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自己看了一遍才发现漏了一段,大概一千字左右,看过的可以再重新看一遍)
看到凌州城被水淹过长了青苔的城墙,饶是孙儒这个自诩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人,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尽快把粮食和赈灾银送到凌州,孙儒几乎是以急行军的标准来要求这个军队。
奈何军队里的辎重实在太多,随行的太医和官员有的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
这么一来,速度就慢上许多。
尤其是路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县城和府城,随行的于江一再强调,不要进城,看到城门也只是绕行,路上丝毫不停歇,夜晚也是在荒郊野岭扎营。
只是这么大的目标,有那么多银子和粮食,不管是沿路的官员还是隐藏在山里的盗匪,都眼馋得很。
可是再馋,这些盗匪也知道这是朝廷下拨的赈灾银,如果真的被抢了,说不定朝廷会派军队扫荡沿途的盗匪窝,就算现在能抢了这些钱粮,也没命花,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队过去。
但是那些官员可就不干了。
在路过第一个府城的时候,知府带着府衙的一干人在城外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车队绕路了,那个知府气得心肝疼。
这不仅打了他这个知府的脸,也说明京都的太子不信任他们,所以才会让军队绕行。
简直又惊又怒。
虽然他确实想从中捞点油水,可这不是一直以来官场默认的潜规则吗。
有的心里没有心思的官员看到这个消息,心下一松,顺势取消了接待安排。
有些胆子小的,确实有点小心思的,听说这么个消息,自然就吓得缩回了爪子。
但也有胆子大的。
那些官员总能找出各种借口,孙儒有时候脑子一迷糊差点就要答应了,还是于江关键时刻拒绝。
还好一路上有于江,孙儒才能顺利抵达凌州。
孙儒骑着马,看着凌州城的牌匾,长舒了一口气:“那些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却惦记着灾民的东西,这就是读书人,哼!”
一旁的于江驱马上前两步,看了一眼孙儒:“我也是读书人。”
孙儒的脸上立马露出狗腿的笑容:“长史大人,他们怎么能跟您比的,您如此高风亮节,实乃我等的楷模……”
于江无奈摇头:“行了,知府来了。”
孙儒随着于江的视线望去,凌州城内果然出来一行人,领头的人身穿绯色官服,面如冠玉,行动之间自有一股写意风流。
就算孙儒再讨厌道貌岸然的读书人,也忍不住折服在眼前这个人的气度之下。
孙儒虽然有时候嘴巴不饶人,但是关键时刻,还是知道礼仪的,当即下马迎上去:“贺大人,末将奉太子殿下之令,运送粮食和赈灾银,幸不辱命。”
贺高远也行了一个武官的礼仪:“辛苦孙将军。”
说话间,后面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太医裴襄和以易子晋为首的工部官员,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孙儒嫌弃这些文官走得慢,半道上劝他们坐着马车在后面慢慢走,但是易子晋坚持要跟着大部队。
“殿下交代我们务必尽快抵达,将军不必顾虑,我们还撑得住。”
这一路走来,孙儒也看着这些官员吐得脸色苍白却没有一句服软,心里对他们也升起几分佩服。
贺高远一看这几位脸色发白,就知道这几日赶路辛苦,略微寒暄几句就带着人进城安顿。
严二远远地就看见朝廷的军队,眼角余光在人群中搜寻,却没有看见那个人。
今□□廷军队来的动静太大,严二也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闻风逃走,只能尽快见到孙将军再做定夺。
孙儒本来不怎么把严二放在眼里,在他拿出户部的信物后,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户部侍郎邬天成提到过的那个小吏。
当时孙儒听到邬天成要派一个小吏混进灾民里,还满心不屑,并不觉得那个小吏能受得了这个苦。
如今看来,竟是如鱼得水。
孙儒今日不知多少次疑惑,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吗。
旁边的于江咳嗽了几声,提醒了孙儒。
孙儒为自己以前的偏见有些羞愧,要不是肤色深满脸胡子,严二说不定就会发现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武将军竟然红了脸。
“既然严兄弟求到我这里,肯定不会推辞,我这就点几个人跟着你去把那人逮回来!”
孙儒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不好相处的样子,但是好歹也是苏统领手下的得力干将,官职怎么看都比严二这个无品阶的小吏大,却也能放下心中成见和人称兄道弟。
“孙将军客气了。”严二一脸笑容,笑得十分讨喜。
当初严二被看中,也是因为他这张颇具亲和力的脸。
等严二带着孙儒给的一队士兵去抓那个人的时候,却发现棚子里早就空了。
严二不信邪地翻开地上的杂草和石块,发现里面的包袱也没了。
坏了!
没想到这个人警觉性这么高。
严二只能把士兵四散,分头去找,自己也瞅准一个方向去追。
一边跑一边心里懊恼,怪自己疏忽大意。
明知道这个人有问题,还放任他到处跑。
荒无人烟的山道上,严孝背上背着包袱一个劲地跑。
早在看到朝廷军队到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背起自己的家当藏在附近。
果然看到那个严二带兵追来。
严孝摸摸胸前的包袱,往早已踩点好的藏身之处跑去:还好带了家当,等风头过去,再去找大人,让他安排一个新身份。
正当严孝幻想着未来的时候,前方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了响声。
许是小动物呢。
严孝心里这么想,脚步却不自觉地离传来动静的地方远了点,脚步也加快,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
“还好防着你一手。”那人嘀咕着,扛着地上的人就往山下跑。
等严二垂头丧气回到衙门的时候,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
严二连忙上前,将手放在那人的鼻子下。
“放心,没事,就是被打晕了而已。”
严二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人,那人身边却是温家商行的掌柜。
那人同温家掌柜说了一句:“那我就先回京。”然后看着严二说:“既然你来了,严孝就交给你了,务必要把他完整无缺地带回京都。”
严二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谁,就被别的给吸引了心神:“严孝?”
“嗯,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他走到严二身边,语气加重了些许:“是太子殿下指名要的人。”
太子殿下!
严二一惊,忍不住看向地上昏迷的人。
等回过神来,严二发现,刚才的那个人不见了。
温家商行的掌柜也要走,严二忍不住上前两步。
温家掌柜面相看着倒是十分和善,看着严二的眼神也很友好,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严二的脚步钉在了原地:“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探究得太深。”
严二向来有自知之明,要不然也不会被邬天成看中,认为是个机灵的人,推荐给太子了。
既然严孝是太子殿下要找的人,严二自然会把他看牢了。
楚君最近过得很开心,只是吴三福一副忧虑的样子,时常看着楚君叹气。
“父皇不就是骂了孤两句,至于让你忧虑成这个样子吗?”
殿下唉,那可是九五至尊的陛下,谁要是被骂了,不得战战兢兢好几天?
在吴三福的眼里,被陛下申斥厌弃是极严重的事情,怎可不重视?
被吴三福忧心的目光看着,楚君只好举手投降:“父皇真的只是骂了两句,并无其它的意思。”
吴三福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了,圣旨上都说着呢,让太子遇事多与内阁及诸位大臣商议,这不是限制太子的权力是什么!
楚君可没有这里皇帝至高无上的思想,被皇帝骂了两句,不疼不痒的,又不是挨打了。
至于限制权力?楚君巴不得,他也不想整天待在书房看那些什么破折子。
本以为皇帝的圣旨一到,他能歇两天呢,没想到这些大臣有一个算一个,跑皇宫跑得更殷勤了,话里话外甚至还有点皇帝无理取闹我们支持你的意思。
可别!
楚君都要被这些大臣给吓死了,一天天的净找事。
皇帝最害怕的不就是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不再吗,你们这么叛逆也不怕皇帝回来给你们穿小鞋。
虽然想是这么想,楚君却舍不得。
这些老头看着是啰嗦了点,迂腐了点,但是楚君能感受到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太子好,希望宴朝好。
唉——
要不还是帮着遮掩一二吧。
“报——”
宫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不一会,楚君的书案上就出现了凌州的加急信件,这是楚君给贺高远的特权。
楚君看了眼凌州目前的进展,河堤在修了,田地在清理了,城内粮价平稳了,从外地购置的种子农具等物已经在路上了……
嗯,不错。
翻到后面,还附着一封信。
看到信上的署名,楚君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吴三福。
信里说已经抓到严孝,严孝和背后之人的来往书信也已经掌握,正快马加鞭往京都赶来。
舅舅推荐的人,动作挺快啊。
只是可惜了嘉荣,数日前就已经离京。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动作快,说不定能把人给追回来。
楚君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花了那么大的手笔!
想到这里,一向性情温和好说话的楚君都忍不住起了杀心。
用凌州百姓的命作为赌注,他可真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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