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袁晓慧好不容易把郑秀秀哄好,才没让对方生她的气,觉得她也只是好心。

    她跟郑秀秀分开后,也不急着回家,坐在大树下思考。

    袁晓慧今天看到陆夏在做生意,也想起来一些事。

    农机厂越来越不行了,虽然现在还影响不到高天佑一家,可她隐约记得后来破产了。

    破产后高天佑才开始做生意,一点点积累财富,后来成为了省里有名的地产商。

    具体什么时候破产,高天佑又是靠什么发财的,袁晓慧没有记那么清楚。

    目前看农机厂至少还能撑个三四年,也就意味着她要成为富太太还得等好几年。

    高家现在虽然过得不错,比起袁晓慧想要的日子,那可就差远了。

    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上厕所还得跑公厕,房子也很狭窄,还窝在小县城里。

    她想住在大城市的别墅里,过着有保姆有司机、每天只需要考虑去哪里购物,哪里去做美容,考虑在晚宴上该怎么出风头的日子。

    这一切现在的高天佑根本不可能做到,送一条裙子都抠抠唆唆。

    她要是现在生下儿子,不就意味着还得自己带孩子,还得做家务,那她的样子还能看吗!

    女人生孩子会带来很大损耗,看之前的陆夏至就知道了。

    如果家里没有足够的财力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她很快就会像花一样蔫掉。

    高天佑这样的男人,肯定就会移情别恋。

    他现在实在是太闲了,上班就在那打牌,很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男人必须要忙碌起来,这样还不仅能赚到钱,还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每天只需要盯紧了,不让别的女人钻空子,就能舒舒服服地当自己的阔太太。

    既然高天佑有经商才能,是个干大事的。

    袁晓慧决定,将他暴富的时间提前,现在就让高天佑开始做生意!

    这个时代越早开始做生意,越早开始发财,越往后就越难了。

    袁晓慧越想越觉得这样可行,而且她知道未来走向,在生意中也能做一些指导,那她就不单纯只是个富太太,还是个旺夫的贤内助了!

    “你说什么?”

    高天佑不可思议地看着袁晓慧,仿佛她说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袁晓慧眨着无辜的大眼,“你干嘛这么大声,人家耳朵都被你震疼了,有这么惊讶吗。”

    “晓慧,你刚才说的话也太可笑了吧,我什么样的身份,你让我去做生意,我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高天佑感到自己被羞辱了,竟然让他去做那么掉价的事。

    袁晓慧有些意外,她知道现在的人都看不起个体户,高天佑有自己傲气也正常。

    可他既然后来能成为商业大佬,应该也比普通人开明有眼光才对。

    哪怕现在提前了几年,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

    兴许大佬现在还没有觉悟,袁晓慧暗恼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她微微低头,再抬头眼眶都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误解我的意思呢,我,我还是不说了。”

    高天佑看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态度顿时软了下来。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很意外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只是看了新闻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嘛,现在的政策不一样了,有人做生意不用一年就变成了万元户。

    我就忍不住在想,那些人没有你聪明和优秀,如果换做是你,肯定会创造出一个奇迹。”

    袁晓慧一副娇羞模样,望向高天佑的目光充满了崇拜,眼眸里充满了笃定。

    高天佑特别吃这一套,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也觉得自己要是肯干,肯定差不了,心里那点不满也散去。

    “万元户也就那回事,哪里有铁饭碗来得好。做生意赚的时候是光鲜,可赔的人更多,到时候连乡下农民都不如,人家农民还有田,做生意失败只能住桥洞了。

    你们女人就是目光太短浅,不知道里面的门道也不知道看长远。”

    高天佑开始举例各种反面教材,以证明自己的观点。

    袁晓慧听得直打瞌睡,偏偏面上还要表演出一副‘你好厉害’的表情。

    时不时还得附和几句,就跟小品里演的一样——皱眉不解,恍然大悟,极其崇拜,一键三连。

    终于等到高天佑发表完自己一万字论文,这才满意地总结陈词。

    袁晓慧这时候才找回了魂,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感叹道:

    “是我太肤浅了,我看夏至姐姐在街上摆摊,生意非常好,整个人也开始容光焕发,我还以为做生意是一件很有趣,可以方便和造福百姓的事”

    高天佑正喝着茶,听到这话差点没呛住。

    “那个女人还能做生意?一个离婚女人也不知道羞耻,竟然还敢抛头露面。她懂什么做生意,赔不死它。”

    “我看很多人都在买的。”

    高天佑嗤了一声:“不过是面上光,我还不了解她。当初好日子不过,非要自讨苦吃。做什么个体户,真是太丢人了。”

    “她现在看起来很能干,我就站在那一会,她就卖掉了十几条裙子,少说也能赚个四五十吧。”

    “这样的鬼话你也信!当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要是钱这么好赚,还轮得到她?”

    袁晓慧忍不住辩解:“郑秀秀跟我说的,她说卖衣服一般都是翻倍赚的。”

    “你们这些女孩真的是太容易骗了。”

    高天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

    他压根不信做小生意就能挣钱,围绕这个话题灌输了很多没用的知识,以证明自己的话。

    高天佑还根据政策未来的走向,猜测以后肯定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变成计划经济,现在做生意的人以后肯定还是会被斗的。

    袁晓慧也就插了一句,那些势力倒台了,不再斗了,高天佑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噼里啪啦对袁晓慧一顿输出。

    “你们女人对政治就是不敏感,天生就不适合当领导,还得我们男人。你看看,你现在轻易就被人忽悠了,目光太短浅。”

    高天佑吐着烟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袁晓慧被说得脑壳疼,要不是她知道未来的动向,她恐怕就这一大串道理给说服了。

    她被弄得没脾气了,真不知道这个大佬后来是怎么发财的,所做的预测跟现实完全相反啊!

    难道是因为她揠苗助长,所以才大佬走偏?

    那以后高天佑还能不能发财了?

    不不,肯定不是,一定是他还没有受到现实的毒打,所以还秉承着以前的想法。

    如果他一旦认清了现实,那么就完全不同了。

    袁晓慧觉得自己是因为上帝视角,所以才觉得一切都是明摆的事,国家就是要开放搞经济。

    高天佑并没有上帝视角,现在也还年轻,所以想法不成熟也很正常。

    刚才说的一大堆虽然听得袁晓慧非常想睡觉,可也说明他是善于思考和分析的,具备大佬潜质。

    这么一想,袁晓慧心中的那点忐忑也没了。

    她不能急,得一点点慢慢来。

    随着时代发展,高天佑会慢慢清醒过来,再加上她在身边的潜移默化,肯定会像上辈子一样走出自己的路,成为一方富豪。

    袁晓慧收拾心情,望向高天佑越发崇拜了。

    “天佑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总是知道那么多。”

    高天佑感受到那火辣的目光,感觉一阵火热。

    “还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佑哥,你也太谦虚了!你总是那么低调,所以才华都被埋没了。”

    高天佑深以为然,认为自己不应该止步于此。

    他在工厂里并不是什么人物,老爹虽然是个领导,可上头有个正的压着,因此能在个清闲的位置,却不能往上升。

    否则依照他的本事,当个厂长都是没问题的。

    袁晓慧眼眸一转,“天佑哥,你以后肯定是会变成大人物的。未来要是像你推测的那样……”

    “肯定会跟我所说的一样,你就等着看吧。”

    袁晓慧连连点头:“那这样的话,小夏姐要是被抓被清算,她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我们都离婚了,她做什么关我屁事!”高天佑愤怒。

    “可要是那样,她肯定就会很落魄,一定会回来找你。你们两还有一个女儿,当初也是你看中了她,你会不会那时候就不要我了?”

    袁晓慧低声哭了起来,硬忍着不出声,肩膀一颤一颤的,看着可怜极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高天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袁晓慧扁着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现在都没能顺利将她娶进门,还得想那些歪门邪道,要是再插进来这么件事,那肯定更麻烦。

    高天佑看懂了她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

    “我不会让她能把生意做下去的,要是被人看到也会嘲笑我,竟然眼瞎以前娶了这么个女人。”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们母女俩也挺不容易的,现在靠做生意为生。”

    “摆个地摊叫什么生意,她这种压根就不正规,告到市场管理处,一告一个准。我也是在为国家肃清这种不良现象,她要是走合法程序办了证,谁都拿她没办法。我也不过是尽公民义务,又不是故意为难她,她自己犯法怨不得别人。”

    现在摆地摊的人都跟打游击一样,是不会去办正规的私人经营的手续的。

    这一点高天佑还是很清楚的,他觉得陆夏至那种乡下丫头肯定不知道这些,一抓一个准。

    袁晓慧嘴角微微翘起。

    杨兰今天比往常提前起了半个小时,穿上昨天刚买的新裙子,还搭配发带编发。

    她刚出门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不自信的。

    她妈妈说她这一身也太出格,太花俏了,哪个小姑娘像她这样,一点都不朴实,穿出门会被人笑话的。

    杨兰硬着头皮没有将裙子给换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大大方方的,其实心里很慌,担心会被人说嘴。

    可她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这身打扮,她从来没有乱买过什么东西,这条裙子是她心仪的,才下定决心买的,不管怎么着也得穿出去一回。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街坊邻居一顿夸,觉得她今天变得特别好看。

    还有邻居同龄姑娘们窜出来,一脸羡慕地问这问那。

    “杨兰,你今天真的太好看了,你是怎么想的,竟然编出这样好看的发型。”

    “杨兰,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好想学啊。”

    “杨兰……”

    杨兰性格腼腆,以前跟着母亲在乡下长大的,和街坊邻居同龄人处得不咸不淡的,有什么事从来不叫她,完全就是个被忽视的边缘人物。

    这时候众星捧月,每个人都想过来跟她说话,虽然都是冲着裙子来的,也足以让杨兰感到高兴。

    杨兰一改往日的沉默,将从陆夏那学到的美学知识再次传播了一遍,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得知这是卖衣服的同志跟她说的,她那还有很多漂亮的裙子,不同花色适合不同类型的人。

    “不要票?这也太好了吧!”

    得知不要票,价格跟供销社卖的差不多,女孩们顿时沸腾了,纷纷约杨云一会下了班一块去买裙子,生怕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昨天陆夏至就说过,她今天会去赶集,市场就那么点大,仔细找肯定能找到人。

    杨云欣然答应,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扭捏,越发大方自信,腰杆都挺直了。

    如此显得整个人特别有精气神,也越发地漂亮了。

    女孩们看着眼热,有那比较心急的,直接就拿着钱跑去买裙子了。

    这样的事在县城里到处都有发生。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接连看到几个人都有新裙子,也会想要跟风。

    仿佛没一条这样的裙子,都没法加入小姐妹之前的聊天群了。

    大家都在说发带应该怎么编怎么戴,又该怎么配等等,没有买过裙子总觉得没有资格插入话题。

    同性在一起总容易攀比,谁也不想成为落后,被排在外头的那个人。

    因此,陆夏这一天才刚出摊,还没有走到集市,就被人认出来,来着要买裙子还要让她教她们如何搭配和编发。

    她今天将剩下的裙子都带上了,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一出街就是最靓的仔。

    她穿的是红色衬衫加印着大花的半身裙,衣服塞进裙子里,看起来腰肢特别的细,盈盈一握,十分好看。

    那颜色又尤为鲜亮,更衬得她的样貌娇艳。

    她就如同一个模特儿,向顾客们最直观地展现裙子的美丽,也更容易被人发现和找到。

    今天的生意明显比昨天要好得多,都不需要陆夏费什么口舌,那些女孩们非常信任她的眼光,只要是她推荐的,就毫不迟疑地买下了。

    昨天没有那么受欢迎的半身裙套装,今天因为陆夏这一身,也变得特别好卖。

    生意再忙,陆夏依然像昨天一样帮人梳头,陆海霞依然负责看摊子。

    个子高挑的陆海霞站在那,瞧着很是帅气。

    不少女孩子挑衣服的时候都羞红了脸,还有那大胆的女孩,拿着裙子问她配不配自己。

    陆海霞是真分不清这些衣服有什么区别,她就一味地说好看,乐得那些女孩抿嘴直笑,看得陆海霞一脸莫名其妙。

    今天人多,陆夏没法一个个帮忙梳,她昨天也训练出了眼力劲,能够迅速判断一个人适合什么发型。

    于是就让姑娘们两两搭配,然后挑出同样类型的人,她在做示范的时候,让同类型的人把组队的姐妹当模特跟着一块学。

    如此就相当于现场实习指导了,不会出现眼睛会了手不会的现象。

    这样操作之后,速度也就更快了,不会让姑娘们排半天的队。

    现在的人也没有那么贪小便宜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学习怎么编发,而不是想免费获得编发一次。

    因此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觉得能被手把手教导,相当于学到了一门技术,更符合心意。

    一百条裙子很快就被卖完,牛仔喇叭裤也卖了好四条,不过都是女款的,男款无人问津。

    实在是男人们不好意思往一群女人堆里挤,陆夏也知道一个小小摊位想要兼顾不容易,她还附赠编发服务,因此也不着急。

    “姐,咱们卖得也太快了吧!”

    陆海霞不可思议,哪怕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还是被震惊到了,她们才出来几个小时,就一抢而空。

    这可以是足足一百条裙子啊!

    这些姑娘们跟不要钱一样地抢,后来抢不到的眼眶还红了。

    陆海霞一直知道自家穷,现在更觉得世界上好像只剩下自家是穷光蛋似的。

    “咱们还是保守了。”

    陆夏按捺不住笑意,她虽早就料到,却也没想到卖得这么快这么好,还以为得有个适应过程呢。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女孩子对美的追求,她们比她以为的还要大胆。

    “姐,那咱们赶紧去进货吧!今天是赶集日,现在还有车回村子。”

    陆夏摆摆手,“都已经过了饭点了,你不饿啊?”

    “咕噜噜——”

    陆海霞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刚才她们一直忙碌,中午时间人也是最多的,压根没时间去吃饭。

    陆夏带着陆海霞去国营饭店,她一走进去,就有目光投了过来。

    身材高挑,还烫着微卷短发,一身红衣花裙,唇也涂抹得红红的,让温婉的长相多了一丝艳丽,实在是太过亮眼。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饭店里只坐了两个男人,他们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尤为地丰盛。

    陆夏目不斜视,仿佛感受不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大大方方的走到窗口前。

    “师傅,现在还有饭菜吗?”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这些人真的是,自己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啊?!现在都几点了,哪里给你找饭吃。”

    陆海霞不乐意了:“那一桌不是正吃着吗,我看他们的菜也刚上,怎么轮到我们就没有了!”

    “没有就是没有!滚滚滚。”里面人的态度十分恶劣。

    陆夏很清楚现在国营饭店的态度,过来也只是想着今天是赶集日,兴许有所不同,县城里实在是没什么吃饭的地方,过来碰碰运气。

    现在没有这运气,陆夏也不勉强。

    心里在盘算着,她其实可以搞个小吃店,肯定会有生意。

    只不过厨师不好找,她确实有些手艺,以前给家里帮忙在后厨学的,可她对当厨师并不感兴趣。

    不过她可以教导别人,只是还得先挑有天赋的,否则能把她给累死。

    这事暂且不提,陆夏两人正打算离开,被角落那桌一人招呼:

    “我们点了很多菜,你们跟我们拼桌吧。”

    陆海霞一听这话,就将陆夏掩护在自己身后。

    她从那些人的语调里听出调戏的意味,目光狠厉地射向那个招呼的男人。

    这一眼,让陆海霞不由眯了眯眼睛。

    角落里的那两个人,那架势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且观其长相气质,也不像是南虹县的人。

    陆海霞天生敏锐,她在山间就靠这种敏锐存活。

    虽说现在山里大型野兽已经没了,可各种危险依然不少,毒蛇毒虫就能悄无声息地要人命。

    这段时间跟在陆夏身边,也学了那么点东西,更觉得这两个人煞气太重,让她不由汗毛竖起。

    要是对方只有一个人,陆海霞还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拼,要是两个人她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可以给陆夏争取时间,让她逃跑。

    陆海霞脑海里已经上演了武打片,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也敏锐感受到什么,那个出声的男人目光中的调侃散去,剩下了警惕,而另一个男人则微微转身,眼角朝着她们方向看去。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

    陆夏拍了拍陆海霞,让她不要紧张。

    这两个男人是不简单,可明显也不是那种张扬要惹事的。

    刚才那个男人的行为确实唐突,目前也依然还在正常范围内,没必要去招惹他们。

    “不用了,谢谢你们。”

    陆夏说完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就拉着陆海霞离开了。

    脚步平稳,仿佛并没有感受到那一刹那的刀光剑影。

    穆一舟望向那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笑道:

    “哥,那个哥们有点意思啊,那眼神跟咱们以前看到的山狼似的,看得我还真想跟他干一架。”

    严以钧扫了他一眼,“你眼睛不好用,可以换了。”

    “哥,这样的你都瞧不上?”穆一舟一语双关。

    陆夏一走进来他就看到了,就跟自家兄弟使了个眼神,没想到这么个小县城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严以钧也确实看了一眼,就没有其他表示。

    可穆一舟觉得这一眼就够了,换做别的女人,这一眼都没有呢。

    于是乎,他看对方没饭吃,就热情地打招呼,哪里晓得美女身边的那个男人看着这么厉害。

    穆一舟看出两人相似之处,又听那男孩叫女的姐,所以笃定他们是姐弟关系,才出声招呼。

    原本也不过是闲着无聊扯一嗓子,那男的眼神让他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跟他练一练,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严以钧懒得理会他,一门心思开始干饭。

    跑了好几天,这还是第一顿像样的饭菜。

    穆一舟顿感无趣,也只好拿起筷子,拿出风卷残云的架势抢食。

    刚才还叫哥,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块五花肉的时候,穆一舟毫不客气的使出自己全身功力抢夺。

    “刚才那个人是女的。”

    “啥?”

    “你想找人干架的那个人。”

    “哦,啊?!”

    穆一舟目瞪口呆,最后一块五花肉瞬间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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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陆夏原本想带陆海霞吃顿好的实在的,国营饭店不招待,只能去集市上吃米粉。

    摆摊的老板很实在,煮了一大碗饭粉,肉给的也不少,可味道实在是一般,比她以前吃的差远了。

    陆海霞却吃得很高兴,米粉得用上好的米打浆制成,用骨头汤煮的,里面还放了肉,她还有啥好挑的。

    陆夏吃不完分了一半给她,可她哧溜几下就吃完了,碗里的汤也一滴没剩。

    陆夏朝着隔壁卖汤圆的老板叫道:“婶儿,帮忙拿一碗汤圆。”

    “姐,不用了,我都吃饱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饭量啊。下午咱们还有事要干,你干的都是力气活,吃米粉很容易就饿了,得吃点实在的。”

    陆海霞也就没再客气,吃了一碗汤圆,这下肚子是实实在在地饱了。

    陆夏怕自己下午会饿,多加了个驴打滚。

    驴打滚味道非常好,个头大里面的馅儿也足,黄豆粉也做得很好吃。

    这些食摊都是赶集的时候才会出现,平常想吃都吃不上,味道参差不齐,普遍量大管饱。

    吃完饭,两人急匆匆回家,将之前买的三匹布扛了出来,陆夏则抱着一大包的毛巾跟在后面。

    三匹布有一百多斤,陆海霞直接扛着走,走到集市都不带喘的。

    此时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位置了,两人只能选择在角落摆摊。

    陆夏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看起来更加的朴实。

    她将一块油布铺在地上,将布匹摆在地上,开始叫卖起来。

    “不要票的棉布,的确良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毛巾一条三毛,两条五毛。”

    温柔的嗓音在闹哄哄的集市上根本不起眼,只有邻近的几个人听到了。

    陆海霞阻止陆夏提高嗓门,“姐,这事得我来。”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

    “不要票的棉布……”

    陆海霞的嗓门可是在山里练的,嗓门不够大,你站在山头山脚下的人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影响信息的传递。

    说个话还得跑来跑去,会把人给累死。

    陆海霞的大嗓门,生生在吵嚷的集市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现在又没有大声公,许多人的注意力就被拉了过来。

    “啥?不要票的布?”

    这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很多从乡下过来赶集的农人,乡下人的衣服比城里人损耗更大,偏偏买布需要布票,让他们想要做一身衣裳特别地难。

    有的地方穷,一家人才有一件像样衣服,一个人穿着出门,其他人就得光屁股。

    “对,大婶,你没听错,我卖的布都是不要票的。棉布一尺只要四毛五,的确良一尺要一块二。”

    那大婶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怎么听着卖得比供销社还便宜,而且还不要票的。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大闺女,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便宜得让人不敢置信了。

    “大婶,我骗你做什么,你看我这尺子是对的吧,没有做手脚吧,还有我这布,你摸摸看,是不是平时你们买的那种?”

    大婶将量布的尺子拿了过来仔细打量,确实是没错的。

    至于布更不用说了,她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婶摸了摸口袋,咬了咬牙,直接让陆夏给每种棉布扯五尺,临走前还特别眼热的确良布匹。

    的确良确实贵,可它经穿啊。

    无奈口袋没钱,只能扼腕离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最后竟然是的确良布最好卖,现在不管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喜欢买的确良。

    可的确良需要工业票,比布票还难找,很多人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看到不要票的,全都涌了过来,生怕晚了就没了。

    他们可看到陆夏摊子上只有一匹的确良,必须要赶紧下手。

    量布扯布,陆夏的手脚还没有陆海霞准和快,陆夏都交给她来办。

    每次扯布陆夏都让陆海霞往后走一点,惹得买布的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给钱也更加地利索了。

    一开始还有人想要讲价,后来几乎就开始抢了,再也没人开口,只要能挤到跟前买到布就是胜利。

    唯一遗憾的就是,陆夏进的布种类也太少了,完全没得挑。

    陆夏主要负责毛巾这块,卖得也非常快。

    供销社里一条能卖五毛钱,虽说比这厚了一点,可村里来的压根不在意这些,有得用就行了,最重要的就是价钱要便宜。

    陆海霞那边忙个不停,陆夏这边也没有停过。

    等赶集的人逐渐散去,摊子上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

    的确良布已经全都卖完,棉布每一种只剩下三尺多,毛巾也就剩下4根。

    陆夏见状直接吆喝:“打包价亏本卖了,全部只要两块钱,婶子,你要不要把这些都买了,我懒得拿回去了,亏本卖了!”

    按照正常卖,这些东西至少需要两块四,现在便宜了四毛,被叫住的大婶瞬间心动,咬咬牙把这些货都给清了。

    陆夏很是高兴,看到街上还有人的鸡没卖完,她直接买了一只。

    “今晚咱们杀鸡吃,我给你们弄个大盘鸡!”

    这才两天啊,那么多货几乎都清空了,不大吃一顿实在说过不去。

    买了鸡不算,陆夏还买了一条鱼,准备弄一道水煮鱼。

    来到这里以后,陆夏虽然经常做好吃的,可一般都是口味比较清淡的。

    因为那时候还需要喂奶,她只要吃点辣的,陆满满就会上火,眼屎特别多,严重的时候身上还会起小疙瘩。

    现在断奶了,陆夏终于可以放肆了。

    她一直喜欢吃比较重口的,只是上辈子她患了胃病之后被迫改了口味

    现在她很健康,终于能大快朵颐。

    陆夏将鱼和鸡带回去,陆海霞负责杀鸡,冬子负责杀鱼,然后将鱼片成片。

    陆东升晚上回家,在楼下就闻到了那霸道的香味。

    他们住在这里已经也有段时间了,陆东升认识不少原本就住在这里的员工,看到他回家,那些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你们家不知道在做什么,那香味简直能把人给馋死!”

    “东升,你的命也太好了,咋能有个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姐呢。”

    也有人语气泛着酸,觉得他们这些正式员工竟然比不上一群乡下来的。

    “你们家发财了啊,怎么不带带我们一起啊,老是吃独食不厚道啊。”

    陆东升恩怨分明,谁笑脸相迎,他也如此回之,谁要发酸,他也没好脸色。

    那些人也就只敢说两句,也不敢怎么样。

    毕竟陆东升长得牛高马大,家里还有个铁塔一样的弟弟,现在又来了一个看着就很能打的精壮小子,皮痒了才去招惹。

    陆东升才刚到楼梯口就开始嚷嚷:“姐,你今天做了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陆夏笑道:“我今天做了两道硬菜,大盘鸡和水煮鱼,你赶紧去洗手,我们现在就开桌。”

    “哥,今天的菜绝对好吃,做那鱼油都花了一大半!”

    冬子说起这个就心疼,他们家吃鱼都是直接煮鱼汤,恨不得盐都不放。

    “瞧把你小气的,没了就买呗。”陆海霞今天特别阔气。

    没办法,谁装了一大袋钱回来,都难免会飘一下。

    四人晚上吃得满嘴油,他们不仅煮了饭,还弄了一碗面放在大盘鸡的汤汁里。

    最后连水煮鱼的汤汁都没剩下,骨头都被嗦得能反光。

    “真是太好吃了,怎么能这么好吃呢。”

    陆东升瘫坐在凳子上,拍着腹肌都撑没了的圆滚滚肚子上,感慨不已。

    他之前已经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很美了,今天吃这么一顿,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东西需要他去挖掘。

    “姐,你这一手不去开饭馆真是可惜了,比国营饭店的好吃多了,还不用看那群人冷脸。”

    “你要想吃我教你怎么做,以后嘴馋了就自己做。”

    陆东升摆摆手:“算了,我一想到需要那么多油,我就下不去手。”

    这样的大菜偶尔尝尝就行,这要经常吃,地主也能吃穷了。

    陆东升现在虽然挣了一些钱,可也没法阔气到那种程度。

    “姐,你的货都卖光了,就剩下几条牛仔裤,是不是又要去省城了啊?”

    陆东升对陆夏简直太佩服了,就这么两天就把货全卖,这得挣多少钱啊!

    原本他今天卖掉十五条牛仔喇叭裤,已经觉得自己非常厉害了,没想到她姐竟然全卖光了。

    算下来,这两天一共赚了近六百来块,哪怕扣除来往的车费住宿费等等费用,那也有五百多近六百。

    这一个月下来……

    不行了,再想哈喇子就要流下来了。

    “不急,既然这门生意能做,那就不能这样打游击,咱们得规范起来。”

    陆东升不解:“啥意思?”

    “我打算先去租个门面,把营业执照办下来,然后开店卖衣服。”

    卖衣服和瓜子这种小东西不一样,太过显眼也不好跑路。

    现在虽然还没有城管,却有市场管理。

    其实胆子大,先这么打游击更划算,不用房租不用缴税的,跑的地方多也更容易把衣服卖出去。

    可陆夏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她遵纪守法也能挣到钱,何必在钢丝上行走。

    原本南虹县就对个体户态度就暧昧,看现在大街上没有那么多店铺就知道了,她这种啥都没的更得小心才是。

    二来,那天见到袁晓慧,让她也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她一向对危险有敏锐的嗅觉,这个女人并不是善茬,而且非常针对她。

    被她这么怼之后,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依照她现在的情况,陆夏觉得对方应该会从她的生意上下手。

    依照原身记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小三’,她很早之前就出现在原身面前,态度非常的‘绿茶’。

    看着好像跟她感谢高天佑的指导,说高天佑是个好人,羡慕她有这样的丈夫。

    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两人之间关系暧昧,说是感谢不如说是炫耀。

    炫耀高天佑对自己的好,对原身的不在意甚至背后的诋毁和蔑视。

    原身结合丈夫最近的不正常举动,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只要稍微一提,就引来高天佑的勃然大怒,觉得她仗着怀孕胡搅蛮缠。

    原身也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两个人也确实没有越过线,找的借口也立得住脚。

    婆家人都说她怀孕了就变得矫情了,尽是没事找事。

    夫妻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刘秀梅和几个大姑子更是趁机在里面疯狂搅混水,与一群人对原身进行精神打压,逐渐让原身精神崩溃。

    原身走向了悲剧,袁晓慧那个女人是凶手之一。

    这个女人并不是单纯想要将她挤走,鸠占鹊巢,还非常的厌憎她。

    一个人想要刀对方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那天陆夏明显感受到袁晓慧的厌憎,恨不得毁了她。

    当了小三成功上位,还得把原配踩脚底下,极为狠毒。

    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因此陆夏认为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得赶紧正规起来。

    她已经被人盯上,还不去重视,继续做一些不怎么合规的事,这就是给自己埋隐患。

    陆东升微愣,他完全就没想过这个事。

    “姐,咱们不办不也卖得好好的吗?”

    “那是还没人来抓你,要是有人告状或者有关部门开始严查,咱们一个都躲不过。反正早晚都是要办的,宜早不宜迟。”

    陆夏说得严重,陆东升也不敢忽视。

    “行,姐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第33章

    陆夏让陆东升走街串巷的时候,顺便打听有没有哪家愿意出租门面的。

    “门面不需要太大,跟我们这样一间房间差不多就行了。门面得是马路边的,人流量必须要大。”

    南虹县整体经济并不发达,陆夏给服装店的定位是中等价位,因此门面成本不能太多。

    繁华地带的门面租金肯定很昂贵,她宁可盘个小门面也不能跑到犄角旮旯去。

    两面墙挂上衣服,后面隔出来做仓库和试衣服的地方,便已经足够。

    门面太大,她现在也没有本钱去买那么多货去填充。

    不是每一次都能像这两天一样出货这么快,一般情况下开服装店会有一大笔资金被压在货物上。

    开小店的灵活性远没有摆地摊高,亏损风险也更大。

    她现在的实力,也就能开个小店,卖的衣服还不能太昂贵,面向的是普通人。

    “行,我这几天就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到处看看。”

    陆东升现在在县城里,比陆夏混得还好还熟悉,走大街上时不时就会被人叫住打招呼。

    不过陆夏也并不完全指望他,她自己也会到处去看看。

    门面房找得并不顺利,有些人宁可空着也不愿意租给他们这种私人个体户,对他们的偏见很大。

    有愿意出租的,地段又不太好,租金还不低,陆夏看着并不满意。

    陆夏找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眉目,她不想再拖下去,准备先回一趟老家。

    陆满满已经被丢在家里好几天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孩子又是喝着她的奶长大,陆夏对小家伙的感觉已经和刚开始完全的责任已然不同。

    陆夏的内心会牵挂,有时候在屋子里摸到满满的东西,那种思念之情更是溢出来。

    尤其事情进展不顺利,陆夏也越发焦躁,越想念那个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孩子。

    陆夏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决定不管能不能找到门面,明天都要回老家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陆夏就上街买了很多东西,准备明天一块带回去。

    这次发了一笔小财,她买起东西也比上一次更加大方。

    正收拾着,就听到屋外传来陆海霞惊讶声。

    “你咋回事?遇到什么事?”

    陆夏连忙走出屋,就看到陆东升一身狼狈。

    “哎,甭提了。今天有市场管理处的人过来查我们这些小商贩,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这两篮子瓜子可就要没了。”

    陆东升一直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因此他非常慌张,没了命的跑。

    由于收拾得很匆忙,口子都没有扎紧,他因为慌乱跑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

    瓜子撒了一半不说,自己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得灰头土脸的。

    “三姐,我可算明白你为啥宁可停了生意也得按政策走了,今天可把我给吓的。”

    陆东升心有余悸,他天然害怕当官的,今天还被这么追赶,着实吓了一跳。

    他余光看到一些人的货都在挣扎中报废了,人也被抓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三姐,你说好好的怎么就开始抓得这么严格,咱们这种小生意也值得那么大阵仗吗。你不知道他们那态度,简直吓死人了。”

    陆夏心中没来由地一跳,却没有太在意。

    “这段时间小摊贩越来越多,上头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这么久才冒出来抓人,我们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陆东升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瓜子撒了一半,心疼得不行。

    他们费了多少劲才弄出那么些瓜子,结果全给废了,白送人都比这样撒了好啊。

    “哎,我们也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现在国家都开放了,怎么还这么严格。”

    陆东升忍不住嘟囔,言语中充满了不满。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等营业执照办下来,咱们合法经营,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的。”

    陆东升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三姐,我打算这段时间避避风头,先去附近乡镇瞧瞧情况。”

    陆夏乐了:“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要休息呢。”

    “哪能啊,有钱放着不赚像话吗。我已经摸准附近乡镇赶集的时间,我到时候就趁着赶集日去卖就好,这种时候总没人赶了吧?”

    “你打算怎么去?”

    “走着去呗,坐车多贵啊,我卖瓜子才能挣几个钱啊。”

    陆夏就知道他会这么干,他这个弟弟挣了钱还是很节省的,并没有被乍富冲昏了头脑。

    最近的乡镇脚程快的话,也就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对于陆东升来说压根不算什么,犯不着还得花这冤枉钱。

    “还是找不到自行车吗?”

    陆东升摇头:“现在自行车太紧俏了,旧了还能用的,人家也不愿意卖。我还跑了垃圾场,自行车一块零件都没人愿意卖。”

    “那在买到自行车之前,你还是得坐车过去,这点钱不能省。”

    陆东升‘哦’了一声,可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陆夏无奈,只能再想想办法。

    看到陆东升惊魂未定的模样,陆夏决定离开前去买一些面粉,给他做一些饼子。

    陆东升现在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只要一忙就忘记吃饭。

    现在又要跑这么远的地方卖货,她得给他准备一点干粮。

    “咦,这不是陆老师吗?”

    陆夏正准备踏进粮油店,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是小伟妈妈啊,你好。”

    陆夏看到来人,笑着打招呼道。

    小伟妈妈是当初赵慧硬是加塞的三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孩子的妈妈,当初结课的时候,她特别的惋惜,一直叮嘱陆夏要是再开辅导班,一定要收他们家小伟。

    虽然只是一个月,小伟妈妈就感受到了上辅导班的好处,特别庆幸当初厚着脸皮也要塞人的做法。

    只是陆夏不再开班了,心里特别的遗憾。

    连自己孩子都说,要是让他再上一段时间的辅导班,他英语成绩肯定差不了。

    “陆老师,你真不打算再开辅导班了吗?小伟英语成绩虽然有了很大提高,可还是拉分的科目。”

    小伟妈妈看到陆夏热情极了,她可是打听过了,上过陆夏辅导班的孩子,英语成绩都有了显著提高。

    尤其是最开始就跟课的学生,进步那叫个突飞猛进。

    当大家都差不多的时候,成绩还不显。

    可当有人进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

    不知道多少家长都遗憾当时怎么就把孩子送到辅导班,就算多点钱也值得啊。

    现在国家越来越重视英语,据说明年还要提高比重,甚至考虑跟其他普通科目一样权重。

    英语是目前最容易被拉开距离的科目,谁不想在这块加强一下。

    现在投入是贵了点,孩子有了好前程那一切都值得了。

    陆夏还是很高兴有人肯定自己的劳动的,摇头道:

    “抱歉,我已经决定做其他生意了,应该是不会再开辅导班了。”

    小伟妈妈惋惜极了,“你就不能抽点时间给我家孩子辅导一下吗?就一个孩子,也不需要天天上课。”

    陆夏只是笑笑。

    小伟妈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问道:

    “我听人说你最近在找门面,你现在找着了吗?”

    县城就那么大,陆夏并不意外小伟妈妈知道这些。

    她之前在街上卖衣服的时候,还遇到过其他学生家长呢。

    那些人看到她都非常的惊讶,想不通她好好的辅导班不开,竟然去干个体户,对比之下开辅导班可体面多了。

    陆夏摇摇头,“没合适的,现在还在寻摸着呢。”

    “你要找什么样的啊?”

    陆夏也没隐瞒,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陆老师这要求不高啊,你可以找我啊!”小伟妈妈很是得意。

    陆夏瞬间明白,今天的‘偶遇’恐怕并不是什么巧合。

    她也不扭捏,问道:“小伟妈妈,你有合适的推荐?”

    “我娘家就在街上有一套房子,就在供销社斜对面的十字路口那。有两层楼高,阳台上种了花的那家。”

    小伟妈妈一说,陆夏顿时知道是哪一家了。

    那家的房子并不大,可收拾得极为漂亮干净,那户人家有没有钱不好评判,但一定是有生活情趣的人家。

    陆东升也曾套近乎想问他们是否出租门面,他们压根没搭理,并不在乎这仨瓜俩枣。

    “之前我弟弟去问过,他们不乐意出租。”

    小伟妈妈笑道:“现在那房子就我爸妈在住,他们怕出租出去遇到那不三不四的人,到时候把房子破坏了不说,还惹一肚子气。

    可要是陆老师你要是愿意租,肯定不会胡来,我爸妈肯定愿意的。”

    “这能行吗?”

    “有我出马当然能行,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平常他们最疼的就是我家两个孩子。”

    听到这里,陆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陆夏很是心动,可也很明白答应了就会很被动。

    她是如果要做就要尽自己能力做到最好,且注重承诺。她不一定有时间一直对小伟进行辅导。

    小伟现在才刚高一,距离高考毕业还有近两年。

    那个时候陆夏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兴许已经跑到省城了。

    她不能这边占了便宜,用不着人了,就把人给扔一边不管,这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但是让她负责到底,她也没法保证。

    陆夏只能按捺住心动。

    小伟妈妈是个人精,看到她这个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陆老师你不用有负担,我爸妈并不是不想出租,只是想看人而已,没有让你非要辅导我家小伟的意思。”

    小伟妈妈这话并不作假,他们家那么大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出租赚点钱呢。

    他们家情况只算还行,却距离大富大贵远着呢。

    只不过老两口比较谨慎,不是知根知底的是不会出租的,省得到时候掰扯不清楚。

    在他们看来,他们没有儿子在这种时候就比较吃亏,担心引狼入室,到时候老两口护不住,女儿女婿也说不上话。

    从前他们就被亲兄弟以他们没儿子为借口抢过东西,觉得女儿是不能继承家产的,这样的事让他们比普通人更加地敏感。

    哪怕女儿女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可心底还是不踏实,对选择租客更加谨慎。

    陆东升一个从乡下跑进城的大小伙子,在县里没有根基没有说得上的亲戚,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老两口当然不乐意了。

    陆夏实在是心动,而且最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门面也很着急上火,她很不习惯这种被迫失业的状态,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现在市场管理处的人又开始严格管理,陆东升那边也很艰难,这让她更没法淡定。

    “陆老师,你要是现在空着,就跟我过去看看呗,反正距离这里也不远。”

    陆夏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跟着小伟妈妈一块过去了。

    从集市走到门面处也不过才十分钟,既能拥有市场的繁华,又没有沾到那里的脏乱。

    二楼的花朵,是这一条街最亮眼的点缀。

    现在的城市建设尤其是南虹县这种小地方,并不重视绿化,道路也非常的狭窄,主干道也只是那种最窄的双车道。

    这一片都是柏油路,家门口也用砖石砌平。

    对现在的人来说,很现代化。

    可实际上少了绿化点缀,看久了会很不舒服。

    南虹县的人还在温饱上挣扎,很少有人家有闲心去种花,还不如用花盆种几棵小葱。

    也就显得这家人的特别,每次介绍的时候,都是那家种花的小楼。

    那么多花中,尤以其中一盆三角梅最为显眼。

    三角梅已经长得比人还高,占满阳台角落,还朝外伸出枝叶。

    开花的时候,特别显眼。

    三角梅的花期又非常的长,能艳丽好几个月。

    小楼已经不新了,外墙都开始脱落了,但是无人注意,入眼的只有那鲜艳的花朵。

    门被打开,屋子里比外头情况更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墙面也保护得比外墙好得多,一看就能看出屋子的主人非常爱惜房屋,非常的勤快。

    一楼大概有二十来个平方,比陆夏想要的稍微大一些,不过如果要开店,肯定要将角落的楼梯隔离开人,方便房子主人上下楼,而已保证自己货物的安全,那么空间也就会缩小很多。

    小伟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你们把这里一隔开,就互不打扰了。之前也有知根知底的人想要租,可他们是要开小吃店,我嫌弃油烟味太重,到时候把房子弄脏,所以没有答应。

    有人说之前看到你在街上卖衣服,你应该是用来开服装店的吧?服装店好啊,肯定得收拾干净,那就不成问题了。”

    这房子确实好,又有小伟妈妈地游说,陆夏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放弃。

    “小伟妈妈,我确实很想租下这里。我也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孩子……”

    小伟妈妈想要说什么,被陆夏笑着打断。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是做妈妈的人,很理解你的心情。”

    小伟妈妈笑了,也不再虚伪客套。

    “陆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开辅导班,去做大家都瞧不上的个体户,但是我支持你的选择。你是个能干的人,这么选择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也知道你没那么多时间,所以只希望你一个星期能抽一两天辅导一下小伟的英语作业就行。看他哪个地方没学好,让他去加强。”

    小伟妈妈的姿态很低,并没有仗着自己门面狮子大开口,反而生怕把陆夏吓跑似的谨慎。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一直辅导,只是这个学期劳烦你费心,可以吗?”

    陆夏哪还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要求得跟两位老人家面对面沟通。

    这套房子毕竟是两老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房东,要是房东不好处,房子再好也是不乐意租的。

    还好两老非常的友善,对陆夏的到来表示非常的欢迎。

    陆夏这才放下心来,当即书写合同,正式签约。

    现在出租房子很少有这么正规,大家都是口头约定。

    看到她这样的操作,小伟妈妈和老两口都很意外。

    陆夏认真道:“白纸黑字约定好才能保障彼此的权益,咱们虽说是认识的,可现实里这并不能保证什么。有时候矛盾不一定因为某一方比较坏,而是错在说不清楚。

    因此一开始就订下契约是最好的办法,这样避免责任不清闹了矛盾,好事也变坏事了。”

    小伟妈妈很是佩服:“陆老师,你跟普通女孩真是太不一样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合约还写得这么详细。”

    合约里书写非常详细,什么时候交房租,是否能装修,装修底线是什么,是否需要恢复原样,如果双方提前毁约又该承担什么责任等等内容。

    陆夏并没有因为是自己执笔,而偏向于自己,合同内容非常公平。

    原本老两口心里还有点犯嘀咕,看到这合约,彻底放下心来。

    陆夏搞定门面,心里高兴极了,回家时买了两斤猪肉,一斤不被现在人待见的纯瘦肉,另外一斤是肥肠。

    陆东升回来又闻到熟悉的香味,他三两步就从一楼冲回了家。

    “三姐,你今天又做水煮鱼啊!明天你都要回去了,干嘛还搞这么大阵仗,还不如把肉带回……呜……”

    陆东升嘴里被塞了一块肉,又辣又烫,在那跳脚却不愿意吐出来。

    “你就安心吃你的肉吧,今天我有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

    “我明天不回家了。”

    “……”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啊,哦,也不是,对陆东升来说确实是好消息,三姐的手艺谁都不能比。

    只要她在,他们就有口福了。

    “我租到门面了!”

    陆东升一听,顿时乐了。

    得知是什么地方,更是美得冒泡。

    “真的!?三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去的时候,那家人都不理人的。”

    “这你就别管了,明天你得辛苦一把,找人把外墙刷一遍,里面用木板子给隔开。还要去请专业人士,看那房子能不能重新开个门洞。”

    陆东升拍拍胸膛:“这些事都交给我!”

    只要有了门面,其他都不是事!

    “三姐,我今天把剩下的喇叭裤全都卖光了。现在门面也有了,你赶紧去趟省城呗。”

    喇叭裤之前卖得一般般,可自从有人开始穿,成了全县潮流先锋,跟风的人越来越多。

    他现在是活招牌,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卖牛仔喇叭裤,不需要沿街叫卖,就有人专门找他问他买裤子。

    县里的赶潮流的青年还不少,一看别人有了《追捕》同款,而且还是牛仔的,自己没有能说得过去?

    今天一来就是好几个,而且有的人还特别阔气,一买就是两条,这样能换着穿。

    原本喇叭裤就没多少条,这一下全都给清仓了,女款也跟着非常好卖。

    喇叭裤利润这么大,现在没货了,陆东升心里急啊。

    “姐,你要是看到□□镜、花衬衫也给带回来一些,可多人都想要呢。”

    “我办好营业执照就去,你得赶紧把房子搞好,这样就能尽快开业了。”

    那屋子里面是好的,陆夏也不用怎么整治。

    墙面上也不需要刷漆,否则还得通风好几日才能用,她打算买一些便宜的布钉在墙上,这样又干净又方便。

    以后走了,那些布也能二次利用,没法做成衣服,可以做成袖套围裙等。

    第二天陆夏就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目前县城里办理营业执照的人并不多,陆夏进来都不用排队。

    得知她是来办营业执照的,几位工作人员都不由望了过来。

    “有问题吗?”

    工作人员连忙摇头:“女同志你很有觉悟啊,知道主动过来办营业执照,比很多男同志都知道尊重国家法律法规。现在都开放了,有很多人还跟以前一样偷偷做生意,还怪政府不开明。”

    陆夏只是笑笑未作评价。

    “陆夏至!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尖利的嗓音响起。

    陆夏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来人是高天佑的三姐高桃花,她看到陆夏顿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怒火中烧。

    “你还有脸出现,我们家被你坑死了!”

    高桃花冲了过来,望向陆夏的表情好像看什么十恶不赦的歹徒一样。

    正在给陆夏办理营业执照的工作人员停下手边的工作,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高桃花在工商局当清洁工,现在能在国家单位当清洁工,那都是有关系的,否则想当还进不来。

    高桃花也是同样的情况,虽说不是什么大领导,否则也不会去做清洁工这样的脏活,可也都是内部人士家属,因此大家对她的态度都比较客气。

    高桃花在这里干了这么长时间,一看就知道陆夏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小张,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你千万不能给她□□,否则以后要是犯了事了,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张心底一跳,高桃花在单位里虽说嘴碎了点,可人还算不错,做事也利索。

    她这么说,小张望向陆夏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看着这么漂亮温柔的女同志,竟然不是善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陆夏面对高桃花的指责面色不改,语气平稳又铿锵有力:

    “高桃花,请你停止对我的诽谤,你这是在侵犯一个公民的名誉权。

    你所谓的我不是善茬,是因为我依照国家最新颁布的《婚姻法》提出了离婚的事?

    还是我不想听从你们以身犯法破坏国家政策,偷偷把孩子送走生二胎,违背了你们家的意愿,所以觉得我不是善茬?。

    如果你认为这样是错,那我们可以找你的领导问问,我这样的情况是该乖乖听话选择抛弃女儿超生,还是应该选择离婚成全你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3 13:18:09~2022-04-24 08: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渐渐遗忘5瓶;催更的叶子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高桃花早已习惯在陆夏至面前趾高气扬,哪怕听他妈说现在的陆夏至不一样了,已经反了天了,可她依然难改从前态度。

    她对陆夏至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沉默寡言的小媳妇上,嘴特别笨,说什么都不吭声。

    现在被这么有理有据地怒怼,还直掐七寸,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许久才找回神智,怒道:

    “你少给我胡扯八扯,你结婚就是为了骗我们家彩礼钱!当初娶了你可是花了我们家五百块啊!你就陪嫁回来一个破箱子。

    离婚的时候不仅没还彩礼,还把我家东西给卖了,要不是你没理怎么会故意趁着其他人不在,骗我那个傻弟弟偷偷摸摸去离婚。

    大家伙说说,这种女人是不是借着婚姻骗钱的大骗子!这样的人品还想要做生意,这不是要让更多的人被欺骗吗!”

    高桃花声音洪亮,整个办事大厅都是她的声音,让其他来办事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陆夏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作为一名国家机关的员工,虽然只是清洁工并不是国家干部,可基本的法律也应该知道。

    我希望在你说这些话之前,先去查阅法律中关于彩礼离婚后该如何归属的判定,而不是像一个泼妇一样,在这里胡搅蛮缠。

    你一个人丢脸没关系,可你丢的是整个单位的脸,其他勤勤恳恳的工作人员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连累!”

    看戏的工作人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高桃花气急败坏,骂了一串脏话。

    “陆夏至,你别胡说八道!你要不是贪得无厌,是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我才不稀罕骂你,你敢说你没拿那些钱!你要不是贪钱,你现在赶紧还钱啊!”

    陆夏并未理会她,朝着工作人员微微鞠个躬,道:

    “抱歉打扰大家工作了,但是这件事事关我的荣誉,以及有可能还会涉及是否能顺利拿到经营许可证,所以希望你们能让我说清楚。”

    原本还想将他们赶出去的工作人员,此刻有片刻的迟疑。

    陆夏至依然态度平和,温和的语气让人愿意倾听。

    “在我与高天佑有婚姻关系的三年中,我的家人陆续送来大米、鸡、蛋等物,折算下来价值同样不低。

    其次,高桃花所说的卖东西,那些是我自己养的鸡。鸡苗、鸡粮都是她们从乡下带过来的,平常也都是我在养,,三年下来怎么说也得有两千多个鸡蛋。

    吃到我嘴里的,不超过一巴掌。三年里陆续杀了三十多只鸡,全都进了这家人的肚子,哪怕我怀孕生子,也不过喝了点鸡汤,吃了几块鸡脖子。离婚时,剩下那十只鸡难道不该归我吗?

    除了这些鸡,和我陪嫁的木箱子,我离婚时什么都没有带走。

    不仅如此,我遵循高天佑的意见,主动放弃与他讨要女儿抚养费,独自一人抚养孩子。”

    这话落下,很多人望向高桃花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现在很多人确实重男轻女,生了女儿都想着把人暂时送走,然后再生一个。

    可大部分人还是把女儿当作自己孩子,不过是儿子更重要罢了,也都愿意抚养长大。

    这家人不养就算了,那么点东西还斤斤计较,抓着人不放,也未免太过小气。

    那孩子怎么说也是高家的,人家都帮忙养了,还揪着多少年前的彩礼说事。

    离婚是这样,那要是其中一个人没了,是不是也得跟娘家人讨回彩礼?

    高桃花还想说什么,可陆夏并未给她机会。

    加之她被闻风而来的领导狠狠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出声。

    陆夏又朝着大家鞠了一躬,礼貌且不卑不亢。

    “曾经过往总总,我本不愿再提。可今天高桃花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诽谤我,我才不得不为自己辩护,耽误大家的时间,非常抱歉。

    我现在只想要开门做生意,自力更生养育我的女儿。如果我的手续合法合规,请你们按照程序为我办理经营许可证。我保证在经营期间,遵纪守法,积极缴税,撑起半边天。麻烦大家了。”

    也不知道是谁是第一个,渐渐地大家都被带动,纷纷为陆夏鼓起掌来。

    大家对离婚的女人是有偏见,可对于坚强的女性,却又有着偏爱。

    尤其陆夏看起来不仅漂亮温柔,谈吐大方,面对质疑她没有撒泼哭闹,而是有理有据地解释,在她温和却有力量的讲述中,让人愿意相信她,并且佩服她的勇气。

    高桃花见状也知道大家都已经偏向了那个女人,回天乏术。

    这样的陆夏至让她感觉太陌生,哪怕她现在更加厌恶她,认为她的所作所为狠狠打了她的脸,却也不得不承认陆夏的表现有可取之处。

    高桃花甚至怀疑陆夏至是不是换了个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感受到领导愤怒的目光,高桃花早已战败,此时非常忐忑。

    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读出了领导眼里的意思。

    她一个清洁工不好好打扫,跑到大厅这里闹事,哪怕对方有问题用得着你一个扫地的在那大声嚷嚷,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高桃花硬着头皮悄悄离开,暗恼自己沉不住气,竟然给陆夏至发挥机会了!

    众人对陆夏产生好感,接下来的事也就变得简单起来。

    陆夏很快就拿到了营业执照,此时的营业执照还是用手写的。

    “三姐,我这就拿去装裱,等店里装修好了,咱们就挂在店里!”

    陆东升骄傲又自豪,觉得他们现在是鸟枪换炮了。

    “门面装修的事你就多费心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去,过几天就把货运回来。”

    “三姐,你这次能进多少货就进多少货,我们手头上的钱全都给你。尤其是布,你不知道乡下多缺布,我卖毛巾的时候,有的人都在问怎么不卖布。”

    陆家所在的村子也缺布,可大家穷没钱也没票,所以也感受不到市场上布匹的紧张。

    县城附近的乡镇比较有钱,他们就特别苦于没有布票,有钱都买不着。

    “他们是想要棉布还是的确良?”

    “都有,差钱的想买棉布,有点钱的都想买的确良,基本对半开。”

    陆夏扣除一些必要开销所用的钱,以及装修门面的钱,她手里有两千五百块可以用来进货。

    陆海霞看他们聊得火热,也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姐,咱们服装店叫啥名啊?我看省城里那种开店的,都有自己的招牌。”

    陆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竟然忘记这一茬了!

    真的是忙晕了,最重要的都给忘了。

    一想到起店名陆夏就有点抓瞎,于是让大家一块想想,集思广益。

    “就叫大漂亮服装店吧。”陆东升尤为积极,“我叫大个子瓜子店,你叫大漂亮服装店,一看就是一家人。”

    陆夏被这名字给土到了。

    陆东升的瓜子店就开在门店隔出来的一个角落,空间很小,并没有占用服装店多大地方。

    瓜子摆上去,里头站两个人都挤得慌。

    瓜子还是打算在家里炒好再带过去,如果生意不错就专门请一个人在那看店,如果生意差点就再看情况定。

    陆东升依然是灵活就业人士,他更喜欢到处跑,让他坐在一个地方闲不住。

    “这名字不错,特别形象,谁买了咱们家的衣服,就会变成大漂亮,我觉得不错!”

    陆海霞难得没有跟陆东升唱反调,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空中击掌。

    冬子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多直白形象啊。

    “真的好?”

    陆夏这个起名废很是怀疑。

    三个人齐齐点头,一脸笃定。

    陆夏想着这可能就是时代的审美差异,决定听取他们的意见,让陆东升明天就给小店弄个招牌。

    陆夏对这个弟弟非常满意,年纪不大做事却特别踏实。

    只要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圆满完成。

    陆东升也没让她失望,看时间还早,压根等不到第二天,直接就出门去办了。

    天色暗了下来,已经做好饭菜的陆夏朝外张望,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东升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陆东升做事特别速度,尤其知道今晚有好吃的,肯定会早早地赶回来的。

    可现在饭菜都凉了,还没见到人影。

    平常出去做买卖都记得回家,怎么今天出去跑个腿说几句话却迟到了?

    陆夏不放心,让冬子出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

    南虹县最近明显越来越乱,有不少小偷小摸的事发生。

    之前还听说有的人家还被撬门,入室盗窃,当时屋子里还有人,那小偷被发现之后还想将主人捅死。

    还好当时那家子的人反应快,躲闪了一下,男主人只是受伤没有生命危险。

    陆东升仗着自己牛高马大,又有一把子力气,所以胆子很大敢到处乱窜,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不是没有过冲突,陆东升都轻松解决了。

    他从小就喜欢跟人打架,一个打三四个都没问题。

    这也使得普通的小混混不敢找他的麻烦,没人敢跟他收保护费。

    陆夏一直也很放心,可现在眼皮一直在跳,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

    “姐,东升厉害着呢,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你不用着急。”

    陆海霞却丝毫不担心,陆东升是村子里最能打的。

    要是他真耍起狠来,连冬子这么大块头都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刚落,就看到冬子扶着一瘸一拐,头上还包扎着绷带的陆东升走了进来。

    陆夏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了!”

    陆海霞看了几眼也很是不可思议,“升哥,你怎么被揍成这样了?对方几个人啊。”

    陆东升不仅能打还能跑,他不是逞能的人,发现情况不妙,他肯定不会恋战跑了。

    现在竟然被打成这个样子,这不得十几号人堵他才能造成的伤害?

    “嗨,我这次大意了,被人套了麻袋。”

    陆东升郁闷极了,他跟人说好招牌的事,回家路上遇到之前想要买牛仔裤的哥们,听说他们就要去进货,连说了好几样东西,希望都能帮忙带,价钱那不是问题。

    陆东升也没有一口应下,进货的又不是他,只说要是碰到了会帮他带。

    路上连续遇到几个熟人,不是订瓜子,就是订牛仔裤的,于是就乐颠颠回家了。

    那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为了快点回家还抄了小路,结果一个麻袋下来,再加上一棍子,就把他给砸懵了。

    还好冬子听到动静及时赶到,否则会伤得更重。

    “有几个人,你看清楚长相了吗?”

    “应该有三个人,我就没看到长什么样就被套麻袋了。冬子一过来,他们就跑了,只看到了三个背影。”

    陆东升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以后出门要带黄历。

    “你们报警了吗?”

    冬子和陆东升都愣住了。

    他们在乡下打架,从来没想过告到公安那去。

    别说现在就砸了一下脑袋,以前闹得凶的时候,两个村子械斗,死了人也没人去报警,习惯了遇到冲突自己解决。

    两人记得去小诊所包扎脑袋都已经很不错了,往常他们都是自己回家擦药包扎的。

    对于他们法律意识薄弱,陆夏也懒得吐槽。

    “他们在殴打你的时候,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有,让我不要出现在县里,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陆东升也不是傻的,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却听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肯定是那帮眼红我生意的孙子们搞的鬼!”

    陆东升最近很是威风,不仅卖瓜子卖得风生水起,现在还开始卖牛仔喇叭裤。

    原本因为他们家的瓜子好,使得其他人的生意不好做,就被人眼热得厉害。

    现在敢出来做生意的,基本都是胆子特别大的,其中不乏心眼还不行的。

    一开始瓜子生意也不招人眼,毕竟瓜子就是个零嘴,利润都是分为单位,很不起眼。

    可真的开始进入这门生意,发现东西虽小,利润不少。

    尤其陆东升几乎包揽了各个单位的订单,只要是举办活动或者分派福利,需要购买大量瓜子时,都喜欢找陆东升。

    每个单位的进货渠道其实都是有门道的,可大个子瓜子味道实在是好,而且早就打入家属院内部,深得民心。

    大个子瓜子名字又好记又形象,因此都认准这个牌子。

    分发其他瓜子时,大家一吃就吃出不同。

    同样甚至更高的价格,就买了这?

    以前没有对比不知道好赖,现在有高个子瓜子做对比,价格也差不多,品质却差那么大,很多人就跟领导反映情况。

    现在的工人都很有主人公精神,遇到问题很多人都选择积极反应。

    既然是员工福利,那也得员工满意啊。

    说得多了总是会有用处的,渐渐地只要单位需要进购瓜子,都变成了大个子瓜子。

    这无疑是动了一些人的蛋糕,就招来嫉恨了。

    陆东升往常很谨慎,而且直觉敏锐,所以一直没出事,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最近我都没在县城里晃悠了,这些龟孙子,还想要搞我。有这精神头怎么不想着把东西做好,就算没了我,不还有其他人吗!”

    陆东升愤愤不平,恨自己掉以轻心遭人暗算,恨他当时怎么就没看清人,否则非把那些人揍得妈都不认识。

    “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报警。”

    陆夏知道最好现在就去,否则黄花菜都凉了。

    可现在没有监控,又看不清楚人,想要抓到凶手并不容易。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公安局的人手严重不足,这样的事恐怕也没有足够警力去调查。

    即便抓到,也就是关个几天就出来了。

    为这些人饿肚子,不值当。

    吃完饭,陆夏才带着冬子和陆东升一块去报警。

    两个大个子还不情不愿的,觉得他们就能把那几个臭小子抓出来狠揍一顿报仇,被陆夏一票否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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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陆夏领着两个大块头报了警,接待的干警态度明显没有太多意外,最近一直接待类似案件,反倒看到冬子那个头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几人还没做完笔录,就看到又有人过来报案,说自己家里被撬了,被偷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等笔录快做完,来了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陆东升老远就认出他了,“你怎么也被揍了?”

    那人看到陆东升也愣了愣,望向他脑袋上的绷带,眼神热切:

    “大个子,我们这是同命相连啊。”

    来人叫潘子,是专门收废品的。

    “你也是被人暗算啦?”

    潘子哭丧着脸,“可不是吗,你说我就一个收废品的,赚的都是那辛苦钱,这都有人瞧着眼红,我真是找谁说理去!”

    陆东升却知道收废品听着像收垃圾的似的,实际上做起来也很挣钱。

    潘子也是从乡下来的,就做了几年,手头上就非常宽裕,他跟陆东升买了两条牛仔喇叭裤,那些吃国家饭的工人都没他这么阔气。

    潘子也属于收废品收出了口碑,他收废品时给的价不错,称也是准的,接人待物特别地热情大方。

    而且他上门收垃圾的时候,顺手还帮一些老头老太太干一些比如换灯泡、修家具等小活。

    这让那些大婶大爷们特别喜欢他,跟他处得就像一家人似的。

    家里有什么要卖的,都找的是他,别人来了也不卖。

    “你看清那几个人的样子了吗?”

    “我要是能看见那几个龟孙子的样子,早就把他们揍得妈都不认识了,我是被暗算的!”

    潘子跟陆东升一样的遭遇,被人堵在巷子套麻袋偷袭的。

    得,手法都一样。

    一问时间,分明就是前后脚跟的事,施暴的也是三个人。

    两人合理怀疑,揍他们的是一伙人,因为他们的目的也都是让他们滚出南虹县。

    “大个子,你打算怎么着啊?”潘子犯愁道。

    家里人因为这事,都被吓得不行。

    他想过来报警,他们一开始都不同意,生怕把对方惹急了,会引来更大的报复。

    潘子到县城比较早,在县里安了家。

    他已经把乡下年迈的父母、妻儿都接了过来,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一出事,一家人都慌了神,甚至已经在考虑干脆回老家算了。

    老家是穷了点,但是村子里基本都是同姓人,算起来都是亲戚,对外的时候都是拧成一股绳的。

    “让我滚我就滚,想什么美事呢!这次是我大意了,要是有下次,就那三个毛贼,看我收拾不死他们!”

    陆东升一身煞气,捏着手指‘咯咯’作响。

    潘子咬咬牙:“没错!我好不容易在这一行扎下脚跟,让我这么灰溜溜跑回家,那我以前做的事不就白费了!

    我大女儿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我好不容易找到门路把她塞进三小,我要是跑了孩子上学就成问题了。

    我家丫头特别聪明,村子里的小学太差了,会把孩子给耽误了的。”

    陆夏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了:“你们也是农村户口吗?是怎么送孩子进学校的?”

    潘子这才发现陆东升身边还有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目光扫了一下连忙避开,生怕多看一眼唐突。

    “我是找了学校里的人,然后交了一笔赞助费就能送进去了。”

    陆东升也反应过来,知道陆夏是为了陆朝前问的,连忙道:

    “潘哥,今天在这不方便,回头我去找你好好聊聊?咱们现在也是一伙的了,以后互相照顾。团结力量大,咱们联合起来,我就不信那些人还能干翻咱们。”

    “行啊!我还知道几个被揍的,回头咱们都给叫上。”

    大家听这话,嘴角都不由抽了抽。

    “县里的治安已经这么差了?”陆东升的目光望向正在一旁忙着做笔录的公安们。

    他们每个人眼底都是一层青黑,明显经常要加班,睡眠都不足。

    可见最近犯罪率有多高,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

    “我们都算好了,也就揍一顿罢了,还有人被捅了刀子。要不是偏了一寸,现在就见阎王爷了。”

    陆东升惊讶极了:“我咋没听说过这件事。”

    “都是三天前的事了,应该早就传开了啊,你竟然没听说?那人是在西城区开小卖部的,捅人的已经跑了,现在还没抓到呢,我瞧着应该是跑外地去了,指不定跑哪个山头当劫匪了。”

    陆东升想到自己最近一直跑乡下,县城里没什么时间晃荡,所以错过了这些信息。

    之前他确实也知道一些小贩被揍,可还没到捅人这么严重的。

    揍一顿也就关几天,可要是捅人,还差点捅死,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临走前,又有倒霉蛋上门报案。

    陆东升一看,嘿,又是一个眼熟的。

    之前跟他买过两条牛仔喇叭裤,还跟他预订蛤那个蟆镜花衬衫的有钱大客户。

    这家伙更惨,被打了不说还被扒光抢了钱。

    “奶奶的!老子穿过的原味牛仔喇叭裤都给我扒了,这群人也太不讲究了!”

    陆东升表示深刻地同情,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倒霉和丢人了。

    临走前几人还听到身后公安在那小声嘀咕。

    “今天这都第几个了!”一个年轻的公安叹道。

    老公安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浓茶:“瞧着吧,肯定又是县里那几个。这些人把公安局当家了,被抓眼睛都不眨一下,进去几年都不带怕的。”

    “就得重锤下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离开公安局,陆东升忍不住道:

    “三姐,以后就一直这么乱下去啊?”

    陆东升一直走街串巷,因此也更加的敏锐,他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就那么猖狂。

    “国家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重拳出击。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身上不能带太多的财物,如果有人抢劫,打不过就赶紧交钱认怂,别为了钱硬是干上,钱没有命重要。”

    “三姐,那你去进货更要小心啊。我听说越大的城市越乱,路上还有路匪打劫,特别凶残。”

    陆夏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她今天在公安局也深刻体会到了那种黎明前的压抑和黑暗。

    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国家后来会严打,判那么重的罪行,实在是太乱了,不得不重拳出击以来震慑。

    “恩,你们在县里也是。你们已经被盯上了,如果没有如他们的愿,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

    陆东升摩拳擦掌:“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别掉以轻心,这些人早就有套流程了。这样吧,你以后也别天天出摊了,现在天气干燥,炒的瓜子不容易发潮。你跟冬子头天一起多炒点瓜子,然后两人一起去卖。”

    “三姐,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陆夏斜眼看他,陆东升摸了摸鼻子。

    “好,我知道了。”

    陆夏不信任他,望向一旁的冬子。

    “冬子,你记牢了,跟着陆东升。”

    “哎!”冬子脆生生地应了。

    冬子死心眼,只要应下的就肯定会办成,陆夏闻言也就放心了。

    陆东升没好气瞪了冬子一眼,你是谁兄弟啊?

    冬子嘿嘿傻笑,冬姐做饭太好吃了,不答应以后没得吃怎么办?

    陆夏从来不把自己当保姆,一向是想做饭了才会动手,要是不想动的话,宁可忍受这几个人不怎么样的厨艺。

    陆东升这下也蔫了,他现在一个更加稀罕陆夏的手艺了。

    哪怕每次看到油罐里的油就心堵,可架不住好吃,下一次也不会拦着陆夏不要放那么多油。

    第二天,陆夏和陆海霞一大早就坐车回村里去了。

    下了车,陆海霞大包小包地都扛在肩上,没让陆夏动手。

    “姐,我就想背这些东西,我高兴。”

    陆海霞笑容灿烂,里头有一部分是她买的。

    陆夏已经提前发了这个月的工钱,足足有四十块!

    三十块是一个月的基本工资,十块是出差费。

    以后出差越多,一个月挣得也就越多。

    这收入放在整个县城都是绝对的高工资,陆海霞收到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自己力气那么小,连这轻飘飘的纸币她都快拿不住了。

    她也曾推辞过,觉得这也太多了,她暗地里问了冬子,一个月冬子才三十块。

    陆夏不接受反驳,让她别磨磨唧唧,还说冬子也不止是三十块,三十块都是每个人的基础工资而已。

    陆海霞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陆夏敢给,她也就敢收。

    只不过态度更加热情了,不仅要背所有东西,还恨不得把陆夏给背起来了。

    “姐,咱们走小路能走更快一点。”

    陆夏没有异议,她现在一身轻松,走哪里都行。

    然后她就知道自己草率了。

    陆夏就眼睁睁的看着陆海霞一蹦一跳地蹿在山间小道上,身后还背着那么多东西,却跟猴一样,那么跳几下就到了山脚。

    一边跑还一边叫唤:“姐,你就跟我这样蹦,很快就下来了。”

    陆海霞就跟电影里的成龙一样,人家是在城市里跑酷,她是在山林间,杂草好像不存在似的。

    嗖嗖嗖几下,不见踪影。

    这特么是她能干的活吗?

    于是,陆海霞已经窜到了山脚,她还留在原地。

    “啊,姐,你怎么还在上面啊?!”

    我还想问你怎么就这么下去了,你怕不是会飞啊!

    陆夏认命的小心挪动走着这条没有路的路,路上还很滑,她还得抓住野草,时不时屁股坐地上慢慢挪,否则可能就滚下去了。

    也不知道陆海霞是怎么走的,人和人差距就这么大吗!

    不过这条近路虽然难走,确实近了许多,比平时节省了近一半的时间。

    陆夏才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陆满满咿咿呀呀的声音,赵桂芬将孩子抱出来,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陆夏觉得整颗心都是满满的。

    陆满满看到陆夏,激动地手舞足蹈,双手打开要抱抱。

    “满满,让妈妈抱抱。”

    陆夏也不顾自己身上还脏,一把抱住她,放在怀里香了好几口。

    陆满满开心极了,一直咯咯咯地笑,不停的往陆夏怀里钻。

    离开几天,陆满满更黏妈妈了。

    她现在也不找奶喝了,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满满这孩子平常谁都能处,特别好带和乖巧。可知道你不在,闹了好几夜才消停。”

    陆满满窝在陆夏怀里完全不舍得离开,陆夏想要去洗一洗都不行。

    “妈,辛苦你了。”

    赵桂芬没好气打了她一巴掌:“说什么话呢,我说这些话又不是为了抱怨,是想说这孩子就亲你。”

    “妈,我知道,我也是真觉得你们太辛苦了。”

    孩子晚上闹,大人根本没法睡,第二天又要早起干活,这样是最辛苦的。

    “小姑,小姑,我们也有帮忙哦!”

    陆夏回来,陆朝阳就一直围在陆夏屁股后面,陆夏让陆海霞把糖拿出来给他们哥俩,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拿了糖就跑出去跟小伙伴们分享。

    陆夏笑道:“我们家朝阳和朝光最能干!姑姑给你们买了好东西,奖励你们这段时间表现得好,以后再接再厉。”

    陆朝阳兴奋得蹦了起来,陆朝光则腼腆的说了谢谢。

    陆夏将两个铁皮青蛙拿了出来,两个孩子看到顿时快要乐疯了。

    尤其是陆朝阳,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才消停下来。

    陆朝光矜持一些,可也兴奋得涨红了脸。

    两孩子生下来以后,家里的条件一直不好,饭都快吃不上了,就别说什么玩具了。

    陆东丰一天忙忙碌碌,早出晚归的,一天都见不到孩子几眼,别说做什么玩具。

    平常也就陆东升做小玩意,比如用草编个蛐蛐儿啊等,可孩子那么大也没做过几样。

    大人们都在忙碌着,农村孩子都是散养的,也没注意这些。

    这是两个孩子真正意义上的玩具,还是村子里其他孩子所没有的,这可把他们给兴奋的。

    陆夏买的还不止这些,还有铁拳以及可以做弹弓的牛筋等等。

    只不过她觉得不能一口气把玩具都拿出来,所以才不急着拿出来。

    “小姑,小姑,我能拿着我的铁皮青蛙跟别的孩子一块玩吗?”

    陆朝阳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青蛙已经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理都行。不过如果你玩坏了或者玩丢了,可不能闹。它是你的玩具,你得对它负责。”

    陆朝阳挺直了小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陆朝阳拉着陆朝光跑出去了,陆朝光又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陆夏见状忍不住笑起来:“朝光跟朝阳性子差真大。”

    “也得亏有朝阳,否则朝光这孩子估摸着缩在一角落一天不动都行。”赵桂芬摇了摇头。

    村里人觉得男孩子就得多跑跑多跳跳,宁可调皮一点,也不要沉默寡言,否则以后扛不住事。

    赵桂芬询问他们在县城里的情况,以为陆夏这次回来是为了接陆满满的。

    陆夏望着陆满满圆嘟嘟的小脸,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只是过来看看满满,明天还得去进货,我在县城里租了个门面,还办了经营许可证,以后我就是国家承认的上商贩了。”

    赵桂芬惊讶:“你没把那么多钱都用来进货啊?”

    “都进了,全卖光了。”

    赵桂芬倒吸一口气,“这么多货……这才几天,都,都卖光了?”

    “我其实早就卖光了,这几天为了找门面才没急着回来。”

    “那,那……”

    赵桂芬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是女儿的事,问了不太好。

    虽说对儿女一视同仁,可到底还是有差别。

    儿子挣了钱,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询问。可女儿挣钱,尤其是结了婚的女儿,虽说现在离婚了,可还是觉得不好多问,从来不觉得女儿挣的钱跟自己有关。

    “我这次挣了不少,以后瞧着也差不了。我想着再过一阵,把你和爸接到县里。”

    这是陆夏综合考量的结果。

    陆国强以前伤过,现在行动虽然没有大碍,可还是不能干重活,在村子里能发挥的地方十分有限。

    大哥大嫂现在年富力强,留下来会更加有用。

    陆国强和赵桂芬去县里也不是吃白饭的,她们可以去那帮忙。

    陆国强帮忙看瓜子摊,赵桂芬则帮忙做点家务,要是她和陆海霞去进货,也可以过去帮忙看一下店,不能动不动就关门。

    老两口虽然不识字,可做简单的买卖,收个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时候也将陆朝前接过去,虽说孩子远离父母不太好,可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赵桂芬一听,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好好的我去县里干什么,我一辈子都没出过村,让我去县里住几天还行,让我一直留在那,我待不惯的!你爸肯定也不愿意离开,我们年纪大了,不想跑那么远。”

    “可是……”

    赵桂芬拒绝态度非常地坚决,“要去也是让你大哥大嫂去,他们还年轻是该出去见见世面。我们年纪大了,村子里再苦也觉得还是村子里更好。”

    “可是在城里,有个头晕脑热的,也能及时去医院看病。”

    陆夏其实也很喜欢村子里的生活,整个人都能慢下来,彻底放松。

    可城市的优势太大了,光医疗和学校这两点,就让她再辛苦也不会回村子里居住。

    陆国强和赵桂芬现在虽然年纪也不大,现在连五十都没到,可村里人活重老得快,现在他们身上就已经有很多毛病了。

    “三丫头,妈知道你孝顺,可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想守在这。”

    陆夏见状也不好再勉强,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我可以到县城里帮你带一段时间的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我再回来。”

    赵桂芬是不想出门的,可为了孩子,她辛苦几年也是没问题的。

    陆夏有点什么就想领着一家子,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得帮上点忙才是。

    陆夏望着怀里的陆满满,想到最近城里混乱景象,她狠了狠心。

    “我这一阵子先将满满放家里,等我手里的钱再多一点,再接满满回去。”

    “这样也好,否则我走了你大嫂肯定忙不开。孩子三岁前没记忆,你三岁之后再接回去好好养都成。”

    陆夏不赞同这个观点,却也没有反驳,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满满,等妈妈两个月。”

    陆夏在满满颈部虚亲了一口,有了孩子才知道吸孩子真是太有趣了!

    “妈……妈……”

    陆夏愣住了,惊喜地望着怀里肉乎乎的小不点。

    “满满,再叫一次!”

    “妈妈!”满满清脆地叫了起来。

    陆满满属于学话晚的,现在九个月已经会满地爬了,可还是不会开口说话,别的孩子已经开始叫人了。

    陆夏之前还担心是不是嗓子有毛病,赵桂芬说有的孩子就是学话晚,她以前小时候也这样,这才没那么焦虑,但是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

    现在听到这一声妈妈,不仅感到幸福无比,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这一下午,陆夏什么都没做,就逗着孩子叫妈妈了。

    陆满满这么好脾气的,后来都烦得装睡着,不搭理她了。

    陆海霞带着大包小包回家,一路上被不少人看见。

    她跟陆夏一块去省城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又看到这才几天就带回这么多东西,顿时都眼热了。

    这丫头离开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啊。

    “海霞,你这大包小包的,不会是在外头发财了吧?”

    张大花听到信,专门跑过来堵她。

    陆海霞扫了她一眼,就绕着她走过去了。

    这个举动可把张大花气坏了,“你这丫头怎么叫也不理会,我是你婶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教的。”

    陆海霞停了下来,捏拳抬手摆出自己的肌肉,“回头我找你两儿子练练。”

    张大花一听,倒吸一口气。

    谁不知道陆海霞这丫头不像丫头,比小子还野还能打。

    而且被打了还特别丢人,毕竟这丫头再怎么看着像男孩,她也是个女儿身,传出去连个女孩都打不过,而且是二打一都打不过,那以后也甭在村子里混了!

    陆海霞懒得理会她,直接就走人了。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压根不在意,根本不差她这一点。

    也就这张大花特别厚脸皮,被教训了几回下次还能窜出来,其他人都是老远望着,宁可等着回头问陆海霞爸妈,也不凑上前去找揍。

    陆海霞可是出了名的虎,六亲不认。

    陆海霞回到家,看到她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塞过来的三十块钱,她爸妈腿都软了。

    兴奋是一点没有,只有满满的惊恐。

    “海、海霞啊……你、你夏至姐,不,不会是带你去城里打劫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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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正经开门做生意,现在还租了个门面办了证,国家都承认的。”

    陆海霞将包里的糖果拿了出来,分发给侄子侄女们。

    每个人抓一大把,双手捧着才不会掉。

    “哇!好多糖啊!”

    陆海霞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全都已经结婚了,姐姐已经嫁到了邻村,大哥有三个孩子,二哥有两个。

    他们家平时也不富裕,一天到头孩子也尝不到几回糖,每次吃糖都舍不得直接放进嘴里,拿在手里时不时舔一舔,这样能吃得久一点。

    现在他们竟然每个人都有那么多,而且看袋子里还有很多糖,几个孩子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小姑啊,我长大了也想跟夏至姑姑一块混!我别的都不要,每天能吃到糖就行!”最大的虎子憧憬道。

    “瞧你这点出息,光吃糖就够啦?不吃肉啊?”

    虎子咽了咽口水,“有,有肉就更好了。”

    “今晚把我带回来的肉都给做了。”陆海霞特别豪气道。

    陆海霞妈妈王婶气得直拍她肩膀,这可是足足两斤肉啊,省着吃好几天呢。

    小孩子们可不管,一听今天把所有肉都做了,顿时欢呼起来。

    “海霞啊,你才去了几天,咋就这么多钱啊?那一个月下来不得好几百?”

    陆海霞大嫂张秋妹说这话,嘴唇都在颤。

    陆夏至一个离婚的女人怎么这么能干,给陆海霞都那么多,她自己不知道得有多少钱。

    “大嫂,你想得可真美。这是夏姐预发的工钱,几天赚几百,我去打劫也赚不来这么多。”

    陆海霞也不蠢,并不打算完全坦白自己的收入。

    家里两个嫂子虽说算不上是个坏人,可家里穷,小心思也就特别多,算盘打得精。

    尤其觉得她以后不结婚,是要留在家里的,那种腻歪心思就没停过。

    之前两个嫂子还打算把自己孩子过继给陆海霞,只不过被她妈给镇压住了。

    她才多大了,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也忒说不过去了。

    陆海霞对几个侄子侄女没意见,她一个人真要养活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可不喜欢这种明摆着占便宜还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手段。

    陆海霞懒得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不过不代表她啥都不懂。

    “那也少不了吧?你看你哥能过去帮忙不?”

    王婶瞪了大儿媳一眼,“家里的活那么多,去帮什么忙?!”

    “让海霞回来呗,男人在外头跑比女人不方便多了?”

    陆海霞笑出声:“我跟夏至姐出去都是住一块的,让我大哥跟夏至姐睡一起啊?还是干脆把夏至姐都给踢开,让我大哥干去做这门生意?想什么美事呢,我大哥连坐车的钱都没有。”

    张秋妹被堵得涨红了脸。

    王婶这下没收力直接往陆海霞身上砸:“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虽是本家的,可也不能胡扯,传出去你夏至姐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朝我凶干嘛啊,又不是我先说的胡话。”

    陆夏至找陆海霞一块出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陆夏至自己又不是没哥哥,为啥没找不就是想着找女孩儿一起比较方便。

    她大嫂倒好,一看到好处就完全忘记这茬,就想着占便宜了。

    “我,我也就是说说。”

    王婶瞪了大儿媳一眼,这平常不显,一看到钱就瞧出眼皮子浅了。

    张秋妹讪讪闭了嘴。

    陆海霞也不让他们继续瞎猜,直接挑明道:

    “夏至姐做的是服装生意,以后我就跟着她在城里混了。”

    “她给的也太多了吧?”王婶心里很忐忑,生怕欠了别人的。

    自己闺女自己知道,就一把子力气,可现在哪里都不差卖力气的人,压根赚不来这么多。

    “现在外头乱,陆东升那样的大块头都被人套麻袋给揍了,现在头上还流着血呢。平常没事还好,一旦遇上事了我肯定是用命去拼也要保护夏至姐的,所以夏至姐才会给得多一点。”

    原本还有些意动的张秋妹和二嫂周荞麦闻言着实吓了一跳。

    周荞麦:“外头有这么乱吗?”

    “前几天县里有一家开小卖部的,大半夜被人给捅了,家里的钱也都被偷走了。你们是没听外头的新闻,现在什么斧头帮,路匪多得不行。”

    大家伙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海霞啊,要不你还是别干了吧。”

    王婶被吓了一跳,这有钱也没命花啊。

    “妈,我不干就喜欢窜山里,你觉得有差别吗?跟着夏至姐还有钱拿呢。”

    王婶顿时不说话了。

    深山里还真不一定有外头安全,大型动物是很难见了,可依然非常的危险。

    陆海霞就喜欢往里窜,有时候连着好几天都不回来。

    一家之主陆大栓发话了。

    “挣前程哪有那么容易的,既然海霞愿意干,又有那么多钱,那就踏踏实实的去干!要是命里有以后就不愁,要是命里没,丢了命也不怨谁。

    这三十块钱我们收下了,当是这些年养育海霞的孝敬钱,以后逢年过节拿点东西回家,当孝敬我们就行。

    海霞是个姑娘家,不管以后结不结婚,也用不着把钱往家里送,自个留着攒嫁妆或者当养老钱。”

    陆大栓跟村子里很多人家一样,平常话不多,可说的话就是权威。

    家里啥情况,他心里很清楚。

    陆海霞一直是个能干的,所以两个儿媳都想让她帮忙养孩子。

    现在陆海霞还这么挣钱,那小心思更是压不住了。

    他要不是出来说句话,以后非得闹起来不可,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两个嫂子都知道是在敲打自己,低着头不敢有异议。

    “我名下那些地,你们看着办吧,我肯定不回来种地了。”

    陆海霞本来就不喜欢种地,以前是没法子,现在有出路她直接撂摊子。

    她不稀罕,可其他人恨不得地再多一点。

    张秋妹和周荞麦都露出了喜色,想想其实这样也挺好。

    他们家男人要是成天往外跑,那也不成啊。

    外头那么乱,而且两口子分开时间长了,谁知道会遇着什么事。

    陆夏至离婚的事,大家暗里都讨论过,甭管面上啥理由,他们都认为主要因为男人有了二心。

    现在多了地,又少了个吃饭的,陆海霞对孩子们都非常好,她以后如果不结婚还少了孩子们的?

    压根用不着她们张口,陆海霞就会主动给孩子。

    要是结婚了,那也没得话说,总不能因为小姑子有钱就不让人嫁吧?

    想通了,两位嫂子的笑容也更加真挚了。

    等她们发现,陆海霞竟然还给家里每个人都扯了一块布做一套衣裳的时候,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

    陆大栓依然不占女儿便宜,道:“既然这样,我做主把你们爷爷留下来的三节棍给海霞。那三节棍也就海霞会耍,给她也最合适。”

    陆海霞的爷爷是个练家子,一手三节棍刷得特别好,当初靠这一手打了不少土匪,留下的三节棍也是特制的,不管是木头还是铁链那都是顶好的,在外头买都买不到。

    依照村子里的惯例,这种东西是要传给长子长孙的。

    不过大家都没意见,毕竟这玩意再好也很难卖出价钱,想找懂行的不容易,比地廉价多了。

    他们还不会使,留着除了一个念想,没啥用处。

    陆海霞很高兴,她这次回来就想借家里的三节棍,那么多兵器也就这玩意最顺手。近攻远攻都行,能打伤人,又不像利刃容易把人给送走。

    武器在手,陆海霞觉得自个越发有保镖的架势了。

    陆夏至每次回来都带那么多东西,就连跟了她几天的陆海霞,也是大包小包,村里人都知道她现在不一样了。

    离婚之后,过得越来越好,还带着家人亲戚一块飞了,这也太能干了。

    现在大家伙已经不再讨论陆夏离婚的事,更好奇她在干什么,能这么花钱。

    “我听我大侄子说,他看到东升现在也在做生意,卖的是瓜子。”

    “瓜子?一杯统共几分钱,挣不了多少吧?”

    “那就是你不懂了,东升的生意都做到厂子里了!那些厂子都跟他买瓜子,一买就是好几十斤,你算算这么卖能赚多少!”

    “他还有这能耐?以前就知道这小子看着憨,实际最是滑头,现在做起生意竟然也有模有样。”

    “以前国强家哪里敢想,我看国强家以后肯定会起来的,都是夏至那丫头把人带出去的。”

    “谁能想到呢,之前还以为他们家刚好转又开始倒霉。没想到之前不好的事,现在也变好了,离婚之后日子更好了。我都怀疑夏至之前的男人天生霉运,把夏至这丫头都给带歪了。”

    “哎,看来丫头养好了,不比小子差。”

    众人听着都羡慕极了,都觉得陆国强一家以后就不一样。

    以前他们嘲笑陆国强把闺女送去读书,那能有什么用?

    顶多彩礼多拿一点,可除非是那不把闺女当人的人家,彩礼再高也是有数的,否则就是把女儿往死里逼。

    现在他们才知道,只要孩子出息,不管男孩女孩都给家里带来好处。

    这也影响了一些人家的看法,如果家里男娃不行,是不是培养一下女娃,让她们去读书,不说以后能跟陆夏至一样,能有一小半也好啊。

    陆夏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正在逐渐改变村子里人的一些看法,在她看来她现在还差得远。

    家里的房子还是茅草房,她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陆朝前几个孩子却是十分得意,陆朝阳和陆朝光带的铁皮青蛙简直惊艳全场,谁也没有这么精细的玩具,看着都眼红极了。

    他们却连闹都不敢闹一下,因为知道贵,要是闹着肯定会被打得屁股开花。

    陆朝阳还给跟他玩得好的孩子发糖,才刚四岁的孩子,已然有成为孩子王的趋势。

    陆夏给小学生陆朝前带回了一整套学习用品,陆朝前看到双层铁皮铅笔盒时,简直爱不释手。

    “上面还印着小汽车!”

    陆朝前兴奋极了,他长这么大就见过村里的拖拉机,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汽车呢。

    陆夏摸摸他的脑袋:“上课别盯着笔盒发呆,要认真听讲,好好学习,小姑以后就会奖励你更多东西。”

    陆朝前连连点头应下,觉得上学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陆夏也看出陆朝前对上学兴致并不高,她看了一下陆朝前的作业,就知道他学得非常糟糕。

    上课怕是都在发呆,学了几个月还什么都不懂。

    陆夏跟陆东丰和周小英提起让陆朝前到县里读书的事。

    “朝前今年就当去学校瞧瞧咋回事,明年去县里从一年级重新开始读。其他事我都可以不插手,孩子的学业我必须要管。”

    他们村子种地是没有前途的,哪怕放在以后,也得跑出去打工。

    可如果没有文化,永远只能是最辛苦钱最少的底层。到了年纪大、干不动的时候,连养老都成问题。

    陆夏不要求孩子们非要都考上大学不可,每个人情况不同,要求也不同。

    但是必须要接受足够的教育,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这样以后不管学什么,脑子都能迅速消化,也就能拥有更大的竞争力。

    有陆夏这个现成的例子,周小英比丈夫还爽快。

    “那就拜托三妹你帮忙看看,要是能找到学校进去,我们就把孩子送过去。”

    陆夏又提起让两口子去县城的事,他们明显就没有那么干脆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要是去了县城那都是靠陆夏这个妹妹照顾,虽说也是去干活的,可明摆着也是念着他们是哥嫂才故意安排的。

    陆东升找到适合自己的活,去也就去了,他们这样过去,心里总是不得劲。

    而且家里也有活要干,虽说挣得不多,可对于农民出身的他们来说更加踏实。

    陆夏看得出他们的犹豫,现在距离明年还有很长时间,她现在提也是做个铺垫罢了,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陆东丰一家跟陆东升不一样,他们拖家带口的,又是家中长子,要考虑的事会更多。

    陆夏打算在家里住两天再走,陪一陪女儿。

    钱要赚,家人也得陪伴。

    她这辈子这么好运,得好好珍惜。

    一回到家,陆夏就完全不需要做什么,每天吃吃喝喝就行了。

    陆满满现在长大了不少,比小时候更好带,尤其这么长时间才看到自己妈妈,更是乖巧得不行。

    回到家第二天下午,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写到一半被大姨妈干趴下了,今天先这样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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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陆国盛走进院子,就看到陆夏蜷坐在椅子上,脚赤着搭在凳子上,手边凳子上放着一碗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西瓜。

    地上铺着草席,孩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自己时不时望一眼逗弄一下,一手用签子戳西瓜吃,看样子悠哉极了。

    陆国盛心里很瞧不过眼,一个女人怎么能摆出这么个样子,成何体统!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农忙时节,其他人都在田里忙碌,她竟然如此悠哉,也不知道去帮帮忙,真是太不像话了。

    哪家的女儿是这么懒的,让人瞧见还以为他们家门风不行,以后嫁娶都艰难。

    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陆国盛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他清咳一声,表示自己的到来。

    其实陆国盛还没走到门口,陆夏就已经看到了。

    他们家的围墙是用木栅栏,建得也不高,能清楚地看到外头动静。

    她懒得搭理对方,自顾自逗孩子吃西瓜。

    陆夏看到陆国盛并不意外,再不出现反而会认为这家人性子变了。

    这家人跟他们家完全相反,特别没脸没皮,一个个算盘打得贼精。

    而她这个大伯最是精明,每次都让自己老婆冲在第一线,他却惯会做好人,后面出来说软话好话,把责任往自己老婆身上推,就觉得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又立又当第一名。

    实际上一切还不是他的意思,都当别人傻看不见似的。

    陆夏回村并没有刻意低调,她好不容易挣钱,总不能为了不让人知道遮遮掩掩苦了自家人吧?

    只要买了吃的穿的,瞒也是瞒不住的。

    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大家也不是傻子,一个村子有啥风吹草动的都很清楚,所以她干脆大大方方的。

    他们家现在已经不欠外债了,享受也不会被人说嘴,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做自己。

    “我爸妈大哥大嫂他们都不在。”

    陆夏将快要爬出草席的陆满满给抱回来,连正眼也不给一个。

    两家人都闹翻了,也就没必要假客套。

    陆国盛看陆夏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丢了那么一句就不再搭理,心里很是不高兴。

    可现在不是摆长辈架子的时候,将心里的不满压下去,陆国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蔼。

    “夏至,你之前回来都没去大伯家里坐坐,今天晚上到大伯家吃顿饭,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陆夏笑了,这家子一个赛一个脸皮厚。

    陆国强之前都对外宣布两家人以后不再来往,不是一家人了,这位大伯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顿饭要真去吃了,吃了他一粒米,后面用一斤肉去赔都不够。

    “不用了,我听我爸的话。”

    陆国盛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表明不再理会他们一家了呗。

    “之前是你伯母胡来,我已经严厉批评她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乱来,做事之前会多想想。她一个乡下婆子啥都不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夏笑而不语。

    这道歉可谓十分没有诚意了。

    陆国盛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夺了面子,他一个当长辈的过来说软话,竟然是这么个态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才能更好,否则肯定会被外人欺负。尤其像你现在在外头做生意,更得家里兄弟们帮忙。

    现在外头不像以前,乱着呢。你生意做得好就会被人眼红,没个兄弟帮忙干架,肯定是不能成的。

    你两个弟弟别的不说,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吓唬人都绝对够用了。”

    “大伯,有什么事你回头找我爸说,我只是个丫头,不管家里的事。”

    陆国盛最是重男轻女,哪怕家里有很多男丁,依然不喜欢女儿。

    当初她被送去读高中,叫得最欢的就是他,觉得他们破坏了祖宗的规矩,坏了他们家的风水。

    在他们家,女孩子是不能一块上桌吃饭的。

    别看任招娣在外头那么彪悍,在家里都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每次只能跟两个女儿在厨房里吃点剩菜剩饭。

    现在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她年纪也大了,陆国盛看她年纪也大了这才特许她上桌吃饭。

    别看陆国盛自己和两个儿子牛高马大的,可在家里就是懒汉一条。从前两个女儿没有嫁出去,挑水之类的重活也都是姐妹俩做的。

    现在出嫁了,也是由任招娣去挑的,其他事更是一动不动,跟个大爷似的。

    地里的活也做得特别敷衍,从前能混过去,现在分产到户了,全村地里长得最差的就数他们家。

    被人家菜地里的菜都多得拿出去卖或者喂牲畜家禽,他们家还得去偷别人家的,才能支撑下来。

    “这话不能这么说,你哪能跟那些丫头一样呢,你是能做得了主的。”

    陆夏半蹲下来,抹了一把陆满满的屁股。

    “孩子尿了,我得忙去了。大伯,你有事找我爸,跟我说没用。”

    说着抱着一脸懵圈,叽叽哇哇想要辩解自己没有尿尿的陆满满进屋了。

    陆夏不想搭理这个满肚子算计的大伯,要换做从前就怼回去了。

    可她现在有护着她的家人,这种长辈之间的事用不着她一个晚辈出面,她也乐得让其他人去分担。

    陆国盛看她进屋,他虽是伯父,可男女依然有别,也不好进屋拉扯,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晚上,陆夏将这件事告诉给陆国强和赵桂芬。

    两人脸色都沉了下来,都这把年纪了,他们哪里看不出陆国盛想要做什么。

    陆国强:“三丫头,你做得对,以后遇到他们你不用跟他们争吵,让他们来找我就行。你是晚辈,不管怎么有理总是吃亏。”

    赵桂芬对陆夏今天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之前陆夏面对任招娣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厉害一点没错,可哪个母亲想让自己女儿这个样子,这只能说明他们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才让女儿如此动作。

    “那家人你都别管,就他们那一家子懒骨头,真要是捎上那是给自个请了个大爷。”

    “妈,我才没那么傻呢。先别说我现在没这本事,就算有,当初帮了我们家的人我都记在心里,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家。”

    陆国强和赵桂芬听到这句话都十分动容。

    他们两人心里都是有一本账本的,当初他们家落难的时候,谁伸了手谁落井下石,心里都清楚着呢。

    要是有能力,他们比谁都想报答当年那些帮忙的人家。

    如果陆夏能跟提携陆海霞和冬子一样提携那些人家,那真是一件大好事。

    “你已经为家里做了很多了,不要去操心那些事,我们老两口还在,你的哥哥弟弟也都是能干的,肯定都能报答回去的。”

    陆国强心里虽心动,却不能让女儿扛下负担。

    “爸,我真有那本事,肯定得请可靠的人。当初帮咱们家的人,别的不说人品肯定没问题。”

    陆国强点点头,这一点他非常赞同的。

    “外头的事我也不懂,不管你做什么,家里都支持。要是真有一天你们需要人,我们也会帮你掌眼。”

    村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谁家什么情况,他最是清楚不过。

    陆国强还未吃饭,就去自己哥哥家了。

    陆夏不知道他去那说了什么,在他离开之前也没有再见到那家人。

    这种不是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出面的感觉,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让陆夏感到愉快极了。

    一家人相处,没必要一直由自己扛下一切,适时地分担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次再过索道,陆夏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了,反倒能从刺激中找到一丝乐趣。

    “海霞,我这下相信了,往后我兴许还真喜欢上溜索道。”

    陆海霞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就说这玩意有趣,下次你可以试着自己溜过去,更加刺激。”

    两人走在通往省城的马路上,一直没有看到大巴车。

    路上的车辆也非常的少,半天也没过去一辆,可见现在汽车的稀少。

    当一辆十分帅气的吉普车路过两人身边时,陆海霞看到了自己的梦中情车。

    “这车也太帅了吧!”

    陆海霞眼睛都发光了,不由自主地还跟着跑了几步。

    陆夏看那车牌并非军用的,可瞧着总觉得不一般。

    原本以为只是惊鸿一瞥,没想到那辆车走了几步之后竟然停在了路边。

    陆海霞十分好奇,走过去还往车窗里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不是当初在饭店里没个正形的登徒子吗!

    陆海霞又看了这辆车一眼,白瞎这么好的车了。

    穆一舟压着脑袋使劲地往外瞧,仔细打量陆海霞,发现她并没有喉结。

    还真是个女人!

    穆一舟简直惊呆了,他当时还真看走眼了!

    “喂,你们是不是要去省城?要不要搭顺风车?”

    陆海霞心疼地瞟了一眼梦中情车,却倔强的冷哼了一声。

    “稀罕。”

    穆一舟从车窗里钻了出来,半个身体搭在车顶上。

    “我们不是坏人,正好顺路捎你们一程呗。”

    陆海霞将陆夏护在身边,将别在腰间的三节棍给扯了出来,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穆一舟连忙钻回车子,启动车子慢慢地开着。

    “真不来试试啊?我这车跟外头的可不一样。”

    陆海霞别过脑袋,控制自己不要往那看,否则就心动了。

    陆夏往车里看了一眼,里面坐着两个人,另一个人正在闭目养神,不受外界干扰,是当时饭馆里的另一个人。

    这时候离得近也没有被遮挡,清楚地看到他的长相。

    男人十分的年轻,顶多二十岁出头。

    他的长相极为出众,五官线条利落,高高的鼻子让整张脸立体又硬朗,抿着唇一脸坚毅,表情冷峻。

    整个人透着一种冷硬感,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气势非常强,如同正在蛰伏中的野兽。

    相对油嘴滑舌的穆一舟,陆海霞明显更忌惮这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

    她敏锐地感受到这两个人并不简单,尤其是闭眼的这个,她感受浓重的血腥味。

    这个人是见过血的。

    这也使得她尤为地警惕,生怕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人弄死都不知道。

    陆海霞也第一时间在陆夏耳边说明情况,手一直紧紧捏着三节棍,想着万一对方突然发难,她有武器也能多一点胜算,让陆夏有逃跑的时间。

    陆夏却没有太多惊慌,如果两个人真想干什么,不会在这里磨磨唧唧,早就露出端倪。

    她朝着穆一舟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们再走几步就到了,谢谢你们。”

    穆一舟还想说些什么,一旁假寐的严以钧开口了,声音低沉有力:“走吧。”

    穆一舟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看两人依然拒绝,这才踩油门飞奔而去。

    陆海霞舒了一口气,“这两人真要跟我干架,那个叽叽喳喳的男人还好,另一个我完全没有把握,那个没说话的明显不是善茬。”

    “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为啥?我瞧着没说话那个很不好惹。”

    “那个没说话应该是个军人。”陆夏顿了顿,“至少以前是。”

    “难怪煞气这么重,他肯定上过战场。”

    陆海霞一听对方是军人,明显舒了一口气。

    国人对军人非常信任,哪怕也会出一些败类,也不影响大家对这个职业的认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等来大巴,直接走进城坐公交再次来到交易场。

    才几天,交易场卖服装的店铺几乎已经看不到夏装了,全都上了秋装和冬装。

    别看他们这边夏天很长,冬天很短,可天气最冷的那段时间却非常的冷,温度能跌到零度。

    山里有时候还会下雪,高一点的山脉上面都是白茫茫一片。

    省城温度会高一些,可冷的时候依然难熬,因此这里摆的冬装都非常的厚实。

    陆夏大概看了几家,冬衣的价格比夏衣贵了不少,要是现在进冬衣,她根本进不了多少货。

    “都好贵啊。”

    刚觉得自己很有钱赚很多的陆海霞,被冬衣的价格刺激到了。

    没开心几天,怎么又变成最穷的那个了,衣服都买不起。

    陆海霞也只是这么念叨一句,心里依然觉得现在日子特别好,反正她也没想过要买。

    陆夏大概了解情况,又来到上次那家裙子店。

    “吴姐,最近生意很好啊。”

    陆夏等吴姐招待完上一个客人,这才走进来。

    吴姐一眼就认出了陆夏,热情地打招呼:

    “哎哟,妹子,几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吴姐,你店里都只有秋装和冬装啦?”

    吴姐一听,就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你之前的货都卖完了?这次来还想进一批?”

    陆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对,你还有货吗?”

    吴姐惊讶,现在的天依然很热,依照往年还能热一两个月,可夏天的衣服已经不好卖了。

    “有的,你真要啊?”

    陆夏笑道:“只要吴姐你给的价钱合适。”

    “上次我给你的已经是抄底价了。”吴姐愁眉苦脸。

    “吴姐,你也知道我现在大批进货,风险是很大的。”

    “三块,再低我宁可退回去给工厂,我跟他们是有协议的,要是卖不完能退回去,给的价虽不如从前,那也比完全砸手里的好。”

    “两块八,吴姐,你要是肯出,我再拿三百条。”

    吴姐倒吸一口气,这个时间点进这么多货,实在是太冒险了。

    虽然明年也还能卖,可那么多货积压在手里,压货意味着现在的钱就少挣了,做生意尤其是服装生意的最重要就是现金流,货物出得越快越赚钱。

    吴姐看得出陆夏并不是什么有钱的买家,一口气进这么多货,对她来说风险是非常大的。

    “你真要三百条?”

    “吴姐,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要不是我手里本钱不够,我还想跟你拿五百条。”

    “五百条?!”吴姐心里火热,在心里暗暗打起了算盘。

    “对啊,我是下面县城的人,上省城进一次货不容易。我特别想一口气拿货,可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辛苦多跑跑了。”

    “妹子,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南虹县的。”

    “南虹县我熟啊!我一个表亲就是那的人,他儿子就是去南虹县大巴上的售票员。”

    吴姐一听,顿时乐了。

    “妹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今天就拿三百件的货,剩下两百条也挑好,等你周转开了,我就从这边发货,你从那边打钱过来,不过这两百条你得留一点定金。”

    陆夏眼睛一亮,“吴姐,那运费怎么算?”

    “运费算我的,我这边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去车站接货就行。你要是还要其他货,咱们也能这么办。”

    吴姐特别地高兴,依照陆夏这个出货速度,肯定很快能将她的库存给清掉,兴许她还能中间捞一把。

    尾货不好出,可一旦找到门路,卖出去了也是能赚一笔的。

    “那中间遇到事我可不承担责任,我收到货就直接打款,有瑕疵的我是要退回去的。”

    吴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陆夏也太精了。

    这样一来,风险全都在她身上了。

    现在路况不好,车子走到南虹县需要七个小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要是这样,那咱们就不能是你说的这个价了。”

    “如果是你这边发货,就按照你说的价走,怎么样?”

    吴姐想了想,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行,就按照你说的算。”

    陆夏挑好了样式,拿出纸笔订下契约。

    “我只要我挑好的样式,如果有改变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你如果同意就按照新的来,不同意依然按照我现在挑的发货。”

    吴姐看着陆夏写的契约,惊叹不已。

    “妹子,看你这架势读过不少书啊。”

    陆夏笑笑,“你看着要是没毛病,那我们就签约,一式两份,到时候谁也赖不了谁。”

    吴姐做生意顶多扯个条子,还没有这么正规的,不过不得不说,这可比她扯条子说得清楚多了。

    因为可以带货,陆夏这次只拿了200条裙子,剩下的下次再发货。

    她又挑了100条牛仔喇叭裤,这次拿货便宜了两毛,约定如果让吴姐发货就恢复之前的价。

    长袖花衬衫拿了50件,蝙蝠衫拿了30件,针织开衫拿了30件。

    还到之前买袜子的地方,买了一百条长筒丝袜,以及一百根发带。

    这些货拿完,陆夏身上进货的钱已经花掉了两千两百多元,身上的进货的钱只剩下不到三百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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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陆夏又去之前的布店进了两匹的确良和两匹棉布,手里就只剩下一百多块。

    这点布是肯定不够卖的,可她手上实在是没钱了,她跟卖布的拿了几块小样,又回到了吴姐那里。

    “吴姐,你帮我带衣服也是带,到时候顺便帮我带点布呗,每匹布给你两块钱,运费我自己出。”

    吴姐看不上那几块钱,不过这也不费什么事,反正都要一块带货的,也就答应了。

    交易所就有公用电话亭,打个电话过来拿货也很方便。

    吴姐:“回头冬装你可得在我这里拿货啊。”

    “那是当然,我拿货肯定首选您这。”

    言外之意,要是货不好,价格不行,那也得换一家。

    吴姐并不计较,她对自己的货有信心。

    其实现在的货都差不多,整一层楼看下来发现其实也就那几个款,价格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看谁家更会做生意、手里掌握的资源更多罢了。

    只要她能远程发货这个优势,陆夏肯定会在她这稳定拿货。

    虽说这样做麻烦还有风险,可她看好陆夏,觉得这丫头很有发展潜力,这点麻烦和风险她愿意承担。

    从吴姐那出来,陆夏去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让孟红光准备800条毛巾,她一会去取。

    等她们坐公交车到了那里,孟红光早就已经在那等着了。

    孟红光满脸兴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毛巾卖得这么顺利。

    陆夏和陆海霞还没走到小卖部,孟红光就捧着两瓶开好的汽水递了过来。

    “你们真的把毛巾都给卖出去了?”

    “那当然,否则今天也不会来跟你拿货。要不是我身上本钱不够,再拿多一倍的我也是能吃得下的。”

    南虹县虽然穷,却是个大县,下面有十三个乡镇,农村人口非常多。

    而且其他乡镇比陆夏老家有钱,有几个乡镇还有矿,因此当地人的生活还不错。

    距离南虹县城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还有一家极大的国营矿厂,顶峰时候能有上万人。

    铁矿厂并不受当地政府管理,直接由国家管控,很多矿工都是从外地来的。

    厂子是从建国初期就已经存在了,开采了几十年现在的矿已经越来越少了,不复从前荣光,一些有门路、有技术的职工都已经调到市里其他相关厂子。

    当初厂子鼎盛的时候,领导们在各地都买了土地,还搞了其他副业,也有的人申请调到那些地方去。

    即便如此,铁矿厂依然是南虹县第一大厂。

    由于靠近铁矿厂,附近的农民也相对比单纯只能靠种地为生的农民要富裕不少。

    铁矿厂时不时会招一些下井的工人,虽然矿工非常辛苦,可收入高,因此有很多人都会愿意去做事。

    改革开放后,附近也零星有一些私人小矿场,让附近农民就业机会更多。

    这些情况都是陆东升到处打听到的,因此也让陆夏非常地有信心,能将这些快消品卖出去。

    南虹县整体还是比较闭塞,大家生活才刚刚好起来,很多人还没有那么注重品质,只要不至于用几回就破洞,都会愿意买便宜的东西。

    “这,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其实我们厂子的毛巾质量还不错,放在以前也是好卖的,就是落伍了,比不过别的厂子。”

    孟红光最近也卖出了一些毛巾,可加起来也不过才一百多条,还都是亲戚朋友捧场。

    毕竟毛巾厂那么多职工,大家手里都一堆毛巾,他们认识的人很多都是重叠的,于是就很难卖出去。

    有的人豁出去在街头叫卖,也确实卖了不少,可谁也不像他这样轻松。

    孟红光咬咬牙道:“我给你拿一千条,等你有钱了再把钱打过来。”

    陆夏挑眉,这人还挺有魄力了。

    虽说给一千条他也不亏,可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给两百条毛巾,给她这样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

    这可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价值也不低了。

    “行,既然你这么痛快,我就大胆收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的。我跟交易场的一个老板谈好了,如果我这边需要货,你直接把货送到汽车站,回头她会一块发货给我,等货一上车,我就给你打钱。”

    吴姐同意帮陆夏带布匹,也就不差这么些毛巾了。

    陆夏每一袋都是给辛苦费的,运费也是由她另外结算给吴姐的亲戚。

    忙完一圈,也才刚刚下午三点多钟。

    陆海霞:“姐,晚上有回去的夜车,咱们要不直接回去吧?”

    从省城回南虹县一天有两班车,一班是早上八点,另一班则是晚上八点。

    “不着急,咱们在省城住一晚。上次来去匆匆,都没带你去逛过,你就不想到处去看看?”

    陆海霞摇头,她知道陆夏进货之后都没什么钱了,在省城多待一点,就多花一天的钱。

    “姐,没啥好逛的,咱们还不如直接回去呢。”

    陆夏知道她的顾虑,“你就当时陪我了,听说省城夜市非常热闹,有很多吃的玩的。”

    听到吃的,陆海霞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中午匆匆忙忙的,她们随便找了一家饼店解决的午餐。

    那饼做得真不咋样,陆海霞这种不挑食的,都觉得白瞎了那些肉了。

    老板还特别牛气,跟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似的,鼻孔朝上天。

    可他店铺位置好,附近又没什么吃的,因此哪怕这种态度,依然有不少客人。

    其实整体来说,目前很多小商贩是没有什么服务意识的。

    现在依然还是卖方市场,只要肯拉下脸开店,只要不开在犄角旮旯,基本都不愁客源。

    在交易场里,很多人的态度也不怎么样,看人下菜的不少。

    只不过那里店铺集中,竞争力更强,才比外头好一些罢了。

    吴姐是比较晚入行的,相比其他已经有固定客源的人来说,她就比较吃亏。

    但是她会做生意,面对谁都笑盈盈的,为她拉了不少像陆夏这种刚进场的愣头青,生意也就慢慢地做了起来。

    陆海霞中午没吃好,现在更无法抵御美食的诱惑。

    “姐,你真的是太会说服人了。”

    陆夏笑了起来,拉着她又到之前的招待所入住。

    巧的是,今天的前台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女孩。

    女孩对她们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女孩熟练地给她们两人开了一个双人房,这次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房间依然是上次那一间。

    陆夏和陆海霞去洗了个澡,都换上了新行头。

    陆海霞这一身是新做的,陆夏留了布给她,让她找裁缝新做的衣服,之前的实在是太旧了。

    短袖T恤加宽松的中裤,特别简单的打扮。

    陆夏则换上了裙子,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并不是不爱美,只是平时在方便和美之间她选择了方便,现在只是出门逛逛,她当然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陆夏的头发长得很快,现在已经全部过耳,有的快到下巴那,比之前更加黝黑浓密。

    她用最细的淡蓝色发带将前面的头发编起来,只留一些细碎的刘海。

    后面头发分成两半,编成两个小揪揪,发带从头顶一直编到两个小揪揪,在上面打了个蝴蝶结。

    这样子显得娇俏又可爱,让陆夏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充满了青春活力,身上的锐利气势都被化解了不少。

    裙子也是同色系的,她个子高,人又瘦,所以挑的是最小码,裙摆刚过膝盖,露出漂亮匀称的小腿,脚上踩着白色回力运动鞋。

    “姐,你竟然还带了一双鞋!”

    陆海霞不可思议,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她一直觉得陆夏是个非常利落的人,最是讨厌麻烦。

    没想到就来省城一天,还这么麻烦地带鞋子出来!

    陆夏美美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不错吧?”

    她现在这么青春漂亮,不好好打扮自己,那不得亏死了。

    这和平常做生意打扮自己,为了寻求更多客户的心理是不一样的,完全是自己想怎么样怎么样,麻烦一点也觉得很开心。

    这双鞋还是上次来省城时候买的,走山路她舍不得糟蹋,再怎么小心白鞋也会变得非常脏。

    现在回力鞋可不便宜,她也舍不得为了搭配再买一双,干脆就背过来了,反正也不重。

    “好看。”陆海霞竖起大拇指。

    走出房门的时候,陆海霞将自己的三节棍也给带上了。

    陆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提。

    晚上出门,一切还是小心为妙,只叮嘱她收好,不要被人看见。

    三节棍是用个袋子装的,可以别在腰上也能背在后背。

    陆海霞背在了背后,黑色的袋子越过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潮的装饰。

    陆夏和陆海霞走出房门,前台女孩看到她们都愣了愣。

    尤其看到陆夏,虽然一直知道她长得漂亮,可看到她正经打扮自己,还是被惊艳到了。

    两人走在一起,宛若一对金童玉女。

    女的俏丽可爱,男的酷帅青春,十分地赏心悦目。

    大堂里的人都不禁目光扫过来。

    陆夏和陆海霞都只当看不见,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招待所。

    在路上两人也十分显眼,不少人都会望过来看一眼。

    两人都非常淡定,一个是见过大风大浪历练过来的,另一个则是一直活在流言蜚语之中,经常被人指指点点,早就有了免疫力。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来到夜市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摆起了摊子,到处烟火缭绕,一阵阵霸道的香味扑鼻而来。

    “姐,这里好热闹啊!”

    此时快要入夜,这里的繁华才刚刚开始。

    “今天晚上放开吃,咱们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

    陆海霞觉得自己进了天堂,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煎炸油焖烤蒸,什么烹饪方法都有,还有各种小吃铺子,什么凉茶铺子、炸虾饼、新鲜果汁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相比陆海霞的激动,陆夏平静许多,这里的夜市规模对于陆夏来说只算是一般。不过少了后来那种被同质化的商业感,各家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花样繁杂,还具有地方特色。

    没有那些网红款稀奇古怪,味道却不怎么样还十分昂贵的小吃,全是传下来很久的本地特色。

    味道大部分都很不错,只是夜市里没有看到夜市必备小吃——麻辣小龙虾,让陆夏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现在小龙虾还没开始流行,都把那玩意当作不值钱的东西,很少有人摆餐桌上食用。

    麻辣火锅也没有席卷到全国,本地人吃的火锅都是清汤锅底的,到了冬天边烫边吃,这样饭菜不容易凉。

    即便如此,陆夏依然吃得非常开心,走了一圈之后,在一家烧烤店坐了下来。

    整个夜市只有两家烧烤店,一家专门卖烤羊肉的,她们所在的这一家则什么都烤,两家的店铺在夜市两头,可谓是首尾呼应。

    陆夏点了烧烤之后,望向陆海霞:“你要不要喝酒?”

    “我可以喝?”陆海霞眼睛亮亮的。

    他们村的人都喜欢喝酒,每次过年前都会酿好酒,过年时就一口气喝个痛快。

    从村头喝到村尾,不仅男人喝,不少女人也喝。

    陆海霞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将不少男人都干趴下了。

    “可以,不过只能喝低度的啤酒。”

    只要是酒,陆海霞都喜欢,没理由拒绝。

    “姐,你放心,我酒量好不会醉的。要是谁敢欺负你,肯定过不了我这关,我喝了酒只会更厉害。”

    陆海霞一路没少看到男人盯着陆夏瞧,要不是她守在旁边,估计就有人跟之前那个男的一样,上来搭讪了。

    有的人目光透着不善,陆海霞硬忍着才没上去把人给教训一顿。

    陆海霞虽然好吃好酒,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陆海霞觉得这日子实在是太美了。

    陆夏一边吃,一边观察整个夜市的客流量。

    这里的生意都非常火爆,地方不大却把很多人都吸引了过来。

    不光有年轻人,老人小孩也不少,很多还是一家人一块来逛的。

    现在的娱乐活动并不多,家里有电视的人家都没几个,晚上吃完晚饭,天也还早,大家也就喜欢出来到处逛逛。

    夜市不仅有卖吃的,还有表演杂耍,摆摊套圈等,附近门店也还开着,整一片地方都很热闹。

    因此这里就成了很多人饭后过来走一圈的地方,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不吝买一些。

    夜市道路很窄,来往人挤人。

    夜晚,灯光有限,人还这么多,也让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动。

    陆夏到处张望,就看到一个男人跟在一抱着孩子的男人身后,正用镊子往那人裤兜里夹,皮夹子已经被夹出了一半。

    “小……偷……”

    陆夏才刚喊出声,就看到一只手抓住了那小偷的手,往后用力一拧,小偷上半身扭曲,顿时失声叫了起来。

    抱孩子的男人被吓得回头一看,就看到地上自己的钱包掉了,脸色都白了。

    “同志,谢谢你,太谢谢你了。”男人蹲下来赶紧将钱包捡起来。

    陆夏看到抓小偷的人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巧。

    陆海霞也察觉到那里异样,就看到正拧着小偷胳膊,将对方完全压制住的严以钧。

    “嘿,竟然又看到这个人了。”

    陆海霞左右一看,还把穆一舟找到了。

    穆一舟正在一旁铺子上吃着面,表情特淡定,似乎早就习惯自己哥们这一手了。

    他好像感受到什么,猛地抬头,目光正好跟陆海霞给撞上了。

    穆一舟朝着她挥了挥手,将碗里的汤一口气喝光,手往嘴上一抹,就大跨步走了过来。

    “真巧。”

    正准备坐下,又觉得这样太唐突,立刻站起来。

    “我能坐吗?”

    陆海霞直直地瞪着他,穆一舟连忙拿出一张纸。

    “你看我不是坏人,我是有正经工作单位的,就在省钢铁厂工作。”

    陆海霞不认识字,她朝陆夏看了一眼。

    陆夏快速扫了一眼,那是一张介绍信,上面确实写着他是钢铁厂的员工。

    陆夏不置可否,问:“你不管你朋友?”

    “没事,一会他会过来的。”穆一舟是个特别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他看陆夏没那么反对,厚着脸皮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穆一舟虽然惊艳陆夏的漂亮,可漂亮姑娘他见多了,也不至于看到一个就挪动眼了。

    他更感兴趣的是面前的陆海霞,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陆海霞的容貌是比较女性化的。

    只是她把自己晒黑,头发又剪得特别短,加上五官线条明晰,个头还非常高,整个人非常精干,整体气质很硬朗,让人第一眼都会觉得她是个男人。

    “我叫穆一舟,我哥们叫严以钧,还不知道两位女同志叫什么?”

    “陆海霞。”

    陆海霞在陆夏开口之前抛出自己名字,明显不想让对方知道陆夏的名字。

    她对穆一舟依然不信任,在省城工作又怎么样,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陆夏前夫不也是个工人,不妨碍他是个人渣。

    穆一舟也不介意,望着她身后背着的细长袋子:

    “你是不是练过的?”

    “打你不成问题。”

    穆一舟摩拳擦掌,“什么时候找个时间练练?”

    陆海霞白了他一眼,当她傻啊,要是约了架不是意味着还要再见面吗。

    “你不会是不敢吧?”

    陆海霞拧眉,却忍着没有说话,她才不吃这激将法呢。

    她直接不理会穆一舟,继续品尝美食。

    一口牛肉一口酒,甭提多爽了。

    陆夏扫了旁边一眼,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此时严以钧已经将小偷押着往夜市外走,看样子是打算送到公安局。

    而有几个人明显不对劲,四面八方朝着他的方向涌去。

    陆夏之所以这么快能分辨出来,是因为她刚才在观察夜市情况时,就看到一些人明显不对劲。

    他们好似在聊天或者到处逛逛,实际上一直盯着来往的人群,明显在寻找适合的目标。

    陆夏能第一时间看到有人偷东西,正是因为一直在观察的缘故。

    她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只有读懂对方的想法,才能在谈判中占据优势。

    “你不去看看你哥们?他好像捅了贼窝了。”

    穆一舟扫了一眼,依然不慌不忙。

    “省城最近一直很乱,你们以后出门小心点。这群人到处拉帮结派,谁敢出头准倒霉。别看这些小贩生意做得红火,光被人上门收保护费都收得差点破产。之前有人不愿意交,你们猜怎么着?”

    陆海霞:“被套麻袋揍了一顿?”

    “你也听说过了?”

    “我们县也这样,我哥就被打了。”

    “……”

    穆一舟清咳一声。

    “你没找那些人报复?”

    “我要是能查到人,早就揍回去了。”陆海霞一想起这事就生气。

    别看她跟陆东升经常互相看不对眼,可他们是兄弟,之前一起进山,也是过了命的交情。

    哪个被别人欺负了,不找回场子心里那口恶气就出不去。

    “揍你哥的人我现在也没法帮你找到,不过你想出这口恶气,我倒是能帮忙。”

    “什么意思?”

    “去干架啊,有什么比合法干架更能出气的?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偷了东西还敢这么嚣张,不揍一顿以后就要明抢了。”

    陆海霞顿时来兴致了,她本来就是个好战的,刚才又喝了点酒,虽说这点酒啥都管不上,可整个人也比平常活跃。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比我还好打架?”

    “我就问你去不去。”

    陆海霞心动,望了一眼陆夏,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她没忘了自己来省城是干什么的,这要是干架不得把陆夏抛下,她要是这么干,回家准被打死。

    两个嫂子还一直盯着她的工作呢。

    穆一舟好奇地看向陆夏,他分明从陆海霞眼眸里看出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这个女人。

    陆夏此时看起来非常漂亮,却毫无攻击力,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温和又单纯。

    陆海霞这么厉害的一个女人,竟然愿意被这样一个女人管着。

    不过,这样漂亮无害的女人放在这不管,确实让人不放心。

    可要是带过去,哪怕能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只怕会被吓到。

    更何况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一点闪失,那些人都不是善茬,还拉帮结派,到处斗狠,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要不是今天正好遇上这种事,他们没事也不会胡乱招惹。

    “那算了,我先走了。”

    “等等。”陆夏将穆一舟叫住,“今天这伙人看着都不是善茬,身上还带着家伙,你们最好小心点。”

    穆一舟朝她咧嘴一笑:“放心,我们特别惜命。”

    作者有话说:

    认识一个老大哥,他以前吃大排档的时候就正好遇到有人打群架,不少人拿着大砍刀,有个人就在他面前生生被砍断了手。

    这老大哥年轻时候也挺混的,跟人一起收过保护费,那时候开店开公司的,至少在他们的地盘都被收过。

    第39章

    穆一舟离开之后,陆海霞明显就有些屁股坐不住了,吃东西都没之前那么享受。

    眼睛时不时就往两人消失的方向瞟,可惜只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

    “要不要过去看看?”陆夏道。

    陆海霞一听连忙摇头,“姐,我只是吃饱了。”

    “我挺想去瞧瞧热闹的。”

    陆夏猛喝了一口啤酒。

    她一向审时度势,深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往往遇事心里先计较得失,再决定是否要去做,生活的磨砺,不像年轻人那么不计后果地冲动。

    可现在她蠢蠢欲动。

    陆海霞找到认同感,顿时兴奋起来。

    “穆一舟这小子我看着只是普普通通,另一个我特好奇他的身手。”

    “刚才就我看到的,跟上去能有七——八个人,手上应该还带着家伙,目测是匕首小刀,你觉得他能打得过吗?”

    陆海霞认真分析:“如果他不是花架子,就那周身架势不成问题。那些小偷不过是够狠,普通人觉得会觉得十分厉害,可真要遇到行家,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就是送菜。不过要是人足够多,那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那些小偷大部分看着也不过才十几岁,正是最刺头时期,极为崇尚暴力,成天无所事事很容易聚集在一起耍狠斗殴。

    对比那些正常生活的同龄人,他们确实很能打,因为更能豁得出去,更下得去手。

    可真要遇上有经验的,他们的身板和那点经验就太单薄了。

    “走,我们去看看。”

    陆夏结账,她还想带走一个空啤酒瓶。

    陆海霞阻止了:“姐,我那三节棍可以拆的,一会我给你拆一节棍子。”

    “拆了还好使吗?”

    “放心吧,我全都练过的。”

    陆海霞的三节棍每一节都很长,两节练起来都跟别人耍的棍子差不多长。

    可以拆开也可以拧一起成为长棍,近远距离都能打。

    虽然棍子是木头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硬木,比普通木头沉多了,快跟铁棍差不多重量了。

    两人离开夜市,陆海霞就将三节棍拿了出来,拆了一节给陆夏。

    现在是晚上,灯光没那么亮。

    而且陆夏穿着裙子,仙气飘飘的,拿着个棍子,瞧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拿着长笛,并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陆夏原本以为要在哪个黑暗的小巷子相遇,心里想了无数种万一打不过该怎么跑的策略。

    结果没想到刚走出夜市没多远,就看到严以钧和穆一舟。

    这群贼非常嚣张,根本等不及到人少的地方动手,聚集到一起之后,直接就挥着刀在繁华街道动手了。

    不过现在一个个都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哇哇叫,被揍得动弹不得。

    “……”

    陆夏觉得刚才自己计较半天显得特别的蠢。

    穆一舟抬眼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想朝着她们的方向打招呼,被严以钧给拦住了。

    “别给人惹事。”

    地下躺着八个人,这群人这么嚣张,团伙肯定不止那么多人。

    他们其他团伙很可能在人群中观察情况,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他们跟那两个女孩认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穆一舟将抬到半空的手拐了个弯,放在头上挠了挠,眼神瞟了一下又收了回来,那意思很明显。

    陆海霞惊讶,这干架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换做是她,肯定不能这么快就解决。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自古围观群众多胆大,这些团伙一直很嚣张,大家心里都是惧怕的,可有热闹谁也不愿意错过。

    也就是现在没有手机没有朋友圈微博,否则围观的人肯定已经举起手机猛拍上传求关注了。

    身边一个带孩子的大婶特别热情地还原了刚才场景,抱着孩子也不能压抑住她的激动。

    “哎哟,你们不知道刚才那场面多惊险,那个押着小偷的高个子刚走到这里,就有一群人呼啦啦地冲了过来,有的人还举着刀。

    哎哟喂,我刚才就抱着孩子在一边,眼睁睁看一个男的举着刀从我身边跑过去,吓得我腿都软了,想走都走不动路。

    当时大家吓得一窝蜂跑了,我心里那个害怕,我当时想着完了完了,这高个子得被砍成什么样啊,这么多人围着砍,公安来了人也已经没了啊。之前在火车站就有人提醒别人有小偷,曾被一伙人揍过,手都被砍了下来!”

    大婶说到这里,猛地打了个激灵。

    “没想到啊,这大个子特别厉害,将手里押着的人直接砸到冲在前面人身上,就这么一拎一提一扔,两个人直接倒下了。”

    大婶说着激动,还用怀里的大孙子做示范。

    那孩子还以为是在逗他玩,笑得特别开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危险。

    “反正啊,后来冲一个倒一个,冲一群倒一群,大个子那大长腿踢得虎虎生威,一脚就能把人给踢得吐血。

    那些混混压根不是对手,全是挨揍的份。”

    大婶说这话时候感到非常的痛快,要是遇到歹徒的人都能这么彪悍,那以后这些人肯定就能消停了。

    陆夏目测严以钧至少有一米八五,长胳膊长腿,他穿着长袖长裤,但是依然看得出底下是结实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非常地精悍。

    剃了个寸头,头发一根根立着,跟他这个人似的硬邦邦的。

    陆海霞:“你是说地上八个人都是他一个人打的?”

    “对,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打完了。练家子就是不一样,平常这种小流氓大家根本惹不起,打起架来特别地狠,没想到遇到行家这么不堪一击。”

    陆海霞扼腕,没看到对方使的是什么路子的招数。

    “走吧。”

    陆夏看了一眼正将地上的混子捆在一起的严以钧,觉得现在也没什么热闹可看的,拉着陆海霞离开了。

    闹这么大,公安肯定很快会过来,持刀斗殴报复,这群人估计得关一阵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等到明年,这群人肯定会变成重点关注对象,要是再敢这么惹事,那后果就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了。

    陆夏以前看网上信息,据说当年严打其中一个原因就跟这种小团伙兴起有关。

    这群人在特殊年代就习惯了□□掠,现在依然没有摒弃这种恶习,他们将闲散年轻人聚集起来,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陆海霞进了招待所还十分遗憾:“赤手空拳就能这么快干掉带刀子的,真想跟那人过过招。”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有武器的人杀伤力是远大于没有武器的,哪怕是小孩拿刀,上前制止都得小心。

    空手夺白刃是很难的,不仅需要技巧还得有那勇气。

    “兴许过不了多久,还能再遇上呢。”

    陆夏不过随口一说,倒也没想到后来成真。

    第二天陆夏也不急着离开省城,带着陆海霞坐着公交车在省城没有目的地到处乱窜。

    认识一个城市,通过坐公交是最直观和快速的。

    “姐,你在看什么呢?”

    陆海霞觉得今天把一辈子的车都给坐了。

    这绕来绕去的,陆海霞完全被绕晕了,现在让她回家都找不到路。

    “我想看看这个城市,看以后能不能到这里发展。”

    陆海霞惊呆了,她姐的心也太大了,竟然想闯荡省城。

    “姐,咱们也能来省城?”

    陆夏确实有这个打算,南虹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发展的前景是非常有限的。

    更何况,省城距离自家村子比县城还近,怎么看省城也比小县城方便。

    以后她有钱了,把路给修好,还能带动村子的发展。

    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能白白浪费。

    “咱们以后肯定是要来省城发展的,还要在这里安家落户。”

    陆夏要给陆满满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南虹县那教育水平实在是太差了。

    她不要求陆满满非要多优秀,可她作为母亲,却必须要提供最好的,让她有更多的可能性和试错的空间。

    陆海霞激动,能去县城就已经让不少人羡慕了,这要能在省城扎根,那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回去时,两人坐的夜车,气氛明显比白天要紧张。

    大家都担心晚上会出什么事,并不能安稳入睡。

    售票员更是一路打起精神,注意前面的路况。

    不过一路平安,并没有出什么事。

    车子进到南虹县的时候,天还未亮。

    陆东升和冬子已经早早守在车站,身边还有一辆三轮车。

    陆夏:“你买到三轮车了?”

    “我是跟潘哥借的。”陆东升道。

    自打那次公安局相见,两个难兄难弟的感情迅速升温。

    得知陆东升今天要接人接货,非常大方地把自己心爱的三轮车给借给了他。

    有了三轮车,运货就方便多了。

    这三轮车特别给力,那么多货堆得高高的,依然能走。

    想要坐人是不行了,只能多一个人在后边扶着。

    冬子大高个坐着难受,陆夏力气不够,就让陆海霞跟车了。

    陆海霞将自己的三节棍交给冬子,严肃道:“你把夏姐保护好了,要是出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冬子一脸严肃地接过三节棍,表情特别庄重。

    陆夏失笑,“你们至于吗。”

    陆东升听到这话,也难得地认真起来。

    “至于,当然至于!前两天县里发生了一件惨案,有两个缫丝厂的女工,下了夜班回家,半路被……人也没了,现在那凶手还没找到呢,整个县城人心惶惶的,女孩子成群结队才敢出门。

    上夜班,上晚自习的,全都让家人或者朋友陪着一块走,还不能一两个一起,得一群才行。”

    第40章

    陆东升怕吓到陆夏,说得十分地委婉。

    实际上现场要惨烈得多,两个年轻女孩死状十分凄惨,凶手完全就是个变态。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当时被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去叫人报警。

    一个大老爷们生生被吓得屁滚尿流,说话都不全乎。

    “听说不止一个人作案,估计得三四个。我们南虹县怎么出了这样的败类!要是让我碰见,我非把那群人……那个酷刑叫啥来着,一刀一刀割肉那个。”

    陆夏:“凌迟处死。”

    “对对对,凌迟处死!一枪崩了这群人,我都觉得便宜了他们!”

    陆东升愤怒至极,当时得知消息,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报名去配合公安追捕。

    只可惜忙活了两天,一无所获。

    现在凶手没抓到,全县人心惶惶,街上还加派了巡逻。

    陆东升骑三轮车的速度非常慢,陆夏稍稍走快点就能跟上了。

    听到这样的恶性案件,陆夏心里也十分愤怒和恐惧,感觉生活环境非常的不安全。

    虽说都是小概率事件,不管多安全的地方也不可能是绝对安全,可陆夏觉得谨慎一点总是没错。

    “咱们再从老家叫两个人过来吧,一个跟东升到处跑,另一个守瓜子摊。守规矩、勤快是最基本的,跟东升的得能打,守瓜子摊的得会说。”

    如此人力成本会提高很多,但是依照他们现在的收入,多养两个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一个人底薪也才三十,再加上吃饭钱,折算下来撑死一个月需要花费五十块,两个人也就一百。

    至于奖金,那也是跟最终的利润挂钩,要是能发得起,说明赚得也多,也不差那一星半点儿。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急的,他们毕竟才刚刚起步,还用不着这么多人。

    可现在这情况,让她宁可少挣点,也得保证安全。

    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人多也能让人忌惮。

    陆东升:“大哥和大嫂不就正合适吗。”

    “上次我提过,他们看样子还没有做好离开村子的打算。再者,朝前的学校还没有联系好,我打算让他明年重新从一年级开始读。孩子不过来,他们肯定更不乐意过来。”

    瓜子是陆东升的生意,这是陆夏之前就跟家里人提过的。

    之前陆东升赚的钱,陆夏都已经拿了,后头瓜子铺会成什么样就看陆东升的本事了。

    这次租门面,一个月要花二十五块钱,陆东升占了一个角落,因此每个月要给陆夏七块钱。

    陆夏可以进货时候白送陆东升超过七块钱的裤子衣服,但是租金她也会收,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一起。

    陆东升一开始不太习惯,总觉得这样太生分了,可现在被陆夏潜移默化,心里虽依旧别扭却也没有反对。

    陆东丰一直认为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就该多承担一些,从小就一直让着弟弟妹妹。

    让他跑县城跟陆东升一块干,依照陆东升的性子肯定不会把他当作一个员工,而是会把赚到的钱分一半给他。

    陆东丰肯定没法接受,会认为自己是在抢弟弟的东西,要么干脆不过来,要么宁可打工,当时给弟弟搭把手帮忙。

    陆夏觉得最好就是兄弟姐妹各自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既能互相帮助,又不至于利益牵扯在一块。

    “这倒也是,大哥这个人是不喜欢在外头闯的,觉得外头再好也没有家里待着舒服,他肯定想帮我们守着地。”

    陆东升一直是出去跑的那个,以前就经常带家里的东西拿出来卖。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家里老大去承担,他识字又年轻,而且陆东升当时都没多大。

    可陆东丰不喜欢做这些,又见陆东升做得很好,也就都交给他了。

    陆东丰更喜欢伺候地里庄家,家里的猪和鸡鸭,主要也是他在操心。

    他还觉得自己是长子,就得守着父母照顾,孩子们都跑出去了,谁伺候年纪越来越大的爸妈?

    而且作为一个农民,是不能抛弃土地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变动,有一块地总不至于饿死,土地是最后的坚守。

    “你对村里的情况熟,也知道做生意需要什么样的人。你挑一挑,最好有点本事的。”

    出来做生意都不容易,尤其像他们这种在县城里没有根基的,很容易被人盯上。

    现在脑子活的人越来越多,以后做生意的越来越多,其中难保眼红想要吞了他们,然后占领他们已经开发好的市场的。

    严打并不能解决一切,还得自己硬气,瞧着不好惹才行。

    陆东升认真地想了想,道:“女的也要吗?”

    “都行,不过跟你一起到处跑的那个人要是挑女的,要么你挑本家人,要么挑的是你未来媳妇。”

    现在风气保守,一男一女经常这么在一起,陆夏怕对女方名声不好,也怕到了严打万一被人说陆东升这样是耍流氓,那可就太冤枉了。

    这种可能性虽不大,可陆夏不想冒一点险。

    陆东升听到‘媳妇’二字,唰的一下耳根子都红了。

    “姐,你,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陆夏不解。

    “我没看中的女孩。”

    陆夏失笑:“我就这么一说,你害什么臊啊。”

    陆东升撇过脸,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说的是咱们的小姑姑,前几年姑父不在了,她又没有孩子,留在村子里总是被说嘴,不如出去另寻生路。

    她在村子里日子过得憋屈,还不如出来干活。反正外头没人认识她,她想怎么着怎么着。”

    陆东升说小姑姑是他们爷爷最小弟弟的女儿,太爷爷太奶奶一共生下了十一个儿女,可活下来的只有四个,其他的要么没能养大,要么在战乱的时候人没了。

    那个小爷爷的岁数比陆国强还小两岁,而这个小姑姑只比陆夏大一岁。

    小姑姑嫁到了本村,丈夫是个当兵的。

    当初大家都觉得她嫁得好,虽说聚少离多,可每个月丈夫都会把津贴打回来,小姑父每次回来都特别勤快的干活,还经常给小姑姑写信,对小姑姑特别好。

    小姑姑嫁过去两年没孩子,小姑父也说是自己的问题,而且觉得他现在和妻子两地分居,也不急着要孩子,等他退伍回来再说也不迟,反正他们还年轻。

    这一对可谓是村子里的神仙眷侣,怀春的小姑娘小伙子们,都希望能跟他们一样。

    没想到反击战时,小姑父牺牲了,小姑姑成了个寡妇。

    一开始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她的丈夫是烈士,不能尸骨未寒就把烈士的老婆给撬了吧。

    可时间长了,就开始闲言碎语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姑姑还长得漂亮,手里还分了一半的抚恤金。

    村子里心动的人不少,纷纷上门求娶。

    有的求娶不成,恼羞成怒什么恶心的话都能冒出来。

    要不是他们陆家厉害,还指不定会被怎么欺负呢,兴许那一半抚恤金都拿不到。

    小姑父还有其他兄弟,就曾打算将他们孩子过继到小姑父名下,这样他就算去了也有后。

    当然,那钱也就让过继的孩子继承了。

    小姑姑当然不答应,小姑父生前就跟几个哥哥关系不好,死后让他过继他们的孩子,那才真的是死不瞑目呢。

    这事有陆家人出面没法勉强,可那家人也到处开始散布小姑姑的坏话,说得极为的难听,说她克夫都已经是厚道的。

    小姑姑本来就不想嫁人,心中还惦记着已故的丈夫,遇到这些糟心事,更是惧怕了。

    但是一个年轻又有钱还漂亮的小寡妇,实在是太有话题度了,不仅是本村,其他村都喜欢把她当作议论的谈资。

    只要哪个男人跟她搭句话,甚至只是擦肩而过,都一大堆闲言碎语。

    小姑姑不像陆夏,她不住在村子里,可以眼不见为净。

    她从小就在这个圈子,很难不被这些流言蜚语中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村子小毛病确实不少,却也不会做出夜闯寡妇门这种恶心事来。

    尤其小姑姑还是烈士家属,大家也就背后说道几句,面对面顶多问她什么时候再嫁,不敢直接找事。

    可这种环境还是让人感到非常窒息,哪怕她很坚强,可先经历了丧夫之痛,又遭遇这些,哪里能毫不在意的。

    原本水灵灵的一个人,现在瞧着枯瘦苍老。

    “小姑姑是个特别能干的,从前能说会道的,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还识字呢!当初村里人都说你们是咱们村的两朵金花。当初咱们家出事,她当时也刚没了丈夫,成天以泪洗面,却还不忘拿钱过来。”

    曾经两朵金花一个成了寡妇,一个离婚,一度令村子里的人令人唏嘘。

    被陆东升提起,陆夏也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和陆夏充满书卷气、温婉模样不同,小姑姑陆娟看起来更阳光大气,更有劳动人民的蓬勃朝气,就像这个时代的劳动人民画像一样,目光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奔头。

    一提起她,认识她的人脑海里绝对最先涌现出的是她大大的笑容,她的笑非常的有感染力。

    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已经没法笑得那么灿烂了。

    “只要她愿意,就她吧。到时候我会重新租一间房子,让她和海霞住一个屋。”

    陆夏并不喜欢跟人同一个屋子,虽然也能住,可有自己空间她会更自在,如此一来正好。

    陆海霞:“姐,咱们屋子不是还有床吗,不用再多花钱租一间。”

    “以后咱们的货越来越多,东升和冬子那个屋已经堆不下了,以后放你们那屋。”

    他们没有客厅和餐厅,平常吃饭得进房间里吃。

    一开始还能在东升和冬子的屋子,现在都堆着货就不合适了,就换成了陆夏那屋。

    门面那也有仓库,可地方还是太小了,有时候需要这边作为临时周转地。

    陆东升又提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他们一帮子从小一块玩的兄弟,跟冬子和陆海霞都很熟悉,人品也没得说。

    那人叫猴子,他是地地道道本地人,祖上就是这片土地上的。

    他也跟很多本地人一样长得不高,还非常地瘦,眼睛却很大很圆,因此被叫做猴子。

    “猴子特别机灵,跑得还飞快,我们三个这么长的腿都跑不过他。”

    如果是直线距离,大家还能打个平手。

    可如果换作是山林,或者有障碍物的地方,那猴子就跟猴子一样,你还未反应他已经消失了。

    陆夏觉得这个人不错,光会打还不行,两个人再能打能打得过几个,得有个机灵的能去送信,这样才能反杀回去。

    “就他们吧,一会你找人传信。”

    一行人将货运到门面,门面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原本有些破旧的外墙,刷了一遍白漆之后,顿时显得新了不少。

    白漆加上阳台上的花,显得干净又漂亮,在整条街都非常的显眼,是现在县城所没有的雅致。

    因为之前并不是门脸,门洞也就比一般门面要小一些,再开一个门洞还有一小片墙壁。

    陆夏觉得自己可以在门口边摆两把椅子和一张圆桌,墙壁上做点绢花或者干花装饰,这样就更有腔调了。

    陆东升是个很细致的人,在做隔开楼梯的时候,还让人在墙上做了扶手,方便两老抓着上下楼梯。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老两口非常的高兴,现在看陆东升就跟亲孙子似的。

    那几天装修,还经常下楼送水,送吃的。

    房门被打开,里面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将后面用板子隔了起来,因为没有刷漆,所以看着有些简陋。

    陆夏并不急着将货搬进去,而是找出在交易场买的瑕疵布,将它们先钉在墙面上当作装饰。

    瑕疵布是染坏了的,原本你应该是纯蓝色,结果还染上了绿色、红色等。

    虽说只是一小片一小片的,依然非常影响销售,也就贱卖了。

    陆夏觉得晕染得并不难看,反而还多了一点生动,就买下来当墙布用。

    挂上去果然效果还挺不错的,虽然依照陆夏的目光来说,非常的简陋,可放在现在的南虹县,那绝对是独一份的。

    大家现在都是大白墙,或者半墙是其他颜色的,没有整面墙都是其他颜色的,瞧着就十分特别。

    陆东升几人非常地捧场说好看,比大白墙上档次多了。

    服装店所用的挂衣架陆东升也让人做好了,他们就住在家具厂,找人做这些非常的简单,都不用他去动手。

    墙布钉好之后,架子归位,哪怕没有挂上衣服,都觉得不一样了。

    “东升,你知道家具厂有哪个师傅手艺不错,可以用木头雕东西的。”

    陆东升是交际小能手,在外头都混得风生水起,住在家具厂更是早就混熟了。

    家里烧的柴火,没少从家具厂拿那些舍弃的废料。

    “雕东西?”

    “不用很精细,我想让他们帮我弄个人偶模特。”

    省城也有卖那种假模特的,可是非常的贵,还不好带回来。

    “这玩意小张应该就能做,我看他没事就那用废木料在那刻东西,之前我看他刻木马可漂亮了,我之前就想着等满满周岁的时候,让小张帮忙做个木马呢。”

    “那你帮忙去问问,要是价钱合适,就定两个。木头不用多好,别太容易开裂就行,能轻一点更好。”

    “行,包我身上了。”

    陆夏和陆海霞坐了一晚上的车,在车上也没怎么睡好,将货物大致规整了一下,就回去洗漱睡觉了。

    陆夏下午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陆东升就激动地让陆夏赶紧去门面。

    “那些人知道今天货已经运到了,都等不急要买。姐,我不敢乱动东西,也不知道价钱,你赶紧去把衣服拿出来吧。”

    陆夏立刻醒了,匆匆洗把脸,就跟陆东升一块赶往门面。

    走到服装店,门口已经有八——九个青年在等了。

    有个男青年穿着牛仔喇叭裤,手里还提着个像砖头一样的卡式录音机。

    录音机对外放着《少林寺》的插曲《牧羊曲》,引来路过的人不时地回头观望,还有一群孩子蹲在一边托腮听歌。

    现在有一台录音机可不容易,这种还不是双喇叭的录音机,就需要一百二十多块钱,而且进货很少,想买还得有门路才行。

    《少林寺》自打上映以来就非常受到大家的欢迎,电影院里一直都有在播放。

    县城里大人小孩基本都看过,电影里的《牧羊曲》更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连孩子都能哼几句。

    几个青年拿着录音机往门口一站,就成了吸引流量的活广告。

    大家纷纷好奇,这是在干什么呢。

    小店招牌现在还用红布半遮着,既表明准备开张,又能从那一半看出这是一家服装店。

    陆东升笑着跟那些人打招呼:“让大家久等了,这次我姐进了不少裤子衣服,不怕再缺货了。”

    “我这次还拿了现在特别流行的衬衫,配上牛仔喇叭裤最好看,你们一会可以一起看看。”陆夏一边开门一边笑道。

    那些人看到陆夏的样子,都有些扭捏,倒也没有胡来,也没跟着进去,就在外头看着。

    陆东升刚才也说了,他们早上才刚进货回来,都还来不及整理呢。

    因为之前稍微整理过,所以陆夏很快将裤子和衬衫翻了出来。

    “你们进来看看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试穿,墙上就有镜子,穿着觉得好了,再买也不迟。”

    “还能试穿?”一个女孩惊喜。

    现在卖衣服都是不能试的,完全凭借眼力劲。

    供销社的人态度有不好,多看一眼就招白眼,让挑选衣服更艰难。

    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买成衣,要是不合适还得多花钱找裁缝改。

    “对,女孩要是觉得不自在,可以进到后面仓库去换,那里有门可以拴起来,就是里面闷了点,气味不太好。”

    陆夏在外头有专门拉帘子换衣服的地方,只不过现场这么多男的,让一个女孩在薄薄的布里头换衣服,女孩子们脸皮薄恐怕不敢这么做。

    陆夏一边招呼,一边将各个款式的衣服拿出来,用衣架挂好,往挂衣架上摆。

    这群人虽然目标是牛仔喇叭裤,兴许也对其他衣服感兴趣也不一定。

    果然,有女孩就看中了那些裙子。

    “去试试呗,不试试哪里知道合不合适,你要是不满意也不会让你买的。”陆夏怂恿道。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最后都拿着衣服去仓库试。

    一个在里面换,另一个则守在门口。

    陆夏:“我这次还进了长筒丝袜,这是港岛那边回来的货,特别难抢。等过一阵天气凉了,穿上长筒丝袜,再配上这款薄的针织开衫,裙子还能继续穿。”

    男人那边则由陆东升去招待,他是牛仔喇叭裤的热爱者,特别知道该怎么卖裤子。

    当他看到陆夏拿出来的花衬衫时,真情实感地激动了。

    “姐,我要这一件,我太喜欢这一件了,呀,这一件也不错!我穿起来肯定特时髦帅气。”

    看到他这个样子,那些男青年也都被带动起来,也都进到店里,纷纷开始挑选。

    陆夏来不及挂衣服,他们自己翻找袋子里的各种款式。

    有的性子急的,直接脱了外头的衣服,当场就换了起来。

    因为里面还穿着背心,所以也不算耍流氓。

    “阳哥,你穿上花衬衫,再扛着个录音机,那绝对是咱们县最时髦的人!”

    阳哥是那个拿着录音机的人,他走到镜子面前,也非常满意自己的打扮。

    镜子是陆夏学后来服装店,让陆东升在做架子时,微微倾斜了的,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瘦长。

    “这件我要了,还有那两件,再给我带两条牛仔裤。”

    阳哥一副“大款”做派,连价格都没问,就把东西给买了。

    “牛仔裤还是之前的价格,一共30块,衬衫一件要10块,三件30块,一共60块。”

    陆夏也没坑他,她的店里都是统一售价,她不耐烦跟人砍价,也不想有的人买贵了有的人买便宜了。

    现在也还没养成这种习惯,在供销社买东西,找人砍价那是不可能的,东西都能不卖给你。

    陆夏没必要给自己挖坑,她也不贪一些人的钱,顶多送点小赠品。

    开张之后,其他人也非常痛快地交钱,好几个人试都没试就买了。

    女孩们稍微慢点,换了好几身,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陆夏也没催他们,反倒是那个阳哥等得不耐烦。

    “别磨磨唧唧,赶紧的,还有其他事呢。小婷,你刚试的全拿了,我给你付钱。”

    名叫小婷的女孩瞪大了眼,“我刚试了五套呢。”

    “全买了。”

    “哇呜——”

    那群年轻男人们开始起哄,有的人还吹起了口哨。

    小婷有些扭捏,“这不太好吧,这些衣服都很贵。”

    阳哥直接朝着陆夏道:“老板,把她刚才穿的都包起来。”

    陆夏看了小婷一眼,女孩嘴里虽然还是在拒绝,可动作看起来没那么坚决。

    陆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就只管卖衣服。

    这些人离开时,都是直接穿着新衣服走出去的,八个人每个人都穿得这么时髦,非常的招人眼。

    再加上其中一个还捧着录音机外放歌曲,想要不注意到他们都不行。

    这群人明显就是人来疯,大家越看他们,他们越得意,也就越吸引人的目光。

    他们走了之后,其他看热闹的也走进店铺,想瞧瞧里面的情况。

    这一看不打紧,一听买衣服不要票,价格跟供销社差不多,而且款式还特别的新,有需求的立马心动。

    于是,服装店没有正式开张,陆夏就已经卖掉了27条牛仔喇叭裤,以及18条裙子,6件针织开衫,和16双长筒丝袜及32双短丝袜,7件蝙蝠衫。

    “东升,可以啊,现在人脉不一般了。服装店还没开张,就给我拉来这么优质的客户,今天卖出去的都给你算提成。”

    陆东升这几天要忙那么多事,还能给她拉客人,陆夏觉得哪怕换成自己,能做到这么周全也很不容易。

    陆东升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陆东升也很高兴,觉得之前自己到处跟公孔雀一样开屏,现在有了回报。

    “我拿了提成请大家吃大餐!”

    陆夏并没有因为今天的特殊,就着急着开张,而是先将衣服先规整起来,该熨烫的熨烫。

    当衣服都挂好了之后,再正式开张。

    小姑姑和猴子的动作也很快,一收到口信,两人当即就决定去县城,完全不需要考虑。

    小姑姑陆娟情况特殊,早就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以前是外头人嚼舌根,现在她家里人也想让她再嫁,陆娟不乐意,非常干脆的跑了,省得成天被念叨。

    猴子更不用想了,他之前就想跟陆东升跑县城了,现在有机会溜得贼快。

    村子里的人知道以后,都羡慕极了。

    他们已经瞧出来了,陆夏这丫头是不一样的,特别能折腾,不管是离婚还是做生意,一般人能干得出来吗?

    有人羡慕也有人是看热闹的。

    “咱们村的两朵金花要在县城里会面了,不知道会搅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陆国盛知道以后,当场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碗给砸了一个。

    “欺人太甚!都是一家人,他陆国强一家干的是人事吗!我才是他们家最亲近的,竟然宁可要一个死男人的,还有一个外姓人,也不理会我们。”

    陆国强上次过来,明确说两家以后不要再来往。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陆国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弟弟竟然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当时他恼羞成怒,觉得特别没面子,也就没再去找陆夏那丫头。

    没想到,一转眼,这丫头又把好处给别人了!

    任招娣冷哼:“我就说这丫头是个薄情寡义的,咱们就是待她再好,她也不当一回事。要我说啊,她就该找个男人管管,让她知道一个女人该怎么做事!”

    陆夏并不知道村子里因为这事又是各种议论,哪怕现在农忙累死人,还有闲心聊这些八卦。

    她就算知道,也并不在意,谁耐烦管那些八卦啊,她还有很多事要干呢。

    陆夏看到陆娟时,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本是同龄人,此时仿佛相差十岁。

    不过陆娟眉眼间虽有忧愁,不似从前那么明媚,可依然坚毅,并未被生活打倒。

    除了刚到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

    她真心喜欢这里,没人觊觎她的钱,也没有人明里暗里问她啥时候再嫁,大家只忙着做自己的事,根本不在意其他。

    陆娟看到陆夏离婚之后没有消沉,反而更加生机勃勃,眉眼间的笑意都更加深了。

    大家伙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心里都很高兴。

    陆夏:“一会我带你去弄个发型,以后你跟我卖衣服,每天都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吸引和说服顾客愿意相信,你的选择是她们最适合的。”

    陆娟摸了摸自己的长辫子,当初那个人很喜欢她的长发,喜欢看他编着两个大辫子的样子,送回来的遗物里,还有她绑着两条大辫子的相片,上面沾满了鲜血。

    据说,当时相片就在他的胸口上。

    可如今她的头发因为她身体的憔悴已经开始枯黄,不再似从前那般光亮黝黑。

    兴许现在是该剪掉它们的时候,这并不意味着割舍,而是在寻求新生。

    作者有话说:

    基友是福建那边的,他们那边一个人跑出去,扎稳脚跟之后就会带上亲戚朋友整个村的人,一起富裕一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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