院子。腾月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眼底的笑意越来越盛。

    *

    奏乐声划破寂静的大殿,殿内挂满了红丝绸,屋檐下满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殿内来来往往挤满了宾客,还摆设了许多宴席,有不少宾客正在觥筹交错。

    倏然,殿内的喧哗声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抬眸,只见两道均身着红色喜服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牵着一个少年缓缓走到殿中央,稍高些那男子神色温柔,十指相扣目光柔和地看着少年。

    众人目光全部聚于他们身上,两人的面容生得都实在是出色,尤其是那少年,眉眼精致如画,一身红色喜服衬得少年唇红齿白,蛊人心神。

    天衍宗宗主岑严和妖族腾月长老均坐在殿内的高台上,满意地看着台下极其登对的两人,朝他们点了点头,扬声道:“可以开始拜堂了。”

    众人屏气翘首看着亲密地靠在一起的新人,就在此时,殿外一阵惊恐声响起,众人一惊,纷纷寻声看过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殿外,手持着一把银色的长剑,有猩红的血缓缓从剑身上缓缓流下,来人明明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

    可却像是刚从血海里走出,一缕初雪般的额发有些凌乱地垂落下来,双眸红得像是要滴血,目光阴沉沉地看着殿内靠在一起的新人。

    殿外的弟子乱成一团,均手持着剑警惕地看着来人,却又因为忌惮来人而不敢轻易靠近。

    岑严眼底逐渐闪过一丝杀意,缓缓地笑出声,朝着来人扬声道:“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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