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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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包厢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唐周柏还在跟旁边哥们碰杯, 抬眼说:“尧哥,你们回的正好,时淮的堂弟温焯也过来了, 咱们来玩游戏怎么样。”
“真心话大冒险。”
“如果不想回答真心话或玩大冒险的人就惩罚喝酒啊。”
陈昔被气哭后, 人已经走到会所门口,又拐回了包厢。
她不信, 她一个堂堂陈家千金大小姐比不过一个孤儿。
她从十八岁生日那天见到沈暮尧就再也没忘过他, 她不甘心。
陈昔已经从唐周柏口中知道迟珈对酒过敏, 她浅笑:“那迟妹妹呢, 她如果要是不想回答也不想玩大冒险,怎么惩罚她?”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暮尧从小就宠迟珈宠得不行。
陈昔的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那儿一秒,而后看向沈暮尧。
沈暮尧长得很帅,还是那种辨识度巨高的那种帅,微弓着脊背坐在沙发那儿, 断眉桀骜,随意搭在膝盖的手背青筋暴起又欲又清冷。
包厢里的人根本不用找, 那双眼就跟雷达一样半秒定在沈暮尧身上。
他只是轻挑了下眉梢,熟知兄弟已经有点不大开心的唐周柏已经开始打缓和牌了, “哎哎哎, 有她尧哥哥替迟妹喝,没啥。”
迟珈笑了下,她坦荡道:“没事, 我可以喝。”
沈暮尧偏头,多看了她几眼, 知道她没说笑,嘱咐道:“不能喝别逞强, 我在你旁边。”
迟珈轻轻点了点头,倒没有拒绝。
就在游戏要开始时,坐在温时淮旁边的温焯站了起来。他和温时淮是堂兄弟,但长得并不像。
温焯顶着头蓝毛,没忍住瞟了几眼迟珈,在对上沈暮尧似笑非笑的神情时,他瑟瑟发抖:“我不玩游戏了,我先回家吧。”
唐周柏:“这么早回家做什么啊。”
察觉到温焯的目光,唐周柏了然,他笑着说:“该不会看到迟妹不好意思了吧。”
“瞧你这德行,跟你堂哥好好学学,怂!不就是高三那年没追上迟妹么,看把你尴尬的,你看迟妹多落落大方。”
温焯只想一巴掌捂住唐周柏的嘴。
他哪儿是觉得尴尬的。
他是怕沈暮尧过来打死他。
若给他一次机会,他当年也不可能去抢尧哥的人啊。
这一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人有八九个人,游戏开始,一个男生将空酒瓶搁在桌面旋转,空瓶口对向了沈暮尧。
沈暮尧嘴里叼着烟,没点燃,只是解瘾。
男生问:“尧哥,真心话大冒险?”
沈暮尧怕这群胡乱点鸳鸯,让他玩得太过火,他含着烟,“真心话。”
那男生贼坏:“尧哥有过女人没,什么时候有的,一夜多少次,一次多久?”
一包厢里的人噗嗤笑出声,唐周柏尤甚,他揶揄:“瞧瞧咱尧爷的身材,你们觉得得多久。”
他们大老爷们的也一起去过卫生间,啧啧啧。
那是真不得了。
沈暮尧将烟夹在指间,散漫轻笑,笑声低低哑哑的,正传入迟珈耳中。
迟珈莫名脸红,她坐直,像是遮掩似的抿了口酒。
沈暮尧余光看她眼,大刺刺地坐在哪儿,撩起眼看着问他问题的男生:“我喝酒。”
说完,沈暮尧俯身端酒,仰头,突出的喉结滚了滚,异常性感。
众人愣了秒,随后都在爆炸。
“我去,尧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害羞了。”
“尧哥肯定有女人,哎,好想知道尧哥这么强悍的男人第一次什么时候,一夜多少次,一次多久。”
沈暮尧懒散地歪在沙发上,将烟丢在捣乱的男生身上,“老子跟我媳妇儿的私事,你们也能知道?”
唐周柏切了声。
“不过。”他眼巴巴地看着沈暮尧,“尧哥,你啥时候把嫂子带出来让我们瞧瞧啊。”
沈暮尧挑眉:“就看你们嫂子愿不愿意了。”
男人表面正经的很,背地里却在昏暗的包厢里,大掌覆在迟珈的手背,十指相扣,贴得极紧。
迟珈掌心的热气缓缓地传递在她脸颊上,她怕被发现,带着沈暮尧的手往下压了压。
陈昔本就注意着沈暮尧,自然是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她眼眸里充斥着不甘。
她转动酒瓶,这次转到了迟珈面前。
陈昔想到十分钟之前她问了朋友关于迟珈的八卦,她扬了扬下巴,笑:“你中学时有暗恋的人吗?”
迟珈怔愣,没料到陈昔会问这个问题。
她也察觉到沈暮尧在看她。
“迟妹怎么可能有暗恋的人,我就记得她上大学谈过,好像大一分了。”
迟珈指尖摩挲着酒杯,在人群喧嚣中点了点头:“嗯,有。”
唐周柏信誓旦旦的表情彻底崩裂:“真的假的,谁啊!?”
迟珈没作答,只是笑道:“真心话我回答过了。”
沈暮尧看她看了许久,但迟珈这次并未回头看她。
他心里有点燥,周身人也发觉他这点的空气气压极低,大家都杵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就没询问什么事。
沈暮尧撩起眼皮又瞥了迟珈一眼,抬眼时压出深刻的皱痕,侧脸轮廓冷峻。
他仍是握着她的手没松开,只是这回摸出烟点燃,叼在了嘴里。
又过了几轮,陈昔再次将酒瓶转到了迟珈这里,问:“你暗恋对象是谁?”
迟珈感觉到男人十指相扣的手在收紧,她侧眸,沈暮尧正抽着烟,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她垂眸,也记不太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觉得那好像是一场梦。
迟珈低垂眼睫,轻声说:“我喝酒。”
她端起酒杯,正要送入嘴边,旁边一只夹着烟的手截住她,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暮尧撂下酒杯,抽了几口烟,摁灭至烟灰缸,他淡道:“你们玩。”
迟珈递给他一杯温水,沈暮尧看了她几眼,最终接过。
陈昔将他们的互动刺激得眼红,她扯唇:“迟珈妹妹,我可是听说了,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时淮哥啊?”
“我可是听你们学校女生说你暗恋时淮哥,见他就躲,还害羞,不是喜欢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大,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这里。
沈暮尧侧脸轮廓沁着冷意,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陈昔,她被男人这如刀刃锋利都眼神看得心拔凉发寒,她闭上了嘴,浑身哆嗦。
“不会吧,迟妹你真喜欢时淮啊。”
迟珈没料到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她脸上温度开始升温,尤其对上温时淮漆黑的眼神,她尴尬地摇头:“没有。”
她明明是有点怕温时淮,总觉得他像冰块,浑身也充斥着禁欲大佬的气质,和他也没什么话可说,这才躲他的。
游戏局被陈昔搞得有点败兴,这轮过后,人都散了。
临走前,沈暮尧和迟珈并排走,走到一半,他说:“在车那儿等我。”
迟珈点了头,以为他要回去拿东西,“好。”
沈暮尧拐了回去,走到陈昔面前。
陈昔没料到他会来找他,她跑到他面前,眼眸发亮:“尧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沈暮尧分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他说话时不带半分温度:
“老子管你是陈昔还是杨昔,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陈昔被他的话刺到,她往后退了几步:“就因为迟珈?她以前喜欢过温时淮,你兄弟!”
沈暮尧脸庞的笑意终于敛去,沉默半晌,他掀起眼皮:“以前是以前,我不在乎。”
“只要她现在选择的人是我。”
回到车上,沈暮尧和迟珈坐在后排,代驾开车。
一路无言。
迟珈总觉得沈暮尧心情好像不太好,她心底有个猜测,但她不确定是否是因为刚才在会所问她暗恋对象是不是温时淮的事。
沈暮尧敞腿仰躺在车后座,掌心握着她的手,察觉到她温度,眉头紧锁:“冷?”
迟珈摇了摇头。
沈暮尧坐起来,将她两只手握在他掌心,轻轻揉着,不一会儿,她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车厢里很安静。
许是今天碰到了温焯,迟珈莫名想到当年她和沈暮尧交往那天。
那是她高考过后没几天发生的事情。
温焯虽然是温时淮的堂弟,但他们两个人的做事风格大相径庭。
前者是小混混,有点非主流,天天染发,吊儿郎当的,在一次聚会上,喜欢上了迟珈。
从那天起,温焯随时堵她要她做他女朋友。
迟珈自是不愿,因为温时淮的关系,她不想闹得很僵。
她把温焯约出来好好聊聊,顺势拒绝他。
可没想到温焯想要牵她手那一幕被沈暮尧看到了。
沈暮尧知道温焯追求迟珈后拽着他打了一顿,直接把他打服。
那天,皎月高挂。
沈暮尧刚打完架,额头浸着薄薄一层汗,他朝她大步走来。
迟珈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就被少年按在墙上。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也是那时。
他成为她的男朋友。
她成为他的女朋友。
迟珈永远记得。
2012年6月12日21:45:24
那一晚,她的暗恋窥得天光。
得偿所愿-
到了小区,代驾把车停好离开,迟珈跟在沈暮尧上楼。
上到三楼时,迟珈攥住他的手腕,沈暮尧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迟珈咬了咬下唇:“我没喜欢过温时淮。”
沈暮尧的半个身体陷阴影里,他比她高几个台阶,垂头看她时,神情晦暗不明,他下颌瘦削锋利,静静地看她半晌,没作声。
过了许久许久,迟珈在听到自己心跳急促的跳动声时,他漫不经心,又似是随意地问:“那是谁?”
迟珈并不想将她从小喜欢他这件事告诉他。
那段时光是酸涩也是美好的。
可她每每想起暗恋他的日子,看着无数女孩子对他前仆后继地追求,就觉得心底苦涩,眼眶发热。
何况,他从小带着她长大。
她怕他觉得自己很怪。
迟珈抿着唇:“没谁。”
沈暮尧看她几眼,淡淡“嗯”了声,回头,继续上楼。
迟珈看着男人的身影,仿佛也有一块巨石砸在她心底,闷得她喘不过气。
到了家,沈暮尧把迟珈送回家,退了出去,他望着她:“回去吧。”
迟珈微怔:“你今晚不在一一”
她将后面“不在这里住吗”这几个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嗯。”
关了门,迟珈看着空荡的家里,忽然觉得好安静。
她看向沙发,仿佛还残留着男人陪她看电视,抱着加减乘除的画面。
她看到了伫在她旁边的鞋柜。
他就在这里吻她。
那把椅子上,他送了她情侣手表,就在她手腕上。
迟珈低下头,视野开始模糊。
她掏出手机,给沈暮尧发微信:【你在哪儿?】
迟珈没等他的回复,擦掉眼泪,转过身,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打开。
灯光斜下。
沈暮尧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月亮罐子。
和他少年时送她的星星罐子是一套。
有了灯光的照.射,月亮罐子散发的光芒渐渐消失。
迟珈呆呆地看着他。
沈暮尧走进来,关上门,把月亮罐子放在鞋柜上,指腹蹭了蹭她发红的眼角:“我刚下楼去拿月亮罐子了。”
他低头,像是叹了口气,抬手抱住她,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之前不是说好了,再给你刻个罐子,你忘了?”
男人的话和他不羁的外表不同,此时他的嗓音温柔又低沉,像是安抚。
迟珈没能控制住,眼泪顺着眼眶划了下来,她指尖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衣襟不放。
沈暮尧低头,下巴抵在她脑袋,“还拿了荧光粉,待会儿把星星罐子再刷一层荧光粉,好不好?”
迟珈在男人胸膛埋了埋,温热的眼泪沾在他胸前,她缓了缓,小声道:“我以为,以为你生气不要我了。”
沈暮尧轻轻笑了声,停了会儿,他冷不丁开口:“没生气。”
“就是。”
“有点醋。”
和陈昔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假的。
哪里会不在乎。
他喜欢的女人,以前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他在乎。
在乎得要死。
也醋得要死。
他怕他此时的情绪让她多想,只能下楼,在冷风里缓缓心神,吹散他幼稚的情绪。
但也没敢让她多等,抽了半支烟,他便上来了。
可没想到,他姑娘还是这样敏感。
沈暮尧揽她入怀,捏了捏她脖颈:“去吧,把你的月亮放在星星旁。”
迟珈拉着他没让他没走。
沈暮尧垂眸她还红着的眼眶:“嗯?”
迟珈抱着男人强劲的腰身,仰着头,乌黑的眼眸还氤氲着光,她郑重地保证:“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我也不会喜欢其他人。”
“你别吃醋。”
“我也不会再让你吃醋。”
沈暮尧单手揽着她,闻声,眉梢轻佻,他忽然散漫笑出声,心仿佛要融化掉。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嗓音有点哑:
“行,再让我吃醋一一”
“老子就弄你,想求饶,哭也不管用。”
沈暮尧捏了捏她下巴尖:“这惩罚,你答不答应。”
迟珈被男人一脸正经却说着不正经的糙话搞得脸发涨,她又往他怀里埋了埋,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抱着你的月亮走吧。”
迟珈抱着热乎乎的月亮罐子,跟在沈暮尧身后,来到了卧室的展示架旁。
她把月亮罐子放在星星罐子旁边。
迟珈看着星星和月亮,唇角翘着,慢慢的,她无声抿着唇笑了起来。
星星和月亮就像是代表着她的年少与现在。
都有他的参与。
沈暮尧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拿着荧光粉,就要往星星罐子外观刷,结果一摸,一手灰。
他斜睨她一眼:“多久没擦了?”
迟珈抿唇,心虚。
从大一那年和他分手后,她就没怎么碰过星星罐子了。
上一次碰星星罐子,是他们从台市回来的那天。
沈暮尧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刚要擦,却隐约发现不对。
“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迟珈心一紧,想要去夺,却没男人手快,因为碰撞,里面叠放的纸鹤掉落在展示柜上。
一只一只,又一只。
纸鹤上面写满了字。
沈暮尧隐约看到了他的名字,他将星星罐子里所有的纸鹤倒下来。
大约有两千多只。
迟珈眼皮跳了跳,下意识抓了一把藏起来。
可已经是没有用的。
沈暮尧低头,拿着一只纸鹤,看到了一行一行的字。
一一今晚月亮亮晶晶的,和他的眼睛一样亮。
一一沈暮尧说,有他在的一天,他就会一直保护我。
一一2007年5月7日
他抿着唇,拿了另外的纸鹤。
一一我想看星星,于是,他送了我一颗星星。
一一我好喜欢。
一一2007年7月29日
一一为什么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一一2007年7月30日
一一不想帮别人递情书了。
一一她们好烦。
一一2007年7月31日
一一耶!
一一他把别人送的巧克力都扔了!
一一我成为沈暮尧的专属领航员耶(笑脸)
一一2007年8月7日
一一不敢相信,我和他在一起了!
一一我的少年,终于是我的了。
一一我和他接吻了!
一一虽然是强吻,可,我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一一2012年6月12日
一一沈暮尧。
一一祝你前程似锦,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一一2013年12月31日
沈暮尧指尖摩挲着这只纸鹤。
纸鹤上因浸泡了泪水泛起黄色。
一共2000多只纸鹤,代表着一天的内容。
沈暮尧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也许是2007年,也许更早。
结束于跨年他们分手那晚。
他抿着唇,又打开一只看起来像是新叠的纸鹤。
一一和永远喜欢的少年终于又在一起了。
一一2019年11月29日
从2007年到2019年。
也许更早,
也许更早更早。
在她一整个青春里,他是她最炽热,最耀眼的夏天。
也是她最喜欢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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